那人一言不发,随即竟然口吐白沫,没了性命。
俩人打听了一圈,无人知晓风雪茶楼在何处,显然风雪茶楼并不在本县。
风雪茶楼极有可能在方圆千里,也就是谢晏宁的结界之外。
陆怀鸩当然明白若是去了风雪茶楼恐是凶多吉少,但为了谢晏宁,他必须得到“相思骨”。
他凝视着谢晏宁道:“待过了二十日,弟子便前往风雪茶楼,师尊在此等弟子回来吧。”
谢晏宁矢口拒绝:“且不论其人是否当真有‘相思骨’,此去定有陷阱在等你,不准去,要去本尊同你一道去,你若敢独身前去,本尊绝对不会原谅你。”
第74章
“可是师尊肚子里怀着宝宝,弟子不愿见师尊冒险。”陆怀鸩忧心忡忡地道,“且师尊的身体较之前差了许多。”
“本尊肚子里怀着宝宝,本尊亦不愿见宝宝的父亲冒险。”谢晏宁不容辩驳地道,“共同进退吧,现下我们能完全信得过之人惟有彼此。”
陆怀鸩迟疑良久,终是颔了颔首:“弟子遵命。”
他试探着去牵了谢晏宁的手,见谢晏宁并未拒绝,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皮肉旋即松弛了。
谢晏宁指了指自己的唇瓣道:“亲吻本尊。”
由于春雨绵绵不绝之故,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恰逢书院散学,有不少学子经过。
陆怀鸩一手勾住谢晏宁的后腰,一手捧住谢晏宁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吻上了谢晏宁的唇瓣。
谢晏宁伸手环住陆怀鸩,微微踮起足尖,便于陆怀鸩亲吻。
大庭广众之下,一双断袖接吻自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接连不断投掷过来的视线当中有吃惊,有恶心,还有人大骂:“有伤风化。”
谢晏宁当然是故意的,他以为陆怀鸩会踟蹰,会向他要求换一处接吻,未曾想,陆怀鸩竟是旁人无人,甚至还钻入了他口中。
他抬手将陆怀鸩一推,陆怀鸩猝不及防,战战兢兢地道:“弟子吻技不好,让师尊不适了么?”
他摇了摇首,眼尾生红,压低声音道:“并无不适,只是若再放任你亲吻本尊,本尊会想要更多。”
陆怀鸩目中熠熠生辉:“当真?”
谢晏宁正色道:“当真。”
陆怀鸩请求道:“那让弟子再抱抱师尊吧。”
谢晏宁颔首:“可。”
陆怀鸩立即伸手将谢晏宁拥入了怀中,又不住地亲吻着谢晏宁的鬓发。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谢晏宁。
这是他此生即便失去性命,亦决不能失去的谢晏宁。
拥了一会儿后,陆怀鸩又牵了谢晏宁的手:“我们回客栈去吧,快要到服用安胎药的时候了。”
俩人越过观客,回了客栈去。
陆怀鸩心中激荡,他又能进这扇房门了。
约莫一炷香后,杨大夫便送安胎药来了。
他见陆怀鸩兴冲冲地为他开了房门,心道:看来这别扭已闹完了。
陆怀鸩向着杨大夫伸出手去:“由我端进去吧。”
现下谢晏宁的情况有些糟糕,不及处理,他不想让杨大夫窥见分毫。
杨大夫并未反对,将安胎药递予陆怀鸩,便退下了。
陆怀鸩一手端着安胎药,一手将房门阖严实了,才回到了床榻边。
谢晏宁的发丝洒了一床榻,他掀开眼帘,斜睨着陆怀鸩,隔着衣衫,抬手轻抚着陆怀鸩紧实的腹肌,将腰带一扯,后又朝着陆怀鸩道:“由你来喂本尊吧。”
但谢晏宁躺于床榻上,如何才能将安胎药尽数喂入谢晏宁口中?
陆怀鸩苦恼不已,思忖良久,忽而福至心灵,自己饮了一口,又覆下唇去。
谢晏宁揉着陆怀鸩的后脑勺,饮下从陆怀鸩口中渡过来的安胎药,又缠着陆怀鸩接吻。
陆怀鸩生怕安胎药凉了,影响药效,不舍地推开了谢晏宁,待一碗安胎药喂罢,他取了杏脯来,送至谢晏宁唇边。
谢晏宁肆意把玩着陆怀鸩送上门的右手,笑问:“不像适才那样喂食于本尊么?”
陆怀鸩低下首去,将杏脯衔于齿尖,后又以杏脯磨蹭着谢晏宁的唇缝。
“怀鸩真乖。”谢晏宁夸了一句,即刻张口咬住了杏脯,一用力,一整块杏脯便被他抢过来了。
他吃罢杏脯,待第二块杏脯送至唇瓣,却不去吃,而是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陆怀鸩的耳廓。
陆怀鸩心跳失序,哑声道:“师尊不吃了么?”
谢晏宁不答,只顾调戏陆怀鸩。
不知不觉间,陆怀鸩已是不着片缕。
陆怀鸩齿尖依然咬着杏脯,金黄的杏脯衬得他的唇瓣红得过分。
谢晏宁大发慈悲地吃下杏脯,而后,不徐不疾地用指尖划蹭着陆怀鸩的唇瓣。
陆怀鸩的相貌世间难得,倘若他所怀的乃是女胎,长成后,定有颠倒众生之能。
他满心期待,收回手,向窗外一望,又朝着陆怀鸩道:“天将要暗去了,你是否要去用晚膳?”
“不必了,弟子想与师尊在一处。”陆怀鸩主动上了床榻,将谢晏宁揽入了怀中。
谢晏宁端详着陆怀鸩的心口,这心口已好透了,却余下了浅浅的伤痕。
他舔舐着这伤痕,含含糊糊地道:“明日请杨大夫为你配些能除去这伤痕的药膏吧。”
陆怀鸩并不介意:“弟子又非女子,区区伤痕有何大不了的?”
谢晏宁有些害羞:“本尊喜欢你的身体,所以你须得将这伤痕除去。”
陆怀鸩眉开眼笑:“既然师尊喜欢弟子的身体,弟子定会将这伤痕除去的。”
谢晏宁轻叹一声:“其实本尊更希望你一开始便丝毫无损。”
“是弟子……”陆怀鸩本想道是自己无能,但一想到谢晏宁并不喜欢他自我贬低,遂改口道,“弟子会努力修炼的。”
谢晏宁鼓励道:“有朝一日,你的修为定会超过本尊。”
“这怕是不太可能,但弟子会好好努力的。”陆怀鸩又迫不及待地道,“天为何尚未暗透?”
谢晏宁明知故问:“你想做什么?”
陆怀鸩据实道:“弟子想对师尊做而今能做之事。”
“为何定要等到入夜?你若想做,做便是了。”谢晏宁捉了陆怀鸩的手,覆于自己的肚子上,“先摸摸本尊的肚子吧,宝宝想念父亲了。”
“父亲也很想念宝宝。”陆怀鸩一面摸着谢晏宁的肚子,一面亲吻着谢晏宁的侧颊,“父亲更想念宝宝爹爹的滋味。”
谢晏宁回应着陆怀鸩:“爹爹亦很想念宝宝父亲的滋味。”
言罢,他又抿唇笑道:“本尊的怀鸩竟然会说情话了,本尊甚是感动。”
陆怀鸩反驳道:“弟子本来就会说情话,不过是水平拙劣了些,远不及师尊。”
谢晏宁戳着陆怀鸩气鼓鼓的面颊:“毕竟本尊乃是你的师尊,自是要较你厉害些。”
陆怀鸩好学地道:“师尊快些教弟子说情话吧。”
谢晏宁分明衣衫不整,却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姿态:“除了情话,你还想学什么?本尊定然倾囊相授。”
陆怀鸩答道:“学怎样能让师尊更舒服。”
“这个你不必学,你已无师自通了。”谢晏宁思及被包裹于春梦中的回忆,浑身一阵一阵地发软。
陆怀鸩又答道:“学怎样能照顾好师尊的衣食起居。”
陆怀鸩的话语将谢晏宁从回忆中拉扯了出来,谢晏宁笑道:“你已将本尊的衣食起居照顾得很好了。”
陆怀鸩凝视着谢晏宁道:“学怎样能讨师尊欢心。”
谢晏宁与陆怀鸩四目交缠:“这个你亦不必学,你已足够讨本尊欢心了。”
陆怀鸩苦思冥想着道:“弟子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可学的了。”
谢晏宁建议道:“不若学学怎样照顾好自己,怎样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吧?”
陆怀鸩全然未想到自己,闻言,郑重地颔首道:“那便劳烦师尊教导弟子了。”
第75章
照顾好自己,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是谢晏宁对于他的期许,他须得为谢晏宁做到。
不,他须得为自己做到。
他吻了一下谢晏宁的唇瓣,以吻为誓:“弟子会听从师尊的教导,努力学会如何照顾好自己,努力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谢晏宁欣慰地道:“本尊很是欢喜,宝宝亦很是欢喜。”
陆怀鸩发问道:“所以现下弟子能开始对宝宝的爹爹做一些弟子想做之事了么?”
谢晏宁被陆怀鸩灼热的视线擒住了,遍体生红,反问道:“只一些么?”
陆怀鸩改口道:“不,很多很多。”
谢晏宁探出舌尖来,舔舐着自己的唇瓣道:“很多很多是多少?本尊拭目以待。”
日光衰弱,领地正在一寸一寸地被黑暗蚕食,少时,日光溃不成军,四处逃散,终是再不可见,为黑暗所取代。
谢晏宁的神志与那日光一般,终是涣散,弃其而去,为混沌所替代。
他睁开双目,巡睃着匍匐于床尾的陆怀鸩,向着陆怀鸩伸过了手去。
陆怀鸩会意,将自己右手五指嵌入了谢晏宁的指缝当中。
“怀鸩……”谢晏宁的嗓音又软又黏又几近破碎。
他登地坐起身来,抚摸着陆怀鸩的发顶,手指打颤。
陆怀鸩顿了顿:“喜欢么?”
“嗯。”谢晏宁予以了肯定的回复,才问陆怀鸩,“你又如何?”
陆怀鸩颔首道:“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我极是喜欢。”
谢晏宁的手指渐渐下滑,摩挲着陆怀鸩滑腻的唇瓣,眉眼弯弯地道:“不继续么?”
陆怀鸩复又松开了唇齿,并垂下了首去。
谢晏宁浑身失力,随即倒于床榻上了。
陆怀鸩听着谢晏宁奏响于他耳侧的仙乐,其后倏然瞧见紧阖的城门向着他缓缓地打开了。
里面藏有他所贪求的一切,他欲要闯入其中,好生劫掠一番,但他抵挡住了诱惑,向后一退,并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那城门中却突地流淌出了香醇的酒醴,他无法自拔地探过首去,张口品尝。
一尝再尝后,他竟是不慎入了城门。
城内毫不设防,任凭他长驱直入,但他清楚自己不能如此,遂慌忙退了出来。
可那座城池却再再引诱着他,里面香车、宝马、珊瑚、玛瑙……不胜其数。
他伸长了手,抓住了两颗鲜红的玛瑙,将其中一颗含入了口中。
玛瑙温热,全无凉意。
他转而将另一颗玛瑙送入了口中,待他将两颗玛瑙安抚好,玛瑙的主人却向他抗议道:“不够。”
他只得一手拈着一颗玛瑙,又去讨好玛瑙的主人。
玛瑙的主人并不难讨好,被他覆上唇瓣,便软声软气地唤他:“怀鸩……”
怀鸩……
是了,眼前之人唤作陆怀鸩,是他……是他所心悦之人。
谢晏宁拼命地欲要从混沌中寻到一丝清明,却记不得更多了。
他承受着陆怀鸩的亲吻,蓦地将陆怀鸩推倒,后又低下了首去。
明明很难受,但为何方才如他一样所为的陆怀鸩却是面露喜悦?
他不懂。
陆怀鸩愕然,揉着谢晏宁的额发道:“你毋庸如此。”
谢晏宁懵懵懂懂地问道:“为何?你不喜欢么?”
“自然喜欢,因为对象是你。”陆怀鸩了然地道,“但你觉得很难受吧?所以毋庸如此。”
谢晏宁黏黏糊糊地道:“的确很难受,可又矛盾地觉得欢喜。”
由于谢晏宁的言语而产生的震动与微痛逼得陆怀鸩挣扎着缴械投降了。
谢晏宁吃了一惊,怔怔地注视着陆怀鸩。
“对不住,快些吐出来。”陆怀鸩摊开手掌,接住秽物,又去净了手,并倒了一盏茶水来。
谢晏宁瞧着茶水:“你为何突然要我饮茶?”
陆怀鸩回答道:“这盏茶并非供你饮用,而是供你漱口的。”
谢晏宁乖巧地漱过口,又伸手圈住了陆怀鸩的腰身。
陆怀鸩重新将谢晏宁揽入怀中,轻抚着谢晏宁的背脊。
谢晏宁歪着头,困惑地道:“你适才为何要向我道歉?”
陆怀鸩吻去谢晏宁额上的细汗,而后答道:“吓着你了吧?”
“还好。”谢晏宁枕于陆怀鸩肩窝处,懒懒地打着哈欠。
“那便好。”陆怀鸩于谢晏宁眉心印下了一个吻,“寐善。”
“寐善。”谢晏宁亦于陆怀鸩眉心印下了一个吻,方才满足地睡了过去。
陆怀鸩在谢晏宁安稳的吐息中,自我反省着。
他着实太快了些。
三月十七,谢晏宁毫不意外地从陆怀鸩怀中转醒,却意外地撞上了陆怀鸩忐忑的目光。
他紧张地问道:“出何事了?”
陆怀鸩不答反问:“师尊,你能记得多少昨夜的片段?”
谢晏宁不明所以:“你为何有此问?”
陆怀鸩坚持道:“师尊先回答弟子可好?”
谢晏宁遂坦白答道:“大抵都记得。”
陆怀鸩羞愧地道:“弟子这便下楼去,向店家要一碗枸杞红枣牛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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