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宁思忖片晌,才弄明白了陆怀鸩何出此言,遂扣住了陆怀鸩的手,伏于自己面上,又恶劣地冲着陆怀鸩的掌心吹了口气。
陆怀鸩掌心滚烫,昨日那一小段事关尊严的记忆席卷而来。
谢晏宁更是故意问道:“本尊面上可有脏污?”
陆怀鸩未及作答,只见谢晏宁又张口道:“本尊口中又可有脏污?”
“师尊……”陆怀鸩颤声问道,“师尊勿要怪罪弟子,弟子会好好补身的。”
谢晏宁忍不住笑道:“怪罪你做什么?分明是……”
他凑到陆怀鸩耳畔,将每一个字都直直地灌入了陆怀鸩的耳孔:“分明是本尊的过错……”
他沉吟须臾,续道:“错在太过诱人了。”
“师尊诱人至极,但弟子亦有过错。”陆怀鸩垂目道,“弟子着实太快了些。”
谢晏宁含笑道:“你若认定自己有过错,今夜改正便是了。”
陆怀鸩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弟子遵命。”
谢晏宁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宝宝,你父亲是个傻子,居然并未觉察到爹爹是在调戏他,爹爹怎会嫌弃父亲?更不会怪罪父亲,因为爹爹早已对父亲食髓知味了。”
话音尚未落地,他赶忙道:“宝宝,你还小,爹爹适才所言你便当作从未听到过吧。”
此言入耳,陆怀鸩可怜兮兮地道:“师尊为何总喜欢调戏弟子?”
谢晏宁理直气壮地道:“因为你喜欢被本尊调戏。”
陆怀鸩确实喜欢被谢晏宁调戏,但他亦想调戏谢晏宁,遂充满求知欲地道:“师尊可教弟子如何调戏师尊么?”
谢晏宁不由一哂,又收敛了笑容,继而不苟言笑地道:“这简单得很,你将衣衫褪尽便可。”
陆怀鸩吃惊地道:“这般简单么?”
谢晏宁肯定地道:“对,就是这般简单。”
陆怀鸩举一反三:“那昨夜弟子不是调戏了师尊很久么?”
谢晏宁看着眼前好学的徒弟,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来:“你所言不差。”
陆怀鸩自得不已,又问谢晏宁:“要去用早膳么?”
“要。”谢晏宁由着陆怀鸩为他穿衣洗漱,又由着陆怀鸩吻了吻他的肚子:“宝宝今日亦要乖些,不许欺负爹爹。”
陆怀鸩为谢晏宁穿衣洗漱罢,自己才去穿衣洗漱。
收拾妥当后,俩人并肩下了楼去。
谢晏宁点了一碗豆浆以及一屉素包子,而陆怀鸩当真要了枸杞红枣牛鞭汤。
小二哥大吃一惊:其一,无人会在一大早点枸杞红枣牛鞭汤;其二,这二人乃是一双断袖的消息已不胫而走,这玄衣公子点了枸杞红枣牛鞭汤,显然其无法让锦衣公子满意。
陆怀鸩从小二哥的眼神中判断出了小二哥所想,淡然地道:“难不成客栈内并无枸杞红枣牛鞭汤售卖?”
枸杞红枣牛鞭汤利润不薄,因要价不菲而少有人点,小二哥生怕得罪了贵客,连声道:“有,有,有,客人稍待。”
待谢晏宁已饮罢豆浆,吃罢素包子了,陆怀鸩的枸杞红枣牛鞭汤才姗姗来迟地被端上了桌案。
谢晏宁双手托腮,望着陆怀鸩。
陆怀鸩吃了一口,方才回过味来:“‘褪尽衣衫便是调戏师尊’并非教导,而是师尊在调戏弟子。”
谢晏宁慢条斯理地道:“褪尽衣衫自然不是调戏本尊,而是……”
陆怀鸩等着谢晏宁往下说,未曾想,谢晏宁竟是道:“你且猜上一猜。”
他想了想:“而是欺负师尊?”
谢晏宁笑道:“一定程度上亦能算是欺负吧,再猜。”
陆怀鸩苦思冥想罢:“弟子愚钝。”
谢晏宁以指尖轻触着陆怀鸩的手背,如同在抚琴似的,后又道:“而是满足本尊,首先是视觉,其次是嗅觉,再次是触觉,接着是味觉,最末是知觉。”
陆怀鸩霎时面色通红,又闻得谢晏宁道:“快些吃吧,不然该凉了,凉了恐会影响功效。”
绝不能让枸杞红枣牛鞭汤凉了,如若影响了功效,他今夜该如何是好?
“弟子遵命。”他三下五除二地让一碗红枣牛鞭汤见了底。
当夜,他顺利地将昨夜所犯的过错改正了,并让谢晏宁变得更为一塌糊涂了。
三月十八,谢晏宁下颌发酸,双手亦是酸软,足间稍稍破了皮。
三月十九,尚无任何讯息从渡佛书院传来。
谢晏宁无从确认篡位者是否当真为唐阳曦。
俩人用罢午膳,有暗桩来报,风雪茶楼距此地一千余里,已出了谢晏宁的结界范围。
邀约者心怀鬼胎,不知是否为唐阳曦。
第76章
黄昏时分,俩人已早早地用罢晚膳,上了楼去。
沐浴过后,谢晏宁伏于陆怀鸩怀中,玩弄着陆怀鸩的发丝,同时,由着陆怀鸩为他揉肚子。
他这身孕仅仅一月,肚子尚且平坦,全无异样,根本瞧不出来里头正孕育着他与陆怀鸩的孩子。
被揉着肚子的感觉很是舒服,舒服得令他微微阖上了双目。
生前,他极少有这般的闲暇,更不曾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甚至还是自己的同性。
虽然有了闻燃的捐助,但由于被送到孤儿院的孩子太多,孤儿院的资金吃紧,他为了孤儿院,从未停止过打工。
成年前,他只能打些时薪远低于正常水平的黑工,还得求着雇主;成年后,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打工了,时薪才增加;毕业后,他一边工作,一边打工,直至猝死。
故而,如今有心爱之人在身边,肚子里怀着心爱之人的孩子,即便危机四伏,前路不明,他亦觉得心满意足了。
倘若一切能在显怀前解决该有多好?
不然,待他肚子大了,身形臃肿,行动必定不方便,若是与人动手,恐会伤及孩子。
他不想让自己过于忧虑,免得对孩子产生负面的影响,当即收起了思绪,继而用面颊磨蹭着陆怀鸩的心口,吐气如兰地道:“不亲吻本尊么?”
陆怀鸩遂垂下首去,与谢晏宁唇舌交织。
一吻罢,谢晏宁正气喘吁吁着,却听见陆怀鸩道:“今日弟子并未吃枸杞红枣牛鞭汤。”
他正困惑着陆怀鸩为何突然提及枸杞红枣牛鞭汤,又听见陆怀鸩道:“弟子决不能再伤了师尊。”
他更为困惑了:“你何时伤了本尊?”
陆怀鸩又歉然又心疼地道:“弟子害得师尊破了皮。”
谢晏宁这才反应过来,陆怀鸩指的乃是他足间的破皮,他顿觉足间滚烫,进而面生桃花:“仅是稍稍破了皮而已,不要紧的。”
陆怀鸩不满地道:“师尊要弟子珍惜自己,师尊自己为何不珍惜自己?”
区区这点破皮,连血都未出,已然长好了,确实不要紧,谢晏宁认为陆怀鸩太过小题大做了,但又心生欢喜。
他见陆怀鸩气呼呼着,抓了陆怀鸩的手覆于自己唇上,狭促地笑道:“本尊的唇瓣、口腔以及这双手亦险些破皮。”
陆怀鸩了然地道:“师尊为何又调戏弟子?”
谢晏宁否认道:“本尊并未调戏你,而是在陈述案情。”
陆怀鸩配合地道:“所以这案子人证、物证俱全,作为受害者的师尊要如何判决?”
谢晏宁发问道:“何来物证?”
陆怀鸩不过是信口言之,思忖须臾,道:“这房间内的所有物件都能算是物证。”
“明明这……”谢晏宁以足尖迤迤然地擦过,“这才是物证。”
见陆怀鸩浑身紧绷,他又一字一顿地续道:“亦是凶器。”
而后,他以足底不轻不重地一踩,才道:“至于判决么?便罚你一生一世都被本尊调戏吧。”
“嗯……”陆怀鸩咬了咬唇瓣,后又用一双殊丽的眉眼望住了谢晏宁,“一生一世怎能足够?须得永生永世。”
谢晏宁大方地答应了:“那便永生永世。”
陆怀鸩欢喜雀跃:“现下弟子能开始犯案了么?师尊且放心,这一回,弟子定不会让师尊再受伤。”
谢晏宁伸手勾住陆怀鸩的脖颈:“凶器既已蓄势待发,你为何尚有功夫询问本尊?”
陆怀鸩得到应允后,立即亮出了凶器来,直逼丝毫不无辜的受害者。
受害者并不惧怕,反是主动迎上了凶器。
陆怀鸩将受害者的唇瓣深深地尝了一番,又将其箍于怀中,使得其无路可退。
受害者本也不需要退路,只顾热烈地与陆怀鸩周旋。
周旋间,受害者被陆怀鸩折腾得嗓子微哑,汗津津的。
下一息,他感知到了一丝异动,猛然推开了陆怀鸩。
陆怀鸩又委屈又忐忑地道:“弟子让师尊难受了么?”
谢晏宁摇首道:“有人来了。”
陆怀鸩一扫情思,从床榻上下来,取了帕子为谢晏宁擦身,然后,又为谢晏宁将衣衫穿妥了。
谢晏宁感知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地涣散,努力地阻止着,却毫无成效,遂变出了一把匕首来,于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猩红沿着手臂的肌理蜿蜒至指尖,旋即从指尖坠下,于谢晏宁足边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洼。
“师尊,你何必……”陆怀鸩心若刀割,但他明白或许只有这么做才能阻止谢晏宁失去意识。
然而,他却不知这样一道血痕并不能阻止“相思无益”的作祟。
谢晏宁又划了一道血痕,才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怀鸩,来者的修为恐怕高于你,你且小心些,来者从南方来,我们向北方去。”
陆怀鸩快手为谢晏宁包扎妥当,方才与谢晏宁一同施展身法向北方而去。
原本谢晏宁的身法略快于陆怀鸩,未多久,谢晏宁已落后于陆怀鸩了。
陆怀鸩担忧地道:“我们暂且躲一躲吧?”
“来不及了。”谢晏宁眉眼肃然,扬声道,“白羽剑派上官平你且现身吧。”
上官平便是上官淩与上官溯之父,白羽剑派的掌门,他已有千年未曾被人直呼其名了,陡然听得“上官平”三字,竟是有些陌生。
千年前,能直呼他之名讳者有数十人,但那些人已悉数葬身于渡佛山了。
当时,他并不觉得屈居人下有何不可,更不敢肖想有朝一日能成为名门正道之首,不过而今他在名门正道之中名声显赫,哪里还能容得旁人直呼他的名讳?
他心中愤愤,发誓定要取了谢晏宁与陆怀鸩的性命。
难不成幕后之人便是这上官平?
但假若是上官平,这上官平未免现身得太早了些吧?
谢晏宁先发制人,逼到上官平面前。
上官平闪过身去,盯着谢晏宁身上的血迹,道:“魔尊伤在何处?重是不重?”
夜幕早已降下,谢晏宁明白陆怀鸩对付不了上官平,自己须得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制服上官平,因而,招招凶狠,不同以往。
可惜,三招过后,他居然发现自己的内息被“相思无益”所束缚了,招式凶狠又如何?杀伤力远不足以对上官平造成伤害。
他尝试着用仅余的内息冲开“相思无益”的束缚,未料想,束缚却是纹丝不动。
他瞧了眼与上官平一干弟子交手的陆怀鸩——一十四名弟子跟随上官平而来,其中不少显然是白羽剑派的精锐。
紧接着,他竟是破开了自己的十指指尖,十指连心,疼得厉害,眼下惟有疼痛能暂缓他体内的淫性。
上官平本是计划先试一试谢晏宁的修为,情况若是不妙,便用这些带过来的弟子当肉盾,自己全身而退。
依照目前的情况,他似乎能在今日了结了谢晏宁。
这谢晏宁究竟出了何事?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么?
无论如何,上天眷顾于他,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送予了他,他自然不能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谢晏宁朝上官平拍出一掌,长身玉立,勾唇问上官平:“你不问本尊上官公子的死活么?”
上官平后退一步,问道:“我儿在你手中么?”
谢晏宁不紧不慢地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死了如何?活着又如何?”
上官平厉声道:“将我儿交出来!”
从上官平的表现判断,上官平对上官淩并不上心,如若不然,一见到他,上官平便该质问他上官淩之所在,因为现下要制服上官平几乎不可能,他仅是为了想出逃出生天的法子,在拖延时间罢了。
俩人说话间,陆怀鸩已将上官平所有弟子的双手、双足打断了,并未伤及一人的性命。
他立刻挡于谢晏宁身前,死死地瞪着上官平。
谢晏宁试探着对上官平道:“你若放过本尊与怀鸩,本尊便将上官公子还予你。”
上官平赫然道:“本座要你与你的好徒儿为我儿陪葬。”
上官平的反应并未出乎谢晏宁的意料,却震惊了陆怀鸩,陆怀鸩讥讽道:“一派掌门竟是道貌岸然之徒,教人作呕。”
上官平做出一副慈父模样,痛心疾首地道:“你们师徒血洗莲花阙,杀害我儿,还含血喷人欲要毁了本座的名声,其心可诛。”
言罢,他方才意识到谢晏宁的用心,遂不再与谢、陆这两个将死之人废话,将内息灌于剑上,提剑直冲陆怀鸩的面门。
陆怀鸩不肯稍退,硬生生地接了上官平一剑,以致于“扬清”颤抖不止,他自身更是吐出了一口血来。
第77章
谢晏宁见状,目眦欲裂,但陆怀鸩却根本不管自身是否吐出了血来,面色沉静,掌中的“扬清”却登地生出了一股子的嗜血之意,进而向着上官平一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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