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溯之前向他索要其兄上官淩,面上对于上官淩的仰慕,以及对于上官淩的担忧不似作假。
所以上官溯被上官平、上官淩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
这一系列的事件着实是疑点重重,扑朔迷离。
假若幕后之人既不是唐阳曦,又不是上官平,会是何人?是何人要置谢晏宁于死地?
他收起思绪,小心翼翼地将谢晏宁拥紧了些,并凝视着谢晏宁,发誓道:“无论如何,弟子定会护师尊周全,不惜性命,不过……不过弟子已与师尊有婚约了,弟子不想让师尊做弟子的未亡人,亦不想令宝宝失怙,故而,弟子定会爱惜自己的性命,师尊且放心吧。”
他有些害羞,又红着脸唤道:“师尊……晏宁……晏宁……”
他陡然意识到谢晏宁身受重伤,被他抱得这样紧恐会压着伤口,遂慌忙将双手放松了些。
但谢晏宁却好似觉得不够紧,用双手双足将他缠住了。
他欲要将谢晏宁的双手双足拨开,由于生怕伤着谢晏宁而不敢用力,自是拨不开。
他不得不低声道:“师尊,松开些好不好?”
谢晏宁自然不会回答他。
他又满腹忧虑地道:“不疼么?”
谢晏宁亦未回答他。
他索性任由谢晏宁缠着他。
直到日上三竿,谢晏宁方才从陆怀鸩怀中醒来。
他尚有些迷糊,须臾,昨夜的记忆叩醒了神志,神志回笼,使得他顿感羞耻。
昨夜的他着实是太过缠人了。
“师尊,你感觉如何?”听得陆怀鸩的关心,他才回想起来昨夜他自残了,又有后怕紧随而来——他与陆怀鸩昨夜险些死于上官平手中。
他抬起双目来,注视着陆怀鸩,而后于陆怀鸩唇上轻啄着道:“无事。”
“师尊责备弟子不珍惜自己,但师尊却待自己这般狠,弟子……”陆怀鸩微微哽咽,“弟子深恐师尊……”
他止住了已腾至舌尖的话语,他不想将如此不吉利的话语吐出来。
“本尊当真无事。”谢晏宁揉着陆怀鸩的鬓发,“本尊记得你昨夜亦为本尊哭了。”
陆怀鸩以额角磨蹭着谢晏宁的掌心:“师尊昨夜不是还以为弟子是因为受伤,才被疼哭的么?”
“要将你疼哭怕是不容易。”谢晏宁端望着陆怀鸩道,“你过于擅长忍耐了。”
“师尊又何尝不是?”陆怀鸩言罢,吻住了谢晏宁。
谢晏宁阖上了双目,并与陆怀鸩唇舌交缠。
未多久,些微水声乍然响起,势如破竹地冲刷着他的双耳,教那双耳朵红得不成样子,更是波及了面孔、脖颈。
陆怀鸩松开谢晏宁,待银丝次第断开,又去亲吻谢晏宁的肚子。
谢晏宁喜欢陆怀鸩亲吻他的唇瓣,亦喜欢陆怀鸩亲吻他的肚子,整个人愈加柔软。
他突然想起昨夜自己抓了陆怀鸩的衣衫来嗅,遂亦将衣衫抓在了手中。
这衣衫上有些许血迹,待陆怀鸩亲吻罢他的肚子,他将衣衫一丢,道:“本尊想再瞧瞧你身上的一十五道剑伤。”
陆怀鸩颔首,由着谢晏宁将剑伤细细地瞧了一番。
幸而这些剑伤都不严重,谢晏宁与昨夜的自己一般将这些剑伤一一亲吻了一遍,而后表扬道:“你虽不及上官平,但你临危不惧,几乎能与上官平平分秋色,实在难得。”
陆怀鸩反驳道:“可弟子偷袭了上官平。”
谢晏宁正色道:“你是为了本尊,才偷袭上官平的,你为人光明磊落,本尊看在眼中,你切勿妄自菲薄。”
陆怀鸩信心满怀地道:“上官平如若不死,弟子定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他。”
谢晏宁欣慰地摸了摸陆怀鸩的发顶,又垂眸道:“昨夜辛苦你了。”
陆怀鸩摇首道:“弟子心悦于师尊,怎会觉得辛苦?”
“本尊亦心悦于你,才会对你纠缠不休,但本尊很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谢晏宁不容反驳地道,“我们先下去用早膳,用罢早膳再回来补眠吧。”
“嗯。”陆怀鸩颔首,伺候着谢晏宁穿衣洗漱,待穿罢鞋履,他又疑惑地问道:“你喜欢弟子的衣衫么?”
谢晏宁失笑:“本尊并非因为喜欢你的衣衫,才会抓在手中嗅闻,而是因为本尊心悦于你。”
陆怀鸩一连被谢晏宁表白了两回,心中满满当当的俱是甜蜜。
片刻后,俩人下了楼去。
为了更好地隐藏,为了让俩人共住一间客房变得合理,谢晏宁所施的障眼法令所有人将他看作了妇人。
陆怀鸩堪堪坐下,谢晏宁唤来了小二哥,继而含情脉脉地望着陆怀鸩道:“夫君,你想吃些什么?”
陆怀鸩怔了怔,耳根登地发烫,过了一会儿,才配合地道:“交由娘子做主吧。”
第79章
之前,陆怀鸩曾唤过他“夫君”,但却不曾唤过他“娘子”,谢晏宁直觉得甚是新鲜,又抿唇轻笑:“那便要荠菜鲜肉春卷、虾仁咸蛋黄豆腐羹、黄鱼干炖猪肉、素炒豆芽。”
陆怀鸩提醒道:“师……娘子不是吃不得油腻么?”
小二哥闻言,撤回了将要迈出去的步子,静待谢晏宁的答复。
谢晏宁右手托腮:“无妨,我已好了许多了。”
小二哥恭声道:“客官稍待。”
陆怀鸩忧心忡忡地瞧着谢晏宁,不发一言。
谢晏宁伸手轻拍着陆怀鸩的手背,压低声音道:“本尊服用了将近半月杨大夫所配制的安胎药,已甚少孕吐了,本尊想尝尝荤腥,若是实在是吃不得,本尊吃素炒豆芽便是了。”
陆怀鸩正欲开口,足踝处陡然腾起了一股子的麻痒,他低首一探,竟是谢晏宁故意褪了鞋履,以足尖磨蹭他的足踝。
他的嗓音被逼迫得战栗起来:“师尊……”
“不唤本尊为‘娘子’了么?”谢晏宁的足尖迤迤然地磨蹭至陆怀鸩的左侧膝盖,与此同时,他听得陆怀鸩道:“师尊是在调戏弟子么?”
他遂狭促地笑道:“不,本尊是在欺负你。”
陆怀鸩定了定神,好学地问道:“何为调戏?何为欺负?调戏与欺负的分界线又在何处?”
谢晏宁变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口中所言却无一字正经:“本尊说是欺负便是欺负,本尊说是调戏便是调戏。”
陆怀鸩迷惑不解地问道:“所以欺负与调戏并无不同?”
“欺负与调戏自然大不相同。”谢晏宁故作高深地道,“待你再长大些,便会懂了。”
“弟子已然及冠了。”陆怀鸩迫不及待地道,“所谓的再长大些,是长至几岁?”
这陆怀鸩着实太过好骗了,谢晏宁心中暗笑,面色不变,启唇道:“天机不可泄露。”
陆怀鸩严肃地道:“弟子会努力再长大些,努力让自己懂得何为欺负,何为调戏。”
“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本尊的好徒弟。”话音尚未落地,谢晏宁却是忍俊不禁。
陆怀鸩这才反应过来谢晏宁是在戏弄他,气呼呼地道:“师尊,你为师不尊。”
下一霎,谢晏宁站起了身来,陆怀鸩不知谢晏宁意欲何为,方要发问,谢晏宁已到了他身后,将唇瓣虚虚地贴于他的耳廓,吐气如兰地道:“本尊与徒弟有染,甚至珠胎暗结,早已为师不尊了。”
陆怀鸩害羞不已,回过首去,低语道:“弟子喜欢师尊为师不尊。”
“本尊喜欢你以下犯上。”谢晏宁匆匆地轻咬了一口陆怀鸩的后颈,便回到了座位上。
陆怀鸩伸手覆着后颈,面色泛红:“此为欺负,亦或是调戏?”
谢晏宁回道:“此为调情。”
陆怀鸩好奇地问道:“调情与欺负、调戏有何不同?”
谢晏宁含笑道:“不告诉你。”
陆怀鸩抗议道:“为人师表不是该当传道受业解惑么?”
谢晏宁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是喜欢本尊为师不尊么?既是为师不尊,怎会传道受业解惑?”
“好吧。”陆怀鸩并不追根究底,见谢晏宁尚未将鞋履穿上,当即问道,“师尊的右足不凉么?”
“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本尊并不觉得凉。”谢晏宁毫不在意,但陆怀鸩却是蹲下了身去,一手拣起鞋履,一手托着谢晏宁的足跟,将右足再次送入了鞋履中。
小二哥正巧端了素炒豆芽来,见状,不由夸赞道:“这位老爷如此疼爱夫人,实在是天下难得。”
——在小二哥眼中,原本生得貌若好女的陆怀鸩乃是一身长九尺的大汉,肌肉虬结,面目威严,而谢晏宁则是一貌不惊人的妇人。
谢晏宁唤陆怀鸩为“怀鸩”,渡佛书院院众皆称他为“陆公子”,其余人不是以“陆公子”呼之,便是以“陆怀鸩”呼之,他是第一回 被人称作“老爷”,顿觉自己无端端地老了数十岁。
不过他乃是修仙者,纵然老上数十岁,亦能维持及冠之时的面貌。
他方要站起身来,竟闻得谢晏宁道:“老爷素来疼爱妾身,妾身能嫁予老爷,乃是妾身前世修来的福分。”
“老爷”二字从谢晏宁口中吐出来,不知为何,他不觉得显老,而是觉得满是暧昧。
是由于谢晏宁自称为“妾身”之故吧?
倘若谢晏宁于床笫之上唤他为“老爷”,且自称为“妾身”,他怕是得喝许多碗的猪腰汤,亦或是枸杞红枣牛鞭汤益气补肾才足够。
心悦于谢晏宁之前,他分明一直对于颠鸾倒凤之事全无兴趣,甚至是不屑、厌恶、恶心的,但现下他竟是沉迷于其中了,巴不得终日与谢晏宁厮混。
谢晏宁彻底改写了他的人生,教他品尝到了人间极乐。
但要是喝许多碗的猪腰汤,亦或是枸杞红枣牛鞭汤,谢晏宁恐怕受不住吧?
还是勿要喝太多为好。
他努力地将自己从绮思中拉扯了出来,去净过手,又拿了干净的锦帕来为喜洁的谢晏宁擦手。
谢晏宁让陆怀鸩擦着左手,右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弹着陆怀鸩的耳垂。
陆怀鸩耳垂通红:“师尊,你勿要与弟子调情了。”
谢晏宁摇首道:“并非调情,而是轻薄。”
陆怀鸩捉住谢晏宁的右手擦拭干净,才问道:“调情与轻薄有何区别?”
谢晏宁沉吟半晌,陆怀鸩还以为谢晏宁这一回当真要解惑了,不料想,谢晏宁却是道:“待你再长大些,便会懂了。”
陆怀鸩委屈地控诉道:“师尊,你这是在敷衍弟子么?”
谢晏宁正色道:“怎能算是敷衍?为师明明是据实而答。”
陆怀鸩收回控诉:“是弟子误会师尊了,望师尊见谅。”
谢晏宁却不肯放过陆怀鸩:“本尊不原谅你,除非你今夜……”
陆怀鸩赶忙道:“师尊要如何便如何。”
谢晏宁当着陆怀鸩的面,煽情地舔舐着自己的唇瓣,使得一双唇瓣嫣红更甚:“让本尊帮你。”
陆怀鸩拒绝道:“每每这么做,师尊瞧来都很是难受,弟子不愿见师尊难受。”
“但你很是舒服吧?本尊想让你舒服……”谢晏宁尚未言罢,因小二哥端了黄鱼干炖猪肉来,气味猝然窜入鼻腔,引起了胃部的不适。
他捂住唇瓣,奔至客栈外,忍了又忍,却终是并不忍住。
他的胃袋内空空如也,仅吐出了一些胃酸来。
他不想让陆怀鸩陪着他茹素,他原以为自己在安胎药的调理下,即使不能吃荤,闻一闻应当无妨,然而,他居然连闻都闻不得。
陆怀鸩轻拍着谢晏宁的背脊,待谢晏宁吐罢后,取了帕子为谢晏宁擦拭,后又扶着谢晏宁回了客栈去,并向小二哥要了一盏浓茶漱口。
谢晏宁面色苍白,陆怀鸩扬声唤来小二哥,请小二哥将黄鱼干炖猪肉撤下。
小二哥却未立刻将黄鱼干炖猪肉撤下,反是笑容满面地道:“夫人有喜了吧?”
陆怀鸩无暇与小二哥言语,催促道:“劳烦你快些将黄鱼干炖猪肉撤下。”
“恭喜老爷、夫人。”小二哥端起黄鱼干炖猪肉,忙去了。
陆怀鸩凝视着谢晏宁道:“师尊,弟子扶你回房间歇息吧。”
自己若是回房间歇息,陆怀鸩十之八/九不会继续用膳,因而,谢晏宁摆了摆手道:“本尊无事。”
陆怀鸩不及再言,却被谢晏宁抢先了:“你可记得渡佛书院的门规?”
“弟子遵命。”陆怀鸩先是扶着谢晏宁坐下,自己才又坐下了。
未多久,荠菜鲜肉春卷与虾仁咸蛋黄豆腐羹一并上桌了。
这两道菜算不得太油腻,谢晏宁一闻到气味并无孕吐反应,然而,他夹了一只荠菜鲜肉春卷,堪堪尝到了猪肉的味道,胃液竟然又翻腾不休了,导致他只能吃素炒豆芽。
陆怀鸩的眉眼被心疼浸透了,他又唤来小二哥,要了翡翠白玉羹。
所谓的翡翠指的乃是青菜,白玉指的乃是豆腐,翡翠白玉羹便是青菜豆腐羹。
谢晏宁饮着翡翠白玉羹,笑道:“怀鸩,你不饿么?”
陆怀鸩尚不动过竹箸,此言入耳,方才去吃荠菜鲜肉春卷。
他吃着荠菜鲜肉春卷,由于心疼谢晏宁想吃吃不得而味同爵蜡。
俱是他的过错,若非他让谢晏宁怀上了他的孩子,谢晏宁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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