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罗赫抱着艾斯特尔来到跟前。看到艾莱丹的眼神后，他朝莱格拉斯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顺着他兄弟的目光，艾莱丹看到精灵右腿上蔓延的深色污迹。没有任何预警地，诺多精灵用双臂将他瘦削的朋友抱起，然后往家中走去，丝毫没理会他怒气冲冲又略带晕眩的抱怨。他的弟弟抱着小孩儿紧紧跟在身后，娃娃十分入迷地盯着他们的客人。
“艾罗赫？”
“怎么？”
“你欠我一个新箭袋。”
————————————————————————————
来自密林的莱格拉斯在瑞文戴尔昏暗的夜色中醒来。灯光为窝在他床前扶手椅中的诺多精灵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他们半睁着眼睛，正处于睡眠的状态。莱格拉斯小心地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伤处，满意地发现自己先前还疼得要死的地方如今只是隐隐作痛罢了。他轻轻掀开毯子，想要站起身，但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让他惊得停顿在那里。小家伙疲惫得直摇晃，他看到屋里的人已经醒来，谨慎地往前挪了挪，但随着他的好奇心和胆量渐长，他便慢慢走进卧室，来到陌生精灵坐着的床前。
莱格拉斯盯着黑发灰眼的孩子，孩子站在床边也紧紧盯着他。
“精灵，”他确信地喊道，接着他便努力想要爬到床上，莱格拉斯仍旧坐在那里，迷惑地看着自己的访客在爬床的过程中将床上的毯子全都拽了下去。莱格拉斯轻手轻脚地倾身抱住孩子的腰，把他放在柔软的床垫上。孩子爬到那摞毯子上，看向迷惑不已的密林王子。“我的，”他开口宣称道，说完这话后他显得十分满意，然后坐在精灵的腿上，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他伸出小手想抓住旁边的毯子，可伸到一半就失败了。他发出一声呜咽，莱格拉斯赶忙抓过厚毯子，将它盖在蜷缩在自己腿上的小家伙身上。几分钟后，孩子就睡着了。
莱格拉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几乎不敢大声喘息，生怕自己吵醒了这个娃娃。然而他的那条伤腿因为拘束的坐姿越来越难受，莱格拉斯很快意识到，自己得做点什么才行。
“艾莱丹，”他轻声唤道，绝望地希冀双胞胎哥哥能醒过来。然而那个精灵仍旧保持沉睡的状态，根本没意识到他朋友的处境。
“艾罗赫，”他提高声音，试着叫下一个，但诺多精灵只是在睡眠中动了动身子。“艾罗赫！”他又喊了一声，然后那个精灵的眼神变得清明了一些。当艾罗赫发现自己的弟弟裹着毯子睡在一脸紧张的精灵王子腿上时，他睁大了双眼。他迅速站起身，把他哥哥叫醒，然后轻轻地把裹着毯子的人类从金发精灵的腿上抱起，将他拥在自己怀中。莱格拉斯轻轻舒了一口气，他的伤腿总算解放了，艾莱丹这会儿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他站起身，从弟弟手中接过已经有点被弄醒的娃娃。他轻轻摇晃着小家伙，想要把他继续哄睡着，接着，他把孩子的脸朝向精灵王子。
“莱格拉斯，来认识一下艾斯特尔，”艾莱丹悄声说道。
银灰色的双眼好奇地盯着那双明亮的蓝眼睛。
————————————————————————————
双胞胎的故事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山姆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两个挎着胳膊走来的身影。等他们走近后，他认出那是大步和阿尔温，然后他立刻看向莱格拉斯，好奇他会有什么反应。王子愤怒地看着人类，眼神冷若冰霜。阿尔温即刻与他目光相接，于是他的眼神马上变得柔和起来。精灵女士对弗罗多和山姆露出微笑，他们暗想，假如有人能与罗茜·卡顿的美貌一较高下，那这个人必定就是瑞文德尔的暮星了。这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高挑苗条，头发乌黑，眼睛湛蓝，如午夜星空一般美丽；一个像炎炎夏日，头发黄澄澄如丰收的谷物，棕色眼中跳跃着金色的神采。
这两人在他们旁边停住脚步，山姆跳起身，给精灵女士让出座位，但她带着微笑让他坐下，然后轻巧地坐在草地上，小心地把裙摆掖在腿下。大步站在那儿，很显然，只要在莱格拉斯身边，他是不会放松警惕的，可是阿尔温轻轻拽了拽他的手，于是他也坐到了长凳上。
谈话继续进行，莱格拉斯偶尔朝他的人类朋友丢去眼刀，他十分谨慎，只有当阿尔温没注意到时才敢这么做。见她正在询问弗罗多的健康状况，他便暗搓搓地靠近山姆。
“自我见到那个人类以来，我就一直瘸着走路了，”他大声对山姆吐露道，山姆听到他这番非常没有精灵风格的话，忍不住轻笑起来。大步捕捉到了他朋友的话，这番刻意的表白令他刷地转过头，立刻猜到双胞胎在他们到来前到底在和霍比特们说什么故事。
“如果你没有那么大意地把自己弄伤的话——”他开口准备说话，但精灵抬手制止了他。
“不，艾斯特尔，不论我受没受伤，你都会坐到我腿上，”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行，那这就是双胞胎的错，因为他们睡着了，所以才放我跑进房间。”
“有点道理，”莱格拉斯沉思道，可双胞胎恼怒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反驳了他们弟弟的观点，“不，你不能怪我们，”一个说，“为什么，我们当时甚至都没醒着！”另一个接着道。可阿拉贡听到他哥哥们的申辩，只是摇了摇头。
“那正是我们的意思，”他说道，莱格拉斯在一边附和地点点头，“如果你们当时醒着，我就不会进入房间，这样一来，我也就不会爬到床上，弄伤我们那因为粗心大意而被座狼攻击的客人了。”
“它们不是座狼，它们就是狼，”莱格拉斯插嘴道，但游侠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眉毛。
“艾莱丹？”他问。
“是座狼，”得到回答后游侠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如我所说，毫无疑问这是双胞胎的错。”
“才不是！”争辩又进行了几分钟，最后，艾莱丹转头看向霍比特们。“半身人老爷们，你们愿意为我那值得尊敬的哥哥以及我本人辩护吗？”
山姆想到精灵居然征询自己的意见，脸上不禁一红，然而比尔博却摇头拒绝了精灵的请求。“不，艾莱丹老爷，别想把我们霍比特人扯下水。你得靠自己战斗。”
艾莱丹盯着年长的霍比特，而霍比特则云淡风轻地看了回去，他往后靠去，抻了抻背脊。最后，比他大了几千岁的精灵认命地转头看向他的妹妹。
“阿尔温——”他刚开口，就被双胞弟弟给拦住了。
“别问她，她是有偏向的，”他嘶嘶道。
“她是我们的妹妹，”双胞哥哥反驳他。
“正是如此，”艾罗赫回答，“我们没可能得到她的支持。”
“不论你问谁，答案都是一样的。这毫无疑问是你们的错，”大步用胜利的口吻宣布道。双胞胎露出震惊的表情。
比尔博不耐烦地用脚点着长凳腿，“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说完故事？”他问，“比起听一群精灵和一个游侠争吵，我们有更好的事情要做呢。”
艾罗赫大笑道，“好吧，比尔博，为了你，我们要继续说下去，”年长的霍比特满意地点了点头。
————————————————————————
自莱格莱斯戏剧性地出现在瑞文戴尔后的几个礼拜里，艾斯特尔已经与精灵王子形影不离，弓箭手去哪，他就去哪，跟一个小影子似的。莱格拉斯似乎也对孩子感情极深，他往常都背着武器，但现在他经常背着孩子在伊姆拉崔四处跑动。艾斯特尔好像也知道了自己对金发精灵的影响力，于是，大家总发现，受人尊敬的王子殿下会经常偷摸溜进厨房，几分钟后带着一堆糖果、蛋糕和点心以及一脸愧疚走出来。然而，埃尔隆德极其怀疑，厨房的侍者已经成为王子的共犯，因为莱格拉斯带出的糖果不仅数量越来越大，而且口味也变得大小皆宜。
双胞胎觉得他们日益深厚的友谊很成问题，因为莱格拉斯特别喜欢逗孩子笑，而且一般都是在双胞胎倒霉的情况下。密林精似乎为他引以为傲的战斗技能找到了新用处，结果就是，双胞胎哪怕走在自己家里，都得比往常更加警惕，他们永远防范着精灵王子和他的小影子出现在窗帘、墙角或者门背后。
在木精灵到来的将近两个月后的一个上午，从最后之家西边的窗户能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精灵站在一棵粗壮的橡树下的沃草之中。当他们抬头发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藏在树叶中时，禁不住提高了嗓音。
“莱格拉斯！”一个喊，“他太小了，不能去那么高！这太危险了！”
“你不信任我吗？”莱格拉斯的脸探出枝头，露出受伤的表情。
“不信任！”
木精灵对着有点被吓到的两个精灵“啧”了一声，然后消失在树叶之后。
“莱格拉斯！要是艾斯特尔看到你这么做怎么办？他会学你的！”
一阵愉悦的笑声传来。“这是他教给我的！”接着响起一阵孩子的咯咯轻笑。
双胞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把他带下来！好吗！”
“好吧，”莱格拉斯有些犹豫地说道，待确保孩子安稳地趴在自己背上后，他开始小心地往树下爬。精灵的双脚刚站在地上，小家伙就跟一阵旋风似的扑在艾莱丹的腿上，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接着用同样的方式也抱了艾罗赫一下。随后，孩子便往家中跑去，一边回头喊他的新朋友来追自己。
精灵王子对双胞胎露齿一笑，又弹了一下舌头，然后跟着小娃跑了过去，他轻松就追到了他，却跟受伤了似的捂着身侧，装作赶不上的样子。孩子的欢笑声荡漾在伊姆拉崔的花园之中。
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
“Ada还说我们在艾斯特尔身边显得很不成熟呢，”艾罗赫喃喃道，叹了一口气。双胞胎一齐转身，跟着已经远去的两个身影，一块朝最后之家走去。
——————————————————————————
山姆盯着大步，他没法相信，布理的那个阴沉的游侠居然和双胞胎故事里的孩子是同一个人。人类一直把玩着从地上拾来的小木棍，他看了看木棍，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悄悄瞥了一眼莱格拉斯，看他还在跟艾莱丹辩驳说袭击自己的是狼，不是座狼，于是小心地把小木棍夹在自己指间。电光火石一瞬间，他把小木棍弹向精灵，而精灵在木棍碰到他额头之前就把它接住了，与此同时还没有中断自己的谈话。阿拉贡叹了口气，扭头看着阿尔温，阿尔温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把自己的小木棍往精灵的方向弹去。木棍轻轻打在莱格拉斯额前，金发精灵带着受伤的表情看向阿尔温，然后揉了揉额头。
8/21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