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
在刘宛筠移尝其侧颊时,浑身起电、怕自己也绷不住的李祺,喃喃一声。
刘宛筠困意惺忪地昂起头,眼神写满羞涩,以及想继续的贪图。
“还得办正事呢。”李祺笑着看她,抬手轻抚她的脸颊。
“这不是正事?”刘宛筠笑容狡黠。
这话让李祺脸红到耳垂。
“大人!”
“咚咚咚。”
客房门外,突然传来张适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无奈的坐起身,稍稍整理凌乱的外衣。
“进来吧。”
刘宛筠盘腿坐在床边,困的脑袋乱晃,怎么回事,身上感觉有点冷。
“诶?大人是刚睡醒,还是没睡?”张适推门一进来,就看到她这般困倦。
“还没睡,不过你……府吏的事,搞定了?”
张适摇摇头:“想做府吏的倒是很多,只是考试考的是唐律和天祐新法,还需要大人……”
“这些事宜,我来主持吧。”
李祺站起身,转头看向刘宛筠:“你睡吧,我出去跟他聊。”
……
李祺领着张适,随意寻了个酒楼,借来纸笔后,便开始边说边写:“监察府由监察统领,下以州府的数量为准,设置相应人数的巡督,每个巡督轮值负责一个州府。”
“平日里,刺史例行议事、要办何事、治理方略等等,你也要旁听以及了解。”
“你有权出入刺史府各部房,查阅一切载录,包括钱库。”
“监察府府吏,设置十名辅监,各分领百名府吏行事,下再设参事、典簿。”
“平时行监察刺史府、主持民间诉状等事宜,多走访坊间,多听民言,若有良计,则以公牒呈上监察府,查有端倪亦是。”
“特殊要案,要有监察大人批准才能行事,否则不可擅自做主。”
“至于唐律和天祐新法,我叫朝中派人来开办书局、纸监司及印刷司,届时不论官民,无偿派发,人手一份。”
“哦哦。”张适听的清清楚楚,满心明白:“那日常开支,也是小的提前写好预算,然后递交申请是吗?”
“没错。”
张适也借纸笔草草记录之后,又再问道:“殿下,为何不先将都督府和镇抚府落实了,反而先落实监察府?”
李祺抿了口茶,组织语言回答道:“现在各地,都不知朝中有此决策,监察府实则还是御史形式,流动走访,为的就是暗中调查清楚各地实际情况,比如农田实际亩数,比如常住人口实际户数,存在的弊祸,如大户盘横、官商盘剥等等。”
“府未落实,御史先至,各地的戒心越小,你们就越能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
“最后,各地以为你们会跟以前一样,走一圈就走了,他们仍旧该如何就如何。”
“但实际上,你们了解到的所有详实,待三府设立后,都将雷霆处置。”
“哦哦哦……”张适连连惊艳:“看来朝中要做大动作了,好事啊,太好了啊。”
“殿下,小的还是想再问问,这蓟州东门……”
李祺笑着反问道:“那本宫问你,你想怎么办?”
“我当然是……可是又没有权利安顿。”张适挠了挠头:“要是行的话,小的认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派兵过去,接受那新罗女王的投诚,将小小新罗,改制为大唐的新镇,然后把兵力都留在新罗边境。”
“我记得几十年前,那边好像是叫安东镇?”
“就地安顿那些百姓,稍微给些物资,就能安排得妥当了。”
“行啊,那你就这么办吧。”李祺不假思索道。
“啊?”张适一脸不可思议和半信半疑:“殿下没在说笑?小的一没兵籍,二没……”
“跟野编们说吧,那些佃户都调走,你就说你有用,野编对你们大唐府兵,心里可是很感激的。”
“你要用人,他们当然愿意配合。”
“再找几千你的昔日同僚,统领这些人。”
“权的话……”李祺从身上摸出御史符:“拿去吧,自称御史,万事大吉,明天早上,我在东门等你。”
“好!是!殿下!”
张适抖着手捧着御史符,激动的跑了。
待他走后,李祺又写了一封信,加盖景延公主印鉴后,到刺史府找了个差吏,快马加鞭送去长安,递交李愚。
随后,来到木匠家。
木匠家的院子里,忙忙碌碌着几十口人。
大小木匠都在干活,一边对着铁桦木打磨,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图纸。
其中一人瞅了一眼旁边的木材,喃喃道:“这木材估计不够,还得找补些来。”
闻声,李祺走上前去:“还缺多少木材?”
那木匠闻声抬头,恭敬一声后,边粗略心算边说道:“一架车,至少要十棵这么粗的铁桦,百架就得一千棵。”
“啊对了官家,这玩意是用来弹射粗炮箭的,您瞧,这图纸上写了。”
“炮箭统一长半丈(166),直径整一尺(33),这相当于直接是一棵树了。”
“看那位官家要的这么急,小的寻思,这炮箭也得尽快做才是,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李祺点点头,看到这些木匠做活计这么磨磨唧唧的,她忍不住说道:“你们知道做这个,是要做什么用么?”
木匠一愣,可从没听过主顾乐意说用途,况且还是军用的。
一群人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她。
李祺略腹黑的将云州的事一说,一群木匠登时气红了脸:“好家伙,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早前我还跟那位官家说过几嘴呢,说那朱晁是咋嚯嚯义武镇的!”
“野编的家乡啊。”李祺略微叹息。
“所以你们快点吧,晚一天,就要多死几百甚至上千的百姓。”
“小的现在恨不得多长出一双手来!”
“快快快!干活!”
李祺正要走,身后那老木匠又匆匆追了出来:“官家,小的已经把造价算好了。”
“木材有官家供给的话,小的和铁匠那边,收个辛苦费,还有锯片和锉刀之类工具件儿的损耗就成。”
“一架车五十两金。”
“哦哦,一百架就是五千两,还行。”
木匠憨厚地笑着:“官家觉着合适就成,咱也真没故意多报,这钱划算下来,一人一天下来,也就拿个二百多钱而已。”
“主要是那炮箭,兴许在幽州,怕是没人手能做了,尤其是炮箭头部要包的大铁刺。”
“官家还得另外想办法。”
“好,谢谢师傅提醒。”
李祺客气一声,便离开木匠家。
第45章 一夜分居
以前有五万府兵,办啥事都顺遂。
现在随行的不过百来人,还都是负责安保的亲卫,不能派去干粗活。
坐在露天茶馆喝茶思考对策间,那张适来来回回、风风火火的,已经在李祺眼前,晃了两三个来回。
“张适!”李祺对他喊道。
张适回头一瞧,随后赶忙跑过来:“殿下有吩咐?”
“嗯,我写封信,你找你昔日的同僚,帮我送去应州。”
“好。”
李祺当场借纸笔,速写一通后,便递给张适:“一定要立刻送到。”
“是,殿下!”
当日傍晚之时,薛连和王师睿,便率领两万余骁骑,风风火火涌入幽州城。
“殿下!”王师睿帅气下马,对李祺行礼后道:“大人果真琢磨出厉害的攻城车了?”
“嗯,不信的话,三天后就能亲眼瞧见了。”
“现在我缺人手上山伐树,用来做炮箭,你们可以等三天后见到威力了再去伐树。”
“嗐!末将凭着连弩,射杀了上千叛贼!大人天赋过人,末将深信不疑!”
“要多少树?末将这就带人伐树去!不必等见识过威力再去,耽误时间!”
“不止要树,还要弹丸呢。”
“先伐个四五十万棵树来,直径必须大于一尺,小了没用。”
“弹丸就是凿山石,凿他个五六十万颗来!直径必须大于二尺。”
“树和山石,全部运往应州,我迟些再去应州,安排后续处理事宜。”
“是!殿下!”
安排完大事后,李祺又策马前去蓟州,幽州的铁匠没功夫了,蓟州的估计得闲。
炮箭安排将士来刨,但是箭头包的铁刺,必须铁匠来锻造。
五十万个包铁刺,一个铁匠估计一天能造百来二百个,找百来二百个铁匠就成。
忙活完这事,已是亥时,回幽州得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天都要亮了。
无奈只能在蓟州,找客栈下榻一夜。
一个人住,身边空落落的。
不过想起那天晚上,李祺竟被回忆,带起一身电流。
笑意控制不住地扬上脸庞。
“你睡醒了么。”
“忙了一天你的日常,发现,你好累啊。”
“晚安。”
喃喃自说自话未几,李祺就睡着了,喝两口的想法都来不及萌生。
……
刘宛筠醒来时,月亮挂在子时的方位。
她睡了整整六个时辰。
浑身无力,发冷。
摸了摸额头,该死,发烧了。
“景延?”
四下无人,不知她去哪了。
拖着无力的身子,挪到附近的医馆。
连翘、金银花、板蓝根。
喝了药后,更加昏昏沉沉,再次陷入沉睡。
……
清晨,张适思来想去,还是担忧这蓟州刺史,不听这「御史符」的话,拒绝开东门。
或者各种找理由搪塞。
为免大军风风火火赶来,却被东门阻拦。
他一大早的就起了床,准备去刺史府。
站在自家门口,默默看了几眼自家田里,从新罗流民中雇来的四位阿麽。
她们很勤劳,天一露出光亮,就起来干活了。
可伺候的,却不是她们自己的田。
收起目光,张适紧捏着御史符,朝刺史府赶去。
“御史?你这御史符……”
蓟州刺史认识张适,之前安顿十几万流民,是张适主持、他被迫全程配合。
只是对御史符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御史符还有假?这是殿下直赐的。”
“今日申时,我军就要集结在此,在那之前,必须把东门打开!”
“开城门?不行啊!”
那刺史果然如他所料,开始唾沫横飞的摆道理:“这头咱开了门,那头流民就涌进来了,咱不可能说直接杀吧?”
“那群流民都是疯子,根本不听人说话,这一下子,门开了都涌进来了,我蓟州又要被大肆嚯嚯!”
“小小蓟州,早前就容十几万流民了,哪还再容的下?”
“我让你开,你就开,废什么话!”张适隐隐作怒,他不太擅长讲道理。
见张适软的不吃,只好……
再来点更软的了。
“御史大人,要不先请移驾堂厅,慢慢聊?”
不知他要干什么,张适又拗不过他那张笑脸,只能去了。
入座后,刺史倒也不紧不慢,给他斟了杯茶后,也不说话。
“刺史大人……”
张适话音未几,外头便进来了两个侍从,一左一右的抬进来个箱子。
“嗯?”张适一时懵逼。
刺史伸手打开了木箱子,里头散出来的金光,刺得张适下意识闭上眼。
“御史大人,知道这是啥吗。”
“每年,上头都要征收超乎我蓟州负荷之粮赋、钱赋,下官不得已,只能跟百姓一起商量。”
“大家一起凑钱来,去打点打点上头,叫上头别吸血吸的这样狠。”
“只要不吸大血,出点小血,我这个刺史乐意,我蓟州百姓也乐意。”
“这是我蓟州百姓,孝敬您的钱。”
“只要您别任由流民来嚯嚯蓟州,这里头的五百两,就归您了。”
“百姓孝敬我?”张适直接气笑了。
可,五百两,他的心,很诚实的,心动了。
人一辈子才花多少钱,哪怕是吃一升二十钱的精大米,顿顿吃肉,一年也吃不完二两金。
五百两,够他吃五辈子都吃不完。
这还是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啊,都这么……
其他地方呢?
张适心里,难受的想哭。
不行!这是罪证!
不收的话,他回头死不认账也拿他没辙。
收了交给都察使大人!斩了这狗官的狗头!
可当务之急是开东门,他不想出征新罗之前,在自己家先来一场窝里斗。
内心争斗间,外头忽然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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