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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金(古代架空)——予椽

时间:2022-02-04 19:18:43  作者:予椽
  陆承芝当即起身,迅速推开虚掩的门,屏风后的铃铛还在断断续续地作响,她在这响声中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里间的床榻上,赫连允的指尖微微弹动,指头上带着铃铛不停地抖动,竟是要醒了的意思。
  本该是个好事情,但陆承芝没来得及踩上鞋,便破门而出,她看出这不是吉兆,回光返照两行泪,一入鬼门关拖也拖不回。
  马嘶声在厉风中骤然响起,她听见门外细微的破风声,抖开剑鞘,大声喊道:“平凉!”
  两枚乌金弹丸冲她面门刺来,那小小的弹丸被她一掌扫开,来人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彻夜守在这里,更没想到她装备还算齐全,手里一把剑不说,腰上还缠着一节软鞭,是那种行家里手才会用的狠货色,带着一路的倒刺。
  偷袭没成功,撞上脸了,面对面。来袭的浑身灰扑扑,像只没洗刷羽毛的灰色大鸟。
  乌方从墙头跃下,如同一道鬼影。他身体极其矮小,藏在墙根处也不显眼,灰扑扑的一团,从那头张开双臂,竟然像一只大鹏一般,在空中滑翔上了——短短的一段距离。
  “什么鸟人。”
  陆承芝微微一啐,倒也没惊慌。她纵身一跳跟着上墙头,余光始终死死地盯紧那扇门。
  她知道前线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后院的池鱼,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躲过去。
  乌方朝她扑来,肋下发出几支锋利的暗箭,像是什么随身的小型机关,瞄准的是她只穿了浅袜的脚掌。
  陆承芝半截身体已经歪倒,但她居然挂在了墙檐之上,用一个几乎对折的姿势避开了敌袭。
  “起巫山……”她腰上打力,起身来,嗤笑着说道:“什么地底下的东西都要钻出来露露头。”
  “陆家女果然是陆家女……”乌方说道:“会拿刀。”
  陆承芝显然没心思「寒暄」,也不曾冒进出手,她自知会握刀,但也没那么精通,撞上和刀剑共枕眠的杀手,不敢轻敌。
  起巫山受雇于人替人办事,有人花钱买命,便有杀手收钱夺命。
  暗箭被她一一扫开,乌方的身影眼看冲至身前,但还没等陆承芝做出什么反应来,墙头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两道暗黄色的光影一闪而过。
  巨大的一对铜锤狠狠擂打下来,飞还没飞起来的鸟人直接被拍成了一张饼,发出的笑声直接被打断。
  来袭被解决得甚至有些草率,陆承芝甚至没来得及盘算出什么招。她两脚叉在墙头上,神情一言难尽。
  赫连聿仰脸睨了她半眼,一手一只铜锤,阔步朝前走去。走了两步,总算开口,说了一句:“下来吧,晒月光呢?”
  天上半点月色都没有,一群燕子悄无声息地划越天际,列成一队,朝着更寒冷的方向逆着飞过去。
  “怎么不派人向前去?”陆承芝问道。
  “沉山已动,不必再调兵遣将了。”赫连聿答话说,也没再多说,露出一丝不再多讲的意思来。
  她手里还掂着两枚沉重的铜锤,手腕一路绷直,显然对她来说,这武器,也过于重了一点。
  沉山骑,花红柳绿没几号人,却没人小看他们,有钱,有能耐,成立没多久的一小支队伍,却在起初的几场大战里翻云覆雨,齐活地杀了个来回。
  论弓,会用的不少,握刀,会拿的也不少,人人能揣一堆兵器,一手握刀一手掌剑,各个跟开杂货摊的似的。
  “哪里来的锤?”陆承芝问。
  “腌咸菜的……”赫连聿不咸不淡地仰头,又问道:“他呢,醒了?”
  人是醒了,却带不来什么欢喜,赫连允开始时断时续地清醒,他太能忍,早习惯了一身伤病,还没到发癔症的地步,但脑子里全是前尘旧事半梦半醒,梦里一片白茫茫的,醒来时,甚至有一时半刻看不见东西。
  这几乎能断定是回光返照了,年少时已经被治愈的雪盲都开始重新犯起来,陆承芝咬着干涩的唇,冬日里干燥,皮肤龟裂得几乎能渗出血迹。
  大萨满神神叨叨地要说什么必有转机,赫连聿当他唬人,整日里脸上阴云惨淡,直接往关口一沓信一沓信地寄送。
  她实在是坐不住,但又动弹不了,没人知道穷发部还有什么手腕要用,没一处地方不能留人。
  困兽似的在屋里兜转几圈,一脑门撞出门去。
  “亭烟……”赫连允忽然喊她,像是太久没开过口,声带已经开始滞涩:“你长这么大了,不必再教你做事。该狠心时,必要狠心。该……”
  他话没说完,眼前的帘子被啪地一声打下来:“犯病呢,说这话。”
  赫连聿哼哧哼哧走人,带走一连串的风声。
  没人想听他遗言一样的话,个个塞着耳朵进进出出,揣着药碗来,端着药碗走,赫连允垂着眼皮,瞧见床头默无声息的一线银光——三尺水。
  周檀的佩剑总不离身,歇息时都要塞在枕头下,剑穗滑落一旁。
  现在被扔在这里,自然能猜到是什么意思。赫连允裹衣起身来,齐齐整整穿上甲,指尖轻轻敲打一声,一匹马远远地嘶叫出声。
  “去哪?”赫连聿远远地问了一句,手里还握着两柄锤。锤头有血还有雪,沾得红白一片。
  “燕山口。”他答道,翻身跃上马背,牵住了垂在马背上的缰绳。
  指节缓缓地摊开来,从一个紧绷的冰冷的状态,慢慢地伸直再攥紧。
  他是昏睡了太久,但头脑还算清醒,半梦半醒里还记得住事情。
  中帐和穷发部缠斗太久了,虽是敌手,却熟知对方。一个南郡公子,人生地不熟的,总怕叫人,生吞活剥了去。
  作者有话说:
  终于有时间来更一更了,非常感谢大家!年底实在事务太多,天冷要记得多添衣哇。
 
 
第84章 、卜生死
  ——这生死未卜的一条路——
  赫连允没再丢什么话,拴上水囊箭袋,打马往前去,没多久就在遍地风里瞧不见影子了。海州城里点上了灯,成了遍地昏暗中,独亮的一片火色。
  他带走三尺水,冰凉的剑头正贴着胸口的里衣,脑子里飞过无数这几日听见的只言片语,居然发觉这剑上在摩擦里慢慢热起来,心跳似的。
  这里毕竟离燕山口还是太远了,有备而来的穷发部,又会留给中帐,多少时间?
  没多少时间了。
  “果然去了……”赫连聿说道,脸上神情不定,眉毛挑了又挑,最终还是慢慢地舒展开来:“一模一样的死性子。”
  风卷着吹上三层阁楼,帏帘后的烛火噗嗤一声熄灭,有人拾着廊下的落叶,抬头喊道:“大公主——”
  赫连聿没搭理,撮了撮牙,肩膀耷下去一会儿,又重新绷直了肩上的盔甲:“扫你的街。”
  “收拾收拾吧……”她回头冲陆承芝说:“都这时候了,拦着他有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刻意松弛了下来,手指却不断摩挲着脖颈上的一条链子,银链子穿金线,下头坠了一朵小小的,精细的——琉璃芙蓉。
  粉色的料子,打了九瓣,每一花瓣上都有錾刻的字迹,竖排,像是什么安康经。
  她嘴里念念叨叨几句,盯着远处漆黑一片的燕山口,山路崎岖,她慢慢沉默下来。
  这生死未卜的一条路。
  ——
  燕山口下的交锋时断时续,底下的人抛累了,总会休息上一会儿,上头密不透风的墙眼看微微裂开一道缝隙,他们正等这道缝隙,慢慢扩大。除了举起铁盾来防御,似乎没什么能做的事情。
  周檀皱了皱鼻尖,觉得嘴唇连带着鼻腔都一阵干涩。燕山口上的寒风实在诡异,又湿又燥,一边湿得膝盖抽筋,一边又燥得唇上丝丝血迹。
  不休不止地刮起来时,头昏脑胀,能像一把螺刀,直直钻进脑门去。昏昏沉沉,一阵眩晕。
  他沾着雪水擦拭自己僵硬的脸颊,城头上恢复了走动的秩序,铁盾被层层垒起,越来越多的投石和箭羽被运送上来。
  但周檀直觉不对,那群人退得太快了,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他脚下踩着的是城头的砖,明明该是水平的一块地,他的左脚,却似乎比右脚高了那么一些。
  那是极其难以察觉的一丁点差异。
  城楼在歪斜!而运送上来的一袋又一袋的东西,加重了这倾斜的程度,周檀意识到了目前尚不明显的晃动,这动静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他不再迟疑,拎着家伙事,只说一声:“跳!”
  话音未落,轰鸣声乍然响起,整个防御城楼噼里啪啦碎成了块儿,生铁铸成的防御虽然坚固,这时候也没扛得住摧山裂地的硫磺,原来那地下暗河的终点并不在红狐像处,而在……这里。
  周檀的眼前一片火光,他动作快,在轰鸣声还未开始的时候就跃下了城头,好在这只是最前头的一重关卡,里圈的城楼上听见了动静,忙不迭地举出了随风招摇的幡旗——敌袭。
  周檀就地滚灭身上沾染的火苗,从轰轰隆隆的砖块中发现了灰头土脸的塞思朵。
  她没有来得及破口大骂,风风火火地开始从当头掉下的乱七八糟的碎片中捞人。
  那爆炸毕竟来自太深的地下深处,军械部这群掘地三尺土拨鼠都没发现的地方,隐蔽确实是隐蔽,但伤损到底有限,太深了,传上来的力量被削弱过,虽然震塌了第一重城楼,但尚有余地。
  尚有余地,周檀咬住干涩的唇,当即出剑,格挡住了射来的箭羽。
  城头上的旗帜微微摇动,发出了试探的询问。
  “别开城门。”塞思朵说,压低了嗓音。骑兵卷土重来,速度变得……更快了。
  扑扑楞楞的声音再次响起,黑漆漆的鹰群在头顶盘旋,像是一团行将降落的乌云。
  鹰群鲜少成群结队地来,这群不似凡类的鹰却有秃鹫一样的作风,像是闻见腐肉的味道,直接俯冲而下。
  骑兵没到,先要射猎鹰,周檀的弓尚未挽起,玉爪从远处的城头上直直撞来,血珠滴到周檀的鼻尖,他才意识到,这只贪玩的憨厚幼崽,翼展远胜对方,叫起来也不再是叽叽喳喳的清脆声音,它裹着风声伸开双翼,从周檀头顶掠过,像一枚打磨透彻的白色羽箭,撞得对方血液飞溅,羽毛成串成串地飞散开来。
  “吃这么胖……”塞思朵说,有些惊讶:“也不是没点用处。”
  穷发部的猎鹰全是乌漆麻黑的羽毛颜色,逃离的时候也成群结队,羽毛还在不停地掉落,活脱脱快要变成秃毛乌鸦。
  身后的城墙门在示意中迅速开合,周檀撑住盘旋而来的海东青,它啄着自己染了雪水和血迹的尾巴毛,哼哼唧唧左右跳了跳,最后扒在周檀肩膀上,团成个团。
  人和鹰都困得不轻。
  “下去歇一会吧……”塞思朵说:“已经派人去探了,这地底下没什么文章能做。”
  “好。”周檀应答一声,沿着小路,回去找他许久未见的床榻。
  ——
  转过小道,落着几顶帐子,比别处安静些。周檀挨着塞思朵的帐子,她那半张床已经落了一层干灰,帘子也半挂着,显然不指望等人回来睡。
  周檀放下沾了水沉重的靴子,动手去卷起积雪里的帘子,却发现它塞得密密实实,透风的漏雨的缝隙全部被裹紧,没等他发问,一豆灯火映入眼帘。太亮,照得他眼底蒙了一层雾水。
  有人在,这影子的轮廓很是熟悉,倒映在屏风上。
  周檀站在门口,一时愣住了,他摩挲两只手,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靴子倒在脚背上,倒出来一汪雪水。
  “不认得了?”赫连允站起身说,将他轻而又轻地举起来,又按进怀抱中。
  “不……”周檀忽然笑道,将下巴搁在熟悉的舒适位置上:“风停了。”
  漏风的缝隙被修整过,没什么寒风再抽筋拔骨地吹进来,连风声都变得不怎么明显了。他被拢在怀中,有热度源源不绝地传递过来。
  赫连允身上有极重的一层草药气味,周檀能闻出来几味猛药留存的味道,陆承芝没有欢喜雀跃地寄信来,想必这位,是撇开了「看管」的人,一意孤行地要向前闯来。
  “只有你来了?”周檀说,垂下脸。
  “不够?”赫连允却没回答,只用一种在这境地里有些轻佻的语气反问。
  周檀没再说什么,他太困倦,何况有人抱着当枕头,于是缓缓地露出一丝笑意:“足够了。”
  “别再看……”赫连允按了按他明显疲累的眼睑,说一不二合上他手里摊开的文卷:“他们没什么新鲜的心术可玩。”
  周檀像是立马卸下了什么背在身上的重东西,没多久就蹭着脑袋昏睡过去,连盔甲还裹在腰上,冰凉的一片。
  疲惫是看得见的,连轴转了几个大夜,没人能体体面面地出现,周檀的眼下挂了一片明显的青黑色,但除了这一点突兀的颜色,他浑身没沾血,身上还带着一丝干净的干燥的撕碎雪夜的香。
  那是长年的春庭月遗留下来的气味,是毒不是熏香,味道却比熏香悠长。
  赫连允微微叹气,沿着铁绳扯开那依然有些空荡荡的甲衣,把人卷成个蚕蛹塞进毛皮中间,又扳正周檀耷拉下来的脑袋。
  他刚想抽回自己冰冷的手掌,没想到周檀下巴一耷拉,半梦半醒,还拿下巴尖夹住他的掌心,磨磨蹭蹭。
  “又要走?”周檀问。
  “不……”他说道,在床榻一侧坐下来:“睡吧。”
  灯火扑灭,呼吸声安稳,雪地也算是良夜。赫连允盯了他侧脸一时半刻,轻柔地摊开手掌,依然放置在周檀侧脸的位置上,要留不留的搭在柔软的皮肉间。
  这人明明是个软芯子的汤包,赫连允心里一边觉得疼惜,一边却又知道,周檀太在意看中的东西,他眼里没有的人,再怎么大张旗鼓地蹦到他眼前,也会被当作蚊虫抚开,当若是有人入了他的眼……
  婚书上写了自己这么一个生死未卜的,真是「祸害」。
  周檀的手腕动了动,在皮毛里翻了个身,彻底把放在身上的手掌按在了身下,半点逃脱的机会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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