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礼脑补了一下奚野持刀的场面,火速把刀放了回去,装作无事发生:“咳,那什么,你想吃蘑菇烧肉和萝卜汤还是萝卜烧肉和蘑菇汤?”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那就蘑菇烧肉了。”季言礼推了推眼镜,背着手往前走,“买点酸奶吧,你长得太快了,给你补补钙。”
“学长。”
“嗯?”
奚野推着车从后面追上来:“易感期有一周呢,你不上课么?你要高考了?你舍得浪费宝贵的复习时间?”
“没关系,你放心。”季言礼微笑,“我就算从今天开始不上课,也不影响我高考。”
奚野活生生噎了半天:“嚣张起来了啊?你不照顾差生受伤的自尊了?”
季言礼心说就你那点小伎俩甭想说服我,笑道:“那要不,易感期闲着没事,我给你讲讲题?你缺了高一下的课,数学是数列、向量和不等式,物理是曲线运动万有引力机械能守恒……诶,你别走啊?我是认真的!”
但是要陪奚野过易感期的事,季言礼没敢告诉任何人。
班上,舒敏走了以后年轻的英语老师代理班主任,她把班级扭回了曾经老费管理的制度下,座位也重新回归正常。
胖子抱着东西用胳膊肘把傅时新挤走了,一屁股坐回季言礼的旁边:“丽丽,我想你想得都瘦了,但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
季言礼觉得自己也没开心到能被看出来的地步,过了会儿,胖子又忍不住问,到底发生啥好事儿不告诉他,季言礼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说高考在即忙于学习……
胖子哈哈大笑,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去找奚野了?
季言礼大为惊骇说你怎么知道的!胖子大呼卧槽我就是随口一说竟然是真的!你他妈居然去找奚野了?!你是不是有毛病!!
季言礼:“……别想瞒我,你的嘴绝对在西藏开了光。”
光胖子一个人知道,就够季言礼受的了。
从那天开始,不管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甚至是上着课,胖子都会突然大声地唉声叹气,说丽丽,你这不行啊,我一开始对奚野还是有点好感的,最少吧他人有钱长得帅还喜欢你,至少比骚包主|席好,但他危险啊!危险的A咱不能要啊!万一他以后家暴你呢!万一他以后把你打成猪头呢!
季言礼没好气说去你的,你才猪头。
胖子就很受伤,胖子说我瘦下来真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你怎么就不信呢,是肥肉遮住了我的美貌和你的双眼……
胖子说服不了他,结果隔日课间,温羽红着脸扭捏地捧着自制小饼干送到季言礼桌前,自从她知道季言礼和奚野的关系以后就再也没有给他送过吃的,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因,温羽先是瞪了一眼胖子,然后结结巴巴道:“季……季言礼,我想说,那个,其实大部分A,都像我一样,比较普通,我和胖子都觉得……你适合温柔体贴的Alpha。”
季言礼转过头:“沈庞?!”
胖子瞪大绿豆眼直勾勾盯着头顶的日光灯:“哦豁,好大的太阳。”
去他妈的好大的太阳,季言礼气不打一处来,先苦笑着收下了饼干,然后不好意思地叮嘱温羽千万不要告诉以禾,否则以禾一定会闹起来的。
温羽别开目光:“可是、可是,以禾午休的时候给我发短信,我已经告诉她了。”
“……”季言礼抄起作业本胖揍同桌,“你你你,就你干的好事!”
胖子胡乱扑腾,据理力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羊入虎口!这都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地震之后,我把他给我的钱全部还给他了!叫他好自为之,离你远点!否则胖爷我看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季言礼一愣:“……然后呢?”
胖子大为光火,猛拍大腿:“那狗东西把我拉黑了。”
季言礼哑然失笑。
胖子气得瞪他:“笑笑笑,你就知道笑!丽丽,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就算是普通Alpha易感期都很凶,我跟你讲温羽易感期的时候跟吃了炸药包一样……好好好我不说你!别拧我耳朵!……我的意思是,”胖子揉着自己白里透红的耳廓,正色道,“季言礼,你真得好好想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季言礼微笑道,“……而且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我做的是对的。”
……
但他放学回家果然还是受到了妹妹的严刑拷打。
季以禾翘着二郎腿冷冰冰地坐在沙发上,书包丢在脚边,黑着脸,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季言礼笑眯眯地走过去:“作业写完了?”
“你跟我说你最近都在忙学习,甚至不跟我一起回家,早出晚归,神出鬼没,”季以禾脸色不善,“结果你是偷偷去找奚野了!”
季言礼莫名有一种偷奸被抓包的心虚:“嗯。”
季以禾火冒三丈:“为什么?!你明知道他易感期的时候像个野兽一样,他根本就是个高危的Alpha,连学校都要开除他!”
季言礼蹲在她面前,还是平平淡淡道:“嗯。”
“你!”季以禾急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都红了,“哥哥,我们不跟他玩了好不好,我求你了,你不要去找他了,他会害惨你的!为什么呢?你为什么非要瞒着所有人去见他呢?”
季言礼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突然隐隐约约感到一丝明悟,这么多年他和以禾的沟通一直停留在表面,他们彼此关心彼此在乎,彼此为对方着想,把自以为最好的东西强加给对方,但是永远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以至于积累了多年的怨气,最终拉扯成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明明,事情其实很简单。
“因为我想。”季言礼轻声说。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恍惚感到那层透明却坚实存在的薄墙裂出一条缝隙,将季言礼的心情和心愿像风一样吹了过去。
“什么?”季以禾哑声问。
季言礼双手扶在膝盖上,眼睛明亮温柔:“以禾,因为我很喜欢他,我想见他,想跟他在一起,也想陪他度过易感期。”
“这是我想做的事情,”季言礼深吸一口气,用最温和的声音说,“而我真的,真的,很想要你的理解和支持。”
“陪他度过易感期么?”季以禾喃喃道。
“嗯。”
“那个奚野?打伤那么多人,还把你咬伤的奚野?”
“嗯。”
季以禾的声音泛起一丝哭腔:“哥哥,我真的很难支持你,我很担心你,你明白吗,所有人都很担心你,胖子哥哥温羽姐姐,任景秋,还有妈妈,每个人都害怕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季言礼酸涩道,感到心无止境地往下沉,“对不起。”
季以禾垂下睫毛静了一会,再抬起头的时候,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层明亮的色彩,她勉强地笑了一下,握住季言礼的手背:“但你真的很喜欢他是么?”
季言礼点点头:“嗯。”
“妈妈会骂我的……但我理解你。哥哥,虽然我不支持你,但我理解你。”季以禾一拍脑袋,“对了,最近小莓送了我幸运绳,我给你戴上吧,虽然有点娘不兮兮的你将就一下……”季以禾低头翻着书包。
“真的吗?”季言礼惊讶地站起身。
季以禾抓着五彩斑斓的幸运绳,仰起头的时候,目光带着仰慕和坚定,露出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哥哥,你应该做你想做的,所有的事情。”
第96章
易感期越来越近,转眼就是四月底,奚野身上的焦躁情绪越来越重,甚至奚辰也开始临阵变卦,又偷偷找季言礼谈话,意思就是上次我欠考虑了,现在我觉得此事对你影响甚大,风险极高,你需要重新慎重考虑。
季言礼说我不需要考虑。
奚辰又开始跟他讲自己的药H,听起来这药非但不是他呕心沥血亲自当小白鼠带着科研团队研发的,反而像是活该被三一五打假的山寨三无产品,被他贬得一无是处,仿佛奚野打一针药剂跟打一管生理盐水的效果差不到哪里去。
奚辰滔滔不绝,季言礼听得心力憔悴,感觉自己在面对第二个奚野。
最后奚辰安排了十二个围绕在房子周围的保镖,都是奚家常年合作精挑细选的老兵,和学校的安保人员没有可比性,季言礼如果遇到危险只需要拉响报警器,或者他们一旦听到巨大的响动,就会毫不犹豫破门而入“营救”季言礼。
奚辰最后环视了一下季言礼几乎家徒四壁的房间,犹豫了半天:“你想要什么,就跟叔叔说,千万不要客气。”
季言礼听他絮絮叨叨整整两个小时,听得头痛欲裂像是被念了紧箍咒的猴子,发自十二分真心说:“叔叔,我想学习。”
奚野和他爸走得不是一个路子,他总是操着那种三分漫不经心,三分阴阳怪气,三分吊儿郎当,和一分极端欠揍的语气,说着类似于“学长,如果你死了,我就在你的坟头自刎。”这种话。
季言礼:“好。”
奚野翻了个白眼,憋了半天,又说:“如果你觉得自刎不够带劲儿,我还可以在你的坟头蹦迪。”
季言礼瞥了他一眼,翻了一页高考必刷题,随手杠掉两题的题号,点评道:“蹦迪比自刎好。”
奚野“咚”的一拳砸在桌上,砸得他实心的红木桌子猛颤一下,季言礼笔尖抬高了一点,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写。
他垂着细软的睫毛,淡声问:“桌子惹你了?又跟它过不去干什么?”
奚野:“你管我?”
季言礼慢悠悠道:“生气就做题,做题陶冶情操,你就不生气了。”
奚野暴躁地揪着头发,恶狠狠道:“我在你的坟头烧书,在火光中蹦迪,然后在高潮中拔剑自刎,顺便一条龙直接火化。”
季言礼抬眼,微笑着注视着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我不会死的。”
这种智商欠费的对话夹杂着奚野间歇性自暴自弃,裹挟着两人到了五月初,夏季的热浪一浪更比一浪高,灼热的蝉鸣在夜里此起彼伏。
白瓷小碗里盛着熬好的冰镇绿豆汤,散发着桂花蜂蜜的甜香,奚野家室内空调打得很低,低到季言礼不得不披一件薄外套,他和奚野对坐在沙发边,用小勺一点点喝冰凉的绿豆汤。
明天就是奚野的易感期。
季言礼再三确认了不会提前,只会推后,而且大多数时候开始于黄昏时分,才放心地说明天他坐早班车过来。
奚野端着碗仰头喝尽,喉结锋利地滚动,而后他用手背擦了擦嘴,靠在沙发上道:“学长,我跟你说说我的易感期吧。”
季言礼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嗯。”
奚野的神色少见的严肃,伸出食指:“我比较喜欢黑暗的地方,最好是一点光都没有,所以最好不要带手机,就算带了也要关机,因为手机突然亮起来很刺眼。”
季言礼重复:“黑暗。”
“还有,我不喜欢噪音,不喜欢高分贝的刺耳的所有的声音,最好保持绝对的安静,有助于情绪的稳定。”
季言礼点头:“安静。”
奚野想了一下又说:“你可以跟我说话,但是不要骂我。”
季言礼哑然失笑:“我为什么好端端要骂你?”
“多喊我名字也……”奚野摸了一下鼻子,别开目光,“可能有用。”
“好,”季言礼忍着笑,“喊你。”
奚野又伸出第三根手指:“吃甜的是有用的,所以我一般会准备一点糖,还有巧克力,因为我前三天一般没有心情吃饭,所以只喝水,三天以后吃什么就无所谓了。”
“……还有,不要背对我,不要逃跑,不要奔跑,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我看着你的时候你要看着我,不要碰我的头,尤其是后颈,如果我标记你,你不要挣扎。”
奚野又有点暴躁起来,“所以你懂么,你不挣扎我就会咬伤你,你挣扎只会更严重!最后不管怎样你都会受伤!”
“这和上次不一样,你是有准备的,”季言礼宽声安慰他,“而且还有药剂H。”
奚野又沉重地倒回沙发里,眉眼漆黑烦躁,过了一会捏了捏鼻梁,又说:“你要记住,虽然很黑,但我能看见你,而且看得很清楚,所以不要刺激我,尤其是不要对我做有X暗示的动作。”
季言礼:“啊?”
奚野声音提高了:“这很重要!”
“你放心,我从来就没有做过……”
“你经常做。”奚野冷着脸,毫不留情,“每天,每次,每分钟,你刚刚又做了!!”
“我什么都没干!”季言礼无辜大喊。
“你能不能不要咬嘴唇,也不要舔嘴唇,不要露出舌头,不要哼哼,也不要弯腰,不要拽领子,不要摸头发,不要让我看到你的后颈,最好把锁骨也遮起来,嗯……”奚野凝视着他,指尖隔空顺着他的轮廓往下滑,“还有耳朵,肩膀,腰,手腕,脚踝,哦对,还有屁股。”
季言礼满脸问号:“你的要求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屁股?我什么时候没穿裤子了?”
“没有办法,我还是能看见。”奚野皱眉,见鬼的他居然真的很严肃,“你可以想办法让它不要看起来那么翘和柔软。”
季言礼的脸涨得通红,猛地捂脸埋进沙发里,过了一会抬头强装镇定道:“我求你了,奚野。”
求他什么呢,季言礼卡住了,他不能不听,他非得仔细听还得记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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