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风明不想与宋佩年多言,只是拉住林舒的手,轻轻地问道:“系统修复好了吗?”
“没有。”林舒平静地回复道。
“系统的核心在哪?”
林舒听到这个问题后,指了一下宋佩年身后的一排机器。
之后,邢风明拿起了若干个坚硬的东西,直接往宋佩年的身后砸。东西应声落地,组件被砸开,砸烂。伴随着那些尖锐的破碎声,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这些声音刺入了他们的耳朵里,宋程年看到面前的屏幕全都暗了下来。
宋佩年看着自己的心血全都被破坏,依旧是安安生生地坐在原地,好像那些他已全不在乎了。
“系统再也修复不好了。”林舒淡淡地说道。
宋佩年闻言后抬头看向林舒,笑着对他说道:“我也不需要你修复了。”
林舒疑惑地看着宋佩年,对他的话十分不解。
“我知道你窃取了系统的核心资料,而且你已经把消息泄露给了警察。无论修复与否,他们都知道有一个组织的存在。”宋佩年缓缓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平静。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逼我们?”林舒疑惑地问道。
“我哪里是在逼你们,我只是想让那个人出来罢了。”宋佩年冷冷地说道。
宋程年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不禁僵硬了一下。好像不管过去了多长时间,宋佩年对他的恨意都不会消减。
而邢风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回到林舒的身边,平静地看着宋佩年。
“我承认我想杀你们。”宋佩年坦白道,“可是那个人没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要你们死的。”
林舒垂下了眼睫,心想宋佩年口中的那个人应该是宋程年。而邢风明沉默了下来,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突然,宋佩年又抬起头来,直直盯着林舒,缓缓地说道:“林舒,我很同情你。”
“……”
这一句“同情”来得猝不及防,林舒觉得既无语又可笑。
宋佩年看着林舒那种不可置信的神情,笑着说道:“你觉得这句话可笑。我却认为可笑的人是你。这件事情本来是与你无关的,但你非要闯进来,甘心被别人利用,简直太傻了。”
“我是自愿进来的,谈什么利用?”林舒平静地说道。
而邢风明却握紧了林舒的手,小声地说道:“别和他多言,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
“好。”林舒应了下来,不想再听宋佩年说话。
可正当林舒转身离开的时候,宋佩年又提高音量地说道:“屋子外都是我的人,你们怎么能活着出去。就算你们命大离开了这里,林舒,你凭什么认为邢风明不会害你。”
林舒听着这句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松开了邢风明的手,回到了宋佩年的面前。而邢风明看着手被松开后,身体稍稍顿了一下。
林舒不满地对宋佩年说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觉得我说的荒缪,可事实就是这样啊。你以为邢风明违背我的命令,私自把你留了下来,就是因为喜欢你啊。”宋佩年嘲讽地说道,“他和我一样,只是把你当成可以利用的棋子,利用完了自然也会弃掉。”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胡说?”
“我怎么是胡说?自从我发现邢风明暗自泄露消息后,就把他调查了遍。我早就知道了他和宋程年勾结,计划着推翻组织。他之所以留着你,不过是找个替罪羊,能够给他顶罪罢了。”
“……”林舒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而邢风明拉住了林舒的手,迅速地说道:“不要相信他,我对你是真心的。”
一旁的邢风明冷笑了一下,嘲讽道:“真心?既然是真心的,那你为何让宋程年在现场留下了林舒的指纹?”
邢风明听到这句话后,立马说道:“你不要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那辆车里分明留下了林舒的指纹,你们不就是把他当做替罪羊吗?”
林舒愣在原地,他记得第二起案子里,的确留下了一枚指纹。
邢风明否认道:“那不是林舒的指纹,你不要挑拨离间。”
宋佩年冷笑地说道:“你分明在邮件里说,要在现场里留下林舒的指纹。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认了。”
“不是的,我验过那枚指纹,根本不是林舒的。”邢风明解释道。
“你若不知道,你为何要验林舒的指纹?”宋佩年质问道,他的话语也刺进了林舒的心里。
林舒回头看向邢风明,轻轻地问了一句——这是真的吗?
邢风明瞧着林舒的神情,不忍心再瞒着林舒,艰难地坦白道:“对不起,起初是图谋不轨。但那也只是起初,请你相信我。”
林舒垂下了眼睫,无奈地说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邢风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逐渐紧张了起来。
宋佩年达到目的后,嘲笑着说道:“林舒,你向往的一切东西,到最后一样都没得到。你就像一个缺糖的孩子,别人用一点儿真心来给予你稍许甜头,你就把他们当成唯一的光。你觉得这很可笑吗?”
“……”
林舒彻底陷入了沉默,觉得心中隐秘的部位被揭了出来,他的确在乎所谓的真心,也最讨厌别人对他利用。
邢风明被这无声的沉默折磨得非常难受,紧张地等着林舒对他的回复。
过了好长时间,林舒才开口说道:“邢风明,我不是你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我可以随时离开你。”
“……”
“但我没有离开。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愿意留下来的。”
“……”
林舒缓缓抬起了头,在邢风明的耳边说道:“这账我记下了,以后再找你算。”
邢风明听到这句话后,彻底松了一口气。他们也不再管宋佩年,而是观察着四周,考虑着如何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还信他呢?他分明毁掉了你安静的生活,毁掉了你的人生。”宋佩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句话像是在说林舒,也是在说着自己。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毁掉了我的生活,毁掉了那么多人的生活,造成这些的人不就是你吗?”林舒不客气地说道,心里是十分厌恶宋佩年的。
而宋程年依旧坐在原位,平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将自己锁在昏暗的角落里,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正脸。
邢风明几度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每次都会微微晃神。但他始终没有走近那个人,而是待在另一旁,把他当做看不见的空气。
宋佩年也望着那个人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心的滋味。他趁着林舒和邢风明的不注意,默默从轮椅里拿出了一把□□。
第62章 惜往
方睿已将相关证据上报,他们正在申请逮捕令。
荣毅处理好自己的资料后,就开始忙着寻找凶手的下落。一连调查几个小时,荣毅觉得自己全身都是酸痛的。
一会儿后,方睿来到了荣毅的办公室。
“事情调查地差不多了,等逮捕令下来后,我们就会逮捕徐寒舟。”方睿缓缓地说道。
“嗯,看来离真相大白不远了。”荣毅平静地说着,“案子结束后,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方睿点了一下头,说道:“是,我也得回到原来的岗位。”
“我估计还要忙一段时间,我们还需要把凶手捉拿归案。”
“徐寒舟既然与那个黑色组织密不可分,他被带回来后,你应该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荣毅笑了笑,回复道:“借你吉言吧。”
方睿交代清楚后,准备离开这个办公室。可下一秒,一名警察闯了进来,方睿认出那是他派去监察徐寒舟的人。
“徐寒舟跑了。”那名警察言简意赅地说道。
方睿和荣毅闻言后,呼吸都不自觉地停滞了下来,看来离结束还有一段距离。
——
宋佩年的一只手臂已经被邢风明扭断,虽然他早已缓过劲来,但一阵阵的疼痛还是刺痛着他的神经。
趁着他们不注意,他缓缓地抽出一把枪,瞄准了那个人的背影。但几秒后,他还是偏了一下方向,瞄向了较远的大屏幕。
宋程年一直背对着他们,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发现宋佩年的“小动作”。
林舒一直在查看着四周,想要找到一些枪支器械。可当他转过身后,突然发现宋佩年手里拿着一把枪。那把枪指向宋程年,林舒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喊了一句——伯父,快起开!
宋程年闻言后,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宋佩年已经按下了扳机,子弹嵌进了屏幕里,上面还漫出了几道裂纹。
宋佩年发现自己没有射中,便调转了方向。
林舒看到宋佩年的□□指向邢风明,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风明,起开!”林舒大声地喊道。
邢风明闻言后立马侧身,子弹再一次没有打中人。但宋佩年穷追不舍,依旧指着邢风明。宋程年眼见不妙,立马跑到宋佩年的面前,夺走了他手里的枪。
因为是正对着枪口,宋佩年打出的子弹直直射进了宋程年的肋部。血液大量地流了出来,渗透了他的衣服。
“停手!”宋程年呵斥地说道。
宋佩年听到这句话后,大笑了出来。
“宋程年,你终于肯见我了。”宋佩年缓缓地说着,“虽然你的样子全变了,但你的声音我始终记得。”
邢风明也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虽然很短,但他还是立刻认了出来。
“宋程年?他就是宋程年吗?我没有听错声音吧。”邢风明默默地想着,神情里满是惊讶与不解。
林舒看到邢风明满脸的错愕,便知晓邢风明此时的心态。于是,他走到邢风明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带着邢风明走到了宋程年的身边。
邢风明彻底地看清了宋程年的脸,复杂的情绪堆积如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过了好长时间,邢风明才开口说道:“秦叔,你怎么在这里?”
秦震缓缓抬起了头,看到的是邢风明神情复杂,眉头紧皱。他没有回答邢风明的问题,只是按着自己的肋部,想要放缓血液的流出。随即他又艰难地弯下腰来,想要坐到地上。
邢风明看着秦震受伤的样子,心中略有不忍,准备伸手扶他一下。可当他想起眼前的这个人是宋程年时,又将手缩回了原处。
“你真的是宋程年吗?”邢风明小声地问道,在他的心里,他实在不能把宋程年与秦震联系在一起。
宋程年听着邢风明的疑问,心中不禁有种苦涩。他强忍着自己的伤痛,镇定地说道:“我就是宋程年。”
话音一落,邢风明低下了头,他垂下来到的手再次紧握成拳。
林舒看此情形后,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随即他低下身来,为宋程年看伤止血。
自从宋程年出现后,宋佩年的眼睛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此时他的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仅剩的那把□□也被夺走,他彻底成为了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反击的能力。
“宋程年,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长时间,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一下。”宋佩年缓缓地说道,语气里竟多了一丝人情味。
“回来?”宋程年冷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回来,等着你杀我吗?”
宋佩年闻言后皱紧了眉头,神情罕见地变得手足无措。此时的他顾不得手臂伤痛,立马解释道:“哥,我错了。我不是真的要杀你,我只是想让你回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回到过去,行吗?”
宋程年听着这句话,觉得非常可笑。
“回到过去?你告诉我怎么回!你害了那么多人,我手上也沾满了血。我们谁也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宋佩年缓缓地说道。
“你不要再叫我哥了,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宋程年冷漠地说着。
邢风明和林舒第一次知晓这个事实,心里都感觉非常地震惊。
宋程年没有给宋佩年一丝喘息的机会,继续毫不留情地说道:“听说过覆水难收吗?我们犯下的错,就像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包括曾经的兄弟情分。”
宋佩年听到这些话后,眼睛里彻底暗淡了下来。他重复着“兄弟情分”这几个字,自嘲地笑了笑。
他想起多年前,第一次与宋程年的相遇是在“孤儿院”——一个□□的小屋。收养者把他们当作可以买卖的“商品”,根本不会好好地对待他们,打骂更是家常便饭。那时候的自己非常地孤僻,对一切都很厌恶。他觉得只有成为了人上人,才不会受到欺负。虽身处阴暗里,但好在宋佩年多了一个哥哥,那个人能时时刻刻地陪他玩,事事都愿意让着他。
宋佩年对这个哥哥是既嫉妒又喜欢,他嫉妒着宋程年这个人处处比他优秀,自己总是活在他的影子下。但他又很喜欢这个可亲的哥哥,经常在意他的想法。
他喜欢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喜欢那个人的目光总在自己的身上。他们一起长大,再到一起逃走,少年时期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可是长大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宋程年遇见了他喜欢的人,他甚至为了那个人放弃他们一起争取到的权力,这让宋佩年感觉到了背叛。渐渐地,他们只有冲突,只有争吵,从竹马之交到分道扬镳只用了短短三年。
宋程年为了心爱的人能够放弃钱财权力,回归正常的普通人。而宋佩年为了权力能够除掉一切碍眼的人或物。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人。
可人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总会想到过去的事情。他也不例外,他总会想起过去的人,想要再见故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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