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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隆德一语不发，但林迪尔在他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一点。
“我会请木匠来修补，”他说，“损坏看起来很轻，一些砂纸和一层新油漆应该就行了。”
“我不认为那有必要。”埃尔隆德咕哝着说，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格洛芬德尔咧嘴笑了。
“为什么不呢？难道你不同意林迪尔只应该得到最好的吗？”
林迪尔看起来受宠若惊，因此埃尔隆德除了点头以外别无选择，他对林迪尔微笑，却狠狠瞪着格洛芬德尔。
现在，格洛芬德尔将注意力转向钥匙；开锁的过程令人惊讶的顺畅，甚至没有发出嘎吱声。
“屏住呼吸，挡住眼睛，我认为会有一大团灰尘和蜘蛛尸体。”他愉快地宣布，压下把手，推开了门。
可是没有灰尘，闻起来也没有发霉或陈旧的味道，而那正是人们对一间可能有几百年没通过风、充满了旧家具的房间会有的期待。林迪尔惊讶地环顾四周。
“这儿看起来相当整洁干净。”他宣布。他嗅了嗅，埃尔隆德差一点因他抽动鼻子的画面而融化。“闻起来很好！像是……花香！”
格洛芬德尔也嗅了嗅，然后拉下脸。
“一如啊，你是对的——如果我不是更清楚的话，我会说这是白屈菜的味道！”
“白屈菜不在伊姆拉缀斯生长，而且不管怎样，我真的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埃尔隆德抱怨地说。“来吧，拜托了，让我们离开这儿，我们肯定会为你找到另一间合适的书房，林迪尔。”
然而，林迪尔和格洛芬德尔都太过好奇于这个神秘的房间能够提供什么，忽视了埃尔隆德绝望的建议。他们也同样没有注意到埃尔隆德仍然站在走廊里，连一只脚都没踏进书房。
“这可是相当不同寻常。”格洛芬德尔说，用手抚过那张刻有花纹的沉重橡木书桌，木头的颜色已经随着年月的流逝变黑了。上面放满了大堆的书籍和卷轴，还有一打奇妙的装置，格洛芬德尔认出那是植物压榨机。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井然有序，异常的井然有序。林迪尔研究着书架上的书藉，阅读标题，然后越过肩膀看着埃尔隆德。
“植物和草药学的书籍。这很独特，大人，这些大部头都很古老，可能会在治疗室里派上很大的用场！”
埃尔隆德一动不动地站着，下颌绷得紧紧的，但格洛芬德尔点点头。他在一个架子上找到一些小盒子，里面装着干燥的种子。标签上优雅细长的手写字迹说明种子属于哪一种植物，以及是在哪里找到的。他研究着标签，打开一些盖子，然后将盒子放回去，被压倒性的甜蜜气息淹没了。
“瓦尔妲瑞安那，努门诺尔……利斯苏因，托尔埃瑞西亚……一如啊！埃尔隆德，这些样品都很古老呀！”
没有得到回应，格洛芬德尔将他的注意力转回到书桌。他在那里找到一副半完成的花卉素描。逝去的年月已经使花朵褪色，但仍然可以看出创作这幅画的人具有非凡的技巧和极大的热情。这些黄色的花朵，有锯齿的叶子——格洛芬德尔在任何地方都能认出这种特殊的花。
“又是白屈菜。”他自言自语地说，然后抬起头，看着埃尔隆德。
“这间书房是做什么用的，埃尔隆德？”他问，“是图书馆的一部分吗？”
埃尔隆德看起来很不舒服，这一点没有逃过格洛芬德尔的眼睛。
“算是吧，”埃尔隆德慢吞吞地回答，“可以追溯到此地建立的时期，而且——但说真的，我们必须待在这儿吗？已经很晚了，我还有一些信件需要口述给林迪尔。”
年轻的精灵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当然了，大人！“林迪尔走向书桌，去拿他的笔记本。他在那里发现了一些羽毛笔、画刷和蜡笔，全都整齐地排成一排，笔尖准确地朝向北方。林迪尔伸手去拿他的本子，然后——仅仅是出于习惯——重新安排了那些工具，让它们全都朝东。带着一个满意的笑容，他跟随埃尔隆德离开了书房。
格洛芬德尔正想要离开，却在此刻注意到门边架子的顶层有什么东西。格洛芬德尔没有埃尔隆德那么高，所以他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到处摸索了一阵，终于抓住一样金属制成的东西。
“好吧，好吧，好吧，看看我们找到了些什么？”
格洛芬德尔花了一会儿功夫才弄清楚，他手里拿的是一只植物学家的采集箱。书房里其他东西都保养良好，显示出曾被非常小心且温柔地使用过，这只采集箱则不同，看起来像是被两个愤怒的矮人用斧头和锤子攻击过。表面磨损且布满凹痕，原有的色彩也一去不复返，格洛芬德尔想知道这样一个坚固的白铁盒子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不光彩的地步。当他翻过去查看底部时，盒盖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皮面精装本子掉在地板上。格洛芬德尔将采集箱放到一边，页面上覆盖的字迹与盒子上的标签相同。
格洛芬德尔粗粗翻了一遍，然后读了第一页。
“伊姆拉缀斯的花卉、树木和草本，”他大声读出来，“由半精灵埃瑞斯托收集。埃瑞斯托？埃瑞斯托是谁？”
格洛芬德尔皱着眉将采集箱放回到架子上，本子则装进口袋，紧挨着那条腰带。到了晚上，他这样想，他会找到时间仔细看看。对这一天的事情感到满意，他在身后带上书房的门，朝兵营走去。
Chapter End Notes
这是一个信息模糊的故事。除了回顾已经过时的春日节庆，我还采用了“埃瑞斯托，埃尔隆德的亲属”（见The Return of the Shadow），和他是半精灵的设定。噢，这些可能性……
第三章 The Lengthy Pistils 长长的雌蕊
Chapter Summary
“我忘了关门；也许是一阵风。”林迪尔建议。
“一阵风？”格洛芬德尔皱起眉，然后打量着手里的书。
“你也许会发现这是一本最具吸引力和教育意义的读物。”
他将书递给林迪尔，后者接过来，读出标题。
“草药制春药和兴奋剂……”
林迪尔在傍晚返回书房，带着一只水桶，一个羽毛掸，一堆各式各样的抹布和一瓶擦桌子的“浓厚基底万能家具抛光剂”。格洛芬德尔没有锁门，所以当林迪尔触碰把手时，门很容易就开了。他哼着欢快的曲调，把所有工具都放在地板上，在装饰着海泡石和天鹅绒的长塌边，然后卷起上衣的袖子，走过去打开窗户。窗户都装在墙上很高的地方，完全被污垢糊死了，林迪尔得要爬上凳子才能够到把手。他刚一成功打开它们，壮观的日落和令人惊心动魄的瀑布景观就突然跃入眼帘。
与多年来保持美丽优雅、迎接访客进入隐秘山谷的伊姆拉缀斯瀑布不同，这一道瀑布是自然而质朴的，水流从山顶奔腾而下，冲刷过紧咬着锋利岩石的扭曲树木，然后终于，黑暗的水流在底部聚集，将巨大的圆石包裹在晦暗不明的雾气之中。
林迪尔被迷住了。
“多么令人惊叹。”他自言自语地说，想知道这样一个有着壮丽风景的房间怎么会在几个世纪里都无人使用。他同样对埃尔隆德大人感到了极大的感激之情，因为他将这样一个奢华的地方给了他。林迪尔将一条抹布浸湿在肥皂水里，开始擦洗第一扇窗户，他直到那时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透明玻璃，而是有着美丽色彩的染色玻璃，切割描绘出一棵冬青树。在洗去积攒几个世纪的污垢后，即使林迪尔发现了一处有黄金和白宝石的宝藏，他也不会更加兴奋了。他花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才擦干净所有的窗户，那时他的上衣已经湿透了，脸上也弄脏了一大块。
厌倦了擦洗，林迪尔在长塌上坐了一会儿，欣赏着他的工作成果。白日的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给房间涂上红色、蓝色和绿色。如同看进一个万花筒一般。林迪尔的思绪开始漫游；他想象着埃尔隆德领主躺在长塌上，他的头发从一端垂下，这些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
“如果愿望是马匹，我就是里德马克之王。”林迪尔咕哝着说。假设还有人能够再一次得到埃尔隆德领主的心——那可是个很大胆的假设，因为人们都知道他有多爱他的妻子——也不太可能是一个比他的孩子还要年轻很多的流浪游吟诗人。不是说那对林迪尔来说是个问题，他是一个非常精灵的精灵，只会因为另一个精灵的灵魂而爱上他们，而那个精灵恰巧就是埃尔隆德领主，该死的年龄和地位。现在，要是他能找到一个办法，让他的大人相信和一个错过了书中的每一场战争、从来没有见过炎魔、龙或猛犸的人在一起会有很多乐趣就好了。很多乐趣。哦，如此多的乐趣。
林迪尔起身拿起羽毛掸，将他的挫败发泄到书架上。但这是多此一举，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书籍和卷轴上没有任何尘土。林迪尔认为那很奇怪。
“我们有侍从来做这些，林迪尔。来吧，我给你带了一杯饮料。”
林迪尔在听到格洛芬德尔的声音时跳了起来。他站在门框处，端着林迪尔最喜欢的杯子。格洛芬德尔给他带了茶？空气中充满了薄荷的香气，年轻的精灵突然感觉自己很愚蠢，穿着他湿透的上衣站在那儿，掸着书籍上的尘土。格洛芬德尔看起来总是那么完美无瑕，就算魔多能下雪，也不会有人看到他拿着羽毛掸。
“谢谢您，大人，您真是太好了。”林迪尔说，低头接过杯子。“所有人都很忙，而且，这毕竟是我的书房。诺斯特-那-洛希安已经近在咫尺；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我越快能用上这个房间就越好。”
“哦，肯定的，有你在身边这么近的地方，埃尔隆德大人该有多么宽慰和愉快啊。”格洛芬德尔顺畅地说，“这些窗户真是艺术品；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们在伊姆拉缀斯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发现伊姆拉缀斯充满了惊喜。”
格洛芬德尔无法控制地微笑。这个年轻人非常令人愉快，行吧，但愿埃尔隆德能够找到采取行动的勇气！
“那确实是事实，我还记得，当我——”
格洛芬德尔被巨大的砰声打断了，有什么东西落在书桌后方的地板上，两个精灵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格洛芬德尔走过去寻找声音的来源。那是一本书，从书架上掉了下来，他弯腰捡起来。
“但这怎么可能发生呢？”
“我忘了关门；也许是一阵风。”林迪尔建议。
“一阵风？”格洛芬德尔皱起眉，然后打量着手里的书。
“你也许会发现这是一本最具吸引力和教育意义的读物。”
他将书递给林迪尔，后者接过来，读出标题。
“草药制春药和兴奋剂——格洛芬德尔大人，我真的不认为这——”林迪尔抗议，但格洛芬德尔打断了他。
“这上面贴着吉尔-加拉德的藏书标签。研究它只会让你从中获益。除非——当然了，你知道的比诺多至高王还多。”
很难反驳那样的理由，所以林迪尔轻声嘟囔什么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快速地将书放在书桌上。他扫视整齐排列在那里的羽毛笔、画刷和蜡笔，然后皱起眉。它们都朝向北——他难道没有在当天稍早些把它们调整到朝东吗？林迪尔摇摇头。他迅速地重新安排了那些工具，又露出微笑。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格洛芬德尔礼貌地问。
“是的——我想要把所有的植物压榨机和腊叶标本集都移到这边这个架子上。然后我就可以把我的文件和书籍放在窗边了。不过我们可以晚点再决定该在哪里保存所有这些——植物的东西。”
格洛芬德尔的提议仅仅是出于礼节，他没有料到林迪尔会接受。但他还是伸手去拿一台植物压榨机，然后搬着它穿过房间。这种该死的东西至少有三十台，其中一些很轻巧，仅仅由两块木板和薄纸组成，用皮带束在一起。还有一些很沉重，由金属制成，上面有螺旋形的花纹，可以挤压整株包含根、茎、叶子和花的植物。
还有植物标本集，数百件的标本集。除了它们的观赏和营养价值外，格洛芬德尔对植物没有多少兴趣，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欣赏埃瑞斯托大师在工作中对细节方面细致入微的关注。他在所有的纸页、卷轴、标签和地图上都认出了植物学家的笔迹。格洛芬德尔暗自在心中记下，要在回到房间后仔细看看他之前找到的笔记本。
埃尔隆德出现在门框间时已经很晚了，林迪尔已经点燃了一些蜡烛。
“我很欣赏你的热忱，林迪尔，但已经很晚了。”
林迪尔从一张卷轴中抬起头，对埃尔隆德微笑，如此不加掩饰的钦佩让格洛芬德尔感到纳闷儿，埃尔隆德究竟是如何在脸上保持这样一种冷静且看似漠不关心的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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