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情,是赵琴告诉你的吧。”
猜想得到了证实,虞子馨惊呼道:“你果然知道……你是故意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我妈的!”
她说完,又有一点想不通:“可你为什么告诉我呢?”
虞白把烟灰弹进喝完的矿泉水瓶里,漫不经心道:“因为我清楚你不会去提醒虞启华,这就够了。”
虞子馨很快反应过来:“你打算怎么做?”
“他要是不来惹我,我当然会手下留情。”虞白吐出一个烟圈,没说如果虞启华招惹了他会怎样,但虞子馨听得懂其中的未尽之意。
尽管对方看起来胸有成竹,虞子馨踟蹰两下,还是多嘴道:“你刚到青市没多久,可能不了解,寰宇科技虽然在走下坡路,但虞启华搭上了万物集团,不是普通人能扳倒的。我试过……要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能早就被暗算了。”
虞白看了她一眼,客气道:“谢谢提醒,我会记得的。”
虞子馨干巴巴地和他站在房间的两端,还想再说两句话,搜肠刮肚一番,发现只剩下了对虞启华卑鄙狠毒的控诉,对方肯定没兴趣听这些。
等着等着,虞白望着琴行的门外,不知看见了什么,唇角忽然露出了虞子馨自见到他以来第一个不假也不浮于表面的微笑,周身气质一变,陡然间明亮起来。
他草草把烟蒂丢进矿泉水瓶中,对虞子馨道了句“再见”,就风风火火地走出了教室。
虞子馨被他前后巨大的反差弄得一头雾水,问道:“是谁来了啊?”
“是我男朋友。”虞白笑说。
第28章 此时无声
宿临池觉得虞白有点怪。
具体哪里怪说不上来,甚至他今天还有些微妙的兴奋,从离开琴行开始,就扯着宿临池说东说西。讲到他们那个拥有超凡音乐天赋的邻居周再,在试过诸般乐器后,对小提琴情有独钟,刚刚被段诚介绍给了一位音乐教授做弟子,又说起对门的房东,说那老太太最近总是看他不顺眼,话里话外皆有要涨房租的意思,半路途径流浪艺人的吉他边,还兴致颇佳地听完了一曲,留下了一些纸钞。
……从外表看上去并没什么不同,可宿临池就是觉得,虞白似乎不太高兴。
这点怀疑在厨房做晚饭时达到了顶点,虞白趁着他在烤箱前设定烘焙时间,出其不意地扑过来,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后背。
宿临池伸手撑住烤箱,僵硬地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催促道:“你快下来。”
“不下!”虞白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他,一边怂恿道:“你走一走呗。”
宿临池拗不过他,无法,只好尽可能平稳地站起来,慢悠悠地背着虞白到客厅逛了两圈:“可以了吧……”
他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虞白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趁他不注意,咬住他的耳垂,放在齿间轻轻一磨。
他呼吸出的微弱气流吹过发梢,收在宿临池耳中不吝于惊雷。
宿临池本来就怕摔了他,这下更是动也不敢动,虞白微微低下头,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声音压得比平常还要低几分:“你,你先下来……”
虞白大约是玩够了,从他背上乖乖地滑了下来。
宿临池将他拉近一点,认真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低声问道:“你心情不好?”
虞白一怔,笑了起来,坦然承认道:“是啊,你看出来了。”
宿临池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想起一些讨厌的人和事。”虞白半遮半掩地透露出一句,就不肯再说。他的嘴唇湿漉漉的,不难想出是何时沾上的水渍,光色一照,倏忽说不出的红润漂亮,对宿临池明目张胆地暗示道:“男朋友如果能抱我一下,我的心情肯定就好了。”
宿临池松松地将他拥在怀里,嗅到一点淡淡的烟草气,说:“抽烟了。”
虞白的口鼻埋在他身上,有闷闷的笑意从衣物中传来:“我本来就抽烟的,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喜欢也晚了。”
宿临池说:“没有不喜欢。”
过了一会,他察觉到虞白正在他的领口上蹭来蹭去,像只毛绒绒寻觅食物的小兽,一路要蹭到他的颈后去了。
宿临池一把按住虞白的肩膀,不让他再做别的动作:“……这是做什么?”
“我想闻闻你的信息素。”宿临池的信息素是栀子花,虞白曾经在发.情期那天闻到过,其余时候都被收敛得极好,即便他们现在亲密多了,拥抱也多了,宿临池还是一如既往地守身如玉,不肯轻易散发出一点味道。
虞白没有抬头,但他想像得出此刻宿临池该有多么讶异,为了达成目的,他有理有据地亮出了感情牌:“主任不是说了么,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有正向刺激的作用,我现在在治病,还吃着调节发.情期不规律的药呢,苦得要死,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我吗?”
宿临池大约是被他说服了,倏忽间,虞白闻到一缕花香,很浅很淡地萦绕在他鼻尖,他也跟着释放出信息素,很快,客厅里就开满了雨中的小白花。
宿临池望着空白的天花板,连一丝视线的余光也没分给他。
虞白在他颈项间嗅个不停,见没被阻止,就得寸进尺地从他臂弯下绕过一只手,稍稍拉开了他的衣领,以便让花香更彻底地融化在空气里。
“小花仙。”虞白嘻嘻笑着评价道。
宿临池的手臂慢慢环绕住他,将他牢不可分地按在自己胸前。虞白浑然不觉,他嗅了一阵,突然在他的肩颈之交上舔了一下。
宿临池一瞬间没控制住手劲,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腰。
“你轻点儿!”虞白抱怨道,宿临池放在他腰上的手立刻便移开了,这让虞白越发肆意妄为,一边重申道:“你不要乱动啊。”一边毛毛躁躁地亲过他的耳后、下颌、侧脸,咬住他紧紧抿住的嘴唇。
他们之前的几个吻都如蜻蜓点水一般浅尝辄止,虞白早就想试试更进一步是什么感觉了,衔住肖想已久的猎物后,他试着撬开宿临池的唇缝,没能成功,于是退而求其次,对着他的嘴唇舔过咬过,才意犹未尽地退开几分,自觉比起上次已经进步很多了。
“好了,我们回厨房吧。”虞白正要转身,却被他一把拽住,两人的胸膛重新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宿临池双手掐在他的腰际吻了下来。
虞白一时想不到要张嘴,被他一口咬在下唇上,力气用得有点重,他吃痛地皱了一下眉,齿关一分,便再也关不上了。
宿临池近乎凶狠的力道中带着一股生涩,虞白既是吓到了,又是愣神,双手撑在他胸口搡了两把,随后慢慢卸了力气,将宿临池身上柔软的居家服在掌下揉成一团。
似乎只过了瞬息,宿临池蓦地松开了他的唇,抵着他的额头急促地喘气。虞白缓了好一会,嗅到了和雨水气息难舍难分的栀子花香,格外浓重地弥漫在空气中,熏得他后颈腺体一片烫热。
“你……”虞白难耐地说道,“你收一收。”
宿临池撑住他的手臂,让虞白好好地坐到椅子上,取了阻隔剂给自己喷过,熟练地开窗通风。已经是第二次做这些事了,宿临池不见有头回手忙脚乱,看着竟是从容许多。
虞白缓过神来,觉得刚才的滋味意外的不错,很愿意多来几回。他悄悄走到正在窗户边吹风的宿临池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小声说道:“你很厉害嘛,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宿临池向下握住他的手,停顿几秒,转过身,面上很有些赧然:“对不起……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就……”
虞白认真更正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想亲的话,任何时候都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宿临池飞快地捂住他的嘴,轻声请求道:“你别说了。”
虞白眼中笑意狡黠灵动,此时无声胜有声地注视着他。宿临池也像是被他的笑意蛊惑了,他向前倾了下身,虞白自然地仰起头,两人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很长很深的吻。
在许多经典作品中,足智多谋的男女主角一遇上感情问题,总会被轻而易举地冲昏头脑,虞白向来对这种情节嗤之以鼻,不过他现在感同身受之下,不得不认同感情确实是理智道路上的绊脚石。
那一吻过后,还有第二吻第三吻,热恋期间永远不会感到腻烦,他和宿临池沉溺其中,忘记明天要出远门了,凌晨时分半睡半醒间想起来,一阵忙乱过后,草草收拾好箱子,天刚亮就一刻不停地赶往车站,可算是踩着时间线登上列车。
刚坐上车时,虞白直道好笑,拿这事闹了宿临池好久,笑话他“为色所迷”,又闲不住地预定了一家离国际中学最近的宾馆。结果等到了省会车站,兴奋的劲头过去,困意去而复返,虞白几乎睁不开眼,一路由宿临池牵着下车、叫出租、再下车、在宾馆前台领门卡、“滴”的一下刷卡进屋。
然后宿临池顿住了脚步。
虞白困得站不住,催促道:“怎么不进去啊。”他看了一眼房间陈设,登时清醒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中秋节快乐!
第29章 第一站
五月份不是旅游旺季,也赶不上春运和学生放寒暑假,宾馆有充足的房间,虞白在列车上左挑右选一番,订下一个双人间。
眼前这房间是双人的不错,却是一间情侣专用的大床房,进门右手边就摆着全套“付费用品”,两只枕头相依相偎,而且只有一床被子。
虞白愣了半晌,摸出手机一看,也不知那时候都走了些什么神,手指一滑,将双人间点成了双人床……估计是看到了后头的“情侣专用”,没细想就点了吧。
“比我想像中的宽敞啊。”虞白当机立断,装起傻来,边打哈欠边把背包丢在床边,“太困了,我先去洗个澡,躺下睡一觉,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他一扭头,迎面和全透明的淋浴间撞了个脸对脸。
虞白:“……”
宿临池正在摆弄开水壶,见状问到:“不是要洗漱吗?”
虞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哑口无言地抱着洗漱用品钻进了盥洗室,暗自努力了几次,终究没能突破心理防线,刷了牙洗了脸,就径直望床上一扑,带得柔软床垫一起上下弹了两弹。
“要命!”虞白发愁又期待地心想,“这床这么软,我和宿临池睡着睡着,不就要滚到一处去了么!”
遗憾地是宿临池暂时没有和他同床共枕的打算,虞白无从验证他的猜想,卷着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留出了半边床铺,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睡熟了。
虞白再睁开眼时,窗帘严丝合缝地掩出一室昏暗,只在矮桌上亮着一盏小台灯,微弱地映着宿临池的身形。
他占着床的一侧,往旁边的空余处摸了一把,没摸到床铺有丝毫的褶皱,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没来睡啊?”
宿临池合上笔电,说:“我不困。”又问:“要不要再躺一会?”
虞白脑袋钻进被子里,手脚却探出来,四肢舒展,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猛地掀掉被子坐起来:“不躺了不躺了,再睡一天就过去了。宿临池,现在几点了?”
宿临池道:“下午五点。”
拖鞋就摆在床脚,虞白踩上,啪嗒啪嗒走过去拉开窗帘,明亮的天光霎时间照进来,刺得他在暗处待久了的眼睛不适应地连眨了两下。
窗外天气这么好,虞白有些坐不住了,兴冲冲地换了身衣服,跟宿临池两人离开宾馆,直奔国际中学而去。
时值周五,名义上工作日的最后一天,然而这点并不作用于在书山题海中挣扎奋斗的小崽子们身上,周末对于他们只是个摆设。虞白和宿临池到的时候恰好是饭点,铃声一响,教学楼开闸泄洪地放出了一大帮饿到眼冒绿光的大小少年。
站在鎏金烫字的“国际中学”四个大字前,虞白问道:“你觉不觉得这里熟悉?”
目力所及,全是循着香味飞跑的学生,宿临池冥思苦想了一会,末了摇了摇头。
“别看他们了,”虞白摇晃着他的手,半是调侃半是思索道,“要是你的话,肯定是慢慢走过去,你吃饭前从不剧烈运动的,嗯……就是要在食堂排很长时间的队……不然你就是出来吃的!”
他的后半句话指的是现在正鱼贯而出的走读生团体,很快被等候在校门口的小轿车接走了。
他分析完,提出建议道:“咱们应该进去转转。”
宿临池示意他看传达室边站着的一位手别警棍,虎视眈眈观察着有无外校人员混进学生群里的保安。
不想虞白展开双臂转了个圈,展示着身上的棉白短袖和黑色长裤,得意地对他说:“幸亏我早有准备!你看看我们穿的,乍一看,是不是跟你们的高中校服很相像!”
这些是临出门前虞白非要他换上的,宿临池本来以为是情侣衫,颇不自在了一阵,没想到虞白早就打算好了要混进学生堆。
除开没别着校徽,其他地方不认真看,当真不容易发现区别,事实也是如此——当虞白和宿临池坦坦荡荡地混入人流往回走,保安的视线从他们头顶一扫而过,确实没有揪出这两只漏网之鱼。
国际中学历史悠久,创办于上个世纪,处处都设计得古朴庄重。
他们绕过某位著名教育家的石像,经过一楼教室外的走廊,透过窗户,还有寥寥几位学生留在座位上没动,有人一只手举着卷饼,一只手奋笔疾书,写两笔就吃一口。
虞白把宿临池代入到这形象当中,莫名感到十分好笑。
两人走走停停,在对于一般学生来说有着较深印象的操场和教学楼停留时间最长,可惜宿临池自从走进校园,就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波动,虞白有点为他遗憾。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太费劲了,”虞白再次提议道,“照片上你是在礼堂演讲的,不如我们去礼堂看看吧。”
宿临池对国际高中毫无印象,本来不想叫虞白继续费心费力了,可对方表现得如此满怀期待,倒让他说不出丧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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