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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任务:攻略搭档(近代现代)——吴辞

时间:2022-02-21 11:19:46  作者:吴辞
  刘青让余生平剥虾,虾在水池里游来游去,尖尖的触角好像扎在余生的脚心,张合的气泡好像在吃掉余生平的身体。余生平不愿碰它们。可余生平不能给文昌立下坏榜样。
  刘青把余生平当孩子看,可他却不是刘青唯一的孩子,他的下面还有文昌眼巴巴的望着。他被当作孩子,接受的关怀,通通都不纯粹。
  余生平站在水池边,机械的瞧着满盆的虾,活着的虾不红火,青灰的一片,放在厨房里格格不入。
  余生平挽开袖子,木讷的抓住它们,任由它啃噬着自己的手指。
  它们拼尽全力颤抖,湿滑冰凉的身体让指尖沾上温度,可在人的眼里,那不过是愚笨,愚笨。
  虾比鱼可好杀多了,虾比鸡,比鸭,比任何动物都好杀多了。
  虾怎样挣扎都挣不过人的掌心,虾怎样灵活都灵活不过人的手指。
  虾没有翅膀,还行动迟缓。让三四十只虾死去,只需要一瞬间,掐头去尾,再剥开皮肉,只需要一瞬间。
  刘青是慈祥的家长,不怪余生平的踌躇,只嗔笑他的胆小。
  刘青是封建的家长,男孩子就要多见见血性的场面,更何况杀掉几只虾也不会见到几滴血。
  余生平抬起手来,想要捂住文昌的眼睛,还想把他藏到自己的身后,可文昌不怕,文昌直勾勾的看着失去生气的虾,嘴角微微勾起。
  余生平恍然不笑了,余生平听见刘青说,“生平胆子也太小了,我们文昌最喜欢看剥虾了。”
  余生平不笑了,他看见文昌拍了拍手,不说话,只笑。笑是属于孩子的天真懵懂,欢愉源于对杀戮的麻木。
  余生平那顿饭吃的刚刚好,三鲜的饺子,油焖的虾,夫妻肺片,还有手边的啤酒。
  咕咚咕咚全喝下去,大口大口都吃掉。没人知道余生平不喜欢海鲜,没人知道余生平食不知味。
  刘青给余生平敬酒,余生平不喝他便道,“我们生平这酒量不行啊,得练练啊。”余生平连忙喝下两口,当是练练。
  刘青给文昌倒上小半杯的啤酒,文昌喝的比谁都快,因为喝得快,舅舅便会夸他,“文昌怎么这么棒,比你余叔叔还要厉害!”
  桌子上的菜好辣,余生平不吃辣椒,朝天椒不吃,尖椒不吃,连一点点辣椒粉都不愿意入口。
  可他不能不吃,刘青爱吃辣椒,在刘青的房子里,想做刘青的孩子,就要张开嘴吃辣椒。
  余生平被辣哪里都染上红,艳丽的舌头在昏暗的口腔里藏着,大口吸气,又大口吐出。怎样都难解燃眉之急。
  可刘青只笑,因为文昌不会停下,文昌辣的流出眼泪也不会停下。文昌只希望得到舅舅的赞赏。文昌只希望这些。
  啤酒瓶是绿色的,透过去看,一切都变得扁平模糊,余生平透过酒瓶的脖颈,刘青张张合合的嘴都变形。一颗颗白牙化成无数漩涡,摇啊摇,摇出源源不断的笑声。
  文昌还在卖力的吃辣椒,吃一口又喝半口啤酒,吃一口,还要再嚼一口亲手杀死的虾。
  余生平看着文昌,却想起吴阳,吴阳攀岩走壁,却不敢喝酒。
  吴阳溺水跳楼,却不敢吸烟。吴阳没走他铺设的康庄大道,却依旧正直果敢,不阿谀奉承,不唯唯诺诺。
  他的吴阳,那么小便懂得送给他花,不送他插花,却为他种花。
  他的吴阳,从那么小就明白,活着对于一个时刻可能死去的人来说有多么难。
  余生平那一刻觉得,吴阳早就长大了。余生平必须要承认,吴阳是他破碎人生中珍贵的宝物,他走多远,余生平都在心里挂念他。
  吴阳被他亲手赶走了,清醒时,他可以故意不管不问。清醒时,他可以装作不在乎。
  可当意识被酒精麻痹,坚固的伪装都被酒精融化,刺眼的字眼一次又一次刺痛他的内心时,他没办法再逃避。
  吴阳离开的每一天,余生平都感到后悔。吴阳离开的每一天,都被余生平所挂念。
  余生平把吴阳从虎口救出,从父亲的巴掌下救出,从破裂的酒瓶与鲜血里救出,从孤儿院前救出。
  余生平就已成了他的归途。余生平爱吴阳,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包容他的脾气,把他带回老房子,就不该再赶他走。
  可余生平那么自私,他为了自己心里的公平,要把一碗水端平。
  为了他的公平,一个想歇脚的孩子离开了家。为了他的公平,吴阳心甘情愿为被遗弃的事实披上件漂亮衣服——给他自由。
  余生平喝了那么一点点酒,可却那么醉,余生平给吴阳打电话,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他却一次都没主动给吴阳打过。
  吴阳不说话,余生平只打了个响嗝,他说,“阳阳,累了一定要回家。没有人怪你,我们都很想你。”
  电话那边没人说话,余生平知道吴阳想要的不是很多人想他,他又说,“我也很想你,市中心的老房子拆了,可你别生气,我赚钱很快,我很快就能再攒出一套房子的钱来……可是阳阳……阳阳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好好学习……你怎么就不能和晓峰一样,让我放心呢。阳阳,你怎么就不能让我放心呢……”
  余生平沉沉的睡去了。他想吴阳可能真的生气了。吴阳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凌晨三点时,余生平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边吴阳声音虚虚实实的,他说,“余生平,我会好好学习的。以后,我也会按时给你打电话。”
  余生平胡乱嗯啊几句,余生平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余生平不知道,松了一口气的不只有他,还有陆弘煜。
 
 
第40章 小惊喜
  余生平醒酒很早,醒来后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不翻身,只睁眼。文昌听话,给他盖上被子,还帮他垫好枕头。
  刘青的家真像个男人的家,庄严的红木家具写着封建,封建。
  每日觥筹交错的人,还要假模假样的放上案板与茶壶。运动器械分布在房间四角,不管孩子会不会被磕到,只要填上几分阳刚之气。
  刘青的家是男人的家,兜兜转转,哪里都写着他的名字,看来看去,哪里都有主人的影子。
  文昌站在厨房外,沉重的水壶与他格格不入,可余生平不敢再向前去,文昌乐于被刘青称赞,文昌爱做这些富有阳刚之气的事。
  水壶咕嘟嘟的响起,文昌掏出醒酒汤,不认识名字,只知道红棕色的药剂能收获赞美。
  余生平不帮他沏,也不帮他倒出滚烫的热水,余生平只指了指不远处的蜂蜜。
  又点了点塑料杯子里的凉白开。刘青不差那一杯不温不凉的蜂蜜水,成年人不需要太多正好的人生。
  余生平给文昌沏蜂蜜水,凉白开是不用踮脚便能碰到的凉白开,蜂蜜是不用力就能舀出的蜂蜜。
  蜂蜜水凉,余生平让他只喝半口,也不告诉他,对上热水才是最舒服的。余生平告诉文昌,人做事可以竭尽全力,但也可以量力而行。
  文昌点点头,悄悄舔一舔杯子边缘的蜂蜜,露出崇拜的眼神。余生平松了口气,算在这间厨房找回尊严。
  残羹剩饭横倒在桌子上,余生平扎了扎头发,起身轻轻的收拾。
  文昌用细嫩的小手撑着软趴趴的塑料袋,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各色的垃圾撑大它的肚子。
  余生平不让文昌碰危险的东西,易碎的玻璃瓶子不行,有棱有角的鱼虾碎壳不行,案板上的尖刀锅铲也不行。
  余生平兜着一包包的垃圾,先出门,再下楼。嘱托文昌关好门,又蹲下身子和他对暗号,“文昌鱼,文昌鱼要回家了。”这句话是让孩子开门的钥匙。
  余生平做起活来可真卖力,浅灰的毛衫袖子被撸起来,皱皱巴巴也不管。
  零散的头发胡乱扎一扎,管它是窗帘布还是沙发布,反正都来绑一绑头发。
  着急下楼去,不穿毛裤,任由寒风顺着裤腿无忧无虑的畅游。往返三五次,连门口的保安都眼熟了来回奔跑的漂亮男人。
  干净的桌布,让孩子踩着刚刚好能碰到水池的踏板,包裹运动器械边角的橡胶保护套,书籍。
  大小包的东西把窄小的门口堆砌的下不去脚,数不胜数的物品把矮小的孩子挡住,只剩下一双眼睛。
  那东西那么多,文昌瞧着,总害怕余生平瘦削的手臂会断掉,可是没有。
  余生平不像舅舅有一身的腱子肉,却比舅舅的力气生得还要大。
  余生平不会瘫坐在沙发上,吆五喝六的对小小的文昌说,“文昌,我对你好不好,以后我老了你怎么样?”
  其实这话也本来不该由余生平的来说,就算说也不该对着文昌说。
  可无论是面对吴阳,又或者是晓峰,又或者是任何人,余生平都未曾问过这个问题。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余生平拿着漂亮的便利贴,一张小熊猫,一张小兔子,洒脱豪放的字体埋在上面,四处都是,“文昌还小,不能喝酒哦。”
  “文昌不爱吃辣哦。”
  “文昌还没到上学的时候,但也不能不读书哦。”
  “文昌……”
  余生平最后撕下了所有的便利贴,只留下了一张,“快过年了,我给文昌买了几件衣服,谢谢青哥这几天的照顾。”
  刘青愿意把余生平当作孩子,可余生平不把他当作自己的舅舅。余生平有自己的舅舅。
  便利贴被扔进垃圾桶里,只几张,新开的垃圾袋不值当因为它们而被丢掉。
  小户人家是这样,大户人家也一样。余生平带文昌去洗手,站在踏板上,他也能瞧见镜子里自己的脸,他与余生平一样长着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他站在那上面,离与余生平平视又近了一步。
  余生平给他挤洗手液,洗完还会推出小半指头的面霜。一大半拍给他,一小半抹在自己手上。
  新开封的面霜上有绿色的青蛙,拽着两个耳朵拆开头顶,能闻见甜甜的味道,文昌不知道那种味道叫芦荟,上下结构的汉字对一个五岁孩子来说还是太难。
  余生平不说你洗完手必须擦面霜,这会让孩子失去洗漱的快乐。
  余生平只是教文昌一遍,文昌那么聪明,只知道洗完手擦一擦面霜是好的就够。
  文昌瞧着余生平散下头发,梳子顺着发际线刮到发梢,再伴着手腕一转一扭,不一会便成型了一个丸子头。
  没有超市里的撒尿牛丸圆,却比化掉的冰淇淋球规整。文昌贴的余生平更近了,模糊的印象里,他见过妈妈这样,妈妈每次做出这样的动作,就是要离开家。
  余生平给文昌换衣服,每一件都刚刚好,剪掉吊牌,不犹豫的扔进垃圾桶,三四位数价格的衣服,除了不能改变的尺码,没有别的毛病。
  余生平摸了摸他的头发,嘱托他要多看书,不给他买看不懂的四大名著,而是让他看童话书。他不用急,什么时候就要做什么样的事。
  文昌不会挽留别人,余生平也不会。他们面面相觑,许久过去,余生平才对文昌说,“文昌,新年快乐。”
  余生平不给他祝愿,也不给他期许,那对孩子来说,是绑架和压力。
  余生平只和他说,“文昌,新年快乐。”走在大街上,走在菜场,甚至打开电视,谁都在说的,谁都能说的,新年快乐。
  这个道别有些无厘头,余生平走向电梯门口,可他的心不能平静,电梯上的数字化作悬崖的高度,变大一点,余生平便觉得眼前的眩晕多一分。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余生平突然跑回去,他说“文昌鱼,文昌鱼要回家了。”
  文昌打开门来,泪流满面的站在踏板上。余生平给他买的踏板不够高,大人花钱给孩子提供的便利永远不能达到孩子的期许。
  余生平抱了抱他,颇有些郑重其事的说,“文昌,再见啦。”余生平为他擦眼泪,边擦边道,“文昌,要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不行就多笑一笑。”
  余生平还是没办法不对孩子抱有期许,或许人都没办法对心中挂念的一切放弃期许,或许文昌从一开始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
  他依靠着余生平的肩膀,在听见那句话时突然用力的哽咽了起来。
  余生平抱着他时,感觉自己太渺小了,他能攀岩走壁,却没办法让一个孩子笑出来。
  他带文昌逛超市,替他出恶气,却不能带他走。他不能拔掉文昌的根,文昌是一棵树,不肥沃的土地也是土地。再清澈的水也不能让树活下去。
  余生平这次走远了。关上门,不再回头。不等电梯,总怕反悔。
  越跑越远,越跑越快。余生平那一刻感觉自己又找到了做情报商时的奔跑速度。那奔跑的飞快,逃亡一样的人生。
  余生平坐上正午前的地铁,漫无目的的神游。这次没有转移他注意力的父女,也没有突然出现的吴阳。
  余生平不看开开合合的门口,不是因为不期待,而是因为害怕失望。
  地铁缓缓的行驶向菜场,先听见不远处的叫卖声,而后才能看见拥挤的三轮车。
  余生平这次不穿猎奇的帽衫,也不为躲避佣兵而在人群奔跑,卖菠菜的老太改卖白菜,不咒骂他,反和蔼的问他要不要白菜。
  余生平认得她,她却早不记得余生平。
  迈向路侧的咖啡厅,人少了许多,但依旧亮着虚虚的暖灯。
  抬头望去,滚动的屏幕上不再推荐粉红色的草莓冰沙,而是推荐棕色的珍珠奶茶。那一看便该与羊绒大衣,与寒冷,与冬相连的颜色。
  余生平望向窗口处的方桌,小小的方桌,一眼便能瞧见别人的方桌。
  他怎么会在这里与0327相约见面呢?怎么会在这里呢?鬼使神差的走向前去,不好意思不点一杯奶茶。
  小店的服务员连人都不好意思骗,经典牛乳四个字印在杯子上,奶茶粉却「扑哧」一声躺在纸杯里。
  余生平接过没营养的饮料,在柜台前与服务员面面相觑。
  余生平想坐下,服务生只反手给了他两张餐巾纸。余生平那时想,他该多犹豫一会再点一杯饮料的,再不济,他该点两杯饮料。
  可没有办法,没有那么应不应该。
  奶茶店的老板从屋外进来,寒气从四面侵蚀着人们的骨髓。服务生喊,“冷死了,冷死了,把门带上!”
  老板不生气,被人数落了也笑。青椒和西红柿塞给前台,老板低头掏出两张车票。
  余生平猜不出他们的午饭是什么,却明白了两人的关系。父子笑起来时眉眼变得相似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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