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子忽觉胸口一痛,似乎体内有什么裂开了一片,牵扯他的四肢百骸甚是难受,半晌才缓缓回过神。
“他这是怎么了?是否与那金莲有关?”苏恒询问身旁的二人。眼见那小和尚眉头紧锁,脸色变得苍白。
“那金莲是护他身之物,亦与他同在。每失一瓣便是损害他身体一分,怕是方才那人因其贪婪,已经伤害了金灵子……”
苏恒心不由一颤,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修行之人竟不要命般,也要渡化世人……
众人见状,也不由升起贪婪之心,都伸出那满是泥垢罪恶执手,你推我搡的跪倒在金莲前……
护体的金莲,每少一片,金灵子便觉得心痛一份,他白衣如羽,仿佛就要随风消散,身后的金光也渐渐微薄。
苏恒实在是看不下去,拉着虞青城走到前去,将那贪婪嘴脸的凡人往金莲下扯。
“别摘了,再摘他就要死了,你们这些人不知知足……”他大声叫嚷着,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触碰不到那些难民的身子,仿佛透明一般径直穿过。
“这是……”苏恒尤不死心,再次尝试,结果依旧同前两次一般无二。
“我们此刻身处一瞬,是虚无缥缈的影子,而他们是真是存在发生的,自是碰不到他们。”虞轻弧解释道。
虞青城瞥了一眼苏恒:“你看这世人皆恶,金灵子好心施于他们金莲花瓣,他们却不知足,得一望二,欲望无穷无尽,难道只是为了果腹这么简单?他们的贪念往往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苏恒见无法阻止众人,只得站到虞轻弧旁,那金灵子仿若狼入虎口般,数不清的难民伸出罪恶的手,他的心亦慢慢破裂,仿佛听到那血液滴落的声音……啪嗒……
渐渐的那片金莲,虽有九百九十九片金瓣,可是一番哄抢仅剩下不到二百片,金灵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他仍双手合十,未对那些难民有一丝责骂。
须臾,那些人才作鸟兽散去,徒留一片狼藉。
金灵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发觉他的那块心几乎已经破碎零离。
苏恒亦心火难平息,这帮刁民,对待自己的恩人便就是这样,得到金瓣便拍拍屁股走人,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这时,远处又响起此起彼伏发惊呼,一群穿着衣衫褴褛,同样蓬头垢面的难民,大量蜂拥入而至。
苏恒想,这些人难道良心发现,同小和尚道谢的?思衬见,那群难民却是新的面孔,他们目光闪闪,望着金莲残留的花瓣,再次伸出罪恶的魔抓,小和尚已经无力阻止,虚弱的躺在金莲上,身形变得逐渐透明……
渐渐地,那些难民开始骂骂咧咧。“还上神呢,下凡就带这么些东西,也不嫌寒碜,不够塞牙缝的——”
那些人不但不感恩,反而责备金灵子。苏恒再也安奈不住:“简直是一帮刁民,虞公子,你快施些法术,那金莲所剩无几,小和尚怕是性命难保!”
千钧一发之际,虞轻弧手中蓝光乍现,将小和尚笼罩在蓝光中,那帮难民再也触碰不到小和尚。纷纷后退,仓皇离去。
金莲上只剩一片花瓣,在风中独自飘零……
苏恒心下怅然,好在保全了小和尚一条命,也让那些难民可以果腹,只是可恨,那些人竟不,知恩图报。
“好在小和尚无事,也帮助了那些人,也算功不可没。”苏恒喃喃道,不知是何种滋味,为何这般助人没有一丝快意,甚至有些若有若无的怅然。
“你们以为,他这般便是渡化了世人?可知人世贪婪,欲望无穷,他渡的不是众生,而是滋养了贪欲。”虞青城顿了顿,嘴角扯开,狞笑起来。
转眼间,情景再次变化,一人贼头贼脑,转眼间换掉了难民时,破烂的衣裳,穿的金贵异常。
转入一间赌坊,将叶子压上,输了个底朝天,最后还不甘心,妻儿老母,都被输了个干净。
苏恒与虞轻弧面面相觑。
虞青城双眸似火,咄咄逼人。“你二人说,究竟是渡了什么?”
苏恒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本以为小和尚渡化了世人,可如此光景莫是助纣为虐……
渐渐地,小和尚,难民,金莲都消失了……他三人依旧在莲花池畔,骤雨初歇,苏恒肩头已被雨水打湿,雨滴从他如玉的脸颊滑落。
“怎么样,哥哥这次赌局可是我赢了?善良的结果便就是愚昧,为他人做嫁衣,自取灭亡!”
虞青城得意的望着虞轻弧,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世间本就是由恶汇聚而成,何苦还要作茧自缚,装什么高洁之士。
苏恒此刻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善,什么是恶,难道真的如虞青城所说,这世界乃是一切恶的根源……
第127章 众生枷锁(二)
虞轻弧度抿嘴轻笑:“弟弟,你此番也太过心急!世间百态,也不过沧海一粟,岂非一言而能蔽知,不妨再随我去一处!”
苏恒只觉袖口灌满清风,身子不由自主又去了一处。他们来到一处山村,不过几十户人家,白来余口。
他们三人来到村口,恰巧碰到一支送葬的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唢呐聒耳,鼓点沉沉,哀婉凄厉,阴森诡谲。黑漆漆的棺材扛在队伍中央,不见哭丧人,一个个神情麻木,让人胆寒。
队伍走向深林,须臾只剩下黑影,对面站着两人,着紫色的罩衫,一副道士打扮,佩戴着紫青宝剑。
“云莱弟子,怎得此处能碰到云莱修行弟子?他们不是都在云莱山上修行?没有命令是不能轻易下山的!”
苏恒一脸欣喜,云莱众人梦想之地,传说云莱山上遍地灵芝仙草,修行的弟子皆出类拔萃,无奈琴父铁了心的不让自己出征,便没有机会习得云莱剑术。
自己这剑术,还是靠父亲留下来的口诀,自学而来,如今漂泊在外,几乎没有机会,见识到云莱弟子的风姿。
虽然小七与兰生也是云莱弟子,但他二人一人虔习道法,一人运鞭入神,皆非同道中人。
见云莱弟子莫名有一种亲切之感,只见那师兄二人循着村民离去的反方而去,看来是要入村。
“云莱虽为历代求仙问道之所,但修成仙体着屈指可数,岂非常人能成。所以云莱多数弟子还是流入四国,法家驱魔降妖,武家保家卫国,文家出入朝堂。
几乎四国的每一处角落遍布着云莱弟子,为他们注入新的血液。
云莱终究培养的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而是能体察民生疾苦,为之奉献之人。
所以历来年满三年的弟子都要下山历练,回去接受考核,通过考核方可继续修行,若不通过考核便是云莱学习之日到头。”
虞轻弧言罢,径直跟上他兄弟二人。
“师兄,你说师父此次出的题目会不会很难,真怕不能通过,这样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小师弟眨巴着眼睛,方到师兄的下巴。
师兄怜爱的抚摸他柔软的胎发。“子欣打小机灵,功课上也很是用心,再说东流师父很是钟意你,若是通过这次试炼,没准能收你做入室弟子呢!”
“真的会这样吗?这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师兄我当真有这机会?”师弟大眼扑闪,不相信的追问。
师兄爽朗一笑:“东流师父向来洒脱,不拘小节,厌极了我们这看似稳重,实则迂腐的弟子。倒是对你这小机灵鬼格外关心,看来的钟意你很久。”师兄伸手刮了刮师弟秀挺的鼻梁。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那村子前进。
苏恒却依然望着那支送葬队伍,转头对着虞青城道:“怎么看着那支送葬队伍越发的奇怪,也不披麻戴孝,就这么扛着一个棺材。”
虞青城望着那远去的黑影,神色肃然,半晌,开口道。“兴许是地方习俗吧,这是对死者也忒不尊重了。”虞轻弧听他二人的交谈,也不掺和,摇头,笑而不语。
苏恒心里越发奇怪,按理说送葬队伍皆是亲属家眷,竟没个哭的人,连孝衣也不穿。神情木然,毫无悲切之感。走路的姿势甚像是提线木偶般僵硬……
越是走进村子,越是奇怪,四周寂静异常,不闻人语,甚至连鸟叫虫鸣都没有。
只有师兄弟脚踩枯叶之声,他二人也察觉到村子的异常,顿时提高了警惕。
踏入村子,村民们机械似的在街道上行走,看似祥和,似乎并不像兄弟俩接收传闻中那般。
说是枫林村,妖虐肆行,村民陷入水火之中。可是这般景象,看来传闻并非如此。
哥俩转悠无果,以是白来了一趟,突然看到一棵老树上绑着一面容娇俏的姑娘,她扭动着水色腰,眼睛噙着泪珠。
师兄停住了脚步,姑娘抬头,鹅蛋脸上满是泪痕。她似想要挣脱束缚,手腕上尽是血痕,无奈绳索将她牢牢绑住,不得挣脱。
那些村民围在她的跟前,皆面无表情,双目暗淡,还在往姑娘身边抱柴火,围成一个大圈,似乎要将姑娘活活烧死。
苏恒大为吃惊,没想到这些村民如此剽悍,难道是要举行什么仪式——
姑娘猛地抬头,看到了师兄二人,哭的撕心裂肺。“公子,救救奴家,这些村民都丧失了心智,要将奴家祭天,一会便是要用大火烧死奴家。”
姑娘虽蓬头垢面,仍难掩其妩媚姿容,每一声求救便是像羽毛一样撩人心弦。
师弟纵身一跃,伸手便要解开她那绳子。师兄眼明手快挑开小师弟的手,俯身望着那姑娘,嘴角挑起冷笑,沉声道:“是否是一个凶残的妖怪?长相其丑无比,你可曾见过他?”
姑娘桃花眼有意闪躲了下,复又点点头。师弟正纳闷,师兄如何是知道是一个其丑无比的妖怪,他二人接到的消息仅仅是妖怪出没,并未提及妖精的特征,不禁暗自佩服师兄,懂得多。
还未开口相问,便觉得耳畔凄凄,一阵阴风迎面扑来,原本有些微亮的天空,瞬间黑了下来。
枯枝乱颤,狂风几近卷起草皮,那女子披头散发,还在不停地呜咽。
“师弟,有些不对劲,你看这些村民的眼睛。”师兄拔出青玄剑,挡在小师弟前面。
小师弟循着师兄的目光,看到原本呆滞的村民眼神变作猩红,像是狼一般注视着他二人。
那身姿婀娜的女子,不知何时竟挣脱开来缰绳,笑吟吟的,迈着莲步,走向他们。
每靠近一分,阴冷之息越发的明显。好看的桃花眼,亦像刀子一样剜着他们后脊梁。师兄心中顿时一凛,举剑相迎。
冷不丁那帮村民,扑向他二人,捉住他们的双手,不得挣脱。
“这是?怎得那弱小女子是妖精不曾?”苏恒诧异,本可怜凄切的姑娘,转眼变罗刹,反而将欲救她之人抓下。
虞青城靠在一株歪脖槐树上,冷笑道:“这还看不出?那女子为引诱途径枫林村的路人。以此来杀害他们,为自己修炼所用。怕是这根本不是原来的枫林村,这些村民皆已迷失了心智,任由艳鬼摆布!”
那兄弟二人被一众村民束缚,不得动弹。无路师兄怎么挣脱那帮村民便是像不要命一样阻碍他,甚至被他的剑所伤,眼见伤口处冒着鲜血,愣是不吭一声,像是没有知觉。
小师弟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眼巴巴的望着自家师兄。
“师弟,你不要害怕,此刻便是我们修炼之时,自古邪不胜正,只要我们兄弟二人其利断金,定能反转局面。”师兄安慰着小师弟。
“呦呦呦,云莱弟子语气好生大,这都成为我这囊中物,生死只在我的一念之间,还这般不知死活。不过奴家就喜欢这种……呵呵……”艳鬼歪着头,像十七八岁的少女般,满脸天真。
师兄轻笑一声:“姑娘,回头是岸,你作的恶还嫌不够多吗,整个枫林村的村民都为你驱使,成为一座活死城,你犹是不足,还要引诱周边行人,将他们也变成活死人为你驱使。”
艳鬼明媚的脸色一僵,随即狠厉的盯着他。“世人多无情,若非他们昔日那般待我,我又怎会沦落到如斯田地,如今弄得个认不认鬼不鬼,靠着吸食生人的精气维持面容。昔年我也如同你这小师弟般,肌肤光滑紧致,受到人追捧……”
艳鬼将目光投向粉雕玉琢的小师弟,小师弟生的小巧咋一看像个女娃子。
“啧啧,这皮肤怎得恁好,还是云莱修炼之人,最好不过呢……”
她一双涂满丹蔻的手在小师弟脸上游走。小师弟躲闪不得,满脸委屈的望着他唯一的希望师兄。
师兄皱了皱眉,艳鬼过于狡猾,先是以身诱之,这下自己不动手,逼迫那些被她驱使的村民扑向他。
村民乃是和善之辈,无奈皆迷失的心智。自己又不能伤害他们,逼的他投鼠忌器,一身的法术施展不开。
艳鬼复又敛起凤眸,望着他,身姿婀娜的向师兄走来。“大也很俊俏,若是早些年我定要追着你不放……不过你是出家人……不知能否近女色呢……”说着她将酥胸直往师兄身上贴,故意左右而言,像是戏弄他们般。
师兄目不斜视,将眼神投向别处。
“姑娘,你执念太深,若还要这般,怕是要万劫不复,永坠修罗。”
“哼,你道我伤害他们,那你可知我生前又是被他们如何对待。”艳鬼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凄清的神情。
“也罢,既你二人已是我盘中物,我不妨将我的遭遇说与们听。让你么知晓这帮村民的歹毒,也不要怪我如此对待他们。”
艳鬼轻轻拂了拂发丝,坐在一根裸露在外的枯树根上。那些迷失心智的村民便七手八脚的将他二人困在树上。
师兄心里焦灼,却无计可施,只得看这艳鬼究竟是和来头。
想起师尊曾说过,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们修道之人,修的仙道,岂非一朝一夕,对待迷途之类,更应悉心教导,引领正途。而不是用道法,将其恐吓行善。
艳鬼俏皮的拖着下巴,像是无忧无虑的女童。“昔年,我本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被城东二少一眼看中。二少生的风流,那时年幼无知,被你花言巧语蛊惑,欢好一段时间。
二少本性暴露,对我生厌,便不再搭理我。谁知已铸成大祸,村规向来严厉,尤其禁止未婚女子未婚先孕,他们视之为罪恶,已经发现便是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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