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怎么不来。”
哄好了人霍池渊半路还是被赶了回来,如同一个养在外院的妒妇,见不得公婆。不过,霍将军得了甜头也不和苏清和寻死觅活闹。
宋玉和笑辞从府里出来提着一堆吃食,撞见霍池渊刻意避了避,没能躲掉。
霍池渊视线落到他二人手上,问:“做什么?”
宋玉面热,支支吾吾。笑辞则举起花花绿绿的包裹,兴奋道:“玉哥说去苏府,这些是给年安准备的。马上年关了,小孩得有压岁钱。但是年安太小拿着钱无用,玉哥就将钱折成了零嘴,给他送去。”
“什么时候这样殷勤了?”霍池渊抱着手饶有趣味问:“倒不知道表弟这么喜欢小孩。”
宋玉让这样说着,面上更热,转移话题:“那个,表哥,你有空说我还不如管管岑宁。她三天两头往外跑,再不管就该跟人跑了。”
“哦?”霍池渊疑问:“什么意思?”
笑辞道:“岑宁姐有一日上街碰到个男人,然后和那男人好上了,天天往外跑,回来就傻笑,整个人都魔怔了。”
笑辞人小胆子大,表达的相当直白,宋玉暗暗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哪个男人?”
笑辞回忆了一番,模糊道:“肖什么的,岑宁姐管他叫肖公子。”
霍池渊不由皱了眉:“她人呢?”
笑辞:“出去了,晌午就出去的,这会儿还没回来。”
霍池渊也未多说什么,回了书房,乔风晚间风尘仆仆也赶了回来。
“二爷,花川世子进城了。”
霍池渊放下笔,诧异道:“这么快?”
第三十三章 哪个窑子抢来的?
年关还有五六日,因府中有霍年安这个小鬼头,年味异常重。
小小的人戴着红色虎头帽,穿虎头鞋,上面还有两个小铃铛,走到哪响到哪。小模样,笨拙又可爱。
苏清和才踏进门,见着他忙蹲下来被扑了个满环。养了这么久,霍年安日渐圆润,厚夹袄险些兜不住他圆滚滚的小肚皮。
“年安长胖了。”苏清和抱着虎头虎脑的小人往里边走,边走边问:“今日都做什么了?”
“等爹爹回来,”霍年安蹭了苏清和一脸的口水,抱着了就不愿下来。
“然后呢?”
霍年安一脸天真说:“宋玉叔叔说年安还有个大爹爹,年安也等等他。”
苏清和被呛得说不出话,半响悄声嘱咐他:“年安,这事你知我知,再不许告诉别人,知道吗?”
霍年安晃着叮当响的虎头鞋,歪着脑袋问:“那年安能见着那个大爹爹吗?”
“当然能,”苏清和哄着他:“只要你听话,过几日让他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好!”霍年安瞬间眼睛放光,兴奋起来。俞林从外回来碰巧撞见一大一小笑成一团,便赶上去问:“什么事儿啊,乐成这样。”
苏清和心里一紧,侧脸看霍年安,霍年安收了笑,说:“爹爹说,明日带我去街上玩。”
苏清和提起的心顿时放下,听俞林道:“你这小鬼头,昨日才去疯玩一遭,也不见乐成这样。”
苏清和放下霍年安搀着俞林往屋里去,“小孩子天性如此。先生从外回来,可是去容悸那儿了?”
俞林顺势坐下,接过苏清和递过来的热茶,吹了一口才道:“这个七殿下,有慧根,却总静不下心来。”
“先生这是何意?”
俞林解释道:“前几日总是心事重重的,莫不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我如何会给他施压,”苏清和又将仰着小脑袋看人的霍年安抱到腿上坐好,问道:“除此之外,先生可还发现什么异处?”
俞林想了想,迟疑道:“我刚去那几日,他身上带着伤,我给他诊脉发现内伤不轻,白着张脸就来了,我还说让他修养几日,愣是不愿,执拗得很。”
“如何会受内伤?”
“练武,”俞林饮了口茶,“可怜巴巴求我别告诉你,可怜见的。”
苏清和失笑:“那先生又为何告诉我?”
“你不问我自然不说,你问了哪有不说的道理?”俞林理所当然道:“毕竟,你才是我老俞家的亲徒弟。”
胳膊肘内拐得厉害。
二人没聊多久,宫里的海公公亲自来苏府请人。福禄海先去拜见福安后再来寻苏清和,看他预备换官服连忙阻了。
福禄海高深莫测一笑,随即递一套衣服给他。倒也不是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衣服,不过也差不多了。轻纱红袍,还配了块上等的羊脂玉。
不明白其用意,苏清和没动作。
现在召见未免晚了些,酉时关宫门,容殊难道不放他出来了?
这样想着福禄海似乎看出他所虑,解释道:“苏大人此番进宫无需拘谨,皇上提你当贴身侍卫,这几日怕都要护在身旁。”
贴身侍卫可没有穿成这样的道理。
“皇上临时决定的?”苏清和揪住重点,“那花川世子来了?”
福禄海点头:“苏大人,皇上让奴婢少说两句,但奴婢还是想和苏大人先通上这口气。花川小世子急性子,爱醋,如有得罪,苏大人还请多担待,连皇上都奈何不了他。”
苏清和更疑:“海公公这是何意?”
福禄海咳了几声,不自然道:“皇上前些日子假意称病,就等着花川世子主动找上门来。人虽来了却还别扭着...”
福禄海没说下去,苏清和隐约也明白了。容殊怕是想拿自己气那花川世子。然而,苏清和并不愿掺和其中,不知现在称病还来不来得及.....
“苏大人,皇上说这几日他对你的好你须得自然的受着,待事成之后,有重赏。”
苏清和有这个心理准备,却没料到霍池渊也在。偌大书房里,一脸温和的容殊,心不在焉的霍池渊,以及面色不善的花川世子辛荣。
一身红艳袍子倒是亮眼,生得相当惊艳,约莫二十三四模样。想必当年容殊大动干戈全国搜罗漂亮孩童,都是让这小世子逼的。
苏清和终于明白,福禄海专程给他一身红袍的用意,原是花川世子常穿的颜色,容殊倒是有心了。
如此赶鸭子上架,苏清和进退两难,硬着头皮跟着福禄海进去了。
“臣拜见皇上。”苏清和预备跪下,容殊及时道:“玉尘如何这时候来了,朕正接待外客,当真胡闹。”话也不重,嘴角含笑带着宠溺,“既来了,便到朕这儿坐。”
苏清和心底一沉,暗暗看一眼霍池渊,再次硬着头皮走过去。好在椅子足够大,坐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霍池渊眯着眼将苏清和上上下下打量一圈,面色不变,苏清和却感受到了压迫,爱醋得霍将军怕是醋坛子翻了两坛了。
花川世子冷笑一声,“我还当大津要换皇帝了,赶来贺新帝,原来空欢喜一场!”
容殊嘴角依旧含笑,半点不见恼:“既然来都来了,便陪着玉尘用个晚膳吧,他总嫌平日太冷清,此番倒是热闹了。”
辛荣:“不必,扰了皇上与这位小公子的雅兴就不好了。”
苏清和心底乱糟糟的,堵了口气,一言不发看着案几上的丹青。
容殊却不接辛荣的话,跟着苏清和视线看过去,笑道:“前些日子朕趁着你睡熟描了副你的画像,明日叫福禄海取来与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清和作势站起来,准备叩谢,谁知容殊又将他拉着坐下来,“说了多少遍,无需向我行君臣之礼。”
一旁的辛荣欲摔门而去,捏了捏拳头忍下了,绽开笑脸揶揄道:“这小公子又是哪个窑子里抢来的,生得这样好看,我也去抢一个带回花川好好玩一玩。”
容殊故作恼怒:“怎么说话,玉尘清白人家,让你说得这般下贱。”
辛荣冷哼一声,“那皇上真是好福气,得这么个宝贝!”
“那是自然。”说着容殊颇为得意的拍拍苏清和的手,忽道:“手如何这么凉?”福禄海相当有眼力见,忙递了个手炉过来。
福禄海解释道:“苏公子急着来见皇上,哪里顾得上这些。”
苏清和接过手炉,余光瞥见霍池渊面色一点点暗下来,只想快点结束,与他那小气鬼夫君好好解释一番。
辛荣咬牙,别开脸,对霍池渊道:“路上听闻霍将军练兵有素,早就想去看看,不知霍府可有我的容身处?这宫里怕也容不下我,待大雪停了还得麻烦霍将军再送一程。”
苏清和与容殊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还是苏清和开口道:“这样说来,我也有事想请教霍将军。”
容殊问:“何事?”
“前两日皇上赏臣的那匹马儿不知为何,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所以想请教霍将军其中缘由.....”苏清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借口,胡乱想了个搪塞。
容殊沉思一会儿,心疼道:“原来这几日你悒悒不乐为这事儿!那便耽搁不得,你呀,别把身子熬坏了。”
“谢皇上体谅,”苏清和适时站起来,求道:“小马儿怕是撑不过今晚了,可否求皇上,现在就准霍将军陪臣去看看?”
容殊故作为难道,还是道:“既如此,就快些去,你也别太难过,明日朕带你去松山赏雪。”
“谢皇上,臣告退。”
苏清和走得相当急,生怕容殊又想出什么新鲜点子磨人。辛容同霍池渊一道出来,苏清和本想等等霍池渊,回过身看他二人正在说话便不好再说什么。
绒斗袍还在福禄海手上,许是忘了轻纱红袍的苏清和。不知何时落得雪,大瓣大瓣砸在额上,凉风肆无忌惮灌进苏清和的领口,冻得他连打几个喷嚏。
“这位苏公子当真要风度不要温度。”辛荣面上带着蔑视的笑,摊开手接了几片雪在手中,“霍将军,你说是不是?”
霍将军皱着眉头追上那位不要温度的小公子,解了斗篷披到他身上,冷声道:“将你冻坏了,我如何跟皇上交差。”
霍池渊大大的身躯挡住了苏清和,在辛荣看不见的地方,苏清和委屈撇着嘴,眼尾红红仰着脑袋看霍池渊,看模样欲言又止,无声唤二郎。
霍池渊捏捏他的手,轻声道:“将手炉抱紧。”
辛荣慢步走上来,瞥一眼苏清和,不咸不淡道:“霍将军真贴心啊,容殊自己的人倒叫你来照顾!”
苏清和想对辛荣说些什么,最终憋了回去,抱着手炉独自走在前头。
福禄海慢一步急急追出来,“世子留步。”
辛荣像没听到一般大步往前走,你追我赶半响福禄海才赶上他,忙道:“世子,皇上忽想起有事没说完,这会儿唤你回去。”
“有什么事需要同我说?”辛荣瞥一眼走远的苏清和,“怕是唤前边那位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再不赶上去人家该出宫门了!”
“哪能错啊,”福禄海赔笑道:“皇上唤的确实是世子您。”
作者有话要说:
苏清和:当着我夫君的面逼着我第三者插足,老肉你当真会做人?
嫩肉:你说的是哪种品种得人?
苏清和:……
第三十四章 你要落得里外不是人
辛荣冷哼一声,正眼不给福禄海一个,冷淡道:“回去告诉老皇帝,本世子不乐意回去,除非他即刻驾崩!”
“世子爷,慎言啊...”福禄海心底那叫一个慌啊,五年过去,这个花川世子性子当真一点没变,烈得没边。
霍池渊安耐不住咳了声,道:“既如此,我先去看看苏公子的小马儿。”话音落,霍池渊快步离开。辛荣似乎说了什么,霍池渊走太快了没听清。
“世子爷,请吧...”福禄海退后两步,让开路。
这边,霍池渊过了长长宫道,宫门底下赫然站着一个黑斗篷的小可怜。霍池渊小跑过去,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边拂下他发上的雪边道:“在这等什么,万一我一时半会儿不出来,就这么冻着?”
苏清和仰头,下巴靠着他的胸口,眼尾那抹粉红加深了,“我怕你将那花川世子带回家,不要我了。”
“胡说八道!”霍池渊搀着他上马车。
车夫堂春瞥一眼乔风,示意他坐自个儿旁边,凑合着一道回去。
马车内,霍池渊捂着苏清和冻僵的耳朵,以命令口吻道:“今日委屈的是我,你不许哭,更不许兴师问罪。”
“我哪有这般不讲理....”苏清和抱住他,“二郎,我好冷,抱我,抱紧些。”
霍池渊拢了拢他的斗篷,整个抱在怀里,估摸着小可怜脸也冻麻了,白森森的,没半点血色,又捧着帮他暖。
“容殊和花川世子的破事儿,何要拉上我们玉尘。回去将这身衣服换了,你还是穿白袍好看些。”
苏清和点点头:“同我说说容殊与这个辛荣世子吧,明日还得同他二人周旋,真不知该如何。”
前辈子苏清和进宫时,这个辛荣世子都被遣回去了,如今还是第一次见,知之甚少。
半响不见霍池渊开口,苏清和揣着疑抬眼看他。对方也正看自己,面色暗淡着,就是不语。
“阿渊?”
霍池渊忽将人揉进怀里,眉宇染上一丝苦涩,“玉尘,今日我有点怕。”
苏清和心一揪,抱紧他蹭了蹭,“怕什么?别怕。”
静默半响,霍池渊缓缓叹口气才说:“我怕日后也有容殊这样身份的人,他要抢你我该如何,我好像一时也没办法,就像当年的容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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