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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性恋流感(近代现代)——二蛋

时间:2022-02-27 09:20:18  作者:二蛋
  郑南与回要他帮忙下午请个假,就说他和齐祺都发烧回去了。下午第一节 课是地理,老师好糊弄,可陈骏不好糊弄,他不信齐祺会一个人先走,揪着张永辉问。
  “我也不知道啊!”班长欲哭无泪,“他又没跟我说!”
  陈骏皱眉:“那他是跟郑南与在一起呢吗?”
  “额,是的吧……”
  虽然讨厌郑南与,但是和他在一块陈骏总归安心一点。他答应了齐祺要好好学习,中午让英语老师叫去重写了卷子,现在只好憋住心思上课,等放学再问齐祺。
 
 
第44章 
  别的不说,九中的住宿条件非常好,全天都有热水。郑南与等了半天,齐祺裹着厚实的浴巾,只露出一个脑袋,被隔间里热汽蒸得头晕脑胀睁不开眼。
  齐祺的衣服都脏极了,沾上了杂物间地上的灰和干涸的白渍,被郑南与扔进脏衣篓。他拿了自己换洗的校服给齐祺换上,不太合身。
  “你坐这儿。”郑南与拿了个矮凳让齐祺坐下,自己坐在床上给他擦头发,齐祺也不讲话,像个娃娃似的呆坐着。等头发擦到不滴水了,他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轻声问齐祺:“你先脱一下衣服,不去医务室的话我得看看伤口,给你上药。”
  齐祺瑟缩一下,他有点怕,但还是很信任地脱下体恤。他肤色偏白又很瘦弱,那些伤便可怖起来。他腰上,胸口都有大片的淤青,手肘有些擦伤,最吓人的是左肩上的伤口,王志徽下手不轻,两道血口洗过澡还不断漫出血。
  郑南与心疼得厉害,他要是再早一点去就好了,要是更关心一点齐祺就好了。
  “我这里只有酒精,你忍一下,疼就抓着我。”他安慰的声音都有些抖。
  对于齐祺的事,他想过一万遍“凭什么”,现在全变成“都怪我”。
  如果他再跑快一点是不是齐祺就不会留下伤口?如果他再早一点察觉是不是齐祺就不会受这份苦?如果他假期联系齐祺是不是能早些让他走出来?如果他没有拒绝齐祺,那天放学他们一起走,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或者再更早点,倒带到刚开学,他不该给那份独一无二的关心,把齐祺捧到众矢之的。他自以为是的“正义”,敲碎齐祺自己的保护壳,强行挤进对方的生活,邀请他,爱护他,要求他……一定要开朗,一定要优秀,郑南与只是一股脑把自己的期望投射给齐祺。
  他有一腔热血,满怀同情,可根本没有能力保护齐祺,又做了一件错事。
  他的突然闯入打破了齐祺生活的平衡,每件事都插手,于是齐祺自然而然的依赖他,爱恋他……
  然后郑南与跑开了,他先拉起齐祺的手,然后又因为畏惧亲密关系逃走了。
  他有什么资格提前拒绝齐祺?齐祺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按照自己说的,好好学习,努力交朋友,勇敢去爱。
  蘸了酒精的棉签碰到伤口,齐祺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但没出声,只是十分可怜地看他一眼,大意是要他轻点。他额头上的伤还好,已经止住血,用纱布盖着。
  你那些多余的善良不分人吗?都是你的错!……还给我!我恨不得你死!怎么不是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是我的错,不长记性的,我该死……
  齐祺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郑南与从恍惚中惊醒,“我下手重了?对不起,马上好了。”他很快消毒完,对伤口轻轻吹了几口气,“我小时候受伤奶奶就经常这样,跟我说‘痛痛飞飞了’。”
  齐祺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叠词笑了。
  “好了,你上床睡一会儿,还想喝水叫我。”郑南与不由分说把人塞进被窝,他睡下铺,拉了一圈遮光的床帘,倒很方便。“我不走,你睡你的。”
  听到这句话,齐祺抓住他,瞪大了眼睛想说话,可就是不出声。郑南与理解他短时的心理障碍,准备拿手机给他打字,但齐祺先抓住了他的手。
  齐祺指甲修得齐整,指腹磨蹭着在他手心里划字,痒痒的,他写了个“课”字。
  “你担心下午课吗?”齐祺点头。
  “没事,今天下午没有主课,都讲卷子,讲新课也没事,我给你补。”齐祺摇头,又在他手心里写“你”。“你是怕我耽误课?我预习过,都会的,没事。倒是你,一直没睡好……补个觉,上学时间最好睡觉了。”
  郑南与把齐祺的手塞回被子,掖严实被角,又用手盖住了他眼睛,故作严肃地催促:“快睡!”
  温热的手掌覆上,齐祺没第一时间闭眼,反应慢了半拍,睫毛眨眨地刮蹭过掌心。大概是觉得痒,郑南与很快移开了,他冲齐祺笑了下:“晚安。”
  床帘拉上,这一小片区域黑掉了,齐祺闭上眼睛想,郑南与的桌子那么乱,床上倒是很整齐。大概是因为个子高大吧,如果床上再乱就睡不下了。
  齐祺陷进柔软的被窝里,和郑南与人一样,他的褥子铺得很厚,枕头也是,一挨上就充满了瞌睡欲望。
  一片黑暗中,身上那些伤口被唤醒,尤其是肩头,被摁住时那种无助恐慌的感觉返上心头,齐祺没敢看伤口,他怕有点丑,好在位置很高应该不影响穿短袖。
  那时候郑南与推开门,齐祺心中比起劫后余生更多的是惶恐,像被撞破了丑事。他完全没反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躺平了,什么都不想再尝试,这样郑南与会觉得他表现不好吗?
  可太困了,郑南与的床上没有男人普遍的浓重汗味,而是和他身上一样很淡的柔顺剂味,还有一点花露水味。
  齐祺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完全沉睡前胡思乱想:冬天怎么还有蚊子啊……
  快到放学时,郑南与叫醒了齐祺,回班收拾书包。班主任看到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他回答还好,老于便没在多问,只嘱咐他:“我听数学老师说齐祺上次卷子做的很差,你不和他关系好吗,给他看看,别周末我的物理考试也差那么多。”
  郑南与说:“老师,你自己也应该多关心关心他,齐祺成绩不差的。”
  于老师冷不丁被学生说教了,没生气,笑着反驳:“怎么没关心,刚找他聊过……我跟你们年轻人还是有代沟的,好多事情,你们朋友之间交流比我们好。”
  有同学来问题,两人的交流就此打住,郑南与去齐祺的课桌收书包,被陈骏拉住。
  陈骏问他:“齐祺呢?你们干啥去了?让开,我收拾。”
  郑南与从座位上让开:“你一会儿跟我去宿舍楼底下接他。”
  “干嘛神神秘秘的,”陈骏很讨厌话不说清楚,对于那两人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很反感,“齐祺在你宿舍干嘛?你带他逃课啊。”
  “没有,他太困了,在睡觉。”
  两人走着走着,郑南与不放心地问:“我不知道假期你们怎么了……就说以后,你会对齐祺好吗?”
  陈骏不耐烦道:“废话,当然。”
  “他要是不想和你说,就别问了。”郑南与拿出手机,“你加下我qq。”
  ……
  郑南与把齐祺送下楼,问他家里有没有医药箱,齐祺点头。他睡熟了,额头的胶布敲起边儿,郑南与轻轻捋平了,和他讲:“先穿我的吧,你的衣服我洗了再给你。明天你请个假,休息一天,我去办公室要了明天的卷子,你在家做,不会的发信息问我。”
  二蛋
  摩多摩多
 
 
第45章 
  陈骏沉默地蹬自行车,他不说话齐祺也不出声,安安静静地靠着他。他想到齐祺头上那块纱布,心里就跟猫挠似的,可想起郑南与让自己别多问就憋住了。
  郑南与做什么都是对的,那他就学呗,一模一样的事,齐祺能不能一模一样的和自己笑?
  陈骏以为自己能坚持住,但他到底是急脾气,把车停到院子里,很泄气地问:“你真的什么都不和我说吗?”
  可齐祺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很怕麻烦不愿意从头再捋这个让他难过的事,让他亲口复述无异于揭开痂。但齐祺也知道,只要是陈骏想知道的事,什么方式手段他都要逼问出来。对付陈骏,齐祺就选择拖,能晚一天痛苦就晚一天。所以他拿出手机,想打字告诉陈骏有空再说,谁知道对方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什么意思?你可以不和别人讲话,跟我也不说吗?”陈骏生气了,他一定得有点什么比郑南与特别吧,“说话,不然不给你。”
  “……”齐祺看了他几秒只叫了名字,“陈骏。”
  但陈骏满意了,把手机给他, 让他打字。
  齐祺敲打一会儿把屏幕亮给他:明天我不去学校,帮我和老师请个假。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不行,你说要好好学习的。
  陈骏盯着屏幕愣了会儿,伸手摸了摸齐祺额上的纱布:“小齐哥哥,你对我严厉了啊,那我们考同一所学校还算数了,对吧?”他六月天的脾气最近总是放晴,身上的伤还是会添,但会写作业了。他还要摸摸头,齐祺觉得别扭,躲开了。
  门里照旧是十分热闹,客厅摆着大圆桌,一桌酒菜已经围了一群不算面熟的人。老齐自然是坐在主位,面朝着门,因此齐祺回来第一眼他就看到。“怎么头破了?”他常年抽烟很凶,嗓子时好时坏,此时哑得像锯木头,“吃饭没有?”
  齐祺低着头,没回答,直接上楼了。
  齐父“啧”一声:“这混小子脾气够大的,回家屁都不放一个。”他们父子平时就鲜有交流,只是这两个月齐祺沉默过头,任你怎么轻声细语或是暴怒发飙都没一点回应,这让齐父很憋火。他倒绝不会打孩子,但孩子养成这样,他有时也会睡不好。
  齐父平时惯爱做东,自掏钱请客,天南海北无论熟生都能来他家吃饭,因此是长明区也算有名的大哥。多的是手头紧的人来他家吃上两口,吃人嘴软,饭桌上自然都唯他马首是瞻,纷纷劝解他:“哎,齐哥,他这年纪不正是叛逆期嘛,我家闺女这岁数也是成天不理我,就知道玩手机!”“是啊,其实有点伤也没啥,哪个男孩子不打架?就怕不打呢。”
  见老齐还不出声,一朋友给他倒酒:“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就别管了,也不小了,十八九岁了吧,啥事不能自己解决?”
  “齐祺面了吧唧的,也不知道随谁……他妈不是这脾气。”
  齐父很少提到亡妻,熟人了解的都只在背后聊聊,不敢当桌谈,怕触他霉头。毕竟谁不知道,二十年前的痴情种,结婚那天的排场,请了三天的大宴谁来都能吃。齐父人帅又能干,爱人也是高材生美女,郎才女貌和和美美。老太太们聊天提到都评价说可怜没交上好运,大出血,难产没了,齐父一度想不开想跟着走了。
  杨叔是当年看着他们恋爱的,两人共同的好友,这时也只有他敢开口说这话:“玲儿是挺开朗的……齐祺也像玲儿,眼睛像,大眼睛。嘴巴像你。”
  有不熟的人插嘴:“齐哥这条件不差,不再找一个?再找个年轻点的,照顾齐祺。”
  齐父冷哼一声,其他人立刻在桌下踩那人,顺着这把话题延到另一人身上:“齐哥又不是找不到,人是没那心思。陈老二倒想找,他那条件谁要?一破房带个大儿子,寡妇也瞧不上他啊 ,再说本身长得也尖嘴猴腮的,还是从那个里头出来的……”
  “他出来了?啥时候的,我好久没回来了……”
  “你不知道?老早了,他前两年就出来了吧,瘦得皮包骨头似的,酗酒,爱打人,媳妇不就是让他打的受不了跑了的?”
  还有新嫁来的媳妇不了解,一脸好奇地问:“哪里出来的?看守所吗,犯了什么事啊?”
  齐父喝了口酒很不爱提地讲:“吸粉进去的,他家……本来也不错。”
  “可不?原来是傻好人,碰了那个就不正常了,媳妇也跟人跑了。他家现在吃低保吧?我咋觉得他还在吸?”
  “那玩意儿能戒干净吗?碰了就是家破人亡的,齐哥借了他不少钱吧?几万?估计也还不上。”
  “那他儿子也是够惨的,我前些天还看见他打儿子了,那是真下死手,瘾上来六亲不认的,我看那孩子满头都是血。”
  “我看他儿子也是能混的,成天跟小混混们搞一起,纹身啊扎耳朵眼的……正经孩子谁弄这个,听说手脚也不干净吧。”大家酒足饭饱肆意评论了会儿陈老二的人生,有怜悯的也有觉得活该的,总之都是个谈资罢了,也无所谓细节真假。“对齐哥,他家儿子还和你家齐祺一个班呢?”
  “嗯,一直一个班。”齐父喝干酒又开始抽烟,嘴一刻也不能闲下来,“过去关系好,现在没那么熟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齐,还是让齐祺少跟不三不四的人待一块儿。”
  “是啊,你还是对孩子上点儿心,你说齐祺现在这样是不是就是他带坏的呢?”
  老房子隔音差,齐祺在楼上也能听见楼下的高谈阔论,他尽量把这个当做白噪音忽视埋头写卷子,可今天写不下去,胳膊疼,脑袋疼,没有余力做题。他趴在床上,感到肩上的伤在渗血,他闭上眼,痛觉被放大了,恍惚间自己又被摁在课桌上。
  王志徽脱下他的裤子,把他当作一个什么物品随意使用,其他人是共犯,自愿或被逼地做相同的事。
  没有郑南与,齐祺缩在墙角,腿内侧隐隐地痛。
  “我从前呢都是忍着他了,齐祺,我能弄你,我就能弄他。”王志徽翘着二郎腿在削铅笔,铅灰与木屑散在地上,他拿着刻刀表情夸张,似乎在模仿某个电视剧的反派。这在平时看可能还有点滑稽,但那时,齐祺觉得十分恐怖,微凉的铅笔尖在他左肩划来划去,然后用了力刺进皮肤,因为王志徽说,“铅笔不上色啊。”
  下刀时齐祺昏了过去,他很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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