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濡湿的发丝沾在脖子上,跟着喉结的滚动和呼吸在季无衣眼下晃动。
季无衣心里一悸,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片刻后,他喉咙一紧,看着辽玥的嘴唇,开口道:“别忍了。”
-
辽玥倾身而下的时候季无衣还是发怵的,可当眼前这张脸离他越来越近,临到头了一吻上来,季无衣听见辽玥鼻腔里一声浅浅的呻吟过后,人就硬了。
当下心一横:做一次是做,做两次也是做,反正都要成亲了,还在乎跟这个人做几次?何况这个人长成这样,技术差点怎么了?换了别人做一回风流鬼都要笑醒,他这不是想做几回就做几回?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再痛昨晚上也过来了,上回死不成,这回也不会死,再做一百次都不会死。
半个时辰后——
季无衣跪在床头,胡乱伸手抓住床边帷帐,手背青筋暴起,嘴里咬着辽玥的衣裳,被顶得直翻白眼,支离破碎的声音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辽玥……我……操你……大爷……”
不做了,说什么都不做了,明晚上哪怕辽玥痛死忍死,他都不会心软了。
心软了,这么搞下去,他下面就再也硬不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季无衣上半身已经完全贴在床上,仅靠辽玥卡着他两胯才没倒下去。他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眼前被汗水打湿的枕头晃得只剩残影,意识朦胧间,后颈被用力咬了一口。
辽玥伏在他背上闷哼一声,抓着身下人后腰的位置,有一股滚烫的力量贴着掌心传入季无衣体内,直侵对方丹田。
放开手,原本白净的后腰处凝出了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季无衣忽感空前燥热,神思也清明半分,低叫一声过后,他向后看去,愤愤质问道:“你给我体内输了什么?!”
辽玥凝视着那颗痣,拇指轻轻在上面摩挲,小声道:“我的一瓣凤凰火精。”
“凤凰火精?”季无衣还没缓过气来,“有什么用?”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季无衣不耐烦:“说话!”
“标记。”
“标记?”季无衣从辽玥身下退出去,平躺着望向跪在自己腰上方的辽玥,竭力不让目光游走到对方腿间,盯着辽玥的脸问道,“标记什么?”
辽玥缓缓坐到一旁:“找到你。”
季无衣:“找到我?什么意思?不管我在哪儿你都能找到我?”
“是。”辽玥说,“还有,别的鸟不敢碰你。”
季无衣:“……”
他觉得他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自己闻不到的独特鸟味儿。
不过季无衣更难理解的是辽玥的思维:“我说,你该不会觉得……这个世上,除了你,还会有别的鸟想干我吧?”
辽玥抿了抿嘴,不说话。
季无衣突然又想到什么,用膝盖碰了碰他:“你把你的火精分了一瓣给我,那我明天晚上不会像你这两天一样发情吧?”
辽玥愣了愣,耳根一红,把脸别到另一边,声音更小了:“我不知道。”
季无衣绝望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不然迟早有一晚他会死在床上。
第39章
第二天季无忧敲门叫他们下楼吃早饭,季无衣还懒懒的不想起来,往旁边一伸手,扑了个空,睁眼看,辽玥已经安安稳稳坐在桌旁等他,头上发髻取下了金冠,转而插着他昨夜买的那支簪子。手上,是季无衣昨天被震碎的剑,如今已完好如初地躺在辽玥手里。
他揉揉眼,刚想起来,动辄牵扯到身下,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又倒下去,待缓过气了,辽玥已踱步到他身边将他扶起。
他一面慢吞吞收拾一面瞧着稳稳当当放在桌上的配件,问道:“你修好的?”
辽玥点点头:“算不上修。”
季无衣嗤了一声,身边有个神族还是能捞着些便宜,东西碎了动动手指头就给复原好,他们可没这本事。
他转身去叠被子,刚一弯腰,整个人定在原地,辽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季无衣回过来,恨恨盯着他,神色颇为幽怨。
遂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瞥到季无衣手下的床单,有一小滩血迹。
辽玥:“……”
他心下乱了一瞬,面上还是一声不吭,只把目光移到别处。季无衣不冷不热轻哼一声,又把叠好的被子盖回去,往门边走了几步,见辽玥还伫立原地,便背起手,偏头看着他道:“站那儿能把血站没啊?”
辽玥这才缓缓走到季无衣身边,和他一起下了楼。
下到一半,季无衣突然听见辽玥开口:“今晚,分开睡吧。”
他没接话。
今晚?还想跟他有今晚?一会儿上山拜了什么定风梧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跟你今晚?
早饭是一溜清粥小菜,还有一盘馒头包子,季无衣刚坐下,就叫来小二吩咐了句什么,不多时,有人端来碗糯米圆子汤。
季无衣往辽玥面前推了推:“甜的,尝尝。”
辽玥看了看碗,又看看他。
“我昨晚给你夹那么多菜,就糖醋鱼和糯米藕你吃完了,估摸你喜欢甜的。”季无衣拿勺子在碗里搅和,腾腾热气直往上冒,“快,趁热。”
一旁的季无忧腮帮子撑得胀鼓鼓,嘴里正嚼馒头:“这是什么?”
“酒酿圆子。”季无衣道,“我让小二去隔壁街买的。”
季无忧愤愤,含含糊糊质问:“为什么我没有?!”
季无衣:“你不是不喜欢吃甜么?”
“辽玥也没说他喜欢吃啊?”
“他没说我就看不出来了?”
季无忧:“……”
季无衣继续理论:“而且你也没说你要吃啊。”
季无忧嚷嚷:“辽玥不也没说他要吃吗?!”
“他不说我就不给他买了?”季无衣两臂交叉胸前,“莫前辈还没叫你跟他下山呢?你怎么屁颠屁颠就下了?”
季无忧一拍桌子:“季无衣!”
季无衣装听不见。
等她再把目光挪回桌上,自己面前多了碗酒酿圆子,辽玥推过来的。
这弄得季无忧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又推回去:“你……你吃吧。”
辽玥刚打算开口说什么,小二端着两个白碗从门外跑进来,嘴里吆喝道:“来咯!”
噔噔两下,桌上又多了两碗酒酿圆子。
季无衣从兜里掏出跑腿费打赏,小二左右看看,飞快搓着手接过,赔笑道:“上一锅的只剩一碗了,这不,刚煮好,我就跑去给您把后两碗补上。”
季无衣弯了弯眼睛,示意把碗放到季无忧和莫长生面前:“有心了。”
“您哪里的话。”
小二一走,季无衣转回目光,对上季无忧犹犹豫豫的眼神。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酒酿圆子?”季无衣冲她扬扬下巴,“刚才不是还嚷嚷吗?吃啊。”
季无忧有一下没一拿勺子舀着甜汤,撇撇嘴:“买了你不早说。”
“说了还有什么意思。”季无衣嘿嘿一笑,手撑着膝盖,上半身凑过去,一本正经讲起道理来,“你就是一辈子过得太顺遂,没人给你使绊子,这样活不长久。上天派你哥我下凡,就是让你时不时吃点苦头的。”
说完即刻往后一躲,没让季无忧的巴掌落自己脸上。
“季无衣!咒我短命呢?!”
这一吼把客栈一半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季无衣应声举手,表示投降,一顿饭才安安分分吃了。
临出门,要去雪山,季无衣嫌雪山气候过于恶劣,让季无忧跟着莫长生到处逛逛,别往山上走。
季无忧不答应:“好歹是成亲这种大事,怎么着也得让我看看热闹吧?”
“有什么好看的?”
季无衣心里就没把这成亲当回事,吃饭睡觉随便哪件都比它分量重,两大男人对着一棵树拜来拜去,让旁人看了那不是笑话么。要不是他先吃了辽玥的祝余草,自己理亏在前,说什么也不将就这劳什子凤凰一族的规矩。
于是眼一瞪,对着季无忧恐吓道:“不准再跟着。山底下那么多热闹不够你看,非跑雪山上去。”
季无忧顶嘴:“你管我。”
季无衣眼神一凛,她便怂了,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不去就是了。”又小声嘟囔:“谁稀罕似的。”
季无衣与他们约好申时到客栈汇合,临分离前,莫长生叫住他:“季公子,山下坟坡上那棵树……”
“哦,我之前看了。”季无衣想起来莫长生还拜托过,让他途径那片坟坡时看看坡上的一棵长生树来着,“没什么问题,那树好着呢。”
莫长生点点头,最后看了眼辽玥,再行拜别告辞。
-
一路上山,说来也怪,先前季无衣孤身一人的时候,在茫茫大雪中如逆水行舟,行个半里路都无比艰难,这回跟辽玥一起,刀子一样的风不吹了,经年不停的雪不下了,两天的路硬是缩到两个时辰就走完,季无衣全程一个寒战都没打过,就跟身子里有个火球似的暖着他。
复登山顶,季无衣感慨重重。
也就一天光景,他爬山的目标竟从找草变成了拜堂。人间话本子里那些痴男怨女私定终身的速度都没他快。
辽玥见他临近冰庐却突然止步,便也跟着停下来:“你怎么了?”
季无衣闷闷的,总觉得这终身大事实在草率了些:“非成亲不可么?”
辽玥一怔,望向冰庐,淡淡道:“不是。”
又说:“你现在还可以走。”
季无衣偏头瞧了瞧他,辽玥的眼神始终驻足在不远处的冰庐上,似乎是在透过那层厚厚的墙壁凝望里面那棵梧桐树,整个人宁静平和,连在山下时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一点高傲也收敛得干干净净。
其实辽玥也不是很愿意吧。
这么一想,他心里平衡了些。
大家都不愿意,但不做也不行,那就共同强迫彼此好了。反正辽玥长成这模样都对这桩婚事没有意见,他季无衣怎么说也不吃亏。
换个方面比较,就辽玥这样的往街上一站,多少男男女女想跟他在这儿拜一拜还没机会呢,季无衣就当自己捡个大便宜得了。
他扯了扯辽玥:“走吧。外面冷死了。”
“冷?”辽玥把他的借口当了真,“你冷?”
其实不冷,季无衣胡诌的,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大丈夫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季无衣理直气壮:“是啊,冷死了。”
辽玥伸手就去扒他衣服。
“欸!欸!欸!”季无衣受到轻薄似的双手交叉护在自己胸前,“干什么?!要发情也分分地方时候!咱俩还没亲热到可以随时打野战吧?!”
“野战?”辽玥愣了愣,“我不想打你。”
又解释道:“我看看火精有没有稳固在你体内。”
季无衣:“……”
季无衣:“稳固了,固得很。”
辽玥盯着他后腰,还想伸手:“我看看。”
季无衣一躲,转身昂首挺胸往冰庐里走:“来吧,别错过了吉时。”
二人进到冰庐,季无衣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看看两手空空的辽玥,扯了扯嘴角:“怎么个拜法?也没个司仪什么的。”
“司仪?”
辽玥想了想,记起人间成婚是要司仪的。
可现下是拜定风梧,凤凰一族向来不爱繁文缛节,万事只道心诚即可,若是遇到极重要的事,来定风梧下拜一拜,便是最高的重视了。
他想着先按族中规矩同季无衣拜过定风梧,日后再把三书六礼准备齐全,跟季无衣回九天宗,按人界的规矩成一次亲,拜天地,拜高堂,他都可以。凤凰虽为上古神族,可族训第一条便是视六界众生为上,己为下,万物苍灵平等,绝不自视甚高,不以与天地会元共生为傲。天地拜得,凡人拜得,即便是魑魅魍魉,到了该拜的时候依旧拜得。
他只是还没准备好大婚的婚服。
辽玥垂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一蜷,低声道:“我会尽快补上的。”
季无衣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辽玥轻轻一咳,拉着季无衣跪下,“我说什么,你跟着我念。”
季无衣随口应了。殊不知他这一应,应的是身边这只固执的凤凰此后千千万万年都走不出的一场兰因。
“皇天后土,先灵后生为证。”
“在下辽玥。”
“在下……呃,季无衣。”
“今携命定之人于定风梧下许诺,诺出则无悔,悔则以永世罪业承之。宁落阿鼻,不落子之恩意。以吾不灭之魂,不死之躯,许子此后于浩大天地生死与共。吾志日转星移不可毁,吾心山枯海涸不可摧。特此以表,字字附骨,是以非挫骨成灰不忘今日所言。”
季无衣叭叭地跟着念完,随辽玥抬手一拜,歪头问道:“就完了?”
“完了。”
他闻言起身,拍拍膝盖同辽玥并肩走出去:“这……怎么说,证婚词?是你们族里边人人都会背的?”
辽玥脚步一顿:“不是。”
季无衣:“光你一人会背?”
“我们没有证婚词。”辽玥一本正经道,“每个人到定风梧下许的诺言都是不一样的。若有既定的证词,何以让它听出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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