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忍着的,本来这么久以来都忍得很好的,可是今天却突然想放肆一回。
冰凉的唇逐渐靠近,两道炙热的呼吸最终交融在了一起。
翌日清早,扶尔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了,还未睁开眼便觉得腰酸背痛,他的神色慵懒,带着饱睡之后的餍足感,整个人像极了被养在玉仙池儿里的水珍珠。扶尔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眼睛像是上下黏在了一起,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了一条缝。
模模糊糊中一片红幔帐映入眼帘,陌生的环境赶走了扶尔最后一点的瞌睡虫,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素衫,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不远处的珠帘被掀开,许嘉弯着腰凑近,看见扶尔后惊讶地挑了下眉,“醒了?”
扶尔想找到外衫披上,看了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正当他左顾右盼之际,许嘉已经走至他跟前,随手拿了件御衣柱上的袍子,不由分说地将他裹了个紧。
扶尔挣扎了下,“这是你的衣服。”
许嘉挑了下眉,心中美滋滋的想着,亲都亲过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不过这话儿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当面羞扶尔,最起码现在是没这个胆子,万一把人再羞跑了怎么办。他带着笑轻轻偏了偏头,替他系上扣,“先披着,你的衣服不在内殿,我已经让周顺去取了。”
扶尔的脑子里突然回忆起很多昨天晚上的画面。
昨天晚上许嘉强行扛走了他,然后又带他去茶四坊吃饭,再然后他好像喝了杯酒……头又开始痛起来,后面的事情扶尔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许嘉见他头痛,自然地伸出手帮他按摩着太阳穴,“头痛啊?待会儿让张嬷嬷煮碗醒酒汤喝。”
扶尔被他按得舒服,就乖乖坐着抬头看他,“我的衣服为什么不在这儿?”
许嘉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面前扶尔这张素净白透的脸,想的却是昨天晚上扶尔喝醉后面色酡红的模样,思绪不禁又飘远了。
衣服呢?
衣服被撕坏了。
昨夜儿里他刚把人哄到御乾宫,去放个洗澡水的功夫,这边儿扶尔就自己把衣服脱了,他喝醉了酒,性子也变得急躁起来,连腰带的结都没耐心去解,偏生越着急就越解不开,急得满头大汗,脸都憋红了。许嘉抱着手臂在一旁看够了笑话,才上前在他面前蹲下,憋着笑问道,“怎么了哥哥?解不开啊?”
扶尔撕扯衣服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他,似是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便弯下腰凑近了几分,又慢又可爱,“许嘉?”
许嘉忍住的笑意不小心从眼睛里跑了出来,笑意深深,“嗯。”
谁知扶尔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原本愣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委屈起来,金豆子顺着脸蛋就往下砸,一颗一颗全都砸在了许嘉的手背上,登时就把他吓蒙圈了。
许嘉再也没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局促起来,笨拙的用袖子帮他擦着眼泪,“别哭,怎么了?”
扶尔用手紧紧拽着他的前襟,“欺……欺负我。”
许嘉做贼心虚,还以为扶尔是说他偷亲他的事,顿时哑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哄的时候,就见扶尔又腾出一只手,带着许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带上,“解不开。”
许嘉了然地问了一句,“你说衣服欺负你啊?”
扶尔一双眼睛软软的看着他,“嗯。”
许嘉被他看得整颗心就跟泡在麻酒里般又酸又痒,顿了下后伸出手,开始耐心地帮他解腰带,却被扶尔摁住了,扶尔皱着眉,不满意道,“他欺负我,是坏衣服。”
许嘉肩胛骨放松下来,耐心地开口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扶尔似是已经思考了好久了,脱口而出道,“撕了它。”
许嘉,“……”
哥哥哎哥哥,你怎么老是挑战我的极限呢?
许嘉怕扶尔再掉金豆子,只能忍着邪火两眼一闭把他的外衫撕掉后,就将人塞进了被子里。被捂的严严实实的扶尔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许嘉咽了口口水,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的静心音,喉咙滚动,他伸出手将扶尔的眼睛捂上,声音沙哑又温柔,“睡觉。”
好在之后扶尔没再做出什么挑战他的耐性的举动,否则许嘉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就当了畜生。
扶尔见许嘉神游,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许嘉?我问你我衣服呢?”
“衣服啊……”许嘉面不改色地说道,“昨天你喝醉了撒酒疯,把衣服都弄湿了,当然不在这儿了。”
扶尔听了这话,整个人往后缩了缩,“真的啊?”
“真的啊。”许嘉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你还一直缠着我,缠着要和我一起睡,所以我才迫不得已将你带回御乾宫的。”他弯下腰,一双眼睛似是疑惑地看向扶尔,问道,“哥哥,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扶尔脸一红,“我不记得了。”
许嘉笑了下,脚步一转坐在了扶尔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斜睨了他一眼,“所以,其实哥哥也想和我住在一起的,对吗?”
扶尔正打算否认时,就被许嘉用手夹住了嘴,许嘉含着笑对他挑了挑眉,了然的压低了声音,“我知道的,毕竟……酒后吐真言嘛。”
扶尔,“……”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第29章
最后,一人各退了一步,扶尔答应不再回国相府住,许嘉答应让他住在埼玉殿内。
如果扶尔再不同意,许嘉甚至有在国相府放一把火的缺德想法。
埼玉殿是宣武年间所建,当时妖怪横行,天下动荡,为了平定国邦,明秋皇祭出莫须令,请了望朔派的大长老出山。那明秋皇是个贪生怕死的主,怕妖怪半夜会偷偷上来索命,便将大长老的住处建在了离御乾宫很近的地方,不过就是拐个弯儿走几步路的关系,现在倒是便宜了许嘉。
说起莫须令,自登基到现在,许嘉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他翻遍了御书房也未找到丝毫的线索,难道是楚明皇还没来得及交代给他怎么召唤莫须令,就被“自己”掐死了?
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和他半妖的身份有关,难道是那莫须令也能察觉到他体内的妖气,所以才不能成功感应到吗?
但饶是现在许嘉再心急,他也一点法子都没有,甚至连个可以问的人都没,毕竟除了历代皇帝,谁也不知道关于莫须令的事儿。现在只能祈祷有天能瞎猫碰见死耗子,或者……是只有长孙家的血脉才可以?
许嘉被这个想法一激,那日吃饭的时候主动提起要不要去梦舒殿看看小承安。
小承安现在已经被封了珂乂王,但是由于年纪小的缘故,还依旧住在宫里。
扶尔一副见鬼的表情望向他,“真的吗?”
许嘉,“不去吗?我就是想到上次是不是说,有空了要一起去放纸鸢?”
扶尔闻此立马应和道,“去!吃完就去!”
虽然扶尔不知道许嘉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每次许嘉见到小承安,不是一脸不耐烦就是绷着一张脸,今天居然主动提出要陪小承安玩儿。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承安很喜欢许嘉这个半路捡来的便宜哥哥,况且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许嘉还受伤昏迷的时候,扶尔就曾应允过小承安放纸鸢的事儿,没想到竟拖到了现在。
想到这儿,扶尔吃饭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许嘉不由得笑道,“你急什么?慢点吃,我又不会跑。”
扶尔好像只选择性听见了后面几个字,蓦地抬起头瞪了一眼许嘉,凶道,“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许嘉失声笑了笑,无奈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知道了。”他伸出手来逗他,“不会还要跟我拉钩吧?拉钩上吊谁不去谁就是王八蛋?”
扶尔瞥了他一眼,躲远了点,小声嘟囔了句,“谁要和你拉钩。”
他才不要变王八蛋。
御花园附近有一大片空草地,正好适合放纸鸢,扶尔用线绳将纸鸢绑好,却怎么都穿不过最后的孔,最后还是许嘉蹲下身来握着他的手穿了过去,扶尔总觉得哪里怪,明明许嘉可以将风筝拿走自己穿,为什么还硬要握着他的手穿呢?但好像现在缩回手就更奇怪了。
许嘉用手敲了他一下,“想什么呢你?”
扶尔抬眼,默不作声地用手揉了揉被敲的地方,企图拿着纸鸢从许嘉身边逃走,却在刚站起身的时候,就被许嘉绊住了脚,由于惯性整个人向前摔去,正好被许嘉接了个满怀。
许嘉躺在草地上,而他躺在许嘉身上。
许嘉两手扶着他,闷闷地笑道,“哥哥,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啊?”
扶尔脸一红,挣扎着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辩驳道,“谁让你绊我了。”
许嘉也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土,笑腔明显,“我绊你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就算我是成心绊你,那也是为了能接住你。““为什么想接住你?因为想抱你。”
“那又为什么想抱你呢?因为喜欢你呗。”
扶尔被他的一通歪理说得耳尖滴血,又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只能含着气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可以说是伤害力为零,许嘉被扶尔这么一瞪,身上的贱骨头又痒了起来,故意问道,“哥哥,你瞪我做什么呀?难道喜欢你也有错不成?”
扶尔说不过他,正想转身离开时,却又被许嘉无赖地扯住了袖子,“还是说,哥哥不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扶尔憋得咬紧了嘴唇,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站在不远处的周顺幽幽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当头的太阳。
这天还没黑呢。
怎么就有人不做人改做畜生了呢?
不远处传来了小承安响亮的声音,一口一个“嘉哥哥”叫得人心生欢喜。扶尔像是终于解脱了般,挣开许嘉的牵制,笑着将小承安抱进了怀里,“小承安最近有没有长胖啊?”
小承安鼓着腮帮子,严肃地摇了摇自己的食指,“小承安才不要变成大胖子。”
许嘉吓他,“那把你当纸鸢放了好不好哇?”
扶尔回头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警告了他一句不要胡说。
却见许嘉死皮赖脸地冲他一笑,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扶尔,“……”
小承安还沉浸在刚刚许嘉主动和他说话的喜悦里,装着胆子上前扯了扯许嘉的手,怯生生地抬头问道,“嘉哥哥,你教我放纸鸢好不好?”
许嘉身形一僵,好似颇为嫌弃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却最终还是接过了扶尔手里的纸鸢。
扶尔看着一大一小逐渐远去的背影,会心的笑了笑。
可这幅温馨的场景还没持续多久,就听见许嘉吩咐周顺道,“你过来!”
周顺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刚过去就被许嘉当成了移动的招风机器。
今天的天气虽好,晴空万里,但风向多变,许嘉扯着纸鸢放了半天都没有起来,再回头对上小承安期待又崇拜的眼神,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便让周顺来背着纸鸢顺着风找方向。
周顺,“……”你大爷的。
许嘉慢悠悠地放着线,偶尔开个尊口指挥一下,“再往左点。”
“快点,再跑快点。”
“过了过了,刚才那个方向。”
“对对对,加速加速。”
最终,在周顺的奋力奔跑下,纸鸢终于晃晃悠悠地飞上了天,小承安高兴地拍着手笑道,“嘉哥哥真棒!好厉害啊!”
周顺,“……”
许嘉挑了下眉臭屁道,“那是。”他蹲下身,向小承安招呼了一下,“过来,哥哥教你放纸鸢。”
小承安坐在他的大腿上,脸上的神情又激动又开心,看着纸鸢越飞越高,高兴得眼睛也亮晶晶的。
扶尔的那个纸鸢却一直都升不了空,他有些丧气地缠了圈儿线,正准备放弃时,却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许嘉从后面抱着他,握着他的手像刚才教小承安一样教他,“别急,慢慢来。”
扶尔不自在地动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许嘉的心思哪在教人上,全被怀里的人吸引走了。他的喉咙滚动了下,体温不受控制地上升,用舌头顶了下腮。
许嘉啊许嘉,你这是在折磨自己吧。
在纸鸢终于上空的那一刻,许嘉和扶尔同时都松了口气。许嘉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前襟和扶尔的后背居然全都湿透了。
一时间不知道竟不知道是谁浸透了谁的衣衫。
许嘉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天上的纸鸢,求夸奖道,“我厉害吧?”
扶尔弯了弯唇,附和道,“厉害。”
许嘉的虚荣心因为这句“厉害”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正准备再次孔雀开屏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通传的声音,“江婕妤到。”
那日封品的时候,只有江舒月一人被封了三品婕妤,身份一下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再加上她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平日里做事倒也不知道收敛,遇见一同进宫的姐妹也端起了架子,被人背地里说过不少的坏话,说她眼睛长在头顶上迟早得摔跤,说她被封婕妤不过是皇上看在江司岳大人的面子上,说她空有一副好皮囊登上高枝又怎样,总有一天会摔下来。
这些话她都可以忍,都可以装作没听见,可是唯一忍不了的是——自从她被封之后,皇上从来没有宠幸过她。
就好像是自从那日随手封了她后,便就此忘却了。
在深深后宫中,没有什么比忘却更人心惶惶。
在娴吟宫里惴惴不安了几日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出击。打听了皇上的喜好后,她特地去御膳房亲自下厨做了红薯甜米羹,刚想送过去的时候,就听见御花园旁边的空草地上传来了一阵阵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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