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匀笑道:“怎么个好好商量法?”
“要扔掉我的东西也行,朝廷补贴些银子便是。”老板娘衣着鲜艳,扭了几步到贺匀跟前,故作娇羞道,“行不行?”
周围的乌甲兵纷纷石化,贺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老板娘准备让朝廷赔多少?”贺匀问她。
“若是小哥哥你愿意陪我聊上一宿,那不赔钱也是可以的。”
感情这大娘不差钱,差的是床伴儿,还是个老牛啃嫩草的主。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那老板娘身后有个穿着围裙的伙计,忙道:“老板娘老板娘!”
老板娘转身凶神恶煞:“叫魂啊!有话说有屁放!”
“......那是贺大将军。”
“......”老板娘正往贺匀身上倾斜着的身子僵住了。
贺匀这才往后退了半步,道:“为什么不愿意配合我乌甲兵工作?给个理由。”
“我这布庄内这么多的用具布匹,若是全按着要求扔了,我不是亏死了?”老板娘站直了故作镇定道。
贺匀觉得不可理喻:“我说大娘,您这布庄里先前有那么多人得了疫症,这些东西留着很危险的您知道吗?”
老板娘被这一声大娘叫的立刻就要发作,意识到对方是当朝大将军才硬忍住了,而一旁围观的乌甲和伙计们都忍不住偷偷在笑。
老板娘翻了个大白眼,一脸不乐意的继续道:“你们当官的也没权利让我一个小老百姓亏本吧?”
“你一口一个亏本,我就不明白了,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都重要啊,反正药方都有了,真有什么问题吃药就是了,又死不了人。”
那些乌甲兵一听老板娘说了这话,纷纷转头看向了自家大将军,心想这下要完!
果然贺匀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语气冷硬:“别人拼了命研制出来的药方,是让你们这样用的吗?”
老板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得咽了咽唾沫,没敢再接话。
贺匀转身,沉声道:“该扔的都扔了,谁敢阻拦直接抓去大狱。”
第60章宣泄
城中之事进行得还算顺利,刚过了正午,贺匀便提前回了将军府。他先去敲了敲贺敛的门,见无人应答,才退出来四处找了找。贺敛最近情绪一直不太对,他有些担心。
在后院碰见了冯奕与冯神医正蹲在一起拌嘴,贺匀匆匆过去,问道:“兰天呢?”
冯奕站了起来:“王爷和兰天一同出去了,辰时走的。”
贺匀道:“子忱大哥?他们去哪儿了?”
冯奕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冯神医却也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我知道,喝酒去了,也不知道带上老头子,真是的!”
贺匀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喝酒?子忱大哥和兰天一起去喝酒了?没听错吧?”
冯神医瞪他:“凡是跟酒有关的,老头子我一听一个准儿,怎么会听错?”
贺匀只好道:“那好吧,有没有说去哪里喝酒了?”
冯神医道:“离这里最近的不就是仙鹤楼?这都不知道。”
贺匀拔腿就走,辰时、酒馆、子忱大哥和兰天?这时间地点和人物都不太对吧?
可是此时此刻,这两个怎么看也不会大早上跑到酒馆里喝酒的人的确已经在仙鹤楼的包间里醉得一塌糊涂了。
贺敛从未喝过酒,一杯就倒,倒了以后就趴在桌子上开始哭。谢旋则是一边安慰一边喝,不知道喝了多少,喝得自己也晕晕乎乎的。
贺敛依旧埋着头小声絮叨着:“大嫂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我就看着...就那么看着,啊...不是啊...我还把了脉,记了...药方,帮着...针灸了呢...我...我...我怎么办啊?”
谢旋伏在桌子的另一边:“没事兰天...哭吧,使...劲地哭!”
贺敛不负所望,哇哇哇地哭了起来。他在哭,谢旋还在笑:“对...啊我就...说啊,这么...哭就对...了,醒...过来就...是崭新的一...天。”
贺匀寻到仙鹤楼时,还未开口问,便听到了二楼的哭天喊地,他整个人结结实实愣了半晌,才抬脚走过去。
老板忙过来拦,说是酒馆被包了,不许别人进去。
贺匀道:“你认识我吧?”
老板面露难色:“小的当然认识将军,只是...”只是楼上那位,更不好得罪啊。
贺匀道:“我与王爷是一道的,他身边那位少年是我弟弟。”
老板忙点点头,做了个您请自便的姿势,自己默默蹲到账台后面去了。
贺匀心急火燎,几步跑上了楼,循声找到了包间,推开门整个人都惊到了。
谢旋背对着贺匀坐在地上,只是趴在面前的桌上,没什么太大动静,还算正常。而贺敛则是侧身对着贺匀,两手摊在身侧,只有一边脸压在桌面上,满脸的泪水,一边嘟囔一边哭。
他眯了眯眼,像是看见了贺匀,猛地坐直了:“二哥!二哥来了嘿嘿嘿。”
贺匀赶忙关上门走进去:“对对对,二哥来了。兰天啊,你这...”
一旁的谢旋突然又出了声:“我跟你说啊...”
贺匀和贺敛齐齐侧过头,屏息凝听,说什么?
谢旋道:“你们都以为我不喝酒吧?我骗你们的。我其实总是偷偷喝,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喝,你们不知道吧?”
贺敛嘿嘿了两声,一头扎到桌子上,像是睡过去了。
贺匀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心中烦闷。他看了看一旁散乱着的五个酒坛子,心里想还真是好酒量啊,得喝多少才能练出来?
他叹了口气,坐过去,轻轻抚上了谢旋的背。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旋。平日里谢旋绝不会在他们面前露出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脆弱,永远是那副高大稳重的模样,永远让他们觉得,好像有子忱大哥在,就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都是人,谁都会累吧。
谢旋感受到了背上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自己,侧过了脸,笑眯眯问:“是谁啊?”
贺匀语气放缓道:“是我啊。”
“明贤啊?”
“是啊。”
“对不起。”
贺匀的动作倏地停住了,对不起什么?有什么对不起的?
不等他问,谢旋自顾自地说道:“没能守护住林玄,现在连大嫂也没了,对不起啊。我甚至怕,有一天我连你都守不住,可怎么办啊?”
贺匀道:“不会的子忱大哥,我会一直在的。”
谢旋也没了动静。
贺匀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轻悄悄起身下了楼。
老板立刻迎了过来,想看他有什么吩咐。贺匀道:“今日之事全部保密,还有,别告诉王爷我来过。”
老板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恭恭敬敬地把人送了出去。
贺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酉时了,一睁眼便看见谢旋在一旁端端正正的坐着,似乎是在等他。他揉了揉眼:“大哥,怎么不叫我一声?”
谢旋笑道:“若是叫醒你,就该头疼了。”
贺敛有些不好意思:“我喝了多少呀?竟然睡到现在。”
“不多,就喝了一杯。”
贺敛更不好意思了:“看来我真的不太会喝酒啊,大哥你没喝吗?”
谢旋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没喝,你睡着之后我便也睡了一会儿。”反正提前将酒坛子都收走了,贺敛醉的稀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头脑清醒着回到将军府,进门前贺敛还觉得心里发虚,探头看了看大门,又停住了脚步,拉住了谢旋,道:“大哥,二哥若是知道我喝酒,会削我的吧?”
谢旋抿抿嘴:“本想着早些回来避开你二哥,要不...你自己进去,我回王府了。”
贺敛睁大眼不可置信:“大哥,你要弃我而去吗?”
谢旋笑道:“逗你的,进去吧,有我在你二哥不敢训你。”
两人这才一起走到门边,谢旋问:“明贤回来了吗?”
门房支支吾吾:“将军...早上出门后一直未归。”
谢旋与贺敛对视一眼,立刻放了心,大摇大摆进了去。冯奕等候多时了,迎上来道:“王爷,兰天,你们怎得此刻才回来?哎呦这一身的酒气。”
贺敛尴尬道:“很明显吗?明明只喝了一杯啊?”
冯奕心道一杯???开玩笑的吧?
“也还好,我准备水,你们洗个澡吧,能舒服些。”
两人喝完了酒便在包间内睡到了现在,身上都是难受得很,自然乐意。
贺敛还特地拜托冯奕道:“别告诉我二哥了,正好他也不在。”
冯奕看看贺敛,又看看谢旋,心虚地搓了把手:“我知道我知道,将军繁忙,就不叫他瞎想了。”
谢旋在一旁听着,心里想着冯奕也算靠谱的人,放心地回房间去了。而冯奕则是跟贺敛并行了一小段路,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喝了酒头不疼吧?心情好些没?”
贺敛也知道冯奕这两个月来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关心他,心中有些温暖,道:“还好,子忱大哥说我喝了酒后哭了半天,果然心情好多了。”
冯奕高兴得很:“这就对了!痛痛快快哭一场就好了。那你回房吧,我去吩咐柴房烧水了。”
很快便有人敲了敲门,谢旋只当是下人送热水来了,便道:“进来吧。”
却见是贺匀两手拎着水桶,用身体撞开门进来了。谢旋下意识便有些心虚:“...回来了?”
一边还将手边刚换下的带着酒味的衣物往床里边塞了塞。
贺匀目不斜视,哗哗将两桶水都倒进浴桶里,嚷嚷道:“大哥快进桶!”
谢旋吃惊道:“你出去啊,看我洗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又不是没一起洗过。你洗你的,我有事跟你说。”
谢旋只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只好拉了屏风:“你坐到那边去说吧。”
两人隔着一道屏风,贺匀问:“子忱大哥,明日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
“那你今晚就不走了吧?在家里睡吧?”
“嗯。”
“那正好,明天一早带上兰天一起去伽蓝寺吧。”
“可以。”
“大哥你要搓背吗?”
“......不用。”
“好吧。”
两人沉默了半晌,谢旋犹豫道:“贺老二,你今日...有去什么酒馆之类的地方吗?”
贺匀睁眼说瞎话:“没有啊,我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喝酒。”
谢旋放了心,印象里总觉得看见过贺匀,看来真的是做梦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做正事的时候不会偷偷去喝酒的。”
“嗯。今日进展的顺利吗?明日你便无事了吗?”
“是啊,除了碰到个不讲理的布庄女老板,其他的倒都还好。不过那个女老板被我的美色所惑,还是乖乖配合了。”
“......改日把你这脸皮削下来一层,我看看有多厚。”
“我说的是实话啊,要是大哥你去了,估计话都不用说,她会无条件屈服的。”
“......臭小子。”
“大哥,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贺匀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语气也跟着放轻了下来。
“什么?”
贺匀轻笑:“幸亏有你。”
“......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是突然,我早就想说了,有你真好,真的。”
谢旋人在浴桶中,动作却不自觉停了下来。他低下了眼,轻轻抿了抿嘴唇,问:“有什么好的?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成。”
“子忱大哥,人对自己的评价总是不太准确。”
“......”
“所以你什么也不用做,也不用时时刻刻想着以后该怎么做。你是人,人是背不动一座山的。更何况,对我来说,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万幸了。”
第61章郁闷
翌日清晨,贺匀便将谢旋和贺敛叫了起来,紧赶慢赶着催他们上桌吃了早饭,三人一齐步行前往伽蓝寺。
三空依旧像往常一样在主殿外站立,每进去一名香客,他便微微俯身。心若止水的样子总能给人一种淡泊宁静之感,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贺匀一进去便远远地与三空打了照面,他停下脚步,合掌微笑,俯身作揖。罢了他将贺敛拉了过去,说:“兰天,我与子忱大哥去收拾东西,你与三空大师聊会儿天。”
贺敛心下茫然,不知自家二哥这是何意,却也依礼作揖,听话的留了下来。
而谢旋与贺匀并行前往陈秀先前所住的斋房。
谢旋侧头看着贺匀:“你早与三空大师说好了?”
“是啊,让大师指点指点兰天,省得他总往牛角尖里钻。”
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屋前,一名小和尚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自己便默默退了出去。
贺匀在门前站着,视线从木桌到衣柜再到床,接着定在了床头已经叠好的被褥下面。陈秀说过,他们给她写的信,她都会放在那里。
贺匀没有动,谢旋便也不动,只是转身将门关上了。
好一会儿,贺匀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他将被褥抬起来,就看见下面压着厚厚的一叠书信。只见其中三封写着贺敛的名字,他与谢旋都是在出战之时一人写过一封,而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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