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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山(近代现代)——顺颂商祺

时间:2022-03-08 09:23:17  作者:顺颂商祺
  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军官,一个是被戳脊梁骨的商人,哪能走一起呢?
  季维知心里不是滋味,更看不了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
  “能有什么不好?你把车开过去,我不想沾雪。” 季维知耍赖。
  盛绥早料到似的,递给他一把伞,“那你撑着伞,小心着凉。”
  季维知没法,只得下车。
  盛绥一刻都没多停留,等年轻人走出街口,立刻踩下油门。
  黑色别克一溜烟似的离开尽是军装的人群,像是在逃离什么。
  季维知一直没停的步伐忽然顿住。他转过身,看着地上两道车轮印,久久没回过神。
  他知道,盛绥在害怕。盛家臭名昭著,最近联合商会的事更是也牵连到盛绥。这个男人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很怕自己的名声会影响到季维知的前途或社交圈。
  曾经那么骄傲又耀眼的一个人,曾经是季维知摘都摘不到的星星,居然有一天,会因为自卑而害怕。
  没来由的,季维知觉得心脏被什么针扎了好几下,密密麻麻地疼。
  汽车在北池路口掉头,转弯开往市中心医院。
  盛绥面色如常,似乎刚刚的插曲从未发生。他径直穿过草坪,走过白色回环的长廊,来到三楼。
  消毒水味有些刺鼻,白炽灯也晃眼。屋里坐着个白大褂,正埋头写着什么。
  “陆医生。” 盛绥站在外,敲了敲门。
  “二爷?” 陆桐闻声扔下笔,赶忙到门口迎,“来做检查?”
  盛绥点点头。
  “进来看。” 陆桐朝外张望两眼,确定没人后把盛绥领进屋,关上门。
  盛绥听从医生安排,坐到检查台边。
  白色的幕帘倾泻下来,把阳光结结实实地挡在外头,映出两个人影。
  半晌后,医生才从布后面探出头,一边解开医用手套,一边拉开帘子。
  “恢复得不错,日常活动早就没问题了。再坚持做做训练,体能测试应该能达标。” 陆桐放心地拍拍盛绥的右肩。
  盛绥松口气,道谢:“谢谢你。”
  “嗐,谢什么!”陆桐一脸 “跟谁俩呢” 的表情,“以当年咱俩在 X 国的交情,还用说谢?”
  盛绥摇摇头,“一码归一码。”
  “什么归一码,以后不许跟我客气。” 陆桐佯怒道。
  盛绥的右半边袖子在检查时撩起来,这时才规矩地穿好,西装上没有一丝皱褶。
  “既然它现在能承重,那能受得住枪的后座力么?” 盛绥摁着右肩问。
  “二爷你……” 陆桐知道这个问题的含义,欲言又止,攥了攥拳说,“还没死心?”
  盛绥低头,“你只用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陆桐只得答道:“能是能,毕竟功能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你要是真想回队里,战场上子弹不长眼,万一又打着旧伤处——” 他还是决定把话说得重些,让盛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你的右半边可就废了!”
  “嗯。” 盛绥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你别光嗯,听进去了么?你这肩伤不是小事,就算恢复了也不可能一劳永逸!” 陆桐着急。
  “听到了。”
  “敷衍。” 遇见这么有主意的病人,陆桐无奈极了,“你想加紧康复训练早日归队,我理解,但我真的不建议。”
  陆桐学医时就涉猎广泛,又因为交情对盛绥的动向很关注,所以分析起来如数家珍:
  “先不提归队要重新考核、分配的问题,就说你都离开两年了,回去还能适应吗?怎么跟人家解释退伍前受的伤?
  “再说,盛权那边能善罢甘休吗?你哥在战场上没了,盛家就剩你这么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放你走?
  “还有啊,你要是真归队了,船公司怎么办?桐油厂怎么办?这可都是实业命脉,你爹跟 X 国联会盯着呢,你打算拱手让人?”
  盛绥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疼:“你业务范围还挺广。”
  “我这不是担心嘛!” 陆桐提高了声音。
  盛绥站起身,拍了拍围巾上的落灰,“谢谢陆医生。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 唉,算了。” 陆桐只好打住,送他到门口,“对了,你这周末有空吗?医院发了两张周老板的戏票,要不要一块儿去?”
  “不了,谢谢。” 盛绥意味深长地说,“我怕惹人误会。”
  陆桐以为他在担心那些捕风捉影的小报,理所当然地替他说话:“嗐,不就是票友嘛!能有啥误会?”
  “还是算了,” 盛绥说这话时眼神都柔和下来,“家里小孩可能会生气。”
  另一边,家里小孩早早地出门上班,跟室友盘问办公桌上突然多出来的单子。
  “关于毕业生离寝时限的通知?” 季维知对着光,念出通知单上的说明,“请所有毕业生于本周末前全部搬出……”
  温绍祺懒洋洋地打哈欠:“嗯,昨晚发的。你不在,我就给你带单位来了——欸我说,你昨儿去哪浪了?”
  季维知不答反问:“意思是咱不能再住学校宿舍了?”
  “是啊。其实学校挺够意思了,给咱延了这么久,既有缓冲期,还不查咱寝——” 温绍祺没被带进沟里,“所以,你昨儿到底上哪去了?”
  “…… 加班,被雨雪困住了。” 季维知想,自己也不算扯谎,护送重点企业家回家,勉强算加班吧。
  温绍祺一脸 “你看我像傻子吗” 的表情,懒得再追问:“哦。”
  不管他信不信,季维知反正是说服了自己,很快开始考虑另一个小麻烦:“唉,今年形势特殊,局里估计不会安排住宿。”
  温绍祺欠揍地提醒:“嗯,而且最近涌来的外地人特别多,短时间内很难找空住处。”
  季维知木着脸,斜睨他。
  温绍祺笑盈盈地张开手,又大方又欠打地说:“没事儿,我家那独栋地方大,分你一间房。”
  换做平时,季维知肯定就不客气地应了,还会跟小少爷插科打诨几句。
  然而这次温绍祺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季维知的回答。
  “怎么不说话?” 温绍祺推他一把,“我没开玩笑,没地儿去的话真的可以去我那!衣服被子啥的都不用带,我那都有现成的!”
  季维知怔了会,莫名地,不受控地,右手摸向自己的胸前。
  那里有一个口袋,不大不小,装着枚古铜色的钥匙。
  温绍祺还在念叨:“主要是我不想一个人住,你懂吧?太无聊了,那么大个家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你在,我爸就不会总唠叨‘你跟小季学学’了,我出去玩也有人帮我打掩护。欸,以后你还能叫我起床,省得我迟到!”
  这些声音在季维知的耳朵里都像白噪音。
  唯独一个人的话在他脑海中盘旋。
  ——这次,只有我看你离开的份儿。
  然而两年前他也决绝而狠心地对那个人说,“我不想被同一个人扔下两次”。
  季维知眼神渐渐聚焦,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决定。
  人总是害怕重蹈覆辙,季维知曾经以为自己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想到,哪怕盛绥只是随便说句话,他就再次丢了防线。
  “欸,欸!开心傻啦?我晚上就让阿姨收拾一下你的房间吧?” 温绍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季维知的右手渐渐收紧,隔着衣服,攥住那把钥匙,“我有地儿去。”
 
 
第22章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他
  雪洋洋洒洒下了一周多。路上已经空了,只剩寥寥几个摊子仍叫卖着。
  盛绥刚在商会参加完应酬回家,还走没到家门口,就看见雪幕后坐着个人。
  那人抱膝坐在台阶上,瑟缩左顾右盼。像极了七年前那个楚楚可怜的孩子。
  盛绥下意识揉揉眼。
  台阶上的人似是觉得冷,站起来跺了跺脚,手放在脖子里捂着,巴掌大的脸被冻得雪白,惟独鼻尖双眼一点红晕分外显眼。
  盛绥赶忙加快脚步,飞跑着到台阶旁,刷地撑开伞。
  雪中人抬起头,看到他来,眼里的欣喜藏不住,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渡口有点事,耽搁了。” 盛绥答完,只见年轻人拎着半人高的蛇皮袋,还用麻绳捆了床军被,不禁好奇,“你这是?”
  趁着找钥匙的间隙,盛绥卸下自己的围巾绕到季维知脖子上,
  “学校不让住了,我来你这儿蹭两天。” 季维知不肯服软,可谎话说的又没底气,“咳,正好最近你在风口浪尖上,又是军政局的重点关注对象,所以我自告奋勇来保护你。”
  盛绥差点没笑出声。小孩又没地去又抹不开面子开口,能怎么办?只能由自己开口了。
  “合着你来我这加班呢?” 盛绥说,“谢谢军政局的关心,我受宠若惊。”
  “不客气。”
  盛绥见他嘴唇发紫,赶忙收起笑,冷声问:“不过,你怎么在外面冻着?我没给钥匙?”
  季维知摇头,“给了。但这是你家,我不能随便进。” 完了还补刀:“不然我怕你一生气又走了。”
  盛绥又急又心疼,一边开门,严肃地说:“记住,以后你想进就进,别在外边受冻。”
  说完,他下意识帮季维知拎东西,但刚刚拎离地面一点,就被季维知喝声拦住了。
  季维知挪开他的手,骂骂咧咧地让他别碰。
  盛绥以为是小孩长大了不愿意再让别人碰私物,想想是自己欠考虑,便顺从地放下。
  于是,年轻人一手一包,人都快被埋进行李里,艰难地挪进屋里。
  房间内壁炉刚点上火,寒气仍旧逼人。
  季维知把行李堆到不碍事的角落,才走到盛绥面前,虽然嘴角向下的样子有点凶,但手上劲温柔极了,在右肩上摁来摁去,“刚刚提行李是不是扯到你肩膀了?”
  盛绥怔了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季维知不是把自己当外人,而是怕自己伤到。
  这么些年盛绥一直都习惯性照顾别人。白安贤身体不好他就跟着喝茶,周桥月好酒他就陪着喝酒,但没人注意他喜欢什么、忌讳什么。肩伤恢复后,就更少有人会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紧张了。
  其实他只要不再受重击就没有大碍,然而季维知还是把他当脆玻璃似的护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军政局的责任感在作祟。
  看小孩这么心急害怕,盛绥摇摇头,“没事。”
  “哦,我才不管你有没有事。” 季维知嘴比心硬,撇过头,冲手心呵着热气。
  看年轻人冻狠的样子,盛绥脸色一沉,忙活着烧水、找碗,丢了两块姜进锅煮,怕味太冲又特意多放了块冰糖。
  “毯子在沙发上,盖好,坐着。” 盛绥板着脸说。
  季维知见惯男人的温柔笑脸,猛地看人这么板正,挺不适应。
  像小时候那样,季维知挪到厨房,朝里面扮了个鬼脸,“就不去,凶什么凶。”
  盛绥一心让他喝上热汤,没注意语气。然而年轻人不这么想,脸被冻得惨白,可怜极了。
  盛绥麻利地倒好水,把姜汤递给季维知说:“那你过来。”
  “?”
  盛绥走近一步,双手在嘴旁呵了口热气,等完全回暖了,才放到季维知冰冷的脸上,慢慢地揉搓起来,帮忙捂热。
  “这么凉也不知道进屋,” 盛绥的声音像挠痒痒似的在季维知耳边穿梭,“给你暖暖。”
  季维知嘴角一僵,像有一朵烟花在心里炸开。
  取个暖而已,讲这么暧昧干什么啊!
  被捂着的那片皮肤正迅速升温。男人的手干燥而温暖,在脸颊上温度正好,能唤醒被冰雪冻住的神经。
  “脸还冷吗?” 盛绥低头凑近,瞧他渐渐恢复血色,满意地笑道,“看来是还行,都热红了。”
  季维知心想,我他妈又不是热的。
  盛绥哪知道他的小心思,又问:“手还需不需要捂?”
  “不要!” 季维知终于恢复语言功能,猛地推开他,“我…… 我先回房收拾东西!”
  季维知急匆匆地回了自己屋,扑到床铺上。
  脸好烫。
  不对,不止是脸,全身都好热,心跳也很快。
  怎么这么久过去,还是这么没出息。
  季维知懊丧地趴着,把脸埋进被子里。
  可盛绥的手总是好好捏,长且骨节分明,又暖又轻柔。
  声音也还是那么好听,跟春夜的晚风一样。多贴心一人,还想帮忙捂手。
  停,不能再想了。
  季维知捶了下床,两腿一蹬,从床上翻身起来,径直走到书柜前,从最里处取出日记本。
  他需要冷静。
  以往,每到这时他就写日记。后来盛绥走了,这个习惯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在盛绥才回来不过一个月,他就又重新拿起笔。这个男人,还真是……
  祸害!
  季维知拍拍自己的脸,强行把思绪拉回来。
  他翻开许久没打开的日记本。
  熟悉又青涩的字迹映入眼帘——那语气,跟刚刚他脑内活动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星期三,晴。今天盛绥哥哥朝我笑了十五次。他笑起来像画报上的明星,又比他们都好看!他陪我做英语题,跟我讲了许多我听不懂的主义和理想。好想长大啊。】
  【星期一,小雨。我以为今天下雨盛绥哥哥就不会来的,结果他还是来了,还给我带了最甜的米糕!我没忍住多瞧了他两眼,没想到欢喜得一整夜都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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