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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冬(近代现代)——桂花铁皮盒

时间:2022-03-11 09:36:05  作者:桂花铁皮盒
  陈越一开始还奇怪,好好的一个宠物医生整得跟销售员似的,后来接触久了,他才明白过来。
  虽说宠物医院的主营业务是医疗服务,但宠物食品用品销售作为主营业务的补充,在增加收入的同时,可以优化用户的体验。一般宠主对给自己宠物看病的医生都很信任,所以对医生推荐的宠物商品都很乐意去购买。宠物医院都鼓励这种行为,甚至有的医院还有专门的业绩榜。
  对很多医生来说,从销售产品中获得的利润要比工资还要高,导致了很多医生不把心思放在专研医术上,反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兜售产品上。
  陈越无法对这种现象置评,他也知道,宠物医疗作为一个新兴产业,行业成熟度不高,整体人效水平和平均员工薪酬水平相对其他行业来说都比较低,很多医生连养家糊口都难,没有多少人能在这个行业里坚持下去。
  他当初想要报考动物医学专业时,他父母十分不理解,周围的同学也劝他读个正经的临床医学什么的。
  “有多少人愿意给自己的宠物看病呢?有精力花那个冤枉钱,还不如扔了再买一个呢。”
  “好端端的不去给人看病,给畜生看啥?”
  ……
  陈越一路走来,这些声音听多了。但每次听到,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似的疼痛,他不是为自己难过,他是为了那些小猫小狗难过。在很多人眼里,它们只是会叫会动的一团活物罢了。
  在宠物医院工作了一个月多,他一个刚入职的新人,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大,挂水,处理伤口,写住院记录,拍视频,清理排泄物等等,有时候人手不够了,还会被拉去洗猫洗狗,一天下来脚都站不稳,拿着病历本的手都在发抖。
  但是看着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被照顾得活蹦乱跳健健康康,洗得干干净净香香喷喷的,他又觉得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今天来就诊的宠物不多,倒是隔壁的美容部的美容师不够用,他便过去帮忙了。
  很多宠物医院都有宠物美容服务,主要起到引流作用,维持顾客的粘性。
  给狗狗洗澡是个体力活,特别是那些活泼好动的小家伙。
  陈越刚给一只一岁大的小金毛洗完澡,一遍深层洁净,一遍留香,一遍柔顺,小耳朵小肉垫都不能放过,力道不能太重,重了会伤到小狗;也不能太轻,轻了洗不干净。一天下来他就累得大汗淋漓,还没来得及给它擦干,小金毛就急不可耐地从头到尾地抖擞了一遍身体,还伏低身子生气地朝他汪汪叫,飞起来的水滴洒了他一脸。
  宠主在旁边看着,替自家毛孩子的不礼貌感到很不好意思,低声训斥了一下。
  小金毛被妈妈宠惯了,才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越发骄横起来,作精上身,从澡池里跳出来,到处窜来跑去,陈越不敢粗鲁地直接上手抓它,只得哄着拦着,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淘气鬼抱住,放到洗理台上用吹风机吹干它湿漉漉的毛发。
  小金毛一被交到主人手上时就立刻耸搭着小耳朵,躲在妈妈的臂弯里哼哼唧唧,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地样子。主人看到它这个样子,也心疼坏了,不停地摸脑袋哄着,33公斤重的一只狗,她一个瘦弱的女子就这么一路抱着,没舍得让小狗下地过。
  “跟个孩子似的,害。”送走了客人,旁边有人啧啧感叹。
  陈越把视线从门口抱着狗狗的女孩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那个说话的人,是美容部的一位同事,小王。
  小王递给他一罐饮料:“都累坏了吧?最近来洗狗的人特别多,真要命。”
  陈越笑着接过来:“谢了。”
  喝了几口后,陈越目光一转,落到门外的一只铁狗笼上。
  “那只狗是来看病的?它的主人呢?”
  笼里面关着一只串串狗,无精打采地趴着,皮毛凌乱且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小王回答:“是送来寄养的,说是要寄养一周。他主人交了钱就走了。”
  许是闻到了空气中有股难闻的气味,小王皱了眉,“这狗不知多久没洗澡了,等下还要给它消过一遍毒才能把它送进寄养室。”
  陈越走了过去,在狗笼旁蹲下。
  那只狗倒是乖得很,见了生人不像其他的宠物狗一样吠起来,反而胆怯地向后瑟缩了一下,黑溜溜的小眼睛透露着紧张和不安。
 
 
第17章 
  陈越蹲下来,一靠近笼子,那只狗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乌黑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战战兢兢。
  它的皮毛灰土灰土的,一绺一绺地粘黏在一块,靠近尾巴的部分的毛是炭黑色的,像是被烧过。陈越轻轻摸几下它的背,那只狗就顺从地伏趴下来,耳朵柔软地耸搭在脑袋两旁。
  这只狗身上有皮肤病。几处裸露的皮肤都发红了,稀疏的毛间偶见小脓包,还有些密密麻麻的黑痂。他检查时,那只狗的后腿时不时地偷偷在小腹旁的皮肤上抓挠,被他瞥了一眼后立刻放下腿,小心翼翼地去舔他的手。
  “这狗有病的啊,接待室的人怎么都不看一下,万一在医院传染开来就麻烦了。得快点叫人把这只狗领走。”小王烦躁地挠了一下头,拿起电话打给前台。
  医院里最怕的就是带有传染病的狗了,一旦传染给寄养在医院里的宠物,到时候宠主一旦闹起来,对医院名声影响很恶劣,弄不好还会倒闭。
  陈越忽然一言不发起身走出去。
  “诶,你干嘛去?我已经打电话了。”小王以为他要去找人算账,忙叫住他。
  陈越走得太快没听见。
  回来时手里拿着几管膏药,蹲下来打开笼子,想把狗放出来,小王一脸懵逼忙拦住他:“你干啥?”
  “上药啊,”陈越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小王:“哎,不是,我说。这病狗我们得给它退回去,还上什么药啊?再说了,他主人还没说要给它治,你上赶着干嘛,医药费要不要得回来还难说呢!”
  “行了行了,这药记我账上的。”陈越戴上口罩和乳胶手套,探身进去了把狗抱出来,拿出碘伏酒精,顿了顿,发现旁边没人,回头皱眉对小王说:
  “你愣着干啥,快来帮我把狗按住。”
  小王无语片刻,无奈地走过去配合着他。
  陈越小心地清理着狗身上的创伤,每沾一下小狗浑身就痉挛一下,可见是痛得厉害,但又不过分挣扎,甚至连叫声都没。
  他哄小狗小猫哄惯了,习惯性捏着嗓子:“乖哦小宝贝,真乖……”
  一旁的小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上完药后,前台同事派人来说联系不上小狗的主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下那只狗。小狗正缩成一团,下巴压在两只前脚上,抬起圆溜溜的眼偷偷瞅他们。
  “哟,这狗还会察言观色了。”小王被它那小样儿逗笑了。
  旁边的同事也觉得有趣,一起笑了起来。
  嘻嘻的笑声弄得狗狗越发不安,呜呜地向后躲藏,差点从桌子边缘掉下去。
  狼狈的样子反而让周围的人更肆无忌惮了。
  在医院工作每天很累压力又大,给那些小宠物看病做护理都要小心又小心,毕竟那是被客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宝贝,稍有差池就会被爱宠心切的客人骂个狗血淋头,反倒是人不如狗了。
  而失去了人类庇佑的宠物反倒是另一个极端了。
  陈越没有笑,他沉默了会,问:“那人寄养几天?”
  “三天。”
  他点点头,抬手摸了把小狗,“三天后再说吧。”
  将小狗安置在隔离间的笼子里,陈越怕它寂寞,就又给它扔了个毛绒狗玩具,那是以前在这里寄养过的小狗咬坏后客人不要的。
  这只小狗对这个鸡腿形状的玩具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叼在怀里不停地咬。
  陈越蹲着它看了一会儿,又有同事跑过来叫他了。
  一整天脚不着地,忙得昏天暗日,中途接到莫冬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唔,今天很忙,你吃吧,不用等我,”陈越边用肩膀夹着手机,边给一只比熊驱虫,要挂机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我最近不跟你去游泳了,拜托了一位朋友教你,迟点我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你,你有空就联系一下他。”
  莫冬沉默了一会,说好。
  陈越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搞完卫生做好值日记录后,终于可以下班了。
  出了医院,大门停着一辆奥迪。
  车窗在他面前降下来,探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姜宴洲往后偏了偏头,示意他:“上来,我送你回去。”
  陈越笑道:“领导深夜主动送下属回家呀,这是关心下属还是心怀不轨?”
  姜宴洲啐道:“呕,惯的你,废话少说,上不上?不上拉倒。”
  陈越坐上副驾驶,脚刚放上地毯,好像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不小心向下压了压,安静的车子内登时响起尖锐又稚嫩的吱呀吱呀声。
  霎时就把他给吓坏了,还以为踩死了什么活物,心惊胆战抬起脚一看,原来是只玩具小黄鸭。
  就是那种专门哄小孩子洗澡用的漂浮港版小黄鸭。
  他哭笑不得地把那玩意举起来,姜宴洲见了,显然也没想到车子里还落着这玩意,讪笑几下,接过来,“小吱这孩子老是丢三落四的,回去得说说她。”说着拍了拍小鸭身上的灰,揣进口袋里。
  整齐肃穆的深灰色西装口袋突兀地鼓起一小团,一想到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后,陈越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姜宴洲前几年还游走周旋A市的各个舞厅酒吧,口口声声说婚姻是自由的坟墓,要一辈子当个来去如风的男人。结果遇上现在的妻子后,立马一头扎进了坟墓里,心甘情愿当妻奴女儿奴。
  姜宴洲听见他笑里暗含的揶揄,不爽瞥了他一眼,“说起来你也到岁数了吧,是时候找一个了,你家里人都不催你吗?”
  陈越听他说完,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一张瘦白的脸。
  “你在这摇头晃脑的干啥,不想找?”
  陈越忙定了定神,说:“不是……就是现在不是没遇上合适的嘛。”
  姜宴洲又东扯西扯了一大堆,大多都是问他现在工作还习惯吗同事相处得怎么样之类的。
  两人在大学期间一直是很好的哥们,但是自从进了医院以后,陈越还是感到了两人之间由于身份转变带来的微妙感。
  现在姜宴洲是他上司了,有很多能对兄弟直说的话反而不能说了。陈心里其实还是对医院的一些管理制度感到不合理,但现在他才刚入职,很多东西反而不好置啄。
  他打算过些日子再跟姜宴洲谈谈,现下也只是简单地回了他的话。
  姜宴洲把他送到小区门口,下车前他又问了陈越一句:“你要是有成家的意思,我就替你多留心一下,有什么问题是难得到你兄弟我的。”
  陈越知道他这人一旦对某件东西上心了,就非要达到目的不可,也随他去了。
  “行,随便你。”
 
 
第18章 
  陈越站在门口,却没急着进去,而从背包里拿出小瓶的酒精喷雾,将自己从头到尾喷了一遍,尤其是双手和鞋子,那些携带病菌的重点部位。
  消毒完,陈越还打算在外面晾一会自己,门忽然就开了,昏暗的楼梯间一下子被从门缝里泄露出来的光照亮了大半。
  莫冬穿着早上那套睡衣站在门口,客厅暖黄色的灯光从他的背面直射过来,逆光勾勒出一道削瘦颀长的模糊轮廓,蓬松帖妥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都毛茸茸的,像个小动物似的。
  陈越眯了几下眼,就听见莫冬问他:“怎么不进来?”
  “医院病菌很多,”陈越边解释边走进玄关,“先消消毒也好。”
  莫冬弯腰从鞋架上取下一对拖鞋放到他跟前。
  陈越一回到家,脑子里那根拧紧的螺丝一下子松掉了,躯体竞相抗议的信息这时才被放行,四肢酸痛,肠胃空荡荡的,他有气无力地抬脚塞进拖鞋,到厨房里觅食。
  莫冬跟在他后头,说:“我给你煮了面,吃点垫一下肚子。”
  面是很普通的热汤面。
  荞麦面条用开水焯过放在一个黑色的陶瓷大碗里冷却,黄澄澄的热汤上撒了些翠绿的葱花,热腾腾的雾气萦绕而上,暖融融的香气从鼻子直达饥渴难耐的胃。
  陈越埋头嗦面,吃得欢快。莫冬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对着电脑打代码。
  此起彼伏的吸溜吸溜声和单调的啪啪啪啪声交织在一起,在和着呢喃晚风,是静夏的小夜曲。
  陈越吃完面就去洗澡了,莫冬也停下翻飞的手指,看着屏幕上那堆凌乱无章的代码,一个control+A,delete,界面立即清空干净。
  他看着干干净净的界面屏幕,觉得有点烦躁,回了上司发的邮件后,正想关机去洗澡。
  旁边突然传来滑轮一重一轻碾过地板的咕噜咕噜声,脚踝旁突然传来一阵异痒,毛绒绒的。他低头,一只小白猫儿正趴靠在他脚边,用憨萌小脑袋撒娇地去蹭他的脚踝上的皮肤,笨拙的亲昵让人的心都化掉了。
  小猫最近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原本两只后腿都是瘫痪着的,但在悉心照料下,它的左腿对外界的刺激奇迹般的有了些许的反应,莫冬专门给它量身做了一个后肢轮椅,没几天它就适应了,唰唰唰,轮下生风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被它窜过。
  而那两条前腿也被它使动得灵活极了,生生给它练出几块硬邦邦的胸肌来,沙发都困不住它这个淘气鬼了,一抓一撑,上窜下跳的。软软的小小一团,小老鼠似的,莫冬怕不留神踩到它,平时就把它关进猫笼里,可能是刚才赶着去开门,笼盖子没有盖紧,让这小东西钻了空子。
  他把它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习惯性地给它按摩后腿的肌肉,手法轻柔,小猫舒服得眯起眼睛,咕噜咕噜地小声叫起来。
  陈越洗完澡,边用随意搭在肩膀上的浴巾擦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客厅里,莫冬拿着根逗猫棒在逗小猫,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眉眼间尽是来不及褪掉的温柔笑意。
  莫冬很少笑,陈越没想到他还能笑成这个样子。平日里那双沉静狭长的单眼皮,此时自然地微微眯起来,弯成一道舒缓的弧度,半阖着的眼缝里含着难得的温情,恍若被春风解封了的溪泉,往日的料峭寒意只剩下淙淙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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