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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有一颗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从这棵挺拔的梧桐树上，悬挂下来一根棕色的牛皮绳，粗硬的牛皮绳子上，吊着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约莫有40岁上下，脚下倒着一个皮凳。
这个中年男人相貌不错，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保养得宜，胡子剃的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乱，穿着一身豆青色的西装，里头是浅棕色的衬衣，甚至还带着一根青灰色的格纹领带，扎着棕色腰带，穿着深棕色牛皮皮鞋，一看就是一位成功人士。
但是，这人手脚上，也都捆着棕色的牛皮绳。而且，上半身的皮绳绕过了胸前，围着胸部转了一圈，延伸下来，绕着双腿的大腿根绑到了会/阴处，整体看起来，就有一种非常浓厚的色/情意味。
结合这个地点，就是穿成这个样子跑来打野/战，给人的感觉就更……
张本春咳嗽一声道：“挺有想法……”
焦旸点头道：“第一感觉，仪式感比之前的案子更强。”
两名干警帮着张本春一起，要把人放下来。
陶小雨想要帮忙解开绳子，一伸手就觉得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她抬手一看，见死者的腰带上，有个戴着尖锐棱角的装饰扣。
“小雨啊，你先处理一下伤口。我来吧。”
张本春一边解开绳子，一边检查死者，“中年男性，约40岁，中等身材。衣着考究，身上没有伤痕，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时间约八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昨天凌晨一两点的时间。绳结的绑法很专业，而且细致。但是，我个人感觉，捆绑的绳结，似乎不如前两次有力。像是死者自己绑的……还带有活扣，死者应该也能自己解脱出来。”
焦旸思索道：“这些细节似乎都跟之前的案子不同。有没有可能，不是同一人所为？”
“老大，这我哪知道？！”
张本春笑道：“这你得问陆教授啊！”
陶小雨站在一边看张本春验尸，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干不好，戴着手套还能被扎了手。
看着现场的环境，焦旸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他感觉案件越来越复杂了。最新的这起案子，出现了不同的细节。
也就意味着，不是同一人所为的可能。网上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下一起案件的发生地可能在小树林。很难说，会不会是有人模仿作案。
而且，刚发现的两名嫌疑人，随着调查的深入，得知刘顺明是利用直播时间作掩护出去盗窃，基本已经被排除了杀人的嫌疑。昨天，他叫两名干警在李首一的别墅外蹲守。这个人应该也没有犯案可能。这等于多发生了一起案件，侦查反而重新陷入了僵局……
这时，一名痕检兴奋地叫道：“焦队，发现脚印了，还比较完整！”
第36章 封魂（18）
现场环境比较复杂, 一路都是枯枝败叶。痕检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清理，现在终于有了收获。
另一名痕检也说：“我也发现了脚印，应该是两个人的！”
两个人……这倒算是一个重大发现。一直再讨论现场有没有第二个人, 这回终于有了实证。
焦旸点点头道：“尽快做出模拟, 与现有的两名嫌疑人比较。”
这时，焦旸却接到了, 昨天安排到李首一家别墅外蹲守的两名警员的电话。
一名叫杨奇锐的警员有些忐忑的说：“头, 昨天晚上，李首一好像出去了……”
“你说什么？”
焦旸沉声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汇报？”
“也不是晚上。”
杨奇锐忐忑不安地说：“昨天晚上李首一的别墅来了一大群人开派对……”
“杨奇锐！”
焦旸气道：“你早干什么去了，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说？！”
“我打电话回值班室了。”
杨奇锐道：“柯洛洛没给你说吗？”
“没有。”
为什么不打我手机？这都是怎么干的工作！焦旸压着气道：“你继续说吧。”
杨奇锐隐约也觉得自己闯了祸，低声道：“后来闹到快一点，陆续有车开走了，我们没看到李首一之前停的车出去, 就没当回事。谁知道今天早上, 就刚才, 我们看到李首一开着另外一辆车回来了……”
焦旸只觉得心里窝火，明知道凶手都会选择周末犯案, 都这么严防死守了, 抓了一个人在看守所里, 派人看着另外一个人。居然能让另外一个嫌疑人，在他们专案组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现在又死了一个人。
如果李首一真的是凶手，他怎么对得起被杀的人, 叫王局怎么向社会大众交代？！
这一下，李首一马上被带回了市局。
侯希勇和余晓光一起问, 焦旸则在监控室里盯着。
侯希勇直接把桌上的台灯罩到李首一脸上问道：“你昨天晚上出去干什么了？”
李首一歪头笑道：“警官, 我跟朋友一起去打真人CS, 这玩意儿犯法吗？”
余晓光问道：“大半夜的出去打CS？”
李首一满不在乎道：“晚上打实景才刺激啊！”
侯希勇道：“你们在哪个场地？你都跟谁一块去的？有人能给你证明吗？”
“怎么没有啊？”
李首一道：“就那个雷射联盟, 我和20多个朋友一块儿去的，他们都能证明啊！”
这时，专案组成员已经从交管部门调阅了昨天晚上相关路段的录像。
相关监控录像显示，李首一和他的这些朋友是分坐八、九辆车，于凌晨1点前出发，1:20赶到的那个俱乐部。
而从那家真人CS俱乐部里拿到的录像中看到，这些人1:30陆续开始游戏，一直玩到将近凌晨3点，才到俱乐部里的休息区，吃饭喝酒泡澡睡觉。今天早上10点多时，李首一乘坐的车辆，才从俱乐部里出来。杨奇锐等人看到他回到别墅时，已经快11点了。
推测第5名死者的死亡时间，为凌晨的一到两点钟。
如果李首一昨晚和其他人联机玩游戏或者是打麻将，那他基本就可以消除嫌疑了。但是，好死不死他们打的是CS。全副武装，面罩眼罩头套一样不少，除了其中的女生因为身材娇小，勉强能分辨之外，大部分男生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就算能靠鞋子区分，也无法断定，那就是李首一本人。
事发的树林与这个俱乐部之间，仅有不到5分钟车程。就算走路也不会太远。而且，这家俱乐部的监控设备本就一般，又是凌晨，光线昏暗，且停车场时不时有车辆外出，很难分辨李首一在游戏途中，是否曾经外出。
痕检那边很快给了推测，发现的两人脚印均为皮鞋，一人为43号鞋码，推测身高1米78左右，140斤上下。另外一人鞋码为42码，身高1米80左右，体重130~140斤。
死者的鞋码为43号，也就是说，另一个人，就是该系列案的嫌疑人。
而李首一的鞋码，恰恰也是42码。他身高1米82，体重131斤。
这时，专案组有了一些分歧。方贺等人认为凶手就是李首一，侯希勇他们却觉得李首一看起来太怂，肯定不敢杀人。
“李首一不怂。”
焦旸道：“否则他不会在我多次提醒他，谨言慎行，尽量查找之前三个周末时间证明的情况下，却叫来一大堆朋友开派对，还去什么俱乐部玩游戏。这种行为，已经隐隐有了向我们警方挑衅的味道。”
方贺道：“可是咱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嫌疑人了。”
焦旸道：“还有一个方向没有查透，就是之前那个人工养殖点儿。筛查老板以及所有员工的背景，看家里有没有人是有道学或者修行相关经历的。”
“头儿，有人来认人了！”
柯洛洛手里拿着两张a4纸，匆匆跑进来道：“死者的身份可能出来了。”
焦杨点头道：“你念一下吧。”
柯洛洛道：“今天有家属来认人，说是死者的妻子跟孩子，他们已经认了出来。死者名为于念辉，今年39岁。曾经在学校里做中学教师，前几年下海开了一家英语补习学校。死者的妻子说，于念辉经常以加班为名留在学校里，基本就是半分居状态。是今天补习学校的员工找不到人打电话过去问，他的妻子才知道老公失踪了，到江城分局去报案，被通知来市局认人的。”
“好家伙，这是同期啊！”
侯希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搞这玩意怎么还有老婆孩子，这不是坑人吗？！”
这种生活状态，无疑会对死者的妻子跟孩子造成很大的伤害。这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凶手的方向？
焦旸想了想，对余晓光道：“你们去跟死者的妻子聊聊，了解一下她昨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吧。”
柯洛洛顿时瞪大眼睛道：“头儿，你怀疑死者的妻子？人家都已经够惨了！这是系列案呀，那个什么林旭成又没有老婆跟女朋友！”
焦旸道：“那也要先查一下再说。”
柯洛洛忍不住咕哝道：“你以为人家是替天行道的女侠呀，就因为自己的老公是骗婚盖，就把天下所有的同都杀了？这怎么可能，之前陆教授不就说凶手是男的了吗？！”
“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焦旸转头问陆沅离道：“陆教授，这次的犯罪手法，虽然看起来跟之前几个案子都一样，但其实在一些细节上有点区别。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你觉得，可能会有不同的犯罪者吗？”
“犯罪当中的细节，意味着不同的心理表达。”
陆沅离道：“这起案子中，能明显看出来。死者衣着比较考究，用来捆绑他的，也是非常坚韧的牛皮绳。这种天然材质的绳子，肯定是要比麻绳、尼龙绳贵多了吧。而且，根据法医的推测，捆绑死者牛皮绳扎的不紧，可能是他自己绑上的。
我感觉，这人的类型，又跟上一起案子中的林旭成不同。这似乎也反映了嫌疑人的某种心理变化。而且，我看过网上的讨论，大多数网友都说，下一起案件会发生在树林或者绿化比较好的公园里……”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
一个人影忽然推开办公室的门，大踏步的走进来道：“焦队，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焦旸见纪云帆戴着医用口罩跟手套，甚至还穿着防护服就来了，不免有些诧异。纪云帆一向是云淡风轻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焦旸一顿，起身道：“纪主任，咱们到后面的小办公室里说吧。”
纪云帆顿了一下道：“解剖过程中，我们发现死者的免疫系统异于常人。再加上死者的年龄和身份，我们进行了核对，就发现死者是一名艾/滋/病患者。”
焦旸不由一愣，他迅速想到今天上午的情景，“糟糕，小雨的手被扎破了！”
纪云帆沉声道：“我也是担心这一点，已经叫小雨去做检查了。只是，要出结果不会这么快。在法医工作当中，有各种各样的危险是难免的。在这段时间，我会叫小雨格外注意。但是，考虑到法医工作的特殊情况，为安全起见，她可能也要暂时停职。小雨的性格有些拘谨，我还没有跟她说。如果之后小雨有情绪，希望你能够劝劝她。”
原来纪云帆表现的有些失态，是因为担心陶小雨。
焦旸有些感动，点点头道：“你放心。纪主任，你按规定来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做工作。”
焦旸回来就先散了会，他想到现在正是风头火势，怕自己出面反而会给人心理压力，就特意没有去见陶小雨。
陆沅离出来，看见焦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之前可乐投/毒案排查的怎么样了？”
焦旸一怔，想了想才说：“之前在可乐瓶上，没有找到任何指纹或者其他痕迹。在自动售货机上，倒是找到了十来个学生的指纹。民警都去他们的宿舍排查过了，本地学生家里也去看过，没有找到违禁品。因为小超市门口的摄像头被人碰歪了，学校内过往的人员实在太多，暂时没法确定嫌疑人。”
陆沅离道：“为什么这么巧摄像头就被人碰歪了，想过了吗？”
“想到了。”
焦旸道：“也查过了，可能是之前超市的宽带出了问题，电信师傅上门检修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店员也没当回事，没有特意去调。”
这都是常见现象，似乎合情合理。但陆沅离还是觉得，时机太过巧合。不过看着焦旸眉头紧锁，他知道焦旸此时也确实无暇顾及。
陆沅离想了想道：“纪主任怎么忽然来了？”
焦旸没回答，却看他一眼道：“你怎么不叫云帆了？”
陆沅离轻笑道：“你不是不喜欢？”
焦旸点头道：“你这就是承认，故意刺激我，为了叫我不高兴，才让纪云帆认你做师兄的了？”
“所以啊。”
陆沅离摸了摸嘴唇，“偶尔一次，知道你不高兴就好了嘛，每次都来，岂不是招人讨厌。”
心理学家就是心理学家，深谙小作怡情，大作伤身，强作灰飞烟灭的道理。这么高端的调/情法，他望尘莫及。
焦旸叹口气道：“我看起来已经惨到这个地步了吗，还要你这样纡尊降贵得来哄我？”
陆沅离轻笑道：“你刚才皱着眉头的样子，真的有点吓人。而且……”
第37章 封魂（19）
陆沅离微微凑近他些, 压低声音道：“官威太盛……莫可逼视呢。”
这几个字带着一阵热风拂过他的耳廓，还分做两股……焦旸脸上一热，急忙掏出根烟来掩饰。
陆沅离这才道：“他找你什么事？”
焦旸深吸一口气道：“第五名死者, 是一个艾/滋/病患者。他身上的东西戳破了陶小雨的手指。”
陆沅离一顿, 点点头道：“你也要注意。”
焦旸道：“当天在场的警员都会做检测。我肯定没事儿，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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