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焦旸忽然发现,塑料袋上沾染的几点血迹,似乎有点凹凸不平。
侯希勇说:“血迹有厚度很正常啊,凝固了不就变厚了?”
焦旸把塑料袋上那一点点痕迹翻过来,对着灯光看了半天,“不对,底下应该还有点别的东西。”
焦旸叫侯希勇把塑料袋送回痕检,从新检查上面除了血迹以外的其他痕迹。
痕检员收到塑料袋儿以后,拿塑胶刮刀把血迹刮开一部分,就发现底下覆盖着一点灰绿色的痕迹,几乎已经与血迹融为一体,不拿放大镜,都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痕检员看着薄薄的塑料袋上那一层,肉眼简直分辨不出来的痕迹摇了摇头,这可怎么取样啊?!
又过了一天,柯洛洛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塑料制品公司的一个老司机回忆了半天,记起这一批塑料袋好像是发往浙江金华的。
痕检员费了九牛二虎加洪荒之力,才采集出来一丁点样本,经过化验得知,这是一点菠菜汁的痕迹。
“应该可以了。”
焦旸道:“上面有蔬菜汁的痕迹,证明这多半是一个超市里的购物袋。塑料制品公司印刷的这批塑料袋,发往浙江金华。我们现在就集中梳理一下,金华当地能对上‘jf’这个名字首字母缩写的超市。
范围一收窄,专案组的警员上金华当地的网站一搜,就找到了这家嘉福超市。在某个购物口碑网站上的买家秀晒出来的图片上,这家超市的购物袋与他们手中的一模一样。
专案组与该超市联系后发现,这家超市规模不大,是便利店性质,全市只有三家分店。
焦旸就安排专人与金华当地警方对接,筛查这三家超市分店,半径3公里内的夜总会KTV里,有没有失踪的年轻女性,符合被害人的特征。
这样一来,对超时车辆的筛查,范围也大规模缩小。所有干警集中先调查金华当地牌照的车辆。
很快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就进入了专案组的视野。除了这辆车是金华本地牌照之外,监控录像中,这辆车一直用DVD光盘遮挡号牌,只露出了浙G和最后一个字母H。
但是,专案组调阅金华当地相应车牌号之后却发现,符合这一车型和尾号的车只有寥寥几辆,案发前后都是在本地正常行驶,没有出城的记录。
余晓光疑惑道:“这是不是个□□辆?”
焦旸道:“如果是套牌的话,没有必要再用vcd遮挡,引起交警部门注意。”
焦旸叫人重新调阅了一遍视频监控,他盯着有些模糊不清的监控看了许久,忽然道:“这个H,也许不是H。我觉得,他有些部分的反光不自然,也许是……”
“也许是数字8!”
柯洛洛眼睛一亮道:“我小时候经常在课本上涂涂画画,好像也曾经把把h改写成8。”
“有可能。”
焦旸点头道:“这字母上下的反光不自然,也许是用信号笔把两端涂黑了。用VCD光盘遮挡还不行,还要涂改车牌,这人肯定有问题,一旦查到,马上让金华当地警方配合抓捕!”
变动了尾数之后,马上查出来了一个车型完全符合的车牌。这个人叫王雨田,没有固定职业,曾经因小偷小摸被打击过。
经过连续几天的蹲守,金华警方终于将王雨田控制。
但是,王雨田只承认他是开黑车,一口咬定根本没有杀人。而且,塑料袋上发现的指纹,确实也不属于他。
王雨田交代道,他之所以会在沈海高速上出现,是因为在绕城高速附近揽活时,有个男人拦下了他的车,说要包车去一趟南通看亲戚。
通过视频连线看审讯监控录像的焦旸马上问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带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王雨田说是,但他回忆了半天,只能记起那个男人戴着帽子,墨镜,口罩,一点儿脸都不露出来,他根本就没看见那人的长相,只知道他和自己差不多高,有1米75左右,身材偏瘦。
根据王雨田揽客的位置,金华刑警锁定了一家最近的嘉福超市,在半径3公里内,对各种娱乐场所进行地毯式排查,查出了两名特征与被害人符合的失踪女性。
在对两人的DNA进行比对后,终于锁定了失踪人员为某KTV的公主高某某。
虽然KTV的其他工作人员都说不清,高某某平时联系较多的人员,但调阅高某某的通话记录之后,专案组很快锁定了与高某某通话联系紧密的韩友权为犯罪嫌疑人。
在监控了韩友权的通信几天之后,金华当地警方配合专案组将韩友权在另一KTV抓获归案。
然而,专案组控制韩友权之后,却发现,塑料袋上找到的指纹,居然也不属于他。难道又抓错了人?
更加叫人头疼的是,专案组马上到他家中搜查,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焦旸环顾了一遍,这个简单的出租屋后,皱眉道:“看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因为被害人高某某是外地来金华务工的人员,她的家人与公司同事都说不清她之前的住处。
当地警方找到高某某的一个小姐妹,经过劝说之后,终于了解到了她住的小区,加上当地电信部门的配合,才找到了高某某的出租屋。
当地警方找来房东,拿钥匙一打开门,就觉异味扑鼻。
焦旸带着专案组走进去,只见一地狼藉,吃剩下的方便食品堆的满屋都是,已经腐败变质,散发出难闻的臭气。
里间的床上凌乱不堪,床单上凝固着已经干涸发黑,斑斑点点的血迹。
焦旸长舒了一口气道:“行了,就是这里,找吧。”
专案组在这个不大的一室一厅里,很快找到了受害者与凶手韩某某的指纹,脚印,然而却没有发现凶器的痕迹。
焦旸道:“凶器应该就是锤子斧子之类的东西。”
但是专案组找遍了屋里,也没有找到能作为凶器的东西。
焦旸在屋里转了一圈,下意识的进了阳台。
焦旸来回看了几圈,走向了一扇没关好的窗户。
他趴在窗台前看了半天,又打开窗户,伸头往外看了看,指着阳台面上一点点黑色的污渍道:“就是这里了,去下面的花坛找找吧。”
在下面警车里值班的魏远哲摸进花坛,很快就在靠墙的一侧,找到了一个厚重的陶瓷杯,边缘处摔出了裂口,杯子底侧,还残存着血迹模样的黑色物质。
难以想象,凶手居然就是用这个陶瓷杯作为凶器,杀死了高某某。
事后,在完整的证据链条面前,凶手韩某交代,两人因死者的职业起了冲突,争吵中,他一时冲动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向死者,没想到却真的砸死了死者……
适逢五一,局里要搞团建,焦旸就带着特勤支队不回家的同志们,一起去了申城某新区的世纪公园。
焦旸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大巴车最后头的陆沅离,想当年,五一团建也是留下了很多他们的美好回忆地……
第51章 纹身(1)
这天是周末, 一大清早就来了好几名垂钓者。
人们刚拉好架势没多久,其中一人的鱼钩就沉了下去。
刚退休的老者身体还很硬朗,他略微松了松线, 就奋力拉起鱼竿。
“这是有大鱼啊!”
鱼竿瞬间完成了弓形, 旁边的两三个人纷纷叫嚷着,兴奋的过来帮忙。
谁知, 人们亲手把脚拉起来一看, 却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个硕大的塑料编织袋。
“这什么东西掉水里了?”
这些人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尤其是那位钓鱼的老者,他看着编织袋儿一边儿这凸起,就像是人体胯/部的样式。
他下意识的拿鱼竿头戳了戳,硬邦邦的。老者试探着,用鱼干儿头去挑编织袋的拉链, 却挑不开。
有个胆大的钓友, 拿小刀来割开了绑着编织袋的绳子, 里面顿时冒出一丛金棕色的头发来,接着一股恶臭就弥漫开来。
“哎吆我去!”
吓得众人一哄而散, 赶紧报了警。
为了逃离大部队搞点独处时间, 焦旸勉强把喜欢睡懒觉的陆沅离拉来钓鱼。他才刚安置好鱼钩, 就见前面跑过来好几个中老年男人,个个张皇失措,面有菜色。
焦旸拦住一位老人道:“老先生, 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老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出、出事儿,死、死人了!”
焦旸掏出证件道:“我就是警察, 你们分出人来找园区报警, 有人先带我过去看看。”
“我……我带你去吧。”
领头的老者转回来道:“就是我钓起来的。”
焦旸边走边问道:“老先生, 您怎么称呼?”
老者道:“我姓王。就在前面, 你们跟我来。”
岸边歪歪扭扭的放着一只编织袋,旁边有些水草。
焦旸叫陆沅离拿出手机来录像。他则带上手套,拉开编织袋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具面部已经腐烂泡的发胀发白的尸体。
死者头发染色,烫了发,指甲上做了渐变色的美甲,穿着搭配得体的上衣与半身裙,穿着精美的短丝袜,但是脚上没穿鞋子,也没有看到皮包等物。根据衣着打扮以及手上带的一些小饰品来看,死者应该是个20~30岁的年轻女性。
外观没有明显的血迹,但是脖子上有勒痕,额头上还有一个相对明显的撞击伤。
焦旸一时不好判断,这死亡原因是什么。这时,就呼啸着开过来一辆电动汽车。
两名手持电棍的园警跳了下来。
其中一人边跑边指着焦旸道:“你干什么?不要破坏现场!”
陆沅离替他递上证件道:“别担心,他也是警察。”
前头的警察跑的太急了,就是瞄了一眼证件,没注意看。
后面的园警却一眼看见了上面的姓名和职务,顿时诧异道:“咱们这地方,还能来个支队长?!”
园警赶紧拉住同伴,一起向焦旸敬礼,“领导,您是来微服出巡的吗?!”
焦旸一怔,就他?微服出巡?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陆沅离笑道:“他连白衬衣都还没穿上,这还需要微服吗?”
按照我国现行规定,警察系统里,白衬衣至少也得是三级以上的警监才能穿。
他现在才是个三级警督,要想在警服里头换件白衬衣,起码还得升三次警衔……
对象太明白,有时其实也不太好……听了这话,焦旸顿觉扎心,咳嗽一声道:“我们就是过来游玩的,只是碰上了案子。你们这边有法医吗?”
园警挠头道:“领导,我们这里就一公园,哪有什么法医呀。”
焦旸道:“我们市局特勤支队在这边搞团建,我叫同事们过来看看吧。”
焦旸刚才就给陶小雨他们打了电话。
虽然出来游玩没带工具,陶小雨还是穿上外衣就往这边赶。
陶小雨过来,带上手套,在尸体上摸了一圈,道:“死者衣着完整,除了外套编织袋之外,身上还裹了一张毯子。尸体已经出现严重的腐败反应,死亡时间,大致得在一个月以上,具体的还要等仪器检验。
这边应该是内流的水道,如果是失足坠入江河中的意外,不可能放在袋子里还包裹着毯子。死者口内无异物,应是死后入水无疑。
死亡原因,死者额头有击打伤,后脑有被撞击所造成的器官受损,颈部有明显勒痕,但是似乎……都不足以致命。奥,应该是机械性窒息而死。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死者牙颈部,出现了玫瑰齿。”
所谓玫瑰齿,在法医学上来说,就是死者牙颈部表面出现玫瑰色或棕红色。一般是因死者窒息时缺氧,颈部血管内血液回流受阻,导致头面部静脉压增加,毛细血管通透性增加以至于破裂,而产生的皮肤粘膜及眼睑球结膜,呈现出血斑点。
焦旸问道:“死者身上有没有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
“没有,但我发现了其他一些特征。”
陶小雨道:“死者的外衣虽然搭配的时尚,但是质地一般,价值应该不高。可是她身上穿的内衣,来自一个国外的著名品牌,如果是一套的话,就算是年终大促,也要四位数以上的价格。应该是一位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女性,或者就是……其他人送的。”
焦旸不由在心里感慨,在这一些细节上,女同志就具有明显优势,别说本春,就算是纪云帆,也不一定能一眼就看出,死者身上内衣的价格。
但是,知道这些也判断不出死者的身份啊。
焦旸想起刚才陶小雨说是两点特征,就问道:“另一项呢?”
陶小雨迟疑了一下道:“死者左胸上,有一块纹身。但是,我没看出来,这个纹身具体是什么形状。”
怎么还能看不出来形状?这时候远处围观的人不少。焦旸想了想,还是将死者胸前的衣服略微拉起来一点,果然就见文胸外围,露出来一小块图案,但是那图案比较抽象,也很简略,不同于一般的纹身,倒像是中国写意画的风格。
此时,太阳逐渐升起,朝阳的光晕扩散开来,有几缕金线落在了死者身上。
焦旸思索道:“这好像是一幅画,画的海面上,太阳初升的情景。不过奇怪的是,年轻女性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纹这种中老年人才喜欢的意境?”
“人名。”
陆沅离道:“这应该是个人名的由来。文在这个位置,左胸,心脏跳动的地方。结合起来看,就是心上人的名字。”
“那这人应该叫什么?”
两个园警七嘴八舌道:“海阳,朝阳,红日?”
“这种指向很清楚,但是落在文字上,还是太模糊了。”
焦旸想了想道:“既然陶小雨已经做了验尸,这个案子我们带回去吧。”
好好的一次团建活动,转眼就变成了临时应对突发状况的演练……
特勤支队的五一团建活动直接就地结束,所有在外休假人员也立即返回,侦破新的案件。
发现无名尸,首先就是确定尸源查明死者的身份,才能更加方便进一步展开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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