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赶到事发的公园,见出事的水塘已经撤掉了封闭,旁边虽然没什么人, 但被死者撞断的护栏绳早就修复,事发已经近一个月, 现场完全被破坏。
焦旸摇摇头道:“为什么柯南每次都能顺利的破案, 也是因为他都第一时间就在案发现场。”
余晓光道:“那头儿, 这个现场是不是就没用了?”
“也不是。”
焦旸围着池塘边走了几步, 看着几乎清澈见底的池水道:“你拿尺子量量,这个水塘有多深。”
余晓光在水塘边量了几个地方,又站在水塘中间的桥上,把盒尺放下去,量了量深浅,得知水池中心位置最深处水位1米4左右,周边略浅,大概1米2出头。
“这个案子,还是有点疑点的。”
焦旸说:“人工池塘,底部是较硬的水泥底,基本没有淤泥,有些微的水中生物,也没有大片的水藻。事发时是傍晚,视线跟水面状况都还算良好。池水也不深,死者1米65,站起来水最多到她脖子,就算死者不会游泳,也不容易淹死人。”
侯希勇说:“可是头,死者当时是骑着电动车,冲断了护栏绳掉下来的,心里肯定很慌乱,可能死者的腿被电动车绊住了,没能站起来。我看卷宗,死者的头还磕到了电动车把上,有瞬间的眩晕昏迷等反应也说不定。再说,还有人在浴缸里淹死了呢。”
焦旸点头道:“这也有道理。”
焦旸四下看了看,见旁边的凉亭里,有几个老先生在闲聊。
焦旸就招呼侯希勇和余晓光过去,冲着一位看起来比较面善的老先生问道:“老伯,我们是警察,想向您了解下情况,您知道之前在这个公园里发生的案子吗?”
“你是说有个女的掉水里淹死那个,知道啊。”
老头往后一指那座小桥,“看新闻,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年轻轻的怪可惜的。”
“看新闻……”
焦旸问道:“你们几位经常到这边来散步吗?”
老先生笑道:“我们这几个老伙计基本上每天都来。”
侯希勇一听忙道:“大爷,那你们几个,都没看到出事儿的时候吗?”
“没有。”
老先生摇摇头说:“你们也看见了,这个公园里光秃秃的,什么景点都没有,就是一些晨练设备,都是周围住的人来这里锻炼。一到中午,就没什么人了。”
谢过几位老先生,焦旸想了想说:“咱们去死者父母家里聊聊吧。”
死者的父母家离这里不远,三人开车赶过去,三位老人刚从警局回到家里不久。
老太太已经睡了,焦旸就向死者的父母了解情况。
焦旸问道:“对这个案子,老太太认为不是意外,您二位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据你们观察,出事之前,您的女儿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死者的母亲容颜憔悴,眼睛也红红的。死者的父亲半天才开口道:“其实我们倒是没发现,小娟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觉得很突然,确实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要说不是意外,事情出了这些天,我们想了很久,也没想到,什么人能跟孩子有过节。”
卷宗上说,死者魏娟,今年二十九岁。父母都已经退休,家境小康,性格温柔,出事前在一家公司做出纳,社会关系也比较简单。一年前结婚,就搬出去跟丈夫一起居住。因此离着单位远了,她不敢开车,且现在申城上牌要摇号,也不方便,就新买了一辆电动车,事发时就是去公园里练车。
焦旸不动声色的问道:“那魏女士跟她丈夫的感情怎么样?”
魏娟的母亲说:“他们俩是相亲认识的,我们同事介绍的,彼此知根知底儿。娟娟刚结婚不久,还没孩子,他们夫妻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就是可能小常的工作比较忙,开公司的嘛,有时没空陪她。”
侯希勇看一眼焦旸问道:“那据你们所知,她老公的经济状况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钱上的麻烦?”
“很有钱嘛,也谈不上。”
魏娟的父亲说:“我们也不是那样的人,两套车、两套房是有的,还可以。”
从魏娟家里出来,焦旸说:“看来我们得去见见魏娟的老公常伟旭了。”
“那是!”
侯希勇笑道:“人家美剧都说了,老婆死了都是她老公干的没跑!”
余晓光说:“可是卷宗上显示的很清楚,魏娟出事时是下午5点左右,保安过来巡查时发现的。当天下午两点到晚上,常伟旭一直在朋友家里打牌,打完牌还在朋友家里吃了晚饭。五个朋友和朋友的妻子都能证明。还有客厅的摄像头为证,中间他只去了三次厕所,每次不超过5分钟。他朋友家住8楼,普通家庭又没有后门。他的不在场证明太充分了,除非有个双胞胎兄弟,否则很难推翻。”
焦旸点点头道:“那咱们先去见见他再说。”
为了便于考察常伟旭的经济状况,三人没有去他家里,而是直接去了常伟旭的公司。
常伟旭开了一家小贸易公司,二十几名员工看起来不算太忙碌,但也一直有事儿干。
他们到了半小时之后,常伟旭才开完会出来。
常伟旭对待三人的态度看起来很平静,既不恐惧也不紧张,也没有刻意的敌意或者热络。谈起魏娟,也没有刻意的悲痛欲绝,只是显出一种淡淡的遗憾。
“我跟小娟是长辈介绍撮合的。小娟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又不嫌弃我是二婚,我当时离婚不久,心情很苦闷,我们认识之后,很快就结婚了。现在想起来,可能有一点草率,感情不够深。我平时工作忙,有时候难免忽略了她,本来以为日子还长,没想到这么突然。没有好好照顾她,我也感觉对不起三位老人。”
焦旸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道:“那你事发之前有没有感觉,妻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常伟旭思索着说:“我平时早出晚归的,确实对她关心不够。”
“既然如此,”
焦旸问道:“事发当天是周末,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而是她出去练车,你去打牌了呢?”
“警官,不瞒你说,我也没有多喜欢打牌。说是朋友,这些事很多时候都是应酬,不去不好。”
常伟旭说:“所以我才觉得对不起几位长辈,如果那天我推了应酬,陪她一起去,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三人从常伟旭的公司出来,焦旸问道:“你们觉得,这个人有没有问题?”
侯希勇说:“看着很正常。”
余晓光迟疑了一下说:“焦队,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焦旸点头道:“那你觉得是哪里有问题?”
余晓光思索着说:“其实好像也没有。就是感觉,他的情况,太正常了。比如说吧,因为妻子出事,丈夫首先被怀疑,我们之前办的几起案子,男方不管是不是凶手,为了撇清自己,都极力装作非常哀伤的样子,哭天抢地的表现跟女方感情很好。但是常伟旭就没有,略微有点难过,有点遗憾就没别的了。他甚至还很坦然的说,跟妻子是相亲认识的,感情不深的样子。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平淡,或者说平静,就像是一起跟他完全无关的案子,来作证配合调查。”
“我说黑鱼啊,”
侯希勇笑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点,正常还不好?”
第62章 练习(2)
“不是不好。”
余晓光看着焦旸说:“头儿, 我就是觉得,这个常伟旭一切的表现都那么……那么的恰到好处,太正常了, 反而给我一种有点不对劲的感觉。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明白我的意思。”
焦旸点点头道:“我也有点这个感觉,但这些也当不了证据。”
余晓光说:“头儿, 从现场和当事人亲友口中都找不到线索, 咱们现在是不是只能回去从头验尸了?”
“行吧,去看看。”
死者魏娟的尸体也已经从敏行分局,送到了特勤支队。
焦旸道:“纪主任,我想再向你了解下,之前送过来的那名死者魏娟的验尸情况,再看看死者。”
纪云帆点点头道:“一起过去吧。”
纪云帆拿钥匙打开了一个冰格, 拉出魏娟的尸体。
焦旸仔细的看了一遍, 见魏娟额头上有淤青跟紫绀, 五官有轻微出血,跟验尸报告上没什么区别, 也没有看出其他异常来。
谢过纪云帆, 焦旸出来拍拍侯希勇道:“把咱们这边的组员都叫过来, 大家开个碰头会,讨论下案情吧。”
焦旸回到办公室翻出卷宗,想再梳理一遍案情。他无意中瞄到了办公桌上的市区地图, 忽然想到一点。他核对了一下卷宗中的几个位置,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侯希勇说了他们初步调查的情况, 然后总结道:“目前比较明显的那个疑点, 就是水塘的水位较浅。”
“呵呵。”
一个叫陈周的刑警笑一声, 带着一脸就这的表情道:“我以前可没少听咱们焦队一分钟破案, 抓到凶手的故事,还以为焦队一来,这个案子就迎刃而解呢!”
一听又是这么明显的挑衅,侯希勇就想瞪眼。
焦旸抬手阻止住他道:“我又翻了翻卷宗,似乎还有另外一个疑点。那就是,死者魏娟练车的公园,离他现在的居住地,有八、九公里的距离。对一般人练车的范围来说,这个距离似乎太远了,有些不合常理。”
杨奇锐点头道:“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但后来发现,这个公园距离魏娟的父母,也就是她之前住的地方很近。可能是她对这个地方比较熟悉,然后练车之后,还可以顺道回家去看看父母的原因。”
“这个考虑是对的。”
焦旸说:“不过,考虑到死者是骑电动车的过程中出事,既然死者能够穿越层层车流,将电动车骑到八、九公里之外的地方,那她还需要练车吗?她又为什么会在公园的桥上,因为慌乱将车开入水塘中呢?”
“其实我感觉吧,去远的地方练车不是问题。”
杨卫忽然举手说:“焦队,我刚拿到驾照的时候,也是在国道这边练车的,市区没法练。我都让我舅舅把我带过去,他替我盯着点练车!”
在场的人互相看看,都明白了焦旸的意思。
焦旸点头道:“我感觉,如果练车的地点距离魏娟现在的住址这么远的话,很可能是有另外一个人,把她带过去的。”
陈周撇嘴说:“家属不认可意外,如果真是其他情况的话,那案发现场就肯定存在第二人,这个之前的分局也想到了。但是案发地点是个公园,人来人往,现场有多个人的足迹,男女老少都有,也找不到第一时间的目击证人,根本无法证明这一点。”
焦旸想了想道:“我们再梳理一遍死者的社会关系,再问问他的父母同事,看有没有人知道,当天她是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出去的,或者说她有什么好朋友还是亲戚的长辈,可以陪她去练车的。”
特勤支队的刑警兵分几路,再次向死者的父母丈夫同事了解了情况。
同时,再次查看公园当时所留下的监控录像。
然而,专案组得知死者有两三个好友,但因为当天是周末,都在家里陪伴老公孩子,同事里也没有人,知道谁和死者交往密切。
而因为公园规模不大,只有正门和后门门口装有摄像头。暂时并没有发现,有谁像是和死者一起来到公园的。
接着,干警们走访了公园附近的饭店冷饮超市。因为事发已经超过一个月,当时的录像大多已经被删除覆盖,没有发现新的有用的线索。
此时,案件陷入僵局,焦旸想了想道:“那么我们再回到这个案子的原点来思考,这个案子认定为练车意外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死者丈夫的口供。常伟旭作证说,当天中午他们两人一起吃完饭。因为他要出去打牌应酬,魏娟就告诉他说,自己要出去练车,两人一起走了。
另外一点,就是魏娟自己发的要出去练车的朋友圈。这样,我们目前的侦查方向,就集中到对死者的丈夫常伟旭以及死者的朋友圈上。”
经过连续不间断的侦查后,专案组的干警们发现,常伟旭的公司经营不善,盈利微薄,再加上最近的国内外形势,外贸业务是雪上加霜,但是似乎也到不了债台高筑,被人追债的情况。
焦旸听见手机滴的一响,随手拿起来,见是某在国外借旅游之机杀妻的歹徒宣判死刑。
焦旸灵机一动,急忙跑去翻查卷宗时,也发现了有个类似情况的案子。他就找来余晓光说:“你找几个同事,到几家大型保险公司分别去问问,死者有没有投保人身意外险!”
“是焦队!”
余晓光应声而去。
现在这类案件比较多,大部分保险公司接到理赔申请后,都会向警方确认。如果常伟旭真的为妻子魏娟大量投保,并作为受益人跟保险公司联系的话,警方的办案人员,应该会收到保险公司的联系电话,确认情况。这样警方就会马上知道,魏娟的投保情况。
但是,刘建刚那边,一直没有接到保险公司的电话。现在银行与公安系统联网,虽然一直在做,还没有完全实现,更别说保险公司了。这样就要一家家去查保单,比较繁琐。
好在保险公司内部的网络还是比较健全的。侯希勇等人广撒网的联系了十多家大型保险公司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常伟旭在一家中字头的保险公司,投保了两张合并数百万保额的大型保单。
没人会嫌钱多,不论常伟旭是否负债,这样一来,他就具备了作案动机,嫌疑陡然上升。
随后,陆续有另外三家保险公司,查到了常伟旭跟死者魏娟的保单,共计保险金额3000余万,每年需交保费都近20万。
魏娟工作安稳普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风险。不得不说,常伟旭这些行为很有些反常。
侯希勇兴奋的说:“头,咱们去抓这小子吧,杀妻骗保,这下指定没跑了!”
“去肯定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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