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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下去你恐怕会丧偶(古代架空)——Rigel

时间:2022-03-20 10:32:54  作者:Rigel
  裴恭却再次将他吻住,逼得方岑熙生生靠住了背后的墙,他那动作显然比方才要强行几分,捏得方岑熙吃疼,便松开了握住匕首的手。
  裴恭警告似的笑道:“你不要乱动。”
  “你知道的,我与内卫都有深仇大恨。”
  方岑熙:“……”
  “何况谁叫你的白浪花要祸害那盘熏鱼?狸奴闯祸,主人负责,不该?”
  方岑熙一顿,目光里登时带上几分揶揄。
  他被裴恭这一番强词夺理气得笑出了声来:“裴俭让,你可真是好生讲道理。”
  “我从清早直忙到半夜,你还要因为自己没看好熏鱼,拿我撒气?”
  “这怎么能叫撒气?”裴恭眼中淡出一丝坏笑的意味,“我明明是在收拾十三司的内卫协领,你也知道,我跟内卫向来积怨最深。”
  “你就是蛮不讲理……”方岑熙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像不像个人?”
  “我有说错?你瞧瞧协领大人这一身檎丹色洒金麒麟袍服,除过王公内卫,还有谁敢穿?”
  裴恭端住方岑熙的下巴,隔着他蒙住脸的皂绢,用拇指轻过揩他的唇角:“也不知是谁整日在朝堂上横行霸道,却遮着脸不敢露真容,如今还说我是蛮不讲理?”
  “更不知道是哪一个,昨日在宫里头动手动脚不肯安分,现下怪我不像人?”
  方岑熙哂然轻笑:“裴俭让,你分明就是找理由欲行不轨……”
  “我欲行不轨?”裴恭气笑了,“是,我就是欲行不轨,欲行不轨还需要找什么理由?”
  方岑熙满眼苦笑:“哪有你这么无耻至斯,还反以为荣的?”
  “裴俭让,你真是……”
  裴恭嗤笑一声,不肯再多跟方岑熙驳斥半个字了。
  他径直伸手,掀开方岑熙眼下的皂色面绢,随即干脆又利落地将这皂绢翻折而上。
  内卫用以掩面的皂绢,轻薄却也挺括。
  遮住容颜时不露一丝样貌给外人,如今被翻在眼上,更是几乎不透半丝光亮进去。
  方岑熙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便又忍不住挣扎两下:“别闹,我看不到了。”
  裴恭扣着方岑熙手腕不曾松开,往他鬓边厮磨道:“协领大人,你已经落在我手上了。”
  “现在你得乖乖听我的话。”
  皂绢覆住方岑熙的眉眼,顺势也露出他削刻的鼻梁同薄薄的唇瓣。
  裴恭更不留给方岑熙半点机会,索性趁着方岑熙眼前漆黑,顺势将人欺在墙上,不容方岑熙再还半句口,便直接沉沉吻住他的唇尖,彻底堵上他的嘴。
  入户的浅光在他们交织的发丝间缠绵起伏,漾出一层淡淡的青。
  昨日在宫中,裴恭是始终清醒克制着。
  如今他占尽上风,自然再容不得怀里的人再有半丝逃避。
  方岑熙喘息渐促,眼前茫然一片,又挣不开束缚。
  他喘不开气,渐渐不由得脚下一软,整个人便浑身无力地向下陷。
  裴恭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拦腰抱起。
  方岑熙这才终于得以喘息,忙不迭伸手,将那挡住视线的皂绢轻扯到颈间。
  他在裴恭怀里有气无力地轻推两把:“放下来,我自己会走。”
  裴恭自然是充耳不闻:“怎么?昨天不知是哪一个胆大包天,敢动手动脚地撩拨,今天又想跟我说后悔了?”
  方岑熙轻轻皱起眉头,委委屈屈地唤一声:“俭让……”
  裴恭一怔。
  他实在没成楠想方岑熙这寥寥两个字,比秦楼楚馆的姑娘还会魅惑人心,听得人好似浑身都酥麻一样。
  他昨天那一腔子火,被叫得猛又窜起来,甚至比昨日更旺。
  裴恭故作正经,垂着眸子勾起唇角:“协领大人,十三司还给你教过什么好手段?”
  “昨日在宫里头,究竟是谁先动的手?你是不是敢做不敢当?”
  方岑熙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忿忿道:“裴俭让,你就是个无赖。”
  “对,没错。”裴恭不怒反笑,“协领大人且看清,我今日,此时此刻,便要好好当一回无赖给你瞧。”
  方岑熙眸中波光一滞,终于还是漾成了满眼的笑。
  他的手自然而然攀上裴恭颈子,登时便好似绕在裴恭身上似得,径直吻住裴恭唇角。
  院中的月色一下子好似变得波涛汹涌,再难以平静。
  裴恭把人抱回了屋搁在床上,随即屈下单膝,俯身在床边,把方岑熙的手原模照样拴在了床栏边上。
  只不过这次用的是腰带,故而拴得极松,好似只是个装饰,半点不像在保第时那样,有限制作用。
  方岑熙有些诧异,又有些没好气地瞟向裴恭:“裴俭让你干什么?给我放开。”
  “这是我的院子,你拴我?”
  裴恭嗤笑:“我怕协领大人有胆子撩拨,没胆子上床。”
  “毕竟,你昨天又不是没干过。”
  “咱们的恩怨,今晚得好好算一算了。”
  方岑熙漾过一丝苦笑:“昨日的事你还记仇呢?”
  “我错了还不成?”
  “不止那一回事。”裴恭的手撑在方岑熙枕边,“先前曾哲去保第害你,你这副单薄身板,怎么就半点不知道怕死?”
  “你就是非要惹我忧心难受,你才乐意是不是?”
  方岑熙顿了顿,满腔哄人的说辞还是没说出口。
  他孤注一掷走得太久,只想着找到勾结倭寇的凶手,想替建州百姓讨回个迟来的公道。他深知这选择道阻且坚,也早已坚定过不惜一切的代价。
  方岑熙觉得自己这半辈子活得实在算不上开心,也从来没给自己设想过什么太好的下场,故而一贯不畏什么生死。
  可如今时过境迁,这世上竟也会有个人始终为他揪着心。
  方岑熙不由自主有些心虚,只得轻轻皱起眉头:“俭让,我……”
  裴恭忿忿道:“不要道歉,不要以为道个歉就能打发了我。”
  “咱们的事,一晚上根本算不清。”
  要算的太多了,譬如在香海时,他究竟为什么被抓进县衙大牢;又譬如方岑熙一走了之,害得他寝食难安,连年都没能过好;甚至还有后来,方岑熙在保第中了毒寸步难行,却还不肯让裴恭帮忙。
  这些事情太多太多,多得根本细数不过来。
  多得裴恭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不准再这么拿自己的命这么开玩笑,你听到没有?”
  “嗯……”
  “不准惹我担心。”
  “嗯。”
  “更不准把自己不当回事。”
  裴恭听腻了方岑熙显露不出太多态度的“嗯”,索性也就不等他出声,径直惩罚人似的咬上方岑熙薄而细长的唇瓣。
  他们,来日方长。
  他会好好把他的岑熙看在身边。
  方岑熙被吻得只觉得窒了气,他使劲挣脱束缚,深深喘了几口气,忽又笑着吻住裴恭下颌线,又轻声在他鬓边唤一句:“傻狗。”
  不料这点名道姓的“评价”,随即引来某位“狗”身体力行的响应——
  方岑熙唇角边的笑越发肆意。
  他想,“狗”可能被他惹疯了。
  他大概要被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那么接下来是额外的收费项目了(doge)
 
 
第74章 纵为众矢之的,他自光风霁月
  月色朦胧, 天地混沌。
  赤红檎丹的麒麟袍服和裴恭那件松石色贴里,早已经彻底被乱七八糟搅成一团,彼此交织缠绕, 相互难舍难分。
  衣裳被就此随意弃置在地上,显得杂乱不展。
  方岑熙直到后半夜开始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几要散架,可罪魁祸首却好似仍旧没个安稳。
  连他一时间都几乎快要说不清, 裴恭那究竟是恨, 还是喜欢。
  方岑熙只觉得累,累到连眼也睁不开了。
  他早已经困到了极点, 便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 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遭都是一片漆黑, 梦境和现实早已经没有了边界。
  熟悉的梦魇就此卷土重来, 铺满血痕的建州城楼,便又一次骤然映入他的视线。
  父亲和衙署们要已经被倭寇砍得不成人形,却还在执拗地呼唤着他:“临远……临远……”
  “活下去……”
  熟悉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从耳畔响起。
  方岑熙皱了皱眉头, 下意识只想要往后退。
  他没有把公道还给父亲, 没有将出卖建州的恶贼绳之以法,他什么都不能, 只能逃避。
  眼前的场景血腥又残暴,方岑熙闭着眼不想去看。他深知血很快便会像十几年前一样, 又一次溅在他脸上。
  “临远, 你怎么……”父亲扬起断掉手指又血肉模糊的掌心,绝望的声音始终方岑熙耳边不停地回荡。
  十几年来, 方岑熙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
  从年幼到如今, 梦里永远是回不去的建州城, 还有惨死在城楼上的父亲和建州府衙署。
  可这十几年中,梦里的他,却都一样只能做个无能的懦夫。
  方岑熙忍不住轻轻发起抖来,一如十几年前,那个血色海浪拍进建州城的腥膻午后。
  可这一次,一切却好像又变得不大一样了。
  他只感觉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抚上他侧颊,将他整个人紧紧抱住,替他挡住了所有飞溅而来的血。
  “岑熙……”
  “醒醒,岑熙?”
  一声尖利又凄惨的猫叫亦紧随之传来。
  方岑熙一口气提不上来,登时被憋得猛睁了眼。
  他急促地喘了几口大气,才终于发觉裴恭的一只手正轻拖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慢慢拍着他的后背唤他:“岑熙,不要怕。”
  “不要怕,我一直在。”
  方岑熙长长地舒开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抵着裴恭的胸膛,双手紧紧环住自己,保持着一种近乎蜷缩的姿势。
  至于方才惨叫一声的白浪花,此时正蹲在床头,愤世嫉俗地瞧着他们两个。
  裴恭大约也是被从睡梦里吵醒的,哄人的声音也模模糊糊。
  但是感觉到方岑熙逐渐不再发抖,他便随即转醒,缓缓垂下眸去瞧:“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方岑熙阖了阖疲惫的眼帘。
  他嗓音带着些嘶哑:“嗯。”
  过了一阵,他又像解释似得补充上一句:“其实,也不常这样。”
  “方才白浪花是不是又上床,蜷在我怀里睡?臭狸奴实在是一点也不记打……”
  裴恭捧住方岑熙的脸,神情专注地望着:“不常?我碰到过三次,在香海你这样,在五村你这样,今天还是这样。白浪花又被你揍过几次?你管这叫不常?”
  方岑熙垂着眸子,满眼疲惫地轻笑起来。
  他蜻蜓点水地吻吻裴恭搭在他脸侧的指腹,满眼的依恋和眷慕:“是不是扰醒你了?俭让?”
  “抱歉,这些老毛病,日后大概慢慢会好的。”
  裴恭闻言,紧接着便拧了拧眉头。
  他二话不说,径直狠狠捏了捏方岑熙的腰,听地方岑熙倒抽一口凉气,他才抵着方岑熙的额头道:“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的岑熙又不是泥人木偶,难道不会疼?你就是这么不叫我担心的?”
  方岑熙欲言又止,一时对着裴恭只剩了哑然。
  裴恭便又将人往怀里拥了拥。
  “你不要总轻轻撩过不肯细说,与你而言这不值一提,可于我而言,这样从来都不是小事。”
  方岑熙愣了愣,便慢慢弯住眼角笑起来。
  他笑得温文尔雅,眉目如画,像丹青上走出来的郎君。
  方岑熙管管抱住裴恭的手,像白浪花似的将脸颊轻蹭过裴恭掌心:“我没有不肯说,我大概只是,还没太习惯,被这么无微不至地关念照顾。”
  裴恭便轻捻着方岑熙的耳廓:“那你习惯习惯。”
  “毕竟这日子,往后还长。”
  方岑熙便投桃报李似的继续往裴恭身边蹭,带着种格外轻松,又云淡风轻的语气道:“其实还就是那些,这么多年,我总看见我爹,看见巷口卖花生汤的夫妻,看见员外楼里做太平燕的厨子。”
  “还看见血,看见建州城楼,看见倭寇砍掉他们的头,看见我活得像个建州罪人。”
  “俭让,建州的臣民恨我,可建州依然是我的家。”
  “我其实一直想要回建州去,想回那个从来没有沾满人血的建州城。”
  他说着便又自嘲似的笑出了声,眼中也多了几分失神:“但也只能是个梦。”
  他知道,如今物是人非,他大概回不去了。
  裴恭抱着方岑熙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索性打断道:“谁说回不去?”
  裴恭沉沉吻住方岑熙的眼睛:“岑熙,建州城里没有罪人,你爹不是,你更不是。该死的是倭寇,是建州卫通敌的王八蛋,是遭千刀万剐的钱兴同。”
  “方岑熙,你是个人,不是什么大罗神仙,不要总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很尽力,一直都很尽力。”
  方岑熙低下头贴住裴恭的胸膛,浅声道:“很尽力吗?这世上究竟是不是有更快的办法,我却没有发觉?”
  “我不知道,我不能原谅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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