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如唱凤凰传奇了。”离她们近的那位听见这番交流,笑着打趣。
“有道理。”明钧这样说着,认真开始想起选手后续环节演唱的可能性。裴矜意看着她的侧脸,良久,吁了口气,说:“谢谢。”
“别跟我客气。”明钧压低了声音,“你老婆可能不能成为我老婆,但我们永远会是好兄弟。”
“你以后还是只说前一句吧。”裴矜意道。
“为什么?”明钧不解道,“我后半句不风趣不幽默吗?”
“一点都不。”裴矜意道,“不仅不,还很欠打。”
明钧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不再理她,只埋首伤心。
但也只俯首演了没几秒,她便又与裴矜意凑近着姐妹情深开始交流,行云流水的操作惊掉周遭众人下巴,只觉影后不愧是影后,戏精上身也能一秒出戏。
但明钧与裴矜意聊的却完全没有那么轻松。
相反,还很正式。
“你认真的?”
分明问题没头没尾,裴矜意却应答的很快,像是早有预备:“认真的。”
“……当初齐远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没当真。”明钧看了她两眼,“想不到你最近喜欢这个类型。”
“……最近?”裴矜意皱皱眉,察觉有些不对,但问的很自然,“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的择偶标准吗?”
明钧以为她是忘了,当即开始给她回忆:“有啊。我以前问你喜欢什么类型,你告诉我的是叛逆类型,有……驯服的感觉?草。这话题光天化日说出来有点羞耻,你真是个变-态啊。”
“……叛逆?”不自觉的,裴矜意回想起梦里那个站在台上,头发很凌乱、只在正式唱歌前随意扎了两个丸子头的少女。穿的很朋克,也很符合对方口中的叛逆。
“还有吗?”她轻声问。
“好像有吧。”明钧说,“你好像还说,最好音乐感很好,组过乐队,当过主唱。喜欢爵士、R&B?不过这么说起来,谢年除了叛逆和乐队,其他好像很符合。”
“……”
导演在一旁喊准备开始录制,明钧发现她的沉默,以为她是害羞,没在意,准备开始听歌,因而全然错过了身旁裴矜意沉沉盯着台上调试设备谢年的视线,更没察觉出那眼神里怀揣的情感。
谢风晚刚听见自己首个出场的安排时还算平和,毕竟上场没参加,被先安排着激起观众愤怒,倒也没什么。直到她上了台,调试好一切,灯光灭下,一片黑中只有她一人身处方位是亮的时,那种被所有人盯着的怪异感还是使她后背起了一层汗。
她有些紧张,以至于第一句差点跑音。
好在随着伴奏一点点的加强,灯光逐渐的亮起,能看见一片荧光的她松了口气。
尤其在看见评委席上的裴矜意一直在注视自己后,谢风晚愈发轻松了起来。
没来由的,她又一次想起对方给予她答案的回复——
【因为我活在现实。】
那种肯定感是谢风晚从未遇见过的,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惊醒后,她都会点开与对方的聊天框,往前翻阅很久,找到那句话,注视许久,才又睡下。
它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像是如若现实虚假,她也会带她找到真正的世界。
弦乐一个停顿,谢风晚自己都未曾发觉视线带上了温柔。
她看着裴矜意的方向,想,哪怕对方今天再食言,她也不会像上次那样甘愿落幕了。
她喜欢裴矜意,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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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重复大家记得清缓存重看。
第37章
与她的喜悦不同,裴矜意的目光夹杂了很多。审视、漠然、憎恨,到最后,她也只是闭上眼,往后靠了靠,首次在公众视野下做出这样不合规矩的动作。
思想像是被割成了两半,在这天前,有关过去的总是一片模糊的黑,只有现在与未来的道路拥有光亮。以至于裴矜意只能不停往前走、不回头看,在被推着前进的过程中不自觉去忽略、遗忘,全然忘了,记忆是可被操控的。
只要一个节点。
明钧口中的形象逐渐与梦里模糊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像是拼图排列重组一般拼凑出五官,少女的脸不断变换着,懒散站着的、趴在桌面睡着的、侧脸看人的、眸子都在笑的。
色彩鲜活,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直到再睁眼,看见的是一片黑,像是跌入一场无边梦境一般,最终的门是一张一寸的黑白遗照。
谢风晚与谢家并不亲密,也并未未卜先知为自己准备遗照。因而最终贴在墓碑上的,还是谢家好不容易找到的对方十七岁学校拍摄的证件照。
少女头发略有些长了,校服松松垮垮,很难得地没有笑,视线内包含着极淡的怒意。
愤懑来源于排练多月节目被毙。尽管在拍摄照片后便又据理力争将节目加了回去,可自那之后,她与任教教师间关系也变得不算太良好。
裴矜意想起对方比赛当天的朋克造型、想起比赛结束两个月后,还未解散的乐队被清吧邀请,连带某些与她关系不错的同学也去贡献了一笔消费,更想起乐队因路人拍摄自然而然走红、签约公司,理所应当地鲜少再于学校出现,更多时间忙碌于练习、录歌、因经纪公司要求变现而四处巡演。
学习兼职两点一线的生活裴矜意过了两年,对方大多巡演她都去了,尽管多数时间整场演出下来不会有人发现角落里与气氛格格不入的她,但从头至尾只看谢风晚的裴矜意也不在意。
直到高三,乐队其余几人选择休学、再看后续发展。被谢家勒令退出的谢风晚决定退出乐队,重回学校准备高考。最后一次全员Live选定在银城。裴矜意犹豫着还是去了,这回却又因为最后一个离开的缘故,听见几人闲聊起有关谢风晚要出国的事项。
那也是对方不再坚持的最大原因。
裴矜意静了许久,直到下一场观众入场,她才离开,并在回到榕城后,推翻了以往一切对未来的设想,也星探联系,在帮助下准备艺考。
考入中戏后几天,她在经纪人的安排下去见了所谓会给予她资源的‘总裁’——
直到少女的声音响起。
她用不确定的口吻叫出她的名字,裴矜意侧脸看去。日光倾入,逆着光站在台阶上的谢风晚一挑眉,像是知晓发生什么般,洗过手,拉着她的手腕,三两句搪塞过等在门口的秘书,带她畅通无阻地离开公司,并告诫她认人认清楚些、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几年前。
也是一个午后,也是这样的角度,一样的无所谓、一样的认真、一样的坦然,甚至连离开的果断都无甚差别。
裴矜意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一切故事的开端似乎只是对方突然停顿的脚步。
一侧脸,随意一瞥,看向她身处的角落。明明那样无谓,却像一道侵入黑暗的光,不容拒绝地,将她划分到了属于她的领域。
再后来的相遇是裴矜意未曾预料的。片场见到谢风晚的第一面,她以为对方还记得她,极其小心地打过招呼,收获的,却是陌生中夹带些许兴致的眼神。
谢风晚将她忘了,在裴矜意眼里却并不是一件坏事。相较起年少时那些无畏的奢望,此时的她更想要的,只是陪在对方身边。哪怕一辈子只能被冠以朋友的名号,也会好过她记得对方的好、谢风晚却忘了她的结局。
裴矜意做到自己当初所想所愿,没有任何逾矩。但人是贪心的生物,当她的欲望一步步增加,开始不住设想有谢风晚的未来,开始怀疑相近却不相亲便是当下最坏的结局,贪婪丑恶地准备与对方越过那条警戒线的当晚。
谢风晚死了。
人总是会选择性地遗忘痛苦,她也不例外。在治疗过程中,她将有关谢风晚的记忆多数忘却。故事像就此终结,却又不受控制地重新开始。
思绪落至这时,裴矜意抬眼看向台上的谢年,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卑劣。
.
尾音落下的下一秒,台下响起掌声。尽管不齐、还有些稀稀拉拉,但谢风晚却已经很满意了。
她舆论环境这么差,有人为她鼓掌,另一种角度来看,也是被她技术折服的一员。
她下了台,坐在选手席,没太敢明目张胆地看裴矜意。
今天来现场的粉丝不止有秀粉,导师粉、尤其是裴矜意粉丝数量不小。
反正等会都要表白了,私下要看多久都还有时间,就没必要再给对方粉丝添堵了。
谢风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如何表白上,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人,也是头一次准备向人告白,看过的小说与电影在这一刻成了空梦,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高中收情书时最为普通的那句“我喜欢你”。
……但那未免太敷衍了。
毕竟在现场录制,她没有放肆地低头看手机。只能略带煎熬地度过一整段录制,又在主持人统一宣布票数时,想起自己这行另一目的,回想起林清秋让她背的稿子,轻咳几声。
在对方宣布自己战胜另一人,可以获胜时,她举了手,自然而然地被邀请上台‘演讲’,机位除去导师脸前那几个,尽数对准她,十分给面子。
她与林清秋商量的结果是宣布退赛,晋级位顺延,即为失败组票数最高那位。
正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突然听见自己晋级的消息,通红着眼抬头,满是茫然。台下观众大多也炸了,一片交头接耳的细碎声音中,谢风晚向那片灯海鞠躬道谢。
“再见。”她说。
正式录制便这样结束了,观众再不解再茫然再这,也在要求下逐一离场。场馆空寂,除去灯还亮着,全然看不出还有过那样大的尖叫声。
谢风晚收拾好准备去找裴矜意时,恰好有没被带走的灯牌掉在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看了眼,是裴矜意的,她便举着灯牌,一路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到了对方的单人化妆间前。
似乎是知道裴矜意心情不好,为她引路的二十出头的姑娘还提醒了她一句,让她顺毛。谢风晚有些讶然,见到的是一个比她手上小一点的灯牌,上面写着‘矜风玉露’。
谢风晚便:……
她失笑着告别对方,敲响化妆间门。得到“进”的答复后,她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裴矜意正在抽烟。
女人靠着墙,微一垂首,指尖夹着根细烟,室内烟雾缭绕,放置在桌角的烟灰缸内已经零零散散有了好几个烟头。见到此景,谢风晚有些心虚,以为她是生气自己的先斩后奏,毕竟以对方一直对她职业生涯的关注,显然是希望她在娱乐圈走更长时间的。
……但有舍必有得。
相较起成为被粉丝与资本捆绑、恋爱即失格的小爱豆,她更希望自由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个。”谢风晚先出声了。
她在心里想着该用怎样的语气说“对不起”,怎样才能让裴矜意快一点原谅她,好让环节进入正题。
好几秒的停顿时间,正当谢风晚决定好,准备接上上句话,裴矜意却突兀道:“对不起。”
“……?”
谢风晚茫然地抬头看对方,却见裴矜意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盯着她。其内夹杂的成分她有些分辨不清,很多、很乱,让谢风晚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到谁这样看过自己。
“什么?”她说,“为什么对不起?”
她的眼睛和谢风晚太像,裴矜意别过视线,没再看她,只低声道:“以前太冒犯你了。”
敏锐感使谢风晚察觉到对方此时并非玩笑状,但内心的不确定还是使她又说了一遍无意义的问题。裴矜意后续又说了很长一段话,大意为对她的冒犯,可谢风晚却一句都没有听清。
她感觉有明显的撕裂声擦过耳边,有点耳鸣,头也有些痛。眼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泛起了红,她看着裴矜意,好半天,才在安静中问:“你……是要和我分道扬镳?”
谢风晚尽力还使尾音上挑,可惜本身声音喑哑的状态却早在一开始便暴露了她并没有觉得这是愚人节玩笑的事实。
裴矜意目光实实地落在她脸上,谢风晚终于在再次被审视的目光中想起那种熟悉感源于哪。
时间像是跳转至了多月前,新雪初霁,办公室内,裴矜意饰演的岑栎也是这样看她的。
视线有如实质,看的是她,却又不是她。
女人声音平淡,没有多少感情。
“本就不是同道人,何来分离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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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恨得是自己(。)
都妹有错,错的是作者。
然后就是,没有太多感情过渡啦。还有两三章摊牌即完结,正文完结根据我现在写的大纲应该也不算在一起。所以现在提个醒,买到这感觉不太能接受我仓促的家人可以等几天直接看番外的甜蜜恋爱。抱拳惹!
最后:谢谢数字朋友的雷&上章有重复的记得清缓存重看。
第38章
那之后发生的大多事谢风晚再回想起来都有些模糊了。等到她昏昏沉沉睡过一觉再醒来,已经是翌日的下午三点。因为失眠,她鲜少拥有这样令人餍足的休息。身体像是被修复一般,连带她第一时间断了片。
直到打开微博,定时发布的退圈微博仍在热搜榜上留有余波,连带高高挂起的,是有关裴矜意退出《明日之星》录制,与另一知名综艺的话题。
记忆回笼,谢风晚安静地点开后者。内容为行内人员爆料她不讲信誉、说放鸽子就放、刚开始拍摄便解约,十分离谱。热搜不是对家作祟、也不是已经走完解约流程拍摄完毕的综艺,纯粹只是连带昨夜有关她话题狂欢而一并被挖掘。
看了许久网络舆论,谢风晚退出微博。桌面壁纸仍是猫,她眼见心烦地换回默认,却又因为不习惯顿了许久。半晌,她才点开微信。
与裴矜意的对话框被她设为置顶,最后一条消息停留于昨天。
-到了。
-加油。
在是否删除对话框提示显现十秒后,谢风晚只取消置顶。因为不断刷新的群聊,很快,这一对话便沉入底部,一如两人如今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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