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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患者(近代现代)——月昼

时间:2022-04-08 11:12:19  作者:月昼
  闻路明看着我,目光极深。过了很久,他轻声开口:“我第一次见你,比你想的要早得多。”
  “不是在去年的学校,也不是在六年前的医院,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在国外读书那几年我偶尔想起你,我想,二十岁的言乔会是什么样子,会更耀眼吗?”
  他很久没有这样平和地和我说过话,语气甚至称得上是温柔。
  “回国第一年我跟着一位老教授做研究,偶尔在学校里见到你,你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人,从来没有注意过我。那时我想,远远看着你也很好。”
  说起遥远的往事,闻路明眼里流露出片刻眷恋。我听得愣住,不敢相信他喜欢我这么久。
  “说起来我和许漾也算认识。”他换了话题,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的研究生导师是那位老教授的学生,我们一起吃过饭,他性格很好,温柔有耐心,我可以预想到他会是一位优秀的医生。”
  事隔经年,再次有人和我提起当年的许漾,竟然会是这样的场面。
  闻路明看向我,目光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伤感,“但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件事……也没有想到,当天刚好,是我外公退休前最后一台手术。”
  “对不起。”他说。
  我心口酸酸麻麻的,像堵了一块巨石,木然摇摇头说:“不用道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是……”闻路明轻声打断我,“他本来,有机会可以活下来。”
  我没有见过闻路明这个样子,痛苦,遗憾,愧疚,煎熬交织在眼中,连声音都变得低涩,“许漾是罕见的熊猫血,碰巧的是,当天有另一位同样是熊猫血的孕妇难产出血,全市包括医院能调取的血源都送去了产科。”
  “……那个孕妇,是我母亲的病人。我母亲坚持等到孕妇脱离危险才肯让外科的人拿走备用血源,因此错失了许漾的最佳抢救时间。”
  闻路明似乎感到嘲讽,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讥笑,摇摇头说:“这一切看起来不关我的事,但所有巧合摆在我面前,我甚至……目睹了许漾的死亡,我要怎么当作与我无关?”
  “最卑劣的是,在他离开后这么多年,我仍然觊觎属于他的东西。”
  闻路明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到现在,言乔,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怨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痛苦,“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起那一天,许漾柔软的头发,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嘴唇,还有被血染红的白大褂。
  他到死都没有等来我最后一面。
  迟来的崩溃无声地将我击垮,我直直盯着闻路明,嘴唇几乎要咬出血,“为什么不告诉我……”
  “言乔……”他目光沉痛,似乎想要抚摸我的脸颊,“别这样。”
  “别碰我!”我一把打开他的手,“你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摆弄我好玩吗,看我爱上你再抛弃我好玩吗?”
  闻路明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没有想过要伤害我,却让我这么难过。
  在我失去恋人痛苦消沉的这些年,他看着我心里会想什么?会可怜我吗,会因为许漾对我怀有愧疚吗?
  我要如何确定他对我的好是因为喜欢和爱,而不是因为同情和补偿?
  “不要再说了。”我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笑他游刃有余,也笑自己自作自受。
  “凶手早就判了死刑,除此之外,许漾没有怪任何人,我也没有。至于你……”我喉咙一紧,哽咽着说,“我追不动也要不起了,我们,就这样吧。”
  我不想要任何人的愧疚和怜悯。
  我到底还是说了放弃。
  我曾经以为闻路明是一束光,是一场雨,是我在漫长孤寂中唯一能拥抱的炽热。可当我真正靠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温度会让我受伤。
  原来我不是需要光的植物。我是遇到光会消散的雪人。
 
 
第59章 
  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在乎。
  回去之后,我把工作的事情交给Luna,然后买了机票,一个人悄悄飞到欧洲某个小国,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好像总是擅长逃避,擅长封锁自己,像一只胆小的穿山甲,稍有不安就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躲进黑暗的山洞里。
  我甚至想,等婚礼的事情解决,手头的工作完成,我就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闻路明给我打过两次电话,我没有接。
  有一位从小认识的心理医生朋友,几年前和未婚妻搬到隔壁城市隐居。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我去拜访了他,他为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咨询,然后开了一些有助于睡眠和情绪稳定的药给我,并叮嘱我定期给他反馈。
  “我生病了吗?”我问,“我只是有点失眠。”
  “你没有生病。”医生温和地回答我,“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于是我听他的话好好休息,吃药之后每天沉睡很久,想起闻路明的时间变少,难过自然也跟着变少。
  北半球的夏天来得悄无声息。爬山虎一夜之间攀到窗前,庭院里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在午后投下明灭的光斑。
  婚礼日期渐渐临近,因为这段时间的主动配合,父母允许我自己挑选场地和仪式。于是我买下一座中世纪的城堡,将婚礼主题定为一场复古的假面舞会。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爱玩,结婚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场大型游戏。
  媒体大肆渲染我的婚姻,为那座城堡赋予爱情的意义,反复刷到过几次,连我也差点相信他们的编造,好像自己真的觅得良配,即将踏上幸福的旅程。
  但那都是假的。
  婚礼当天,我提前换好礼服,靠在休息室门边看造型师为程妤盘发。
  程妤还是很漂亮,尤其换上奢华繁重的礼服,像一位高贵的公主。造型师完成他们的工作后,懂事地退出休息室,将空间留给我和程妤。
  我把手里拿的羽毛面具架在鼻梁上,微笑着问她:“像吗?”
  “你更帅气一点。”程妤也回报给我一个笑容,“言乔,谢谢你。”
  “不用谢。”我放下面具,说:“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窗外有白鸽飞过,天色渐晚,黄昏温柔得像我挂在床头那幅画里的玫瑰。
  “今天过后……”程妤轻声问,“你会回去找他吗?”
  我抬眼望向窗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已经擅自宣判结束,还有什么理由回去找他?
  “可是这样你甘心吗?”程妤又问。
  “不甘心又怎么样?”我收回目光,淡淡笑了笑,“人生本来就充满遗憾。”
  钟声响起,城堡中流淌出优雅的古典协奏曲。
  “走吧程小姐。”我微微弯腰,向程妤伸出手,“今天是你的婚礼,开心点。”
  -
  灯光暗下去的那一刻,没有人发现大厅中央牵着程妤手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我。
  我站在三楼栏杆旁,俯瞰整个大厅,女宾们华丽的裙子绽开在花纹繁复的厚重地毯上,像一朵朵奢靡的花。他们戴着面具在舒缓的音乐中旋转起舞,红毯铺开,婚礼的两位主角出现在聚拢的灯光下,高大的alpha单膝跪地,为他的omega套上属于爱的戒圈。
  我仿佛看到了别人眼中我人生的结局。
  ——今天之后,言乔将放弃所有属于言家的财产和股份,和他的妻子移居国外,等到两家的利益捆绑解除,二人在某个无人在意的日子和平离婚,然后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忘。
  那是舞台中央的“言乔”将要替我完成的人生。
  水晶灯璀璨的光芒刺痛我的双眼,我转身走到阴影中,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下了闻路明的电话。
  国内现在是凌晨四点,闻路明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睡意,“喂,言乔?”
  我们明明已经分开很久,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我却觉得一切都只是昨天。
  “闻老师。”我轻声开口。
  他沉默片刻,说:“你不是应该……”
  “我没有结婚。”我抬头看着窗外夜色,脑海里想象闻路明的样子,“我答应过你的。虽然你可能已经不在乎了。”
  闻路明没有说话。
  “宣读誓词的不是我,戴上戒指的也不是我,他们只是需要这场仪式,我没有领结婚证。”或许因为药物的原因,我的感觉变得很迟钝,缓缓地说,“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我不够强大,没有办法摆脱家里的控制,完成这件事,以后我就自由了。”
  沉默很久,闻路明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言乔……你是不是怎么了?”
  我微微怔住,不知道闻路明是从哪里听出来的。“没有。”我努力笑了笑,“可能最近筹办婚礼太累了。”
  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升起的烟火,轻声说:“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好像真的不太适合你,我任性,不成熟,自私,性格恶劣,总是伤害你,让你难过。许漾的死明明不关你的事,我还是对你说了那种话,对不起。”
  ……
  “无论你是同情我还是喜欢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没有做任何伤害我的事,反而给了我最温柔的包容和体贴。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真的很谢谢你,我会永远记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
  “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我做的错事太多,每一件都值得你永远讨厌我。我总是容易在你面前失控,变成出口伤人的混账,所以以后……我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讨厌我……”
  ……
  “闻老师,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太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我前言不搭后语,也不知道闻路明听懂没有。宇YU溪XI。
  裂痕太多,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修补这段关系,听着闻路明的沉默,我更加厌恶那个永远只会道歉的没用的自己。
  我的这些年,有为任何人带来快乐和满足吗?
  有谁因为我的存在喜欢这个世界吗?
  好像没有。
  我从没有达到父母兄长的期望,也没有保护好自己喜欢的人。终于有人愿意再爱我,我却一次次伤害他,让他踩过荆棘拥抱我,获得满身痛苦伤痕。
  我凭什么乞求他原谅?
  “对不起……”
  我挂了电话,靠着墙壁缓缓坐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光线被一道阴影挡住,我抬起头,看见言颂背光站在我面前。
  “哥。”我疲倦地开口。
  言颂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自己的婚让别人去结,我该不该夸你一句厉害?”
  我也笑笑:“谁去结重要吗?”
  “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不能亲自走个过场?”他问。
  “不一样。”我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别人。”
  而且既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现在这样至少能给程妤一个圆满。
  言颂脸上浮现一抹复杂,半晌看着我,说:“我以为你会逃婚。”
  “我想过。但是逃得了一次,第二次呢?从小到大,我没有为家里做过任何事,这场婚姻就当作是我的报答了。”我轻声说。
  言颂不为所动,“你是怕我去找那个姓闻的老师麻烦吧?”
  我没有说话。
  他冷哼一声,“我没你想的那么恶毒。”
  是么……我不知道。
  我确实担心言颂找闻路明的麻烦,那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为此我这段时间费了不少心思,让自己手里多了很多不正当的筹码。
  “……爸妈生气了吗?”我转移话题问。
  “生气又能怎么样?众目睽睽,现在拆穿丢的是言家的脸。你倒是胆肥,敢玩这一招。”言颂说。
  我不是胆肥,我只是吃准了比起我的婚姻真实与否,他们更关心自己的脸面。
  “我会道歉的。”我说。
  半晌,言颂忽然问:“你给闻路明打电话,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我察觉到他话里有话,脸上露出片刻茫然,“没有……”
  从小到大,言颂对我总是严厉到近乎冷酷的,哪怕是当初许漾离开,他也很少对我流露出同情。
  但现在,我第一次在他的目光中看到如此明显的怜悯。
  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个信封,居高临下地递给我,说:“寄到家里的,我帮你带来了。”
 
 
第60章 
  信封里是一张红色的请柬。
  上面写着闻路明和夏奕的名字。
  有几分钟的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不认识闻路明三个字一样,直到指甲抠破坚硬的纸壳,手里的请柬攥出废纸一样的折痕,言颂才出声制止我:“言乔。”
  我抬起头,眼眶里猝不及防滚出一大颗眼泪,“骗我的对不对……”
  “闻路明怎么可能结婚……”
  “你骗我……我不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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