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什么……你看着我,看着我啊!”秦研双手环上对方脖颈,仗着一股凭空的勇气,高傲的仰着脑袋,哽咽起来,“你敢不敢瞧我眼中的东西?我见你是不敢的……因我眼中有对你未曾熄灭的怦然火热、有不曾烧干的一池春水,有藕断丝连,若有似无、弥天盖地的欢喜!”
慕容安然撇过目光,嘴角在激烈颤抖,只是小声重复地念叨:“你,还我的澜澜,还我的澜澜……”
“是,你是该找她,你们情投意合,和我这假冒伪劣在一起算什么?演一场替身恩怨情未了吗?可现在我要你暂时抛下那个人,你看着我,只看着我!”秦妍声嘶力竭的怒斥,胸中野兽在嚎叫。
她不甘付出了所有,临死得不到一丝回应。
不甘乔御澜夺得一切甜蜜之后,不知所踪,换来自己,独吞所有的痛苦和绝望。
“你想干什么……”大将军卸力了,搭在下巴出的手,缓缓下落,离开的时候,秦妍一把抓住,后者攥在手心,像是得了件珍宝,拼了命往怀里拽,眼泪这时成了场雨,伴随着呜咽,道满了苍凉悲苦,“安然……我这里疼,疼的要死了,她们一个个都走了,我的心被挖走一块又一块,再也缝补不起来了,我太冷了,每一天皆身处冰窖 ,恶寒啃光了骨髓,滴下来的全是苦汁!”
“苦汁?”慕容安然一把推开胸怀,力气之大,后背的伤口尽数爆裂,鲜血瞬时染红了白纱布,她含泪冷笑,“皆是你一人咎由自取!你怪谁啊!怪你自己的贪心和龌龊卑鄙!”
一把刀,插上了胸口 ,秦妍绷不住了,痛哭流涕道:“是我不要脸的加入这个游戏,怀着色心点下按钮,可我……
是真后悔了,后悔自己造成如今的败坏局面,唯一不后悔,是将心交给你,任由你对待,你摔在捧在手心也好、摔在地上也行,踩上几脚,我也无怨言……只要你能给我一丝温暖,就一次。”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慕容安然咬着后槽牙,凶狠问,“说清楚你来的目的!”
抹了泪,秦妍目光哀切,哑着嗓子道:“秋猎一开始,你说你最大的心愿是封妃。
那时,我嘴上没说,心决在秋猎过后,要封你为贵妃,如今……”
措手不及,慕容安然一拳打来。
面对近在眼前的刚劲拳风,秦妍脑海一片空白,身心瞬时僵住。
一瞬间,死亡如此之近。
被拳风带起的一缕细发凌空荡了一下,继而缓缓贴回湿腻腻的靥,侧脸靠着侧脸,空乏的桃花眸望向虚空。
慕容安然颤抖道:“滚!一刻也不要待下去!”
秦妍看着打在脸侧的拳头,内心所有坚硬的东西顷刻间土崩瓦解,抽了骨似的无助。
一无所有的人,在知道挣扎无用,深情不换的时候,博得一丁点的同情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秦妍歪过脑袋,将温热的脸,靠上铮铮手骨,她用太阳穴这个最为脆弱的地方不停地蹭着大将军握紧的拳头,剖心的痛道:“安然,我要死了!就要死了!不要这样对我……你可怜可怜我吧,就当是可怜一个乞丐,她不想奢望一顿饱饭、一身温暖,或是一个家,她只想要一个吻,最后的一个吻。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吻得了我的,你那么爱乔御澜,这张皮囊说不定就是她的,你寻不见她,就拿我为代替,慰藉前半生浓烈的相思,抚平余生再也不得的痛苦吧。吻我,吻我吧!”
慕容安然忍着万千的冲动,也不知自己的这个冲动是什么,她只是盯上眼前人的唇,想把对方的双唇撕烂,撕得鲜血淋漓。
不知是痛还是决绝,秦研迷离着含情水眸,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语气,款款安慰自身,又似在对人诉说,“你以前吻我吻的可深入霸道了……你说你的血液尽数沸腾,我要烧死你了……你心甘情愿为我溺亡在欲|望之海,愿耗干每一滴力气,送我上巫山云雨……你说过的,对着冒牌的女人说过的,我秦研,认真了。”
“秦-妍!”慕容安然首次念叨起这个可笑又可恨的假名,带着恨得欲占满了整个思维。
她想咬|她,狠|狠地咬她,狠|狠地报复她。
“你自找的……”
“是,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双唇逐渐靠近,温度开始升腾,虚伪的热情开始燃烧,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打破!
“媳……媳妇?”
一场狂烈病|态的亲吻,被迫戛然中止。
晴天霹雳,秦妍猛地睁开双眼,注视着跳窗进来的高大男子,她调转目光不敢置信地问,“你,你是谁?你,你叫安然什么?”
季锦戎赫然认出了女帝,登时下跪,大声回应,“微臣乃校尉季锦戎,我……我喊大将军……媳……媳妇。”
声音越来越弱,在秦妍心里像是砸开了一个能吞没所有的窟窿。
面对质疑的目光,慕容安然身子塌陷下去,躲过灼热的目光,不可回避道:“我与季锦戎,定了亲,他叫的没错。”
秦妍在漫长的空白中沉默,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走了几步,错开慕容安然的怀抱,再以最为绝望的心……疯狂逃离!
“澜……”慕容安然伸了伸手,想要做些动作,终究无力下垂,她陷入前所未有的困惑,喃喃自语,“她不是澜澜,她叫秦妍……”
此时,季锦戎拥了过来。
他抱着人,下巴垫在慕容安然肩膀上,呜咽道:“你别追她了,追不上的!我陪你好不好,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悲情,心好累啊!
第38章 浩荡情|欲
入夜,徐溪丛擎着一盏琉璃灯,走进御书房,她进了屋,卸下狐裘交由一旁侍女,轻步入内室。
香影守在龙榻一边,她冲来者微微示意,款款伺候其宽衣脱鞋,接着掀开帐幔,由人躺了上去。
秦妍蜷缩一团,逐渐感受一个温暖拥抱,将自己裹覆其中。
后背之人没有话,将脸儿紧贴着自己的背,均匀的呼吸声被黑夜无限放大,充耳可闻的心安。
许久之后,徐溪丛哼起柔情小调,断断续续的,听不清词,语气像在哄小孩入眠,秦妍愈发睡不着,她轻咳两声,对着墙壁问:“我立封烟为后,不知这样做,对不对……”
“恩……怎么说呢?”徐溪丛故意拉长音调,搂着女帝细腰,葱指在平坦细腻的腹部打圈,等了半晌,她颇有些孩子般淘气撒娇,“我人笨,不知晓。”
阴雨绵绵、不见天日的境遇下,这句玩笑是一缕阳光,短暂温暖了一片心瓣。
“说说罢,我想听你的想法。”秦妍的手覆盖在徐溪丛手背,拍了拍,叹息道:“我这样做是不是越俎代庖?”
“为了江山社稷,她宁愿不要无尚光辉,毅然拒绝,这样的胸怀无人能及。”
徐溪丛宛然一笑,手掌翻过,岔开五指,与女帝十指交握住,“我知,你只想给她最好的。没什么比得上一个帝王,给予一个女人皇后之位,更加隆重和珍贵。要是我,就爽爽快快接受封后。”
“你不会的。”秦妍了解身后人品性,这样小家子气,只是在逗弄自己的心情,帮着释放腹内积攒欲爆的痛楚。
“被你看穿了……我的确不会,我只会躲在你身后,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就像现在。”
徐溪丛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期望面前人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万般情愫,从而转过身,而非丢给她一条瘦瘦的脊梁。
秦妍深深叹息,同为女人,怎不知对方心思。
一个清冷性子的女子,要鼓足多大勇气冲破自身桎梏,将爱意明晃晃的、毫无保留地外溢。
可惜,她暂时没有相应的心情,去回馈徐溪丛给予自己的温柔和热情。
“两个人在一起,有昭告天下的名分,比什么都好。
且生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百年之后,入主庙堂,子孙供奉,万世流芳。”徐溪丛吻着女帝脖颈,终于表达内心看法,“你做得对,这世上唯有封烟,配得上乔御澜的正妻。”
秦妍感受到一点缠绵和慰藉,心头好受了些。
不知哪里来的年少性子,徐溪丛款款起身,她提起内衫裙摆,踮着脚尖,迈开腿,从女帝腰上跨了过去。
接着,她站在女帝面前,双手抱胸,一个劲喊冷。
“你……”秦妍无奈,只好掀起被褥,招呼道:“来,赶紧进来。”
徐溪丛一溜烟钻进被窝,乖乖巧巧躺下来,她用手掌垫在耳朵下,借着灯光与人对视,“你不就我,我来就你;你不看我,我偏要看你。”
美好就在眼前,秦妍没有抱人的力气和心情,她打岔道:“听说你有法子能立封烟为后,免得朝臣下饺子似的,一个挨一个撞墙和自|刎?”
徐溪丛扬了扬精致的巴掌脸,在女帝下巴处,嬉笑道:“你不抱抱我,我是不说的。任你焦头烂额搞不定胡子拉碴的老头。”
“坏……蛋。”
“什么?”
“没什么,”秦妍刮了下对方鼻梁,“这是国家大事,态度岂能轻浮。”
明明是责备语气,徐溪丛听出隐约暗含的柔情,她掀起对方胳膊,主动钻进了怀抱,尽可能将身子靠近女帝。
她太想要温暖了……也太想让对方暖和起来。
“想立封烟为后,武将没什么好说服的,本是莽夫,娶谁立谁,按照自身喜好,无需瞻前顾后。
文臣考虑长远,一个个老奸巨猾,你得一寸,需让他们一尺。既然如此,就丢个令他们激荡人心、争论不休的事。”
“何事?”秦妍着急问。
徐溪丛勾唇一笑,“你抱紧我,我就说。”
“真是不能和聪明人做交易,”秦妍难得翘起嘴角,“每走一步,就要牺牲一大截。”
“抱我,你牺牲吗?”徐溪丛羞红了脸,情谊窃窃,“这可是我头一遭死皮赖脸的黏人。”
如人所愿,秦妍回拥着人。
激荡的感受将徐溪丛逐渐吞灭,在这世上,能和心爱之人紧紧相拥,得花费多少幸运和气数?
“坏蛋,快讲!”秦妍捎带力道,拍着人屁|股,“想赖到天亮吗?”
“他们不是对立新帝兴致勃勃吗?徐溪丛提醒,“想要立他们各自看中的人,得需陛下您赞同啊。”
秦妍恍然大悟,喃喃自语,“也是……二月二即将到来,玉琼怕是要为新帝挣个你死我活,不如现下利用各方势力,从中挑出最强硬一只,与之达成协议,再用这只力量平衡反对立后之声,堪称一举两得。”
徐溪丛伸手捧过女帝的脸,清新冷若的靥在灯芒的阴影下无比动人,她虔诚道:“臣妾不要你的感激,我只要一炷香。”
“一柱香?”秦妍不解地问:“你要香干嘛?”
徐溪丛没有正面回答,纤手窸窸窣窣摸上女帝心脏处,手掌贴合着,哽咽道:“这里,很疼吧?”
几个字,瞬时戳中秦妍痛处,她张|开唇,无法遏制地大口呼吸,“别这样问,别摸这里……”
“我偏要问,偏要摸!瞧你这样,似自己也被剜去了一块又一块,才明白爱你,爱的有多深。
我无法治愈你,无法令你抛弃所有的枷锁和亏欠,只能笨拙地献出全部。”徐溪丛红了眼眶,依偎着人,央求道:“你接受,接受啊!我就在这里,就在你怀里!”
充满苦楚的调情,一点蜜也挤不出来。
五指下的峰峦温热了、滚烫了,秦妍却湿了眼眶,她推脱道:“溪丛,你别这样,这个时候,我不想做……”
“你,再叫我一声名字……”
“溪……溪丛。”
“再叫一声!”
逢上坚毅又充满祈求的目光,秦妍动了动嘴唇,“溪……溪丛。”
怀里的暗香和温暖是张无形大网,徐溪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爱人的声声呼唤,是一次次撩|拨心弦的触手,泱泱荡荡、酥酥|麻麻。
也许,是隐约知晓不久以后,心爱之人,恐要遭遇一场浩劫,在这最后期限内,她不想放过任何亲密瞬间。
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做法,并非是对阿喜、任诗情的任何冒犯。
皆因她的爱情,才刚刚开始。正是势头迅猛,难捱渴求的时候,实在不能控制住内心蓬勃急欲喷|发的情愫。
她迫切渴求着对方口中甘甜丰沛的口津。
她想和自己的心爱,舌尖相推相抵。
她想首次的、活过来。
从没有如此的迫切和渴望,徐溪丛泪眼朦胧,唇瓣微长,忍不住道:“我要困死在你这里了,可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且永不挣脱。
陛下,你尝一尝我的等待、尝一尝我的甘甜、尝一尝我对你野火燎原的浩荡情|欲。”
秦妍翻过身,明明是热火燃烧的时分,她的心不合时宜地牵连到一个人。
她努力跳过慕容安然带来的绝望和痛苦。
身下的徐溪丛,可不就是慕容安然面前的自己?
为了丁点爱意,迷失了方向,丢盔卸甲,任人宰割。
至这一刻,秦妍很庆幸自己的唇舌没有和慕容安然纠缠不休。那样只会让自己贪生怕死、无限眷恋。
天注定,让她们没有吻上对方。
也是天注定,让她彻底失去慕容安然。
不被人施舍,为何不做施舍之人?
不被人怜惜,为何不去怜惜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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