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笑却紧接着推测道:“若这是阿碧,左边的,应该就是知县小姐了。”
一声笑揭下左边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底下清秀的真容。果然,关鸿丰先前那种不协调感消失了。
“刘知县……”关鸿丰思衬着刚刚刘知县的神情,“他刚刚在给她们「换脸」。”
“嗯。”一声笑点头认同,伸手把阿碧脸上的面具也全部揭下来,关鸿丰终于得以看见阿碧的真面目——一个长相普通的寻常姑娘罢了。
“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能为什么,肯定是这知县小姐有问题。”一声笑转向知县小姐:“刚刚没说完的,阿碧成为知县小姐的丫鬟后,发现知县对他这个女儿及其恐惧,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刘知县经常做出奇怪的事,衙门里的事务也不怎么管了。”
“先前有人见过知县小姐吗?”
一声笑想了想摇摇头,“不清楚,回去问问黄兄吧,他们在临江镇住了有三、四年了。”见关鸿丰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声笑问他:“怎么,你怀疑……”
“我怀疑这个知县小姐的身份,否则哪有父亲害怕女儿的道理,却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传言……但这位「知县小姐」的身份难以检验,我们还是先去查查刘知县吧。”
“有什么不能检验的……”一声笑露出他一贯的轻笑,伸手拨开了左边女子的衣服。
“你做什么!”关鸿丰连忙扣住一声笑的手,扭开脸不去看,“不论她是谁,死者为大。”
“知道。”一声笑敷衍一答,甩开关鸿丰的手,“不敢看你就一边儿去。”
关鸿丰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声笑就三下五除二剥去了女子的上衣,露出粉色的肚兜,雪白的两团若隐若现,关鸿丰急红了脸,知道拦不住他这个师弟,也怕看到更多不该看的东西,连忙背过身去。
“你看……”
“我不看……”
“她有赤乌的纹身。”
“什么?!”关鸿丰犹豫了下还是转过身,只见一声笑将女子搂在他怀里,露出女子背的后背,雪白的皮肤光滑细腻,左肩胛的位置确实纹着一个红色的太阳。
转过身等一声笑为那女子穿衣,关鸿丰皱眉思索,“怕是这魔教女子假冒了知县女儿,刘知县一直受魔教威胁吧。但临江镇这么小,魔教是什么企图呢……先前你说的刘知县的古怪行为指的是什么?”
“具体不清楚,我也刚来临江镇不久。”简单为知县小姐整理好衣裳,一声笑走到阿碧身边,把阿碧扛到身上,“走吧……”
“把她带走不会引起怀疑吗?”
“既然要把两人的脸换了,肯定不敢张扬着找,阿碧的尸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走吧。”
小心翼翼逃出衙门,两人顶着夜色往黄大夫那去。夜间偶尔有凉风,倒是今夜乌云浓密,没有一丝月色。
“这八年,你……”关鸿丰沉默数秒,突然提起,却又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当年是他执意要退出师门、退隐江湖,个中隐情谁都没有告诉,反对最激烈、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二师弟莫青。
这八年来,若是后悔,关鸿丰其实不后悔,只是一直怀着担心和愧疚。
但没想到,原来二师弟也早就退出师门漂泊江湖,成了一名「采花大盗」。
“我做了我想做的。”一声笑并不躲避关鸿丰的问题,坦荡荡地回答道,也在两人见面以来第一次唤了声「师兄」:“当年你说你的剑意无人能懂,无法更往前走了,你说你要找一样东西,来支持你的剑意,而后你一意孤行,离开师门后再也没有见过你。
八年过去了,师兄,我想问你,你找到了吗?”
此时此地此景说这些很是奇怪,一声笑身上还背着一具尸体,不论是关鸿丰还是一声笑,这样的重逢都与两人想象中的相去甚远,没有自在地把酒临风,也没有佳人相伴,而是在这样的夜黑风高时。
许是许久不见两人才显得疏远了,而现在一声「师兄」,又使两人找回当初的亲密。对于关鸿丰而言,这个问题是关鸿丰最有底气的问题:“找到了……”
一声笑一怔,扭头看关鸿丰,只见关鸿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眼神温柔。
“是什么?”
“还不能告诉你。”
“切。”一声笑撇撇嘴,“什么时候能说?”
“不知道啊。”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声笑又问道:“官场的生活能适应吗,没想到你居然跑去做看门狗。”
不驳斥什么,关鸿丰只是洒脱一笑:“仁王有经世奇才,且知人善任,若有朝一日,你可来投靠……”
“嗤,我可做不来。”
两人一路闲话,回到了黄大夫的小院,院子里寂静无声,屋里亮着昏黄的灯,屋内空无一人。
“黄兄?”一声笑朝里间呼唤,却无人回应。
“有留言。”关鸿丰帮着一声笑放下阿碧,转过身看见桌上的茶杯下压着一张纸。
上面简单写着三个字:百果山。
“是黄兄的字迹。”一声笑接过纸条,只见字迹潦草,似乎是在情急之中写下的。
“百果山离这里不远,山的阴面生长这许多药材,殷神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山去。黄兄似乎往那去了。”
关鸿丰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临江镇不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现在看来,魔教的人来到临江镇,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殷神医。”
殷神医在江湖有着极高的地位,传言能活死人肉白骨,十年前关鸿丰还是个少年时与殷神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震惊于殷神医的医术,而今殷神医也算是半退隐,但江湖上依旧流传着殷神医的传说。
“走!”撇下纸条,一声笑率先奔出门,“天亮前应该能赶到百果山!”
第16章 临江镇疑云(8)
十六、临江镇疑云(8)
苏里白跟在黄向奎身后往百果山跑,向来以轻功为傲的苏里白必须不停提气运功才能保证自己能跟得上,苏里白心里吃惊,没想到平日里优柔寡断的黄大夫隐藏着这样深的实力。
天色已晚,百果山阴面的夜间寒气更重,黄向奎一路不停地往前赶,直到这里才放慢脚步,不时四处查看。
“黄大哥,接下来往哪走?”苏里白喘着气问,黄向奎心里担心妻子和岳丈,无心顾及其他,闻言指着地上的一个小白点给苏里白看:“阿白你看,这白点叫粘果,味似薄荷,却更辛辣,一路上我们都是跟着这样的标记走,但现在标记断了,附近看不到粘果,而上一个粘果附近有些血迹。”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只能慢慢找了。”黄向奎知道再着急也没用,且这时万万不能急昏了头,“要小心,山里还有魔教的人。”
一个时辰前收到妻子殷韶云的雀信,得知家人危险,黄向奎才突然恍然,原来魔教一直都关注着半隐退的神医殷实恭。
但黄向奎此时后悔自己的迟钝已经太晚了,先前都不曾顺着时间线去推想,只把目光放在阿碧的复仇计划上,关注的只有当年魔教的动力和后来的动向,想来还是目光过于短浅,当真以为魔教只剩些许残余,而今才被突如其来的魔教教徒打得措不及手。
“嗯嗯,我知道的黄大哥。”苏里白其实很是兴奋,习武这么多年,他这才第一次踏入江湖,其他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都已经小有名气了。
说起这个,苏里白还是有些怨他的二师兄的。虽说退出了师门,但青衣门上下哪里不是由着一声笑来去自如?
而现任掌门浮洺偏偏很是听从一声笑的话,平日里对苏里白看管严厉,这回能出来闯荡江湖,苏里白可是怀着剑走天涯、名扬天下的想法。
可惜大半年来,除了追在一声笑屁股后头跑,就是在找一声笑的路上,好不容易这回能摆脱二师兄的影响,还能对上魔教,苏里白兴奋不已,握紧手中的剑,心中勾画着宏图美梦。
“看!有血迹。”兴许是找人心切,也可能真的运气不错,真让苏里白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顺着地上的痕迹查看,黄向奎很快做出了判断,“走这边!”
黄向奎打头,苏里白跟着走,此时的百果山寂静无声,鸟兽好似惊觉了什么,四处张望,振翅掠过树梢的声音却稍纵即逝,天边黯淡的星子慢慢亮了起来——
长夜将至……
徐清风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天气挺好,屋子里挂了帘挡着外头的阳光,等天渐渐暗了,屋里也陷入灰暗,徐清风醒来时还以为把一整晚睡过去了。
“醒了?”
房间的另一面放了张贵妃榻,正对着床,陈恪倚在榻上闭目养神,手上握着本书,榻边的小几上烛火微微,映在陈恪侧脸上。
徐清风一醒,陈恪也睁开了眼睛。
“唔。”听出来是陈恪,徐清风走下床,也不披件外衣,趿着鞋子绕过屏风,又蹬了鞋子上了榻,挨着陈恪坐着。
见徐清风还迷糊着没睡醒,整个人懒洋洋的,陈恪笑了笑,揽过徐清风靠着他怀里。
徐清风也不觉得哪里不好,还感觉有些冷,陈恪身上很温暖,调整了姿势,徐清风抱着陈恪的腰,倚在他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还想睡?”
“唔……”徐清风倒不困了,就是这样赖着舒服,不想动弹。
难得两人这样亲密,陈恪也不说话,一手持书,一手轻抚徐清风后背。
过了一会儿,徐清风彻底醒了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陈恪衣襟上精致的刺花,顺着纹路往上看,从脖颈到下巴,最后视线落在了那张明暗中的脸上。
“嗯?”一低头,就看见徐清风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看,陈恪放下书,问他:“怎么了?”
“好看。”徐清风直白道。
“喜欢?”
“喜欢……”
“只喜欢脸?”
“不是……”徐清风摇摇头。
“那……”陈恪弯下腰凑近徐清风的脸,“还喜欢什么?”
“都。”徐清风好像是不好意思,把脸埋进陈恪怀里。
陈恪低声笑起来,胸口轻轻震动,徐清风紧闭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不再逗徐清风,陈恪问他饿不饿,徐清风一听「吃」又抬起头来,开心地点点头,“吃!饿了!”
陈恪笑笑,拥着他坐起来,唤全公公进来。
全公公进门来,命人撤了屏风,点起烛火,取来外衣给徐清风穿上,又伺候徐清风净脸。
从进屋起全公公就毕恭毕敬、全心全意地照顾徐清风,好像没有看见一开始两人相拥在榻上的样子,陈恪也十分自然自在,坐在榻上看着徐清风,徐清风更不会注意这些,洗漱后又上榻坐着,榻上的软垫很是蓬松,徐清风兴致勃勃地拍了拍垫子。
这贵妃榻是下午才找来的,软垫靠垫毛毯都是全公公布置,陈恪也很满意,“赏……”
“谢王爷……”
吃过饭,全公公把徐清风带回来的一鸡一鸭抱上来,徐清风本赖在榻上无聊,看见小鸡仔和小鸭仔才突然想起来这两个小东西。
鸡崽子还是那般乖巧,被清洗后的小鸡仔毛茸茸的,毛色纯净无杂,脖子上绑了跟红丝带,看起来更是可爱。
“乖乖。”徐清风笑眯眯地取了名字,又指着趾高气昂的鸭子道:“嘎嘎……”
倒也简单明了,陈恪笑笑,没什么意见。
轻松愉快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晚上全公公合衣躺在贵妃榻下,守着徐清风。
陈恪则回了自己房间,临睡前交代,如果关鸿丰回来,立即汇报。
左鸣领命,更加谨慎地安排夜里的防守。早上全公公见过了一声笑,发现一声笑不是那日全公公在客栈里看见的蒙面人。
既然还潜在着未知的危险,左鸣便不敢松懈,绕着客栈走一圈,确定没有疏漏后,左鸣坐在大堂里等关鸿丰。
大堂里寂静无声,左鸣静静坐着。关鸿丰出发前说大概三更后回来,眼看四更了,人还未回来,左鸣有些担心。
五更时,天蒙蒙亮了,远处传来嘈杂喧闹,隐隐有哭喊声。
“报告左队……”手下走进来汇报,“前头走水了。”
左鸣走出客栈,看见远处冲天的火光。
“是哪里?”
“临江镇知县,刘关山府上。”
顺着地上的粘果,一声笑和关鸿丰也来到了数个时辰前黄向奎和苏里笑徘徊的地方。
“标记没有,但这边有血迹。”一声笑很快发现了地上的痕迹。
“往那边。”仔细看地上的痕迹,关鸿丰做出来判断,“你看,这个浅的半圆形印记,是人的轻功留下,这个的旁边,还有更浅的月牙形的脚印,这是两个人。”
“是阿白。”一声笑认出那个较深的半圆形印记,又道:“另一个只能是黄兄了。”
“走吧。情况危急。”
“走……”
两人判断了大致的方向,便向前掠去,一直走出半个时辰,摸索着来到百果山阴面的深处,深夜的寒气袭人,这里不像四月的夜晚,倒像十二月的寒冬。
运功使内里的气在周身流走一遍,关鸿丰暖和了过来,一瞧一声笑,倒像没事人一般。
“你不冷?”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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