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吃了一个月,有意思的是,楼上邢家到现在还没察觉呢,也没管过孩子去哪里吃。
沈阿姨时常翻白眼:“哎哟,人家家都恨不得六个大人看一个小孩,他家倒好,恨不得让一孩子看他两大人。我听说就开学登记那会儿,他爹来个电话,他妈就急哄哄地要走?这两夫妻可真有意思,这还要什么小孩,自己抱着过一辈子得了。”
孙芳丽叹气:“苦的还是孩子。”
这话不能当邢刻的面说,邢刻内心大概也不觉得他现在这样苦。每天只用在邢家睡一觉,其他时间都在外边,对邢刻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而邢东海在丧母以及一场大病之后,最近也变得格外安分,同李书梅关系亲密了不少,还被老杨介绍得出去找了个安保的工作。工作一来,老杨再一吹捧,至少在邢刻小学的书本和校服费上没有苛责。
所以说,幼儿园毕业后的这段时间,邢刻的日子是好过了不少的。
再和许拙把话说开,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表情都没有之前那么板着了。
*
邢刻不板脸,有人高兴有人难过。
高兴的自然是许拙,难过的那就是陈豪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天真的同时其实也挺坏。就拿陈豪说好了,他并不讨厌许拙,但他喜欢怼许拙时所获得的的愉悦感。
邢刻不搭理许拙的时候,他在一旁东一句西一句别提多得劲了,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正义的,替邢刻说出了没说的话。
可邢刻一旦不冷着脸,对许拙有叫必答,他就成了那个自讨没趣的。
就说开学第二天的早上吧,许拙想喝水,孙芳丽也给他准备了水。但许拙拧不开瓶盖子,下意识就喊邢刻。
陈豪早在许拙跟瓶盖较劲的时候,目光就锁定他了,等他伸手一找邢刻,开嘴就想嘲讽找乐子。
却不想前边的邢刻直接伸手把水瓶接了过去。
“啪嗒”一声,递回去,许拙就开始咕咚咕咚了。
陈豪:“……”
邢刻瞥了他一眼。
后来又是借铅笔。
邢刻那一笔盒削到完美的笔尖,一根不肯借给陈豪,但是许拙的笔一断,邢刻就会递一根过去,然后一边看书,一边安静地给许拙把断了的笔尖削尖。
陈豪确定了,他就是眼馋了,于是等有一节课间,便忍不住对邢刻说:“哎,兄弟。”
邢刻抬睫。
“你干啥这么惯着他啊?他是你那个啥,救命恩人啊?”陈豪说话特别有江湖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武侠电视剧看多了。
邢刻皱眉:“昨天不就和你说了?”
前一天陈豪说许拙,许拙一个人去厕所的时候,邢刻其实是有说陈豪的。
当时陈豪怼完许拙,正一脸洋洋得意,结果一转脸就对上邢刻冷冰冰的表情。
他那种表情是被邢东海带出来的,普通小孩根本做不到那么冷的神情,嘴里也说不出语气那么足的:“用你管?”
陈豪那会儿被怼缩回去了,第二天却又记吃不记打地开始了。
“我这不就是不理解吗……”陈豪喃喃道。
邢刻:“你事这么多,有人理解你没?”
陈豪:“……靠,你怎么这么讲话呢!还是不是好同桌了!”
邢刻懒得再理他了。
陈豪嘀咕两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内心其实是比较怵邢刻的。
那种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下了课除了陪许拙上厕所,就是在位置上看各种各样书的专注样子,特别吓人,正好打了陈豪这种大大咧咧的人的七寸。
而且邢刻的规则感很强,他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有一个很明确的界限在那里,别人干涉不了。
所以要么同他井水不犯河水,要么就得就着他的规则去。这一旦就了几次,小孩间的人际地位就不一样了。
陈豪就属于那个就了几次,渐渐不敢对邢刻说什么的。
但有他这样就邢刻规则的,当然也会有不就的。
“喏,你们几个的书。”刘北辰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五班的,性格外向,母亲又正巧是这个学校的教师。第一天的时候直接争当了班长,也很顺利就将这个职位拿了下来。
又因为刘妈妈第一天也有来送小孩入学,所以刘北辰的妈妈是六小的老师这件事很快就在班级里传开了。
刘北辰自己也不带遮掩的,虽然他妈妈不任教五班,但同校教师这一点就已经很能让他骄傲了。
在这种骄傲光环之下,再看见以前和他起过冲突的邢刻,那态度自然就很不一样,像高高在上的主人一样。
“你这看什么书啊?”发新课本路过邢刻时,甚至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书:“破破烂烂的。”
邢刻皱眉将书拿了回来,很用力,没给面子。
刘北辰顿了一下,随即瘪嘴耸肩:“反正再看也是三十多名,哦,忘了说了,今天轮到你们这组值日,劳委还没定,我来安排,你扫走廊哈。”
说完之后,顺手再把一本新书往许拙桌上一丢。
“砰”地一声,震醒了许拙的课间鸡腿梦。
他一脸懵地猛坐起身来,翘起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捋,就见刘北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拍拍自己的手,官威一级大:“你擦瓷砖。”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
第26章 “你不笨。”(二更)
许拙睡得正香, 突然给砸醒,有点懵,好半天才应了声:“哦……”
然后揉揉眼睛, 迷茫地看了看周围的教室。
其实上小学这件事, 许拙没有邢刻适应得好。
这倒也不是说他上不了课,或者上课的时候总闹腾什么的, 只是他没有办法做到像邢刻一样上得那么认真,那么投入。
许拙上课的时候经常会开小差。
而且他如今也算是确定了,李老师绝对是记得他当初考试的时候, 睡了太阳屁股觉的事的。
基本每一回许拙开小差的时候都会被发现,不仅如此, 李老师还会严厉地补上一句说:“考试睡觉,上课的时候也梦游?”
让许拙又一次在五班出了名, 这就很尴尬了。
许拙也有尝试过上课尽可能认真一些,但他做不到, 他的专注度就是比寻常孩子要差。
窗外落个树叶, 飞个小鸟就随时可能夺走他的注意。许拙也不想的,但他克制不住,这是大脑的问题。
当大脑认为某一样东西很难理解的时候,就是会排斥工作,引导人的注意力走向其他。同一些数学天分不强的人, 听高数课就打哈欠一个道理。
许拙没办法专心学习。
所以他的课和作业,只能靠每天课间,以及放学回家吃饭的那点时间, 邢刻去给他补。
也就好在小学一年级的知识点真说起来也没多难, 以及邢家是真的很无所谓邢刻, 小孩儿晚上七八点回去也不会说什么了。
邢刻耐心教, 许拙一点点听,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勉强把知识点消化掉。
许清朗有时候会心疼许拙,不舍得他这么用功。在许清朗看来,低年级的孩子可以不用那么努力,这种知识点以后长大了,很轻松就能理解了,许拙只是现在还没长开而已。
许拙哪里敢,许清朗的想法对他来说就像是让他先欠债晚点还一样。可许拙连现在都看不明白,他怎么去保证他的大脑以后能越长越清醒。
许家的情况也不比邢家好太多,许拙想要好好念书以后让父母轻松一些。
但是吧,对这个年纪的他来说,能专注一两个小时就已经很累了。
有时候许拙自己都对自己的吸收能力无语,忍不住把脸颊怼在桌上,说丧气话:“阿刻,我是不是太笨了啊?”
邢刻说:“没有。”
“可我总听不懂,要你说好多遍才听得懂。”
邢刻说:“这不挺好?”
许拙:“……”
他觉得,邢刻的耐心很多时候简直是个谜。
如果是陈豪和刘北辰,他绝对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陈豪也是问过邢刻题目的,邢刻基本是写个答案过去,再多讲解就没有了。
只有面对许拙的时候,邢刻会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一遍一遍地给他讲。
邢刻的确是惯着许拙没错,但许拙还是会间接性对自己的情况感到忧心:“我觉得我还是太笨了。”
像这样的对话,从暑假时就有,上小学后的学习氛围加重了一些,许拙说得也多了。
邢刻每一次听见,都会用笔背戳一下许拙的脸颊,对他说:“看书去。”
邢刻好像一点也不慌许拙看不进书这件事,回回都很淡定。
许清朗和孙芳丽也不慌,整个许家就许拙慌。
上课慌,下课慌,到上学的三四天之后,甚至连睡个午觉起来,都会责怪自己没有好好上课,小脸蛋一看就没有幼儿园时期那么快乐了。
五班的值日轮换是小组制,周期为一周,从靠窗的这边来。
许拙这天上课的时候又被李老师批评了,等到放学,拎着抹布出去擦瓷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不高兴的。
因为劳委还没有定下来,所以检查卫生这件事是班长刘北辰替代进行的。
只有刘北辰说扫干净了,他们才能离开。
而相比较教室内,教室外的卫生打扫起来会麻烦一些,尤其是五班这边的教室外还要负责一个楼梯的区块。
楼梯角落里的东西可太多了,而且刚刚才拖好,就可能会被人再踩一遍。
打扫起来特别烦人。
邢刻做的就是这块最累的。而许拙也好不到哪里去,瓷砖可不好擦,检查的时候有一点点污渍,刘北辰都不会让他们通过。
再加上有以前的旧仇在,这审核方面吧,刘北辰就时常会摆架子。
“这里有,还得擦!”
“这个地方,那么大的灰尘你看不见啊?这不扫干净别想回去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通过!”
对别人都还好,就对邢刻和许拙这幅态度。
许拙本来白天被老师说了之后就蔫吧,下午放学还得经历这样的一轮折磨,小脸蛋一时间更没劲了。
邢刻看出了他的不高兴,视线于是朝一旁的刘北辰看过去。
刘北辰这个时候已经放教室内的一些值日人员回家了,却迟迟不愿意让邢刻和许拙离开。还特地走到门口瞥了苦哈哈擦瓷砖的许拙一眼,挑挑唇,挺嘚瑟地往回走。
邢刻眼色暗了暗,在原地不动声色地停顿片刻,捏紧拖把正想说点什么,就见擦瓷砖的许拙突然蹲在地上不动了。
邢刻一愣,还以为他是被李老师骂之后又被刘北辰为难,难过得一个人缩起来了呢,连忙走过去。
那头的许拙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也猛地转过头来:“阿刻你别动!你就站在那里!”
邢刻:“?”
“然后你看这个!”许拙整个人侧过身往墙上贴,给邢刻空出能看见的位置。
随即伸手指着白色瓷砖的下摆:“这是刚刚他们拖把经过扫到的痕迹诶!你看,像不像一张笑脸呀?”
邢刻:“……”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挺晚了,值日打扫就是很磨耐心的事。
小孩儿放学都想早回家,这样反复被拖着很容易产生不快。邢刻有时候刚拖完,上边突然再有人下来时,他内心都会烦躁一小会。
但仔细回想一下,会发现许拙负责的瓷砖不比他好受多少,学校里的拖把又不是真的干净的,大家也经常拧不干,每回都带着黑水。
往瓷砖上一溅,许拙就会吭哧吭哧地跑去擦。
邢刻这会儿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许拙好像从来没有为这件事不快过。
何止没有不快,他甚至有心情去关注污水溅射出来的痕迹。
“然后这个样子,就像奥特曼!”许拙用布稍微擦了一点儿,还真擦出了一点奥特曼的尖角。
接近傍晚的暖阳像是在配合许拙一般,照耀在洁白的瓷砖上,顺带将光泽也染向污点,让黑色的污点在这个角度来看,真的像一幅画了。
邢刻方才还因为刘北辰而不快的心情,瞬间就被这样的画面给抚平了。
隔了好半天,才在许拙仰起头期待地问他:“像不像?”
时,回说:“像。”
许拙笑得眼睛弯弯。
邢刻看得心软了一下,随即杵着拖把道:“所以说你不笨。”
“啊?”许拙一愣,没想到话题怎么会拐到这上边去。
邢刻说:“我看不出来这些,你看得出来,所以不笨。”
许拙呆了一下,这才回想起今天一整天他都因为上课状态不佳而苦着脸,于是便顺势以为邢刻这是在笨拙地安慰他。
顿时哭笑不得道:“这和笨不笨有什么关系呀……阿刻你想安慰我,你也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嘛。”
邢刻摇头:“我没有安慰你。”
许拙歪头。
刘北辰这时候似乎是听见了他们在外边的说话声,探头走了出来:“喂,你两还干不干活啦!怎么一直在这说话,不想回去了是吧!”
他说这话时气势十足。
其实刚入学的卫生要求根本就没有那么高,是因为正巧是刘北辰来监管,许拙和邢刻去扫,所以才导致两个人回回都晚归。
现在已经不让家长们进来接了,所以孙芳丽每天都是等在门口的。
邢刻和许拙倒也想早点出去,然而五班的班主任在眼下这个阶段,十分注重孩子们的规矩培养。
她并不会纵容孩子不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物,也不会因为家长的等待而对小孩心软,行事作风就像她此前表现出来的一样,一板一眼的。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干活的许拙和邢刻对上监管的刘北辰,是绝对的弱势群体。
前几天两个人都在刘北辰的百般为难之下忍耐过来了。而等到今天,邢刻似乎已经不想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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