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邪也知强留他不得,遂淡淡吩咐:“来人,送医圣大人出宫。”
“不用。本神知道正门在哪儿。”
一扬手,凤寐冷漠回绝敬意,坦然出殿。
这时,罗刹神尊又回复一语:“你的要求,本尊会想办法……”
“静候佳音。”
……
凤寐幻变出手中折扇,信步走向帝都大门。
忽闻长廊曲折处,一方高墙角落下,传出声声暧昧尾音,隐晦又扰人尊耳。
凤寐蹙眉,明白是什么颠鸾倒凤之景,略感恶心,并不做查看,反而愈加疾步快走。
忽然,两人缠绵之语,猛扎其耳,叫他身形一顿。
“呵呵呵……二当家,你轻点……这媚术不可修之过急……”
“好玲珑,你可真没叫我失望呐……”
“玲珑,玲珑……”
……
执扇的手,骨节泛白,凤寐眉蹙更深,纠结一番,他稍作侧身,余光一瞥,见到一番淫/秽场景,登时怒从心起。
心底尚存的那一丝质疑,在清楚望见那女子容颜时,崩溃成怒火滔滔。
他正想着,刚刚出门怎么不见方妍绡特来相送,原是在这阴暗角落,勾搭上层,修炼媚术……
从未被人如此玩弄和欺骗过,凤寐咬牙切齿,记账于心,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那一刹那,三根银针狠戾扫过墙沿,凿穿瓦石,抖落无数石块沙尘,狠狠砸在坠入欢情的两人头顶,顿然一片惊叫咒骂。
再一转眼,空荡的帝都大门,只剩风声。
见那人安然离去,站在高楼观望的方妍绡,才松了口气,宽心下楼。
第39章 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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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祁终一推开窗,就闻到春雨润洗万物后的草本清香,幽幽的,淡淡的,潜入鼻息,叫人神清气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送饭的小厮,便没急着去理会,慢吞吞地穿衣穿鞋。
殊不知,门外那人安静等了半晌,复又敲了两下,嗓音温和地问候:“祁兄弟,你起了吗?方便我现在进屋吗?”
我……去。
居然是他?
祁终愣了一秒,随即火速穿戴,谁知越理越乱,腰带也缠得乱七八糟,乱手乱脚地去开门。走之前,还在衣橱旁的铜镜那儿照了照,理了理发型。
捏了捏手心,祁终深呼吸了一口,极为郑重地去开门。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
觉得镇定好了,他故作潇洒地推开屋门。一抬眼,就见晨光下,一片绿荫如新,一场春夜雨唤醒了院中所有生机,百花含露绽放,更显明媚。
而这融融春景前站着的那人,比这景致更新。
祁终抿了抿唇,忘记收回目光,他只见到沐耘今日别样崭新,衣着整洁又正式,礼貌地站在屋檐下,对他温和笑着,仿佛这如迎亲一般的庄重都是为他而来。
“你,你回来啦。”
祁终结巴了两下,低垂了眼,遏制住喉咙里那股激动地快要欢呼出来的声音。
垂在两侧的手,心虚地往身后挤着,心里也说不出为何有一种想冲上去抱他的冲动。
而门外的沐耘不知道该接句什么话,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进,进来吧。”
一日未见,祁终却已心绪大变,有愧也有思念,让他不敢再注视沐耘的脸,生怕下一秒就颠三倒四地说些胡话。
进屋后,祁终主动替他倒了杯冷茶,然后自己也喝了一口,莫名的心躁才消下去不少,理智也逐渐回醒。
想到沈冀书说的话,祁终心急,却只敢心虚问道:“耘公子,你一大早来找我,是不是为了线索的事啊?”
“那个,其实我后来又想了许多,虽然比较模糊,但或许我们还可以再探讨一下。”
祁终心软嘴硬,拉不下脸承认错误,再有愧疚也只是这样马后炮一般的狡辩。
沐耘抿了抿唇,浅笑道:“不必了,此案已经止期了。”
“……”
闻言,祁终惊愕无话。
“那这个案子不查了吗?玲珑心不是还没捉住吗?”
他小声问道,却见沐耘眼底流露的一丝难过自责。
“要查,凶手也一定要捉。若非个人恩怨,任何人都不能在上疆以武乱禁。”
“那我留下来帮你……”
怯生生的一句话语,让沐耘颇感惊讶地抬眸,心里莫名觉得一股暖意。
但他理智道:“不必了,祁兄弟。你供证期限已至,我需先带你去仙尊那里,回禀一个结果,至于之后的事,我会自行处理。”
祁终神色失落,质问道:“你这是在撵我走吗?”
“啊?不,不是的。”
沐耘没想到他会如此误会,急忙解释。
“我只是,想着你在外多时,难免思亲,早些回去,也免耽误了你在师门的修行。”
“你……”
一时无可反驳,祁终气恼偏头,心情郁闷。
沐耘见时辰不早,便说:“那,祁兄弟你先收拾一下吧。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便可。”
望着他起身出门的背影,祁终紧紧蹙眉,眼中流露出不甘,失落就像一股浓茶泡淡了的清苦味。
×
九垓山,祥云绕绕,仙鹤飞鸣。忽见天际划来一道彩虹流晴,直落决明殿正殿门口。
门侍见此,皆全神相迎,连常闭多时的殿门也在这道虹光来临时,大敞开来。
殿中,帘幕之后的留真仙人,见贵客来临,便轻卷垂帘,疾往殿门,对来人慈面相迎。
乍看门前,那人一身银白仙衣飒然翻飞,顿时照得殿门银华若灿,浮得风中药香醒面。
九垓山仙尊惊闻来人,连声仰敬:“留真恭迎医圣尊驾。”
凤寐收敛神华,幻现凡身,径直走进殿中。
“留真,要事紧急,虚礼不必。先屏退一干闲人吧。”
“是。”
留真仙人恭敬应下,退掉近侍。
“请神君上座。”
凤寐淡淡点头,却只是落座副位。
“留真,你在桐疆担任仙尊一职多年,诸多事宜,处理良善。玄女她们对此很是满意,已在仙班为你留名,能不能在今生跻位天境诸神之一,就看眼下的一件事你能否办好了。”
“不知神君所言何事?”
面露恭敬,心却惶恐。留真仙人迟疑回问。
凤寐施法点燃一侧熏香,倾洒些须草药入炉,神色平静,言语却稍带问罪意味。
“你就算不知道,难道也不会猜吗?”
留真仙人顿时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回道。
“是卑职愚昧,委实不知神君所言何事。但这些年桐疆异动,卑职也是有所察觉,未曾掉以轻心,也如实上报过玄女她们,现今还未收到明确的旨意。”
凤寐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故意含糊说辞,是还想隐瞒罗刹神尊占据恶念神识之事吗?”
“桐疆为何异动,你心里没有数吗?”
察觉凤寐的沉声愠怒,留真仙人汗颜一瞬,稳住心态,继续辩驳。
“……神识之力,源于上古,实不可控,李元邪获得此神识,已是恶虎添翼,卑职暂无他法,还在周旋之中,想等情形稳定之后,再做回禀,以免打草惊蛇,并无隐瞒之意。”
“是吗?那上疆悬案闹得沸沸扬扬,也是出自他手,你身为九垓山仙尊,为何不出面处理此事?”
“神君误会了。此事我已交到下任仙尊手中,意在考验。”
留真仙人借机推脱,不着痕迹地转移凤寐注意。
“哦?是何方神圣?”凤寐挑眉一问。
留真欣慰一笑,道:“扶风沐耘。”
凤寐沉吟一瞬,稍有印象:“就是之前玄女亲口钦点之人?”
“是的。天谕命诏还存放在天阁之中,只待封尊大典那日宣告天下了。”
“那……确实该好好考验一下。”
凤寐低垂一眼,顿收空中画卷,心思一转,惊觉注意被转移,脸色乍然一愠。
“这……不是我们当务之急。”
留真心虚一瞬,连声赔罪:“是是。神君所言甚是。”
“不过玲珑心一案,作为考验确实过于艰难。入疆之际,我曾与那帮狡诈魔类周旋过,其手段卑劣龌龊,不是这些后生单打独斗所能解决的。”
“你,不该全然隐退。”
凤寐显然不满他的做法,口气颇显严肃起来。
留真仙人心思有异,此刻被问罪也心知肚明,但他确有不敢轻易出手的缘由。
只得赔歉:“卑职失职。”
凤寐也无意过多提训,平静道:“知道你能力有限,如今我领命入疆,自会助你一臂之力。玲珑心一案就由我亲自着手处理,你这边不必再施压晚生。”
“而应把全部注意放到剩下三分之一恶念神识的寻找上面,并且要时时警惕括苍山罗刹神尊的野心。待神识集齐后,再行斩魔之事。”
留真仙人为最后一句话迟疑一瞬,遂缓缓点头。
“是。不过请问神君,寻找剩余神识,是否需要开通人间暗道?”
“不必!”
凤寐沉声反驳,神色肃然。
“另外一股神识已在十多年前,被素女牵引至桐疆,你设法寻找即可。绝不可以再启桐疆与外界的通道,不然……”
脑海中乍然浮现历历往事,凤寐恍惚一瞬,断去下文。
留真不欲多问,谨慎应下。
“是。”
“不过还有一事请教神君。”
“何事?”
“玲珑心一案,上疆修仙宗派世家,皆颇为关注。如果不尽早给出一个解释,恐怕……”
这话颇有将烂摊子丢手凤寐,还要加以催促之意,凤寐不过是说要处理,可没说过要给谁说法,留真仙人这句话算是冒犯了人,说到后面,他自己也不敢再胡言下去。
凤寐果然轻嗤一声:“仙尊之位,善加利用。你,自行处置吧。”
“呃。是。”留真仙人神色一僵,无奈应下。不过心中倒是松了一口大石:至少凤寐出手,玲珑心便再无作案可能。他也可暂缓一段时间,与那人打交道。
“那神君接下来不如就暂住九垓山,避免邪魔再度烦扰您。”
凤寐沉了沉目光,出言拒绝。
“不用,我现在已借用唐门二家主唐巽的身份暂时隐藏着,一来方便仔细探查,二来也好时时应对变故,这事你不用插手,我自会处置。你只需安排好寻找的事情即可。”
语毕,流虹入云,消散无踪。
“恭送神君。”
留真仙人恭敬亲送,心中却已心绪滔滔,不由轻叹一声:“师弟。看来你我免不了要再见面了。”
这时,通传弟子来禀。
“仙尊,沐三公子前来复命案情结果,此刻正在殿外等候觐见。”
留真敛了敛眼中的沧桑,重新降下帘幕,沉声道:“宣。”
……
候命殿外,祁终见沐耘神情严肃,心觉无聊,便东张西望起来。
忽见旁边长廊上,有星星点点的碎虹,正疑惑,心口却乍现一股熟悉之感,叫他恍然头晕一瞬。
记忆中,呼呼倒影流转,模糊的人影相叠,细碎的话语微弱。
“师兄你看,那个采药的又把自己身上的神华洒出来了……”
“诶,小悦,你怎么又叫他采药的,他明明是素女尊驾的……”
……
眉心蹙紧,头疼欲裂,被这陌生的记忆突窜脑海,祁终双手捂住脑袋,心口难受。
沐耘见此异常,急忙上前扶住他:“祁兄弟,祁兄弟……你怎么了?”
“……呃,我头疼。”
莫名其妙的模糊场景,穿梭脑海,祁终无法表达。但在望见沐耘关切的目光时,头脑却突然清明下来,反而心尖酸疼。
颤了颤薄唇,他不自觉喊道:“……师兄。”
第40章 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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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沐耘一愣,不知祁终为什么要突然喊他一声师兄。
正欲扶他至后殿休息一会儿,走廊上的虹光却慢慢消散了,祁终一下就觉得头痛缓解不少,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你……”
见人脸色恢复正常,沐耘慢慢松了搀扶,由他自己找寻支点站好。
“我刚刚怎么了?”
晕晕乎乎醒转过来,祁终查觉眼尾稍有异感,抬手一抹,居然是泪。
他错愕:“我,我怎么哭了?”
沐耘摇摇头:“你刚刚说头疼,差点晕倒了。”
“啊?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祁终有些意外,还想着是不是沐耘在诓他。
“……可能天气太热,你中暑了。”
“怎么会?我以前大夏天的,还去河里摸鱼呢,都没中暑过……”
沐耘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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