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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归(古代架空)——氨茶碱

时间:2022-04-27 09:45:23  作者:氨茶碱
  说时迟那时快,无碌这剑,下一刻便落在了亚父的肩头,他痛心疾首道:“本为汉人,却为蝇头小利而背信弃义。施主夜不能寐之时,心头可否有过悔恨!”
  几乎是同一时间,亚父身后的匈奴人各个从腰间拔出弯月刀,冲向无碌。
  慧山寺的师兄弟们齐呼道:“无碌师兄!”
  亚父摆摆手,示意身后人放下武器,非但不生气,目光之中还全是父亲对于孩子的疼爱之色,欣慰地笑道:“小师傅好胆识!”
  关键时分,云楚岫赶了回来。他下马,走近无碌道:“无碌,放下手中的剑。”
  无碌气急道:“小公爷,他要带走那位女施主!”
  云楚岫用仅有三人能听清的音量无奈地说道:“无碌,你的英魄剑,所指之人可是你的生父啊……”
 
 
第116章 与君生别离(3)
  霎时间,天地一片静谧。
  寺外小径旁有一枝小树苗,是今岁新春之时,无碌亲自栽下。可它尚不够强壮,难以承受风与雪的摧残,最后的枝桠终被前几日累积的落雪压断,甚至连折断声都显得有气而又无力。
  平素上山捡柴的闲暇时光,无碌总爱胡思乱想,甚至还悟出了人生真谛——人的一生总在遗忘中度过。
  他有时会将这条真谛告诉无清,可后者却对此极为费解。
  此时无碌总会佯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清嗓道:“师弟啊,回想幼时,你可还记得二三事?”
  无清思索一番,摇摇头。
  “所以这人的一生岂不是在遗忘中度过?今日不记得往昔,明日又忘却了今朝。倘若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铭记于心,那一生又该有多辛苦……”无碌望向无清仍旧不解的样子,略有自豪道,“师弟啊,做人做事难得糊涂,你还年轻,且慢慢悟……”
  然而当时的无碌也不懂,只不过从话本子上多读了些,想要炫耀一下罢了。
  可时至今日,他仿佛明白了。
  年幼时的记忆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仅有几个片段勉强凑成了幼年。不是在寺中晨钟暮鼓,便是在正殿之中的蒲团上冥想,盯着那块虎纹玉佩发呆,羡慕着前来进香的小施主都有父母……
  “碌儿……”亚父喑哑着嗓子,腔调中带有在心间隐忍多年的疼爱。
  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将无碌从过往的记忆中拉了回来。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神色波澜不惊,令人瞧不出喜或忧。
  亚父以为是他无法接受自己这位父亲,迫切地证明道:“碌儿,你身上的那枚虎纹玉佩,乃是为父亲亲手放在襁褓之中。当时我甫一进匈奴军中,由于略懂兵法,并帮助当时的达鲁那将军击败了周边的部落,达鲁那将军便将前任匈奴单于赐予他的水纹玉赏赐给了我,我着人打造了这枚玉佩,私心想着日后能凭此信物,与你相认……”
  无碌苦笑道:“当日为何要弃我?”
  闻此,亚父矍铄的目光忽而黯淡了下去,他又能如何将残酷的事实说出?扶持他行至今日地位的达鲁那将军若知晓他在大周尚有一子,又怎会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
  见他垂下了头颅,无碌毫无表情地收起了剑。
  亚父欣喜若狂,以为无碌原谅了自己,只听后者冷冰冰地说道:“慧山寺慧觉大法师座下弟子无碌,生是佛门中人,死也必入我佛门下。今生唯一的牵挂与家人,皆在慧山寺。望施主慎言!阿弥陀佛!”
  无碌转身而去。
  饶是云楚岫与他相识多日,也从未见他有过如此凄凉而悲怆的言语。
  无碌一生侠肝义胆,却拥有一位背国求荣的生父。
  叫他如何能承受这无情的真相与现实?
  无碌退回寺内,只觉手中的英魄剑有千斤之重,恍惚之间剑脱于手,滑落到青石板之上。
  众人皆察觉到无碌的异常,但无人敢上前劝慰。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倏尔划破了这骇人的寂静,只见梁德英连滚带爬地下了马,不怀好意地跑至云楚岫身旁,伪笑道:“小公爷马技高超,这一路上风驰电掣,叫老奴好生追赶!”
  宫中内侍来此,定无好事。
  无尘双拳紧握,眼眸微眯,下意识上前一步,将慧山寺群僧护在身后。
  梁德英继续敦促道:“小公爷快将这喜讯昭告于天下吧,想必顺懿长公主也等良久了!”
  云楚岫现下只觉这人聒噪得很。身在暗处的云影忍这阉狗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得了少主的示意,径直显身,将其五花大绑,口中塞上了白布,扔在了尚未化完的雪堆之中。
  其余小太监刚想上前理论几分,下一秒便见云影拔出了佩剑,登时闭上了嘴,畏首畏尾地站在寺门之外,不敢踏入半步。
  云笙见兄长手中紧握一道明黄色圣旨,心下了然。
  她如往日般笑意盈盈,行至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佯装俏皮道:“知还哥哥,快些宣读圣旨吧,笙儿倒想知道圣上给了我怎样无上的荣光呢!”
  闻此,云楚岫手上的内力又添了几分,只要再稍稍用力,这卷轴便可从中折断。血丝遍布他的眼眸,愤怒和无奈之色氤氲在他眉心间。
  半晌,他嘶哑道:“荣光,又岂是荣光!”
  云笙坚毅地望向他,道:“圣上言这是荣光,这便是荣光。我辈既为云氏子女,亦应为我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音刚落,她行大礼,匍匐跪在地上,大义凛然道:“云笙恭迎圣旨。”
  此言一出,余众才知圣旨降临至此,纷纷跪迎旨意。
  云楚岫艰难地展开圣旨,几乎是一词一句从齿缝出挤出,字字诛心。
  “臣女,顺懿,谢主隆恩!”云笙的声音悲愤而铿锵有力,砸在了青石板上,更是砸入了云楚岫的心间。
  众人纷纷惊愕不已,可也不敢去究其缘由——大内秘史,闻之无益。
  圣旨已下,无力回天。
  寺外的匈奴人自是喜不自胜——能令国力强盛、物阜民丰的大周下旨赐婚,便已说明他们匈奴有实力与之抗衡。
  不知何人又开始重复亚父的话,喊道:“恭请阏氏顺懿长公主出寺!”
  云笙颔首,接过圣旨,提起裙边,应声而出。
  无清忽而拽住她的衣袖,眸中浸满了泪水,咬唇摇头。
  云笙将他的手轻拂去,“知还哥哥日后要托付给你了……”旋即头也不回地迈出慧山寺。
  她落在石板上的每一步,都镌刻在云楚岫的心间,疼痛难忍。
  梁德英见大事已成,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后者抓紧给他松了绑。
  梁德英被绑得浑身酸麻,但他又不敢将这气撒在小公爷身上,只得辱骂着小太监出气,道:“你是眼瞎吗!这么久才知道来给本公公松绑!”说罢,还喘了那人一脚。
  云笙在内侍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长公主起驾!”随着梁德英的喝声,马鞭正要扬在马车身上之时,云笙忽而焦急地出声,道,“等下!”
  她撩起窗帘,眉目中写满了期待,向远处望去,红穗簪于头上,异常亮丽。
  云楚岫知她在等谁,如若不见,怕是此生再无机会。
  梁德英只想回宫*旨,不免催促。
  日薄西山,梁德英按下气愤,道:“长公主,再不赶回宫,宫内可就要下钥了。奴才奉旨办事,望您勿要为难老奴。”
  见不到也好,省得日后思念。
  云笙放下帘子,垂眸失落道:“走吧。”
  话音刚落,只听远处急促的马蹄声。
  “笙儿!”
  是他!是云影!
  云笙喜出望外!
  她闻声,立即跳下马车,向身后跑去。
  匈奴一见到手的阏氏竟要逃跑,顿时怒火中烧,纷纷拔出弯月刀,团团围住她,一副必要带走她的架势。
  云楚岫见此,瞬时飞身上前,羽扇不过三两下便拨掉他们的兵器。
  无碌提起英魄剑,莽撞地加入这场冲突。
  亚父一件儿子与自己的部下兵戎相见,生怕他受半分伤害,急道:“都住手!”
  得了亚父的命令,匈奴人才不服地收起了刀。
  云影披星戴月、夙兴夜寐地往京城追赶,终于来到了她面前。
  他跳下马,云笙顿时雀跃地飞扑入怀中。
  路途中,云影业已收到胞弟传递的讯息。他曾设想过无数次在京城中与她重逢的场景,许是在醉胭脂中扮作一名小厮,出现在她闺房之中吓她一吓;亦或是在玉兰别院中,用玉兰花茎编织花环戴在她头上,向她言明心意。
  千万般的设想,却从未料到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云影紧握住她的柔荑,话刚要出口,却被云笙抢先。
  她猛地收回手,笑中带泪,决绝道:“影哥哥,我放你自由了,今生今世你都不必再守护我和知还哥哥……”
  她转身回马车上取出一把琵琶,轻声道:“我一直在为他人弹奏,想来还未曾为你独奏一曲。”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③”
  云笙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与情感去演奏这首离别曲乐,生涩的琴弦划破她的手指,丝丝血迹渗透了罗裙,染就出哀怨与离愁。
  一曲终了,她将琵琶抛向空中,不过瞬间,琵琶跌落在地,支离破碎。她指天发誓道:“既入匈奴,不以琵琶侍人,终生不再奏曲。”
  后来这一幕被宫人添油加醋地谣传,被后人称之为“琵琶断”。
  云笙步履倾颓地行至马车上,终要起驾之时,匈奴人中不知是谁亮出弯月刀,对准慧觉大师而去!
  距离慧觉最近的无碌率先提剑抵挡,亚父见势也拔刀上前,拼命护住他。
  众人再也无法忍受这群蛮子,云影二人瞬间出招,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
  电光火石之间,亚父只觉无形之中有双手将自己推向了慧觉,然而手中的刀却已来不及撤回……
  无碌径直挺身挡在慧觉前,弯月刀直挺挺地刺入他的左肩,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作者有话说:
  ③:《雨霖铃·寒蝉凄切》,宋,柳永
 
 
第117章 与君生别离(4)
  “碌儿!”
  “师兄!”
  “无碌!”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纷纷涌入无碌的双耳,后者只觉嘈杂异常。他好累,真的好累,只想闭上眼睛好生歇息……
  无碌师兄浑身血泊地倒在亚父怀中,遍布肩头的鲜血刺入无清的眼眸,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随知还在雁鸣关征战沙场,纵然经历过血淋淋的场景,可这却是第一次,自己身边无比熟悉之人遭受飞来横祸……
  无清面色惨淡,那浓郁的血腥味和匈奴人出尔反尔的模样令他作呕,他只觉五脏內腑在翻涌搅动……
  云楚岫觉察到了无清的异样,正欲上前搀扶之时,那双造就如今局面的幕后黑手再次出现。他手执匕首,对准扶墙休憩的无清便要下手……
  云楚岫一个跃步上前,扬开羽扇,扇褶处的利器顿时将那匈奴人的双手划伤。此人吃痛,丢下刀刃在地上打滚。
  愧疚与愤恨积聚在胸腔中的亚父见自己的部下竟生了二心,令自己伤了无碌。他径直提起无碌掉落在地上的英魄剑,剑刃在青石板上滑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亚父挥剑,穿透那匈奴人的左肩,尚有余温的鲜血喷溅到他的脸上,亚父眼神骇人可怕,留他一口气,审问道:“是谁指使你!”
  那匈奴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用匈奴语骂道:“汉狗终究是靠不住的。”而后咬舌自尽。
  只见慧山寺前,血流如注,如同阴曹地府间的嫣红灯笼排成红海,异常凄凉与阴森。
  无清抬头朝大雄宝殿的佛祖望去,佛祖仍旧是那副慈悲为怀、怜悯世人的慈祥模样。可在无清看来,佛祖的笑意中分明藏了对慧山寺降下的责罚——修行之人沾染了过多尘世是非,便赐歌利王割截身体之戒。
  一阵寒风自北方袭来,无清只觉心气郁结,霎时晕倒在知还的怀中,不省人事……
  等他再度醒来,已身处京城内的云王府。
  无清瞧着身上盖着的狐皮裘毯,厢房中又多添的几处炭火,小炉上煨着的熟悉苦涩气味的汤药,他便知又是寒疾发作了。
  他下意识搜寻着知还的身影,但后者并未在身边。
  无清起身离开床榻,忆起白日之事,也不知自己昏厥之后,无碌师兄和笙儿可还好?师父可还好?
  已是三更天,府内万籁俱静。
  正堂传来特意压低的对话声,吸引无清前去。
  他踱步至门前,看到是知还正与亚父夜谈,便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躲在一侧偷听。
  只见亚父满身颓丧之色,仿佛一日之间苍老了十载,他双手掩面,懊悔道:“我……我亲手刺了我儿一刀……大抵此生,他再也不愿见我了……”
  云楚岫叹息道:“所以当日在谷庸城,亚父愿助本公爷一臂之力,是将阿清误认为您遗落在大周的亲子。”
  亚父点头道:“是的。先前在客栈行刺之人是我的部下,认出了清公子佩戴的虎纹玉佩,便不敢轻举妄动,回去向我禀报。”
  原来,无碌师兄竟在冥冥之中救了自己一次。
  想到这,无清心间更是自责不已——倘若自己不将这些个凡尘俗事引入慧山寺,岂有后来这些无妄之灾?
  亚父愁绪满怀,“当时还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再来小公爷府邸,与清公子相认。只是未曾料到,这阴差阳错间,我竟伤了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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