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平安:许巍然那小子太不要脸了,取那么个微信名,也不怕被人揍。
顾述:你也好不了多少。
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个,沈邃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岁岁平安:放屁,我这个挺好的。
顾述:那请问你取岁岁平安的寓意在哪?
岁岁平安:平安呗。人活这一世,求个平安就够了。
顾述:……
岁岁平安:不满意这个说法?那我给你换一个。
岁岁平安:现在的社会有太多陷阱,我们需要具备真、善、美的品格,并且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我这个微信名既与我名字相契合,又表达了我对世界和平的美好祝愿,同时又展现了我关心群众、心系天下的品质,实在是个好名字啊。
顾述:阅读理解不够做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向老何要。
沈邃连甩十个表情包才肯罢休。
不熟不知道,一熟吓一跳。
顾述怼人的功夫那得是专家级别的。不仅专家,还应该在专家之中最有所作为的那一波里。
经过这几周的相处,许巍然渐渐和顾述还有他死党张子铭熟络起来,同时也被顾述呛人的深厚功力所震惊。每当被怼得怀疑人生时,许巍然都忍不住跟沈邃感叹:“邃哥你这是招了什么人啊。”
反观张子铭就显得很平静。不过沈邃觉得他之所以反应平常,是因为无奈居多。听顾述说过他和张子铭是发小来着,算算认识的时间应该十年了。
十年,一个很吓人的数字,不过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平常不会有人记起。
像这样的小事一般都搁置在某个角落里,等到某一天想起来时才会打开尘封已久的盒子,然后说一句无关紧要的感慨。至于以后是继续尘封,让回忆落满了灰,还是时常拿出来翻阅,反复忆起,就不得而知了。
放学以后一帮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校门,向着烧烤店迈出愉快的步伐。
沈邃和顾述一直走在最后,围观前面那群少年或是起哄或是闹事。
顾述是不想掺合,沈邃是懒得动。
不谋而合的感觉沈邃挺享受的。可以当成默契,又或者是心有灵犀,总之无论换哪种说法,似乎总能在主观上把他和顾述认识的时间拉长。
认识久了才会产生默契,认识久了才会心有灵犀,反正沈邃一直这么认为。
顾述耳朵里塞着耳机,目视前方把一切尽收眼底,但似乎又不包罗万象。
沈邃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顾述,顾述瞥眼看他,眸子里清浅似湖水一片。沈邃也转头瞧他。不过对视一瞬,某位先撞人肩膀的家伙就移开了眼。
“你听什么呢?”沈邃语气稀松平常,听不出半点儿别的情绪。
顾述自然没注意到他率先移开眼的小细节,反倒摘下一只耳机亲自塞入沈邃耳朵里,动作轻柔:“你听。”
沈邃一时忘言,半晌才回道:“挺好听的。”
诚然他这并不是没话找话的夸赞,是真心实意的赞扬这首曲子。曲调谈不上欢快,但跟哀怨倒也沾不上边,空灵的女声萦绕在耳畔,莫名使人整个都安静下来。
顾述与沈邃就这样一人带着一只耳机,走完了这条长街。
某些不知名的情绪潜滋暗长,蠢蠢欲动想要冒头,可也许是时候未到,总会被悄然按下。然后继续蛰伏,专心等待合适的机会。
十来个小伙子走进烧烤店,店老板警惕的盯着他们,害怕这群人又是来店内约架的。
见这些少年没有敌意,店老板这才放心过去点菜。
张子铭给众人挨个分了啤酒,最后自己倒上一杯,举起酒杯对大家说:“今天好好吃好好喝,不醉不归!”
“想得到挺美,明天不上课了?”许巍然鄙夷的看着他。
张子铭登时放下杯子,对着许巍然又是一通闹腾。
大家笑作一团,还有几个也加入了战斗。
一直闹到点好的烤串上桌才停手。十几岁的少年,面对吃食如狼似虎,这种场合之下更是血雨腥风,但凡速度慢一点都吃不上。
沈邃起初还有点儿担心顾述,怕他跟不上这群恶狼的手速,没想到这厮竟比他们谁都快!
不过顾述拿到烤串以后,第一反应并不是给自己,而是递给了坐在他身旁的沈邃同学。
第八章 回家的诱惑
沈邃眼睁睁看着盘中的烤串越堆越多,而某位好心人依旧自顾自的于虎口中抢食,然后再递给他。
“不是,你等一下。”沈邃赶忙出言制止顾述,不然今晚许巍然他们就不用吃了。
啧啧,可怜啊。
同是吃烧烤,有的人却只能舔盘解馋。
顾述停下动作,偏过头来看他,神情很是疑惑,“怎么了?”
“你要是不吃,也得给别人留点儿啊哥哥。”沈邃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顾述听完这话才想起来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张子铭一脸幽怨地瞪着他,这级别这程度,这眼神的杀伤力,都得是抢人老婆那个范围了。
许巍然望眼欲穿,眼珠子都快掉在烤肉上面了,要不是他没有超能力,估计都得给这桌子盯出个窟窿。
班长范樊恋恋不舍地瞧着那盘烤好了的肉,无声叹了口气后又叫上店老板重新点了一份儿。
……
“哥,我没想到我们十年的情谊是那么脆弱。”张子铭作势摆出一副抽抽嗒嗒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老公出轨,没有儿女,还有个恶毒婆婆的形象。
沈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回家的诱惑》。
张子铭是林品如,顾述是洪世贤,而他是艾莉……
艹。
果然就不能多看这种家庭伦、理大剧。
顾述用余光淡淡扫了张子铭一眼,语气平淡的回道:“嗯,是挺脆弱的。”
许巍然幸灾乐祸地拍着张子铭的肩膀,语气轻快,仿佛之前没抢到肉的人不是他一样,“这下我就舒服多了哈哈哈。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边说边乐的样子特别欠揍。
“去你丫的。”张子铭朝他翻了个白眼。
店内油烟直往上窜,蒙住了那盏算不得亮堂的灯。无论是学生还是成年人,个个有说有笑,桌上桌下皆堆起了小山一样的啤酒。一罐一罐的开又一罐一罐的吞下肚,喝掉的是压在肩上重如泰山的担,也可是解决不了的生活难题,亦或是这些年来受的苦楚。
过了今夜该是什么样的生活还会是什么样,但在这一刻,一切都去你妈的老子做主。
沈邃被一帮人拉着,灌了不少酒。期间虽然多次拒绝,但是许巍然这傻b智商依旧不在线,不遗余力的把他往火坑里推,还美名其曰这是为他日后步入社会拼酒的时候做打算。
反观顾述可就幸福了不止一点半点,班上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们都不敢灌他酒。不熟的觉得他冷,自然不会上赶着送死,生怕校霸大佬一个不爽就把自己头都给拧断;跟他熟的也不敢诓他喝酒,毕竟人生本就艰难,为什么要上赶着作死呢。
张子铭倒是有那么点本事,硬生生灌了他几口,虽然也是死缠烂打烦得顾述不行了才喝下的。
快十点的时候这帮人才散了。
一个二个脚步虚浮得像触了电,就算大着舌头也要高歌一曲。虽然五音不全,跑调跑得莫扎特(注:①)都可能掀掉棺材板,但是他们依旧特别自信。
沈邃粗略估计回家以后遭受毒打的就得有五个。要不是许巍然他妈今天上晚班不能算上,要不然看到他这副醉鬼样儿腿都能给他打折。
走之前许巍然还坚持不懈地缠着他唱歌,死活都不肯停下来。终于停下来了吧又去缠着张子铭唱歌,把张子铭成功带跑偏以后,俩人接着酒劲又去缠着顾述唱歌。
沈邃看着顾述黑着脸的样儿,心情美妙得不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站在旁边一直乐。
“看到那根电线杆了么?”顾述怕他们找不到,还特意指了一下。
许巍然、张子铭齐齐点头。
“那上面贴着重金求高人复活死人的小广告,你俩快去,兴许人家一听就不想去世了。”顾述眼里的轻蔑像一汪满溢的水,语气中的嘲讽能把人溺死在里面。
张子铭听完酒醒了一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赶紧拉着许巍然跑了。
回家路上,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中,淡白月光落于地,零星几只鸟儿挂在枝头,不吵不闹。
夜间气温下降了不少,晚风吹得沈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穿得薄,再加上酒劲混着冷风,顿觉头脑比平常要昏沉许多。
在第二次连打三个喷嚏之后,顾述难得的从语气中能听出来情绪,带着关切似乎又带着担心,“你感冒了?”
“没有吧。”沈邃从兜里抽了张纸巾出来。
顾述不满意这个回答,又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回道:“那你这喷嚏打得跟地震一样。”
沈邃将要擤鼻涕的动作一顿,嘴角向上勾起,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擤鼻涕呢,你别逗我笑。小心我喷你一脸。”
顾述不冷不热的看着他,大有一种“你来啊”的架势。
两人走到路口才打上车。
司机非常健谈,从自己五岁的儿子说到正在读高一的女儿,然后不带喘气的又讲起自己年少轻狂的那些往事,再一个转折讲到好好读书的用处。
沈邃时不时接着他的话,两人聊得热络无比,一个逗哏一个捧哏,旁边冷眼围观的顾述就是观众。
要不是因为不舒服头晕得很,沈邃闭上眼之前都觉得自己还能再聊五毛钱。
司机大哥一直叭叭叭的说着,见后座没人理自己,才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司机边开着车边问道:“呦,睡着啦?”
“嗯。”顾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
司机见没睡着的这个似乎不大爱聊天,也就闭上了嘴,不过放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
顾述转过头看着沈邃。
少年睡着的时候很乖,睫毛长长投下一小片阴影。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以眼尾有些许红色。薄唇轻启,线条流畅,轮廓分明又不失柔和的脸庞一半现于车窗外投进来的灯光下,一半匿于暗色里。这样对比强烈的光照很看人颜值,但换在沈邃身上格外合适。
顾述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偏过头去接着观赏车窗外的景物。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睛没有焦距,只是看着某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九章 病中
沈邃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鼻子不通气到只能靠嘴呼吸,下地的时候腿软得差点要跟地板来次亲密接触。
艹,感冒了啊。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没有呢,今天就生病了。
有时候打脸打得猝不及防,就像事先预备好就等着你栽跟头一样。
沈邃洗漱完以后,观察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较平常来说确实差了不少,满脸的萎靡不振就像在跟全世界的人宣告“我是病号”。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顾述给沈邃发微信的时候,他才刚刚找到感冒药,一边烧了热水一边回复他。
岁岁平安:你先出门等我五分钟。
离水烧开还有点儿时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边就回了消息。速度快得惊人,简直就是秒回。
顾述:怎么了?
岁岁平安:感冒了,吃药呢。
那边没再回复,但是半分钟后沈邃便听见了敲门声,他看都没看猫眼就直接开了门。
这个时间点,除了顾述之外不会有人过来,所以他很放心。
顾述进门前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沈邃的神色,见他确实只是感冒并没有出现其他症状以后,这才放了心。
“我一醒来鼻子就不通气,难受死我了。”也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所以人都变糊涂了,换在平常沈邃是绝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更别提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不过他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
虽然鼻音是重了一些,也沙哑了那么一些,但听在顾述耳朵里却意外的性感。
然后下一秒顾述便不动声色地掩住唇,咳嗽了两声来清清嗓子。
沈邃挑眉,有些惊诧地问道:“这么快就被我传染了?我TM得的得是重感冒吧!”
顾述走过去拿住了烧开的水壶,往早已放好了冲剂的玻璃杯里倒下去,用筷子搅拌了两下后才递给了沈邃,“不是,我就是清清嗓子。”
沈邃接过杯子,似懂非懂地说了声:“哦。”
纯净水与药剂水乳、交融,就像是滴在水里的墨一般彼此交缠,通过杯壁清晰地把不太美妙的颜色呈现出来。
看得出沈邃非常嫌弃,但只能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喝下去,不然这病好不了。
最后口腔中只剩下满嘴苦涩,味道散都散不去。
他哭丧着脸的样儿难得一见,顾述嘴角悄悄勾起了一个小弧度。
沈邃是病号不假,但不代表眼睛不好使,“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有没有点良心了。”
“就是这么没良心。走吧。”顾述嘴角的笑容还没压下去,完全没有要体谅病人情绪的自觉。
沈邃非常不满意这人毫无人性可言的举动,所以一路上都不满的叫唤着自己嘴里苦,生怕找不出事情麻烦顾述一样。
顾述:“吃什么?”
沈邃:“我嘴里苦。”
顾述:“吃清淡点吧。”
沈邃:“我嘴里苦。”
顾述:“楼下有家店做的粥不错。”
沈邃:“我嘴里苦。”
……
顾述和沈邃到店里坐下时,他都还在嘀咕着自己嘴里苦,大有一副你不找出解决方案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顾述无奈地看着他,说道:“在这等着。”然后就出了店门,也没跟沈邃解释自己是去做什么。
沈邃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上扬,最后露出个满面春风的笑容。
因为正值一生当中最好的年岁,所以少年人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张扬热烈。
在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儿,一辈子瞻前顾后反而什么都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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