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无名之境(BL同人)——烟花令

时间:2022-05-02 17:49:54  作者:烟花令
  没人吱声,人们闪闪躲躲地后退。
  孙福运扶起婳娘:“都站着干嘛!救火啊!!”
  镇上的人面色窘迫,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动。好一会儿,蒜仔从人堆里挤出来,小声说:“孙叔,镇子上早就没水了,要到外面去挑……”
  “挑你祖宗!地上不都是水吗?!你他妈不会拿个盆儿舀啊!”
  屋子正烧着,孙福运一时不知道该把婳娘扶到哪儿,岐羽指了指帐篷,他才会意,大吼“让开!”扒开人堆就往帐篷里走。
  火苗像蛇一样飞窜,孙福运在架子上卸了口锅,锅还是烫的,一阵剧痛从手心直窜全身,他右手还包扎着,这次又烫了左手,令他哭笑不得,愤愤啧了一声,忍痛舀起地上的泥水。
  “凭什么拿我们的锅……”老嶓粗声粗气地叫,被孙福运狠狠瞪了一眼,吓得缩回人堆里了。
  孙福运单靠左手使不上力,泥水不是洒在半空就是泼在墙上,他急得冒汗,“都站着干嘛?!来帮忙啊!”可周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人们围作一团,对着脏兮兮的婳娘交头接耳。
  “操!”
  孙福运暗骂一声,舀得更用力了,门帘上的火苗渐渐被扑熄,可屋顶还燃着,他力道不够,浇不着,急得要命。慌乱中一束橙光划破浓雾,紧接着是“呲——”的刹车声,孙福运大喜,见高瞻和边庭跳下车,大喊:快救火!
  高瞻抽出水桶,舀起积水往屋顶泼,边庭扯了就近茅屋顶上的毛毡,用力扑打着火苗。这些天雨水绵绵,茅草不易燃,所以火势不大,但黑烟弥漫,三人都被熏黑了脸,呛得说不出话。
  好在清晨云湿雾重,还下着雨,三人扑了十来分钟,终于把火灭了。高瞻卷起袖子擦着汗湿的脸:“怎么回事?”
  孙福运喘着粗气:“我不知道,我睡着了,被熏醒的。你们怎么来了?”
  高瞻说:“我俩值夜,看到火光。”
  两人一见镇子起了火,来不及多想,开着车就往镇子里冲,这些天车都遮遮掩掩地停在镇子外,这次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了婳娘家门口。
  孙福运叹了口气,抹了脸上的烟灰,忽然看见凤柔怔怔站在车旁,脸色发青。
  “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看到火……”凤柔声音打颤,惊魂未定,她听说婳娘受了伤,翻来覆去失眠了一夜,后来隐约看到亮光,又见军车忙慌慌地开走,升起不祥的预感,跟在车后跑了一路,头发散乱,全身湿透,像个逃难者。
  探究的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镇上的人三两成群地嘟哝着,孙福运沉下脸,把凤柔拉到边庭和高瞻身边,大喝一声:“都让开!有屁就大声放!少给我偷偷摸摸的!”
  人们不敢说话了,哆嗦着让开一条道。
  他走到婳娘身前:“怎么回事?”
  婳娘眼神迷离,焦黄的脸上挂着稀泥,她怔了怔,很快恢复了淡然的神情,抓着岐羽要站起来,可她的腿已经折成了无法站立的角度,岐羽撑得吃力,脸涨得通红。
  孙福运拧起她的胳膊:“都这样了还瞎走什么?!”
  婳娘指着茅屋:“牛角杵还在里面。”
  “我去拿。”
  婳娘摇了摇头,慢慢朝屋里走着,屋子七零八落,焦黑的茅草吊在半空,地上泥水流淌,药罐子碎了好几个,蒿草叶和干蝎子飘在水上,婳娘沉默地走进里屋,取了牛角杵捏在手里。
  “拿到了,我们出去吧?”孙福运说。
  婳娘却坐了下来,轻抚着牛角杵,任凭雨水从残缺的屋顶滴在身上。
  高瞻:“这不行,安全第一,我们先出去。”
  “你来了。”婳娘柔声道。
  这话是对着凤柔说的,凤柔咬着嘴唇,慌乱又倔强,她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屋子被烧了,婳娘浑身是泥,脏臭又落魄,她印象中的婳娘安静、慈祥、威严,怎么都不会是现在这副狼狈模样,直觉告诉她这和她脱不了干系。
  “还是先出去,到帐篷里避一避的好。”凤柔咬着嘴唇说。
  婳娘摇摇头,微笑着望向四周:“这房子是我父亲盖的,一共十八根梁柱,每一根柱子都是他从镇子外扛回来的,六十年前,他看上了一棵千年老树要拿它做屋子,老树太硬,他就一斧头一斧头地砍……这屋子淋了六十年的雨,不会这么简单就塌的。”
  孙福运没心思听她讲陈年旧事,只问:“到底怎么回事?”
  婳娘微微凝滞,右手轻抚着牛角杵,岐羽只是哭,吱吱的,像受伤的小动物。
  孙福运气得冲到门外,大吼:“蒜仔!”
  门口二十来人围着军车,低声议论着,蒜仔缩在人堆里,只露出稀疏的头毛,孙福运拧起他的脖子就往屋里掀。
  “你说怎么回事!”
  蒜仔狡黠地转着眼珠子:“我不知道啊……好像是天……天打雷劈……那个,闪,闪电劈的……”
  “放屁!哪儿来的雷!老子连一声响屁都没听见!”
  蒜仔被孙福运吓得一激灵,语速飞快,像打机关枪。
  “哦哦,昨天不是杀了牛嘛,一人一碗,夜里就分光了,到了今天早上有人喊饿,就说再杀一头,大家听了特别高兴,都同意了……”
  “同意了?!”孙福运大吼。
  蒜仔委屈地撇嘴:“都饿了嘛……又不是我说要杀的,孙叔,你还听不听了……”
  “你继续说。”
  “大家就开始商量杀谁家的牛,镇上的牛淹死了那么多,还都让外面的人给埋了,没剩几头了,老宗说他家只剩最后一头了,不能杀,后来有人提议杀尕子家的,尕子家还有三头牛,杀一头算什么?!谁知道尕子不干,说她媳妇刚刚怀了崽,要留着以后给媳妇补身体!一开始,大家还劝尕子,说‘现在补是更好’,可尕子不听,后来有人说婳娘背叛了镇子,雨不会停了,别说以后,搞不好明天大伙儿就一起饿死了,还是趁早把牛杀了,大家多吃一顿饱饭……七说八说把尕子说冒火了,死活都不干,再后来有人骂尕子小气、不是人!尕子一生气就回屋了。”
  “回屋了?”
  暴雨过后,镇上的屋子毁了大半,虽然高瞻带士兵们修了,但只是暂时拿毛毡遮着,茅草屋一直浸泡在雨里,越泡越沉,说不定哪天就垮,大家约定俗成地住在帐篷里,同吃同住同睡,不光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有共渡难关的意思。到雨过天晴,镇上就会把自家的茅屋翻新一遍再住进去,这是岛上的传统,老一辈留下来的。
  “回了呀,”蒜仔越讲越起劲,“尕子一回屋,就有人在尕子屋外大骂,说尕子不地道,一镇子的人要饿死了,连头牛都舍不得,还说尕子是缩头乌龟、是镇子上的耻辱,要把尕子赶出去……后来骂的人多了,尕子自己冲出来了,拿起老嶓杀牛的刀,说谁动他的牛就跟谁拼命,把大家吓坏了!尕子也真是的,太冲动了,不给牛就算了,还说他两句就撒泼……”
  孙福运脸色发青:“是该砍死你们这群狗杂种!”
  蒜仔委屈:“孙叔你砍我们做什么啊!我们什么都没做,是尕子先拿刀的!”
  孙福运瞪大了眼,倏地跳到蒜仔面前,还没等他开口,蒜仔就缩了。
  “孙叔你还让不让我说……”
  孙福运气得坐回去,示意他继续。
  蒜仔咽了口唾沫:“其实大家也就说说嘛,谁也没真的去杀尕子的牛啊,可是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事情出现了——尕子家着火了!”
  “啊?”
  “火从窗户底下升起来的,还好尕子发现得早给灭了,尕子说是有人放火烧了他的屋,要把这人揪出来,拿着刀到帐篷里闹,孙叔你是没瞧见,多可怕啊……”蒜仔打了个寒颤,“可谁也没见着有人放火啊,后来老嶓就说……”
  孙福运听到老嶓两个字就头疼,这疯子又说什么了?
  “说没人放火,是房子自己烧起来的,是尕子舍不得牛,山神给尕子的警告!”
  “放屁!是不是你们哪个狗杂种吃不上肉把人家的房子给烧了!”
  “我没有我没有,”蒜仔委委屈屈,“但真的没有人看见谁放火嘛,就都说是山神……”
  “婳娘掉下山说是山神惩罚,老嶓他孙儿砸了婳娘,也说是山神的意思,现在尕子屋子烧了还是山神的意思?山神大人是想灭了这岛?!”
  蒜仔偷偷瞟了一眼婳娘,撅起嘴:“这不是有人背叛了山神嘛,山神大人才怪罪下来……”
  “狗屁!”孙福运在心里琢磨,雨天无故起火,还不偏不倚起在尕子家里,会不会是有人点着了尕子的屋,藏在人堆里不肯说,老嶓一说是山神怪罪就顺势推了?或者就是老嶓那疯子干的?怕被人发现才说是山神的意思?
  “那这屋又是怎么回事?”他气鼓鼓地问。
  蒜仔摊手:“都说是山神怪罪嘛,可能动静太大,没多久婳娘和那小丫头就出来了,听说要杀尕子的牛,婳娘就说不能再杀了,这时候就有人喊婳娘别管大伙儿杀不杀牛了,说‘有心思管这个,还不如赶紧让山神显灵,让雨马上停!’老嶓就说,婳娘早就背叛山神,失了神力,求她也没用了!后来不知道谁撞了婳娘一下,婳娘咚地就倒地上了,我吓坏了!一个大活人直挺挺就倒了!吓得我都跑了!”
  婳娘腿肿得比馒头还粗,能站稳都是拼了老命,被撞当然会倒!
  跑个屁,扶人啊!
  孙福运气得冒烟,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镇上就是一群虫子成了精,是非不分、没胆又爱起哄,遇事就缩头缩脑!
  “这……”蒜仔缩着头问:“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趴地上不起来了?”
  孙福运看了眼一直静静端坐的婳娘,故意扯开话题:“老子问你话,你倒反问起我来了!说,这屋怎么燃了?”差点没熏死他。
  “这个我知道,不是一个人烧的……好多人……”
  孙福运当场跳起来:你他.妈刚才还说是闪电劈的呢!
  凤柔惊呼了一声,不可思议地望向婳娘,婳娘微微笑着,好像蒜仔讲着别人的事情一样,高瞻和边庭也惊了,竟然是有人放火烧屋!
  “你们是不是有病?!放火烧屋?!!老子还在屋里呢!!想连老子一并烧了?!”孙福运气得要揍蒜仔。
  蒜仔吓得躲到火堆后:“我没烧,不关我的事啊,孙叔!”
  “你他妈只会睁着眼看着,和放火的有什么区别!”
  “不,不,孙叔……你这几天都和……她在一起,所以不知道,其实早就有传言……说她,她……”蒜仔战战兢兢,话没说完,就听屋外一阵喧闹,夹杂着尕子、耻辱、畜生之类不堪入耳的词,他正被孙福运骂得灰头土脸,听见屋外好热闹,心都飞出去了,一秒都不想再在这屋里受罪,眼巴巴地看向外面,只想溜出去。
  “看什么看,先说完!”孙福运又吼。
  蒜仔一颤,说得飞快:“说婳娘背叛了山神,所以火祭上才死了人,现在雨也没停……要,要……”
  “要什么?!”
  “要献祭婳娘!”
  凤柔“啊!”的惊叫出声,婳娘刚好抬头看向她,和蔼地笑了笑,那笑容单薄又寂寥,像是随时会脱落的老树皮。婳娘已经很老了,脸上爬满皱纹,笑的时候几乎看不见眼睛,黑色的斗篷让他看上去格外冷清,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绝美的女人吧,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孙福运不能忍了:“谁说的!是不是老嶓那个疯子!”
  话音刚落,又起了一阵喧闹,屋外吼吼吼吼地大叫,不知道在叫什么,蒜仔抻长脑袋,一双眼睛都快穿墙飞出去了,只不过碍于孙福运的威吓,只好偷偷地瞄。
  “不是谁说的,是都这么说啊……你想想,从这些人到镇子婳娘就古里古怪的,以前不是不让人进雨林嘛,怎么就让他们进去了?还让他们看咱们的牛、埋咱们的牛、还带去火祭!就是婳娘向着外人,火祭才会出问题……再说哪有人那么直挺挺倒下去的,山神惩罚他呢!”
  “那是她的腿……”孙福运正要恼,忽听一阵欢呼,夹杂着凄厉的牛吽声,哞叫声低沉又响亮,像海啸前的狂风。
  “杀牛了?!”蒜仔睁大了眼,确定是牛哞,高兴地拉扯孙福运:“又杀牛了杀牛了!!孙哥!有肉吃了!!”
  孙福运吐了口唾沫:“吃吃吃!田都被冲没了,你们现在就把牛都杀了,以后吃什么!昨天没吃够吗?饿了就要吃牛!怎么,吃松菌和玉米糊委屈你们了?!”
  “我们都多久没吃肉了,真的没吃饱……”蒜仔一改刚刚的畏畏缩缩,笑得满脸红光,不停地咽着口水,“再说,山神都不要我们了,现在不吃什么时候吃啊……”
  “滚滚滚!”孙福运烦了,还没挥手,蒜仔就叫着“吃肉吃肉!”欢快地跑出屋,比兔子还快。
  牛叫声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看来尕子还是没拦住,不知道是怕又有人烧了他的家,还是怕被赶出镇子,又或者真以为自己得罪了山神。
  “现在怎么办?”孙福运气恼地坐在地上。
  边庭和高瞻都是当兵的,干体力活还行,动脑就不行了,蒜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除了听出镇上想吃尕子的牛和有人烧了婳娘的屋,什么也没听懂。
  孙福运却是懂了。
  自从医疗队来到岛上,就埋下了不安的种子,镇上的人嘴上没说,心里都是不痛快的,后来边庭三番五次进雨林,婳娘一直纵容着,甚至带他们参加火祭,镇上心里怨气越积越多,危如累卵,只需要一点点触发……现在镇子被雨水淹没,火祭又出了岔子,死了人,罪状就都扣在医疗队头上,可医疗队终究是岛外的人,镇上的人忌惮,矛头就指向了婳娘,一股怨气都撒在婳娘身上了;再看蒜仔一听说有牛肉就口水吧啦的样子,难怪婳娘昨天说“太迟了”,看上去她用牛肉安抚了镇上的人,其实却是脱控的前奏,她一心想把存活下来的牛羊留着,松口的那一瞬间,就是向镇上的人妥协,或许她早就知道,饿极了的人一旦尝到了肉味,就会渴望更多,比如为吃一口牛肉烧尕子的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