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山领着几名都将站在叶秋风身旁,看他没兵没马还敢狐假虎威嚣张如斯,都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印信呢?给我。”叶秋风对萧文山问道。
“啊?真要还他?”
“给我就行,其他事押后再说。”
萧文山有点无奈,只能将一声传令,叫人将印信拿过来。
印信乃六方宝玺,加起来也没她的王玺一半大,死老头接过红布包着的一盘印信后,红光满面的打开来仔细察看了两眼,随后又怒瞪眼珠对叶秋风说道:
“尔越国胆敢冲犯大周龙颜,今我陈济川代天子,接受你的跪拜致歉!”
“你找死!”萧文山登时动怒。
“狐假虎威,相鼠败寇,沙场打不下来,就搬靠山,真替你祖上丢脸!”
此起彼伏的谩骂声不绝于耳,吵的人头疼。
叶秋风知道,周国就是要个面子,只是这膝盖当着勇武军的面发软,会打击士气。
“请阁下移步,写完致歉昭书后,阁下有何要求,吾全盘接受。”
冯可道在前引路,直至泉州州府,闭门后,三方各一人。
叶秋风提笔,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以字数之多、用词真切为诚恳,以随身佩戴的国主金印盖印后,弯腰深躬,双手呈上。
“跪呈。”陈济川怒意中露出几分讥讽的笑。
叶秋风往后退了一步,深呼吸一口气,一想这一跪能换来不少实际利益,跪吧。
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
“哈哈哈!”
陈济川登时爆发大笑。
第44章 绯闻?
待叶秋风直回身子后,陈济川又吩咐自己的幕僚,将这致歉昭书大幅复写,又叫叶秋风以国主金印盖印后,送派至二州十四县,悬挂在城门城墙上。
“冯阁老,满意了么?”叶秋风看向冯可道。
他点点头后,叶秋风便转身走出州府,回到海岸边正对峙残寇的勇武军面前:
“全军听令,封锁海岸,贼寇尽数处死,将那老东西给我软禁于此,严加看管,禁止任何人请见,连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
号令一出,海岸登时一片大乱,清源军残部遭此突袭,猝不及防又反应不及,纷纷被按倒在海水里,有的想上船逃离,也已晚了,十艘大船被熊熊烈火引燃,逃无可逃。
猩红的血,染红绵延数里的海滩。
陈济川被押进一间气派的寝房,他反应迟钝的此刻,他的残部正在逐个死去。
“放你一条生路,竟还敢回来求死,孤不会杀你,对外,清源镇仍是你的,实际上,是我的。”
“你这狂徒!竟胆敢当着周国使相的面!对周国大不敬!你在找死!”陈济川气的咬着牙,却又挣脱不了勇武军的押解束缚。
冯可道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将那昭书缓缓装好塞进胸兜。
“阁老,我越国的米,一钱一升,这一点,您满意么?”叶秋风的话,颇有些叫人一头雾水。
冯可道悠悠着嗓音:
“此行是为挽大周龙尊而来,龙尊已挽,使命已完成,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节度使印信也还你了,你仍是清源镇节度使,我大周,保你不死。”
“他当着阁老的面!杀我清源军!阁老……”
“有么?我没看见。”
说罢,冯可道便转身离开这寝房,陈济川登时老脸一愣。
……
叶秋风召见二州十四县刺史及县令,吩咐州治、县治一切照旧,虽名义上清源镇臣属周国,实际上归属越国。
十四县人口加起来也才十六万户、七十万人,平均每个县才一万户,小小的西府六十八坊,人口都比清源镇二州多个十几二十万。
梁南绫奉命与司农寺的人一道,来到泉州探看开发盐场事宜时,在城门口就瞧见了那偌大的致歉昭书,不禁满脸疑惑。
致歉昭书的内容看起来,我越国很丢脸、打了胜仗却要归还原属,可这城门却大开着,福州的百姓都能随意来往,拉住一位泉州巡守问询情况,才知这巡守战时是勇武军,解甲时是地方巡守,这手笔跟越国其他州的募兵巡守制一模一样。
海边仍飘荡着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海水的气味,再经烈日暴晒,那味道闻着实在是令人作呕,一身红色军袍的勇武军郎将仍在收拾海滩的狼藉,司农寺和市舶监还要等郎将们收拾完了才能履行职使。
泉州刺史邱虎接待朝中一行来人,就在州府内暂时落脚:
“大君与周国使相已经谈判结束了,大君示弱,承认清源镇归陈济川,但是!陈济川被我们软禁了,必要时放出来溜溜就行,泉州和漳州实际上归我越国管辖,周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冲犯周国面子就行。”
“泉州虽小,但有九县,漳州跟泉州差不多大,有五县,但泉州的耕地可不少,足足两百万亩呢,顶我整个越国的一成那么多,漳州也有百万亩耕地,只可惜过去这么些年荒废了,且还有五百万亩林地,用以养殖和种茶等,实在是太肥沃了!”
“我已递事牒给朝中,可以迁徙些人过来,这边人太少了,可惜了这么多荒废的耕地。”
时值春苗收割季,司农寺要向农户定额收购三千万石(31亿斤/升)春粮,总支出三百万两金,粮监司的“生意”是亏血本的买卖,而粮食按一比三的料肉比、通过养殖转化为鸡鸭羊猪等,一斤肉售五十钱(132元,古时一斤肉六百都正常),能盈利约两成,收来的米粮,以及养殖的鸡鸭羊,用以对外通商,盈利将直接换来铜矿或铜。
叶秋风这一跪,换来了提前三天回到王宫,花暮雨却外出游玩去了。
在内殿焦头烂额处理事牒,本想将粮监司的粮价上调个一钱,可自己刚上位,不宜做太多变动,以免人心惶惶。
与吴国谈判的事,自己亲自去的话,就不对等了,但仍决定亲自再去谈一趟,以屈尊示弱,早些结束谈判,此行带上了兵部侍郎张明忠。
御驾马车缓缓驶向嘉兴县,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叶秋风一直在朝外探看,外头也有很多人在看她。
“大君”、“大君”的山呼声此起彼伏,山呼又引来更多人立于路边围观,幸好人多嘴杂,听不清坊民们都在议论什么,但能猜到,自己这张脸,应是被议论的最多的。
在杭州湾削木钉的爷孙俩,忽而瞧见不远处的驿道十分热闹,便跟着其他劳役和工头一道,也围过去瞧两眼。
小丫头远远的就瞧见,那戴着假面以遮住半个右脸的人,持续掀开马车帘子,保持着微笑看向路边围观的人。
“原来是国主啊。”小丫头心想,她曾离国主非常非常近,就走在国主后面不足半丈(1.6米)距离。
她出神地盯着那假面,直至马车从她面前掠过时,叶秋风跟她对视了一下,并持续保持着微笑,小丫头也赶忙露出笑。
“絮毛税?”
叶秋风认出她了,伸手朝她招招手,叫她过来,小丫头一愣,赶忙又要钻腿缝,巡守拦着她,直至回头瞧见是叶秋风在朝她招手,才没继续阻拦,放她往马车靠近。
“若昆山也归我越国了,还想回去么?”叶秋风随和问道。
小丫头快步跟走在马车窗子旁,隔着窗子听她说话,这个问题,却不知怎么回答,想回去,可现在每顿都有至少有鱼和几口肉吃,回去就吃不上了,又想要自家那五亩地。
“小的还在劳役……”
“上来说,等到了城门口,我再派近卫送你回去。”
看她追马车追的辛苦,于是起身掀开帘子,一把将她拽上马车。
“哇!大君当街临|幸小丫头!”
“???”
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尖锐的公鸭嗓,围观的坊民似更躁动了般,叽叽喳喳的激动着红脸。
叶秋风气急中真想破口大骂你们这群臭八|婆,可她现在要比以前更注意避嫌,话也不能乱说。
“临幸?”小丫头才十三岁,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咳咳,劳役是因入境的客籍太多,无法以赈济形式去妥善安顿的折中办法,三个月劳役期间能熟悉附近情况、作为缓冲期,劳役结束后身上也能有些余钱安顿自己,不是处罚,而是一种安置形式,”叶秋风匆匆说完,顿了顿又道:
“别听他们胡说,孤无此意。”
“听闻朝中有不少女官,不知客籍能否考官?”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珍惜着对话的机会。
“能,可以去国子监读书,然后参加地方考吏,或朝中文武科举,地方吏可凭升迁考课,文由吏部、武由兵部入朝。”
……
头蓬河边的秋风庙里,花暮雨身旁摆着好几个酒坛子,梁南绫去泉州了,应文君硬着头皮,领着近卫在旁陪着她。
这五天下来,应文君作为引路,先是带花暮雨在句章玩了半天,尝了许多句章特有的虾球、香糕、鲜花做的茶点、梅菜焖肉等等。
后又去了明州,明州有各种好吃的糕点,还有杨梅、蜜桃等贼甜的水果,以及梭子蟹等鲜美的海鲜。
紧接着又去了婺州,尝了婺州的火腿、佛手果、南枣、麻糍滑、米筛花等等。
琳琅满目的美食,还有木雕、各种炒茶,花暮雨是一样都没见过,甚至晚上下榻的酒楼、州府屋舍,也感到很新鲜,酒楼舒服些,吃饱喝足一躺下就睡着了,州府的就稍微简陋一些。
若非应文君只熟悉周边这三个州,花暮雨怕是要把整个越国逛遍才愿意打道回府。
回来的路上瞧见秋风庙这么热闹,她也走下马车,来凑热闹。
“我猜小!”
“大!开大!”
一张粗陋的木案四周,挤了十几个人,案上除了摆满酒碗之外,中间还摆了个碟子,用以将骰子扔进去,猜错的罚酒。
“文君,派人把那果酒装几车带回去,多装几车无花果的和山里红的,还有那个红色的鱼,那鱼相当鲜嫩,绝美,还有虾球、杨梅、鲜花糕,那些炒茶也多买点带回去。”
面前的骰子还没开,花暮雨就已经喝了一大碗酒进肚,这果酒味道不太像酒,却清爽又酸甜可口,越喝越想喝。
“殿下,大君已经回宫了,到处找您呢,还是回去玩吧。”
应文君看着面前这堆大老粗,粗着嗓门儿咋咋呼呼的,总觉花暮雨在这玩骰子,看起来十分格格不入。
“本宫发现了一件事,”花暮雨又喝了两口果酒,咽下后才悠悠继续说道:
“以前,本宫的世界太小了,眼里只有叶秋风那厮,现在本宫的世界变大了,叶秋风算个甚,再玩两天再回宫。”
“……”应文君语塞中飞速转动大脑:
“听说大君去苏州谈判的路上,当街在马车里临幸了个小丫头,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临幸了一个多时辰呢。”
“???”
花暮雨牙关一紧,蹭的站起身,并黑着脸往外走:
“回宫。”
第45章 半刻钟(7.5分钟)
谈判现场,两边都吵累了,个个脸上都有几分倦意,吵来吵去,还是那几句主张,叶秋风要宜州,他们只愿舍苏州。
“你越国因清源镇,被周国这般威慑,连个屁都不敢放,周国要你做甚,你就做甚,听闻还对区区节度使下跪了?哈哈哈。”
孙晟一句奚落之后,他身旁的同僚也跟着奚落了几句,遣词用句极尽羞辱。
“区区二十万水军,就吓跪了你这国主,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
“还请诸位勿要得意忘形,如今两国和谈,长远深意在于你我能和平共处,若是来言辞奚|辱的,便违背了这初衷,谈判大可彻底结束,直接兵戎相见。”张明忠咬着牙回怼道。
“我越国做最后的退让,湖、苏七县完璧归越,若再有歧见,谈判就结束吧,我越国确实怕周国,但不怕你吴国,武力收复湖、苏七县,完全有这能力。”
话音至此,韩熙载三人背过身去互相商议了一下,今日和谈的目的在于和越,使越国能于伐齐时,出兵牵制汉国,因此谈判决不能谈崩,反而应好声好气,表现出最大的诚意,以便届时能说动越国出兵伐汉,如今因为清源镇,越国布兵二十万于闽地周围,再加上越国正遭周国威慑,轻易不敢撤走这二十万,以免周国水军真的突袭而来,导致越国应接不及,清源镇事件,间接为吴国密谋伐齐、借越制汉一事,提前完成了一半布局。
但也没可能爽快就答应,必须使谈判看起来十分艰难。
“未来七十日内,每十日交接一县。”孙晟神色勉强地说道。
絮毛税告诉叶秋风,即便他们同意归还七县,也只会留下个一片狼藉的空城,钱粮都会搜刮殆尽。
“既然能同意归还七县,还请吴国光明磊落、展示君子之爽朗气概,十日内全数交接完毕。”
“我吴国君子了,爽朗了,一口气给你七个县,你越国给我吴国甚好处了?”韩熙载又节外生枝,尽一切可能为主国谋求好处。
“我越国献礼十万枚金币,作为和盟诚意,只要吴国能十日内全数归还湖、苏七县。”
一通拉扯,最终以每两日交接一县,达成一致。
虽经谈判加“花钱”,以“买”的形式,收复了七县,可张明忠一点爽快的感觉都没有,还被气的窝了一肚子火。
但长远来说,失守的城池,未用武力、仅花了一个月的军费,就和平收复了,是大喜事。
他提前回了王宫,宣告七县收复的好消息,一时间整个西府一片沸腾,谈判谈回来的,未动一兵一卒!
能跟吴国只耍耍嘴皮子就收复七县,简直扬眉吐气!
叶秋风还留在嘉兴县县府里,换了一身常袍、内穿锁子甲,吩咐地方官立刻动员原是昆山籍的客籍,走那矿洞回昆山及另外六县去传消息——
七县将归还越国,吴国的地方官吏,定会抓紧时间尽一切搜刮之能事,最后搜刮一遍七县,尽快将消息带过去,藏好钱粮甚至人,并告知七县归还越国后,免除一切赋租三年,以不使动荡惊扰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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