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监关于国主的行房记录,初时写着“未行房”,后面连着五年都是“同上”。
国主离开正阳宫后,会飞奔向景灵宫,大多数时候能顺利进去,有时门都敲不开,在外头抓耳挠腮好一会儿,然后爬墙头上宫顶,企图从宫顶潜进去,或绕到耳房后面翻窗子钻进去。
有时潜进去后,次日一早才神采奕奕的走房门出来,有时刚潜进去没多久、因国夫人不在,或被国夫人一脚踹出来,就悻悻地走门离开,偶尔也会直接从宫顶又跳下来,因窥看到国夫人不在里头。
三个月前,国主因爬宫顶不慎打滑而摔伤了腰,治疗了一个多月才好,再加上国夫人已不太爱出去游山玩水了,因此国主每日来景灵宫,都能顺利进去,但进去前会叫她们陪房丫鬟离开。
……
闷热的被窝里,花暮雨的脖子上被嘬出好几处红,雪白处亦如海棠花瓣零星飘落、点缀于雪地,叶秋风稍微撑着身子覆抱紧花暮雨,略凌乱的炙热鼻息蹭闻于其侧颊和颈间。
肌肤已不如年轻时那般水嫩有光泽,却另有这个年纪的独特韵味和成熟美感,叫她仍痴迷于欲罢不能的柔缓轻尝。
花暮雨以手指玩似的撩摸她的脊柱,上上下下,酥酥痒痒,又横向撩摸几回她下凹的腰窝,以及腰窝下面的紧致。
“嘶,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再撩下去,这兽性怕是要大发至天亮。”叶秋风用盯猎物的眼神,深邃着笑意道。
花暮雨眯了眯笑眼,身子更往上贴紧了些:“你这腰摔都摔不断,可惜了这么结实的腰,却派不上用场。”
“不用腰也能让你……欲死欲仙。”叶秋风垂头掠魂以深吻,灵活的唇舌温柔地相互绞缠,愈发用力拥紧娇软烫热的身躯。
十几番如鱼尽兴得水后,花暮雨意犹未尽地轻咬着唇,翻身趴压于叶秋风身上,皓齿在她脖子上轻轻打磨:
“肩颈有些酸疼僵硬,替本宫按跷按跷。”
叶秋风听话的抬手,轻轻揉按,侧颊来回地软腻相蹭:
“臣遵命。”
……
常朝。
百余名朝臣里,半数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而另一半则是地方提拔上来的新锐,年纪多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
老年人说话悠悠哉哉,新锐青年干劲十足,话音亦铿锵有力。
叶秋风坐在朱案最前面的中间,因以左为尊,左侧坐着国后,右侧是花暮雨。
幸好花暮雨更习惯在叶秋风右边,两人常朝时也很自然地手牵着手,叶秋风因能用左手写字,徐芳仪也要稍稍避开一些,免得妨碍她书写。
而朱案两侧的最前面,左侧坐着世子玉禄,右侧坐着长兴郡王玉禳,还有新昌郡主玉祯。
“阿父,我想去封地赴任。”玉禳率先开口说道。
“你才十七,太小了,且长兴郡在湖州最北边,来回一趟要一个半时辰,太远了,弱冠了再说。”
叶秋风回拒一声,翻开面前的舆图,围着西府周围细看,打算给他换个封地,离西府越近越好:
“改封萧山郡王如何?从西府去萧山县,哪怕是走路,来回也只消走一个时辰,骑马就更快了。”
“还是先考课吧,考课过了,哪怕未及弱冠,也能赴任。”张明忠帮腔一声。
“行,我先考课,若是得了上等,勿要再阻挠我了。”玉禳努力郑重道。
“行行行,考过了再说。”叶秋风腹诽,我当年考了三次才得了上等,你慢慢考吧。
“大君,距离上元节还有一个多月,吴国因岁贡而极度缺金,而周国卖给吴国的盐,一石(103斤)要五两金那么贵,相当于一升盐要五百钱,吴国请求我越国能每年援助三十万石(2400万斤)细盐,以减轻吴国百姓吃盐的负担。”李旭温声缓缓道。
“不行,三十万石,相当于吴国六百万人要吃的盐,都靠我越国承担了,且,三十万石盐,吴国本都是跟周国买,拢共要花费一百五十万两金,比岁贡还多五十万两,且周国明摆着是在消耗吴国国力,忽然不买了,周国责难我越国又如何是好,不能得罪周国,陆州位于西南海岸,建议叫周国于陆州开设舶场、盐场,若采纳,我越国愿送他二百艘舰船,用以对南洋群岛、中南半岛采孔雀石矿,再派会种盐田的人才过去教他们种盐田,如此低调一些。”
“可是此乃长远设计,远水解不了近渴。”李旭再次追请一声。
“这样吧,今年的可以答应,绕远些,走广州以水路秘密运入吴国境内,遣密使去知会一声,叫吴国于梧州接收。”叶秋风淡淡落定此决议。
“大君,吴国的粮价又涨了不少,他们希望跟我越国买米、用以岁贡,用铜钱买,希望能以一升五钱的价码来采购,他们要买百万石。”
大理寺卿李旭后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封为郡公的另一层深意,因吴国国主膝下只有独子,他硬着头皮迎娶了吴国国主的侄女,娶回家之后,只能当孙女来养着,着实尴尬。
但跟吴国朝廷中人有直接交往后,以往的敌对态度也变了,朝中这些与吴国联姻的朝臣,提及吴国时,话音也软了不少,这就是联姻的“好处”。
外加上朝时,国后徐芳仪也在,总要顾虑不能当她的面,伤及吴国颜面,甚至关于吴国的重话都鲜少有人说。
……
每次常朝一结束,国内的大小事务商议落定后,还要落定几件关于吴国的事务,徐芳仪能从中感知到越国对吴国的合理善意,因她已入主中宫,中宫还有十几位同是来自吴国的王妃,退朝后,她都得回去“管理”后宫,也没甚好管理的,至少不能发生像她似的、找男宠事件。
散朝后,十余位朝臣如赏花般,相互闲聊着往东宫走,入了东宫东门后,一路闲情雅致地继续往北。
偏僻的承恩殿侧殿内,十一路军的行军参军(军师/参谋)早已就位,叶秋风和花暮雨也刚到不久。
戍守东宫的郎将守在承恩殿四面,议事结束前,任何人不得接近承恩殿。
“周国已启类府兵制政令,同时在向周边藩镇施压,敕令各藩镇解除武装,将兵力交给周国,已有几个藩镇交了两千、一千,甚至还有交八百的,扩军,意味着周国在为发动征战做准备,本就已拥有百万大军,再扩军……谁挡得住?”秘密运作巡察院的萧永昌率先开口道。
[府兵制:作战时披甲出征,战斗结束后各回各家,日常一半时间种地,一半时间练兵。]
“吴国也知道,若周国出征,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吴国,吴国密使提议我越国也即刻战备,若吴国遭侵,能第一时间派兵驰援。”
“周国应该不会将百万大军都往南调吧?北边的契丹虽说被打的狼狈不堪,可也需布兵堤防,且契丹上位了新皇,比契丹前皇有为的多,见扶持北汉国这种割据势力有用,正意欲多扶持些以牵制周国,争取时间养精蓄锐,契丹随时能重振。”
“或就是契丹养精蓄锐这段时间,对周国来说是南下的好时机。”
“所以,只有一个问题,若吴遭周国百万大军入侵,我越国又当如何是好。”
“援将死伤惨烈且不知胜败,不援亦是。”
……
第50章 完结.一
“絮毛税,你与孤还挺‘有缘’。”
花暮雨常待在东宫,叶秋风前去东宫探看爱女花玉祯、及花暮雨的路上,丁凌刚从宫闱监离开,回东宫的崇文殿。
玉禄与吴国国主的七弟、楚国公徐从善之四女、徐蕴岚成亲后,便迁居至崇仁殿,婚后一年生一个,似感情很好。
玉禳娶了徐从善之八女徐惠昭,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真奇怪,中原各国君王都子嗣稀寥,亲王们却子嗣繁茂,徐从善膝下有十四个儿子、十四个女儿,大多都联姻或嫁或娶了越国王室或朝臣。
叶秋风没舍得把花玉祯嫁去吴国,一直藏着掖着,达成了上百桩亲事给糊弄了过去,还给自己招惹来了十几个“后宫”。
“大君,不敢称有缘,您已知小的是郡主安排过去的。”丁凌垂头恭敬一声。
“另外两个,是谁安排过去的?”叶秋风问道。
“是……国夫人。”丁凌选择坦白从宽。
叶秋风不仅不生气,还一脸高兴,虽说安排人盯着自己,是因信不过自己,可是旁人说一句自己信得过,比自己说一万句都顶用。
再者,这也是一种关心、重视、吃醋。
花暮雨从小就无比嘴硬,逮到她吃醋的时候,比打胜仗还叫她兴奋得意。
“孤堪称夫德典范。”叶秋风一个膨胀,脚步更加快了些往崇文殿走。
“不……大君,”丁凌犹豫着话音:
“国夫人她曾多次徒手捏碎瓷瓶,只因听见陪房丫鬟说,您跟国后相谈甚欢,话题甚是投机。”
“啊?有么?”叶秋风迷惑。
“有。”
“可总该找些事做打发时间。”
“昨夜您跟国后一起下棋,一炷|香燃尽后,又多停留了一刻钟,夫人她传令市舶监,令市舶监将海外运来的柔韧兽皮编制成皮鞭,此刻或已送到崇文殿了。”
丁凌说话间,不远处的梁南绫远远走来,瞧见叶秋风后,当即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肚子,便更绕远了些,快步往东宫外离去。
叶秋风两腿一软,转身小跑着追上梁南绫,不去崇文殿了。
……
又是每日戌正(20点)时,叶秋风一如既往地坐在茶案旁,徐芳仪取来一盘棋,想跟她下棋。
总要打发时间才是,叶秋风抬眼扫视丁凌三人,犹豫片刻,寻思昨日“攒”下来的皮鞭还没挨,今日的一起挨了,应能少挨几鞭,便抬手摆棋子。
弈棋约半刻钟后,徐芳仪走棋开始出现疏漏,叶秋风也不“趁人之危”,去吃掉摆在错误位置上的重要棋子。
“大君,跟母国联姻,很重要么?”徐芳仪问道。
“吴国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你也知道。”
“我问的是你,于大君而言,立我这个吴国王族为越国国后,有必要么?”
“当然。”
“不,我不认为有这必要,大君如此钟情二品夫人,为何不立她为国后,即便这个位置不是我,今日之越吴邦交,也不会有变化。”
叶秋风保持微笑,转而说道:
“若在此位者非你,常朝议政时,朝臣对吴国便不会这么客气,从吴国的角度而言,你在此位很重要,这是我给吴国的利益之一,不是么。”
徐芳仪抿着唇,抬手走棋,又露出大破绽,叶秋风只当乱玩,走了一步卒。
“我还是想不通,大君那么喜欢她,为何又不给她最正的名分。”
“利益和她,当然是利益更重要。”
旁听的丁凌听到这句话,都有点替她捏汗,这话若是传进国夫人耳朵里,那小腿肚子得被抽的血肉模糊不可。
丁凌好奇的事有很多,比如,大君上位国主已九年,五年前才立国后,明明刚上位时就可以册立花暮雨为国后,为何那时不册立,导致五年前与吴国和谈时,这个位置也成了和谈的筹码,被吴国顺利拿下。
坊间曾有流言猜测说,大君异姓上位,上位后,定会做出一系列举措,弱化花氏正统。
可这九年来,那些“预言”大多都没说中,子嗣仍姓花,预言又重新“预言”说,是为了顺民心才未将子嗣易姓。
而国夫人被夺权、架空于朝堂,虽尊称国夫人,但却在册立国后之后,被降为二品夫人,名分上还不如那十几个后宫,这“预言”倒是大体说中了。
国夫人脾气很大,常拧大君耳朵、柳条鞭抽小腿、将大君一脚踹出寝房等等,可他们仍感情甚笃。
想不通其间缘由。
……
光显十二年,六月。
周国一次派出十位兵马大元帅,各领兵数万,布于吴国西部的十个边州城外,虽战火未燃,但周国这是在持兵威慑,于城外不断叫嚣吴国无条件投降,否则大军压境。
襄州亦出动十万军力,向南压境江陵府,吴国陷入三面遭持兵压境对峙状态。
一时间,吴国境内人心惶惶,江陵府陆续秘密派出遣使,每日都有遣使来到西府,向越国朝臣递蜡书(封在蜡丸中的秘密文书,意在请求调兵赴援)。
不止吴国人心惶惶,整个越国也惶惶不安。
“吴国遭周国百万大军压境了,我越国必须得驰援啊。”
“两国兵力加起来也才七十万,哪敌得过?”
“唇亡齿寒!吴国没了,下一个就是我越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吴国没了!”
“若是援也无用、吴国依旧亡了,我越国派去的援兵不就白死了?”
急朝上,朝臣也急如热锅蚂蚁,嘈杂的相互议论着,有甚者更激动的满脸通红,急切输出自己的看法,意见大致分为两派——
扩兵赴援、不援并吸纳吴国逃兵,总之得大规模扩军应对。
徐芳仪也惶惶不安,她拉着叶秋风的长袖,低声恳求叶秋风能在吴国被大军压境时,能秘密庇护吴国王室,叶秋风没开腔。
“大君!您倒是说话啊!”
张明忠面前摆着一大堆边州递来的情报文书,越看越感事态已火烧眉毛,虽还没烧到越国境内,但那已是迟早的事。
“兵部听令,开放所有边州城门,但吴国欲入境者,皆放行。”
“户部听令,加造客籍,用以派予入境者,传令各州,用铁钱者,应收尽收,与铜钱一比一置换,商肆可于收铁钱后,于太府寺设于地方之司、署,将铁钱置换为铜钱。”
“卫尉寺听令,坊间因吴将遭侵而人心惶惶,传令各州巡守房,务必控制流言,只道我越国将与周国交好,决不会遭周国出兵进犯,叫坊民好生过自己的日子,不必惊慌。”
“召见各路行军参军,共同商议援吴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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