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瞄了邢岳一眼,“我就喜欢帮他干活。”
邢岳就热腾腾地笑了。
耗子皱起眉,眼睛眨巴着,“这年头还有喜欢上赶着帮人干活的人呢?”
又试探地问,“嘶,你俩不会进来之前就认识吧?”
对此他早有怀疑。就凭自己这双“慧眼”,再加上邢岳那句看似玩笑的话,他甚至怀疑这俩人没准真的是因为揍了同一个人才关进来的。
“我俩一见如故,行不?”
邢岳不想透露太多,特别是对耗子这样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一旦被他发现什么端倪,顺藤摸瓜,挖出自己和项海曾经的身份,就会很麻烦。
他一边说,一边搭着耗子的肩,想把他撵走。
耗子没挖到什么料,有些不甘心,就边走边唠叨,“老弟,我劝你还是好好学学缝纫机,别总指望别人,这年头,谁都靠不住,最后还得靠自己。”
“人家小老弟才判了一年半,你判了两年,回头人家拍拍屁股走了,你指望谁去?”
“到时候你还得加倍挨批。”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又跟另一波人攀谈起来。
邢岳赶紧转回来,可项海已经怔在原地,不动了。
“操。”邢岳心里暗骂。
“小海,小海?”他晃了晃项海的胳膊,“那个,你,你别...”
话还没说完,项海的眼珠又动了。
只是没有转向他。
“哥,我先睡了。”他低着头,躲避着他的目光,迅速爬上床,一动不动地躺下,脸朝着墙。
邢岳按了按脑门,又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
-
夜深了,虽然屋里还很亮,可此起彼伏的鼾声响起来了,也没人再来回翻动身子。
邢岳睁着眼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床板。
那上面很安静,和之前没人住时一样,但邢岳知道项海一定还醒着。
他很想去跟他聊聊,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能让项海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这件事的说辞。
到底还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因为没有人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这种安排,别说是项海,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如果指望时间来慢慢消化这一切,那需要多久?一年半?两年?还是一生?
现在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项海身上。他既要无条件接受这个现实,又要“感恩”自己的这种“付出”,否则就是双倍地对不起自己。
邢岳觉得头疼,又觉得这灯光比之前的每一天都刺眼。
可才把胳膊搭上眼眶,就感觉床动了一下。
他把胳膊拿开,就看见项海从上面溜下来,来到自己床边。
他一下子弹起来,“小海?”
他用气音说话都担心把项海吹跑了。
项海坐到他床边,同样用近乎0分贝的声音说,“哥,我没事。”
“我就是想说,谢谢你。”
“......”
这场面既诡异又滑稽。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又都像生怕被对方发现似的。而且项海的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一边眼尾到耳朵被一条湿漉漉的线连着,另一边又没有。鼻子堵得厉害,又要强行闭着气说话,导致找不到出口的一股真气最终冲出鼻孔,吹了小小的一个鼻涕泡。
“......操。”
项海也愣了一下,赶紧用袖子抹了。
邢岳原本都要哭了,可看他这样,实在忍不住了,拼命用手捂住嘴,险些笑出声。
见他笑,项海更尴尬了,同时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就“啵”地又冒了个泡。
邢岳快笑疯了。
项海低着头,憋得脸通红,又要拿袖子去蹭。
邢岳赶紧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等到这一波无声的狂笑落幕,两个人又沉默起来。
许久,项海才又在脸上抹了一把,抬起眼,“哥,你怎么这么傻啊...”
邢岳勾起唇角,像往常一样抬手去摸他的头发。顿了一下,最后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你不是说我脑袋像屁股么,屁股能聪明到哪去?”
项海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哥...”
“小海,”邢岳打断了他,“我很好,真的,除了特别想你,其它一切都好。”
“现在你来了,咱们又完整了,所以我就更好了。”
“希望你也能好好的。”
“可是,以后怎么办?”项海望着他。
邢岳的人生轨迹被改变了,是被他改变的。那种璀璨的未来不会再有了。
“慢慢想呗,咱俩一起想。”邢岳捏着他的手指,“那是咱俩的以后,所以我们要一起想。”
“两年的时间呢,想以后的以后都够用了。”
“可是,我只有一年半...”
“废话,我还不兴好好表现,减个刑什么的啊。”
项海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这个世界最最珍贵的宝藏被自己找到了。
“哥,我好想你。特别想你。”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以为...”
项海说不下去了,再说,音量就控制不住了。
邢岳抬手抹去他脸上挂着的泪珠,可抹掉一串,又冒出一串。
“小海,我没跟你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对不起。但我希望你别有什么负担,真的。”
“因为后来你不在的时候,我才想明白,其实我比你更害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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