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赢不了,所以才要杀掉。
他来到棋盘后的这间屋子,推门而入。
他是父亲实现拥有最高权力与地位的一颗棋子,父亲在他这颗棋子上寄予很高厚望,当然父亲也愿意与他这颗棋子分享秘密。
比如,当年皇帝临死前交给他的虎符,就放在这间屋子里。
只要和他手里的这半截合并,天下兵权,他李景成尽可随意调遣。
钥匙插。进去,屋外的春风悄然涌进,大把大把温暖的气息将他的身躯轻柔包裹。
他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不远处的皇宫,躺在龙榻之上的皇帝梁暄颤巍巍接过母亲李锦令递来的汤药,一边剧烈咳喘,一边将汤药给喝下。
他病了。
不是寒毒的病,他已经喝下解药。
是对一颗玉玺的思念之病。
直到他喝下药,耳边是母亲李锦令担忧的声音:“暄儿,你再不去上朝可怎么办,李家如今出了大事,需要你站出来稳定人心。”
梁暄觉得好笑:“他们如今还肯愿意要我这个假皇帝?别搞笑了。”
“是的,皇位当初是来得不正当,可不管怎么说,如今的皇帝是你啊。”
李太后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半截虎符,递到了儿子梁暄眼前。
第六十一章 丧家之犬
李景成站在空无一物的盒子面前,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钥匙。
当儿子的,怎么能赢得过老子。
耳边响起父亲的这句话,他无比愤怒地走出这间屋子。
“东西呢,我问你东西在哪儿!”
彼时李刻荣喝下儿子的这杯毒茶,吐出来好几口血水后,嗓子里完完全全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能不住地呜咽着。
李景成闭上眼,眉头紧皱,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丢下父亲,转身准备离去。
直到衣角被父亲的手扯住。
他回头,瞧着趴在地上的父亲,周遭皆是散落一地的棋子。
“你……你……”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十年前,您对我说,谁杀掉曹岳,就去那个人的身边,杀掉他。”他冷眼瞧着地上的父亲,握住父亲那只颤巍巍的手,然后将其从自己的身上挪开。
“你,糊……涂啊……”
“宋伯,以我的名义传出去,由于今日弹劾一事,家父李刻荣自觉愧对朝廷百姓,无颜再见世人,已于家中自绝谢罪。”
父亲身边最精锐的一群死士正赶在去杀张阁老的路上,剩下在家中的都是些又聋又哑的家仆,从很久以前,为防止被有心人偷听,李刻荣只雇佣聋哑人来家里当差。
就连曾经服侍他多年的宋伯,也被他赶去了儿子李景成身边。
他的身边,如今早就什么都人都不剩了。
匆忙走出这个家,李景成立刻骑上一匹快马,即将启程之际,被人拦下。
“我听人说你来你爹这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刘鹤年一身布衣,背着一个小包袱,看上去像是要出远门的模样。
“让开,我有急事。”李景成不肯搭理他。
“你父亲与王家的事是我抖漏出去的,你爹知道是我干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我准备辞官,离开京城一段日子。”
手中勒紧的缰绳放下,李景成看了刘鹤年那怂样一眼,嗤笑,准备再度启程。
“你要去哪儿?我刚在门外,瞧见你家里人来人往的,好像有什么事。”刘鹤年再度将他拦下,那会儿子李国舅脸上已是写满了不耐烦。
刘鹤年清楚,李景成若是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他必定是要完成他想要完成的那件事才会罢休。
“他死了。你也不必辞官,正好趁这个机会撇清跟他们的关系,也当回好人,惩惩恶,扬扬善。”
“死了?”刘鹤年大惊,见李景成这就骑着马离去,一把抱过他的一条腿,“怎么死的?”
“滚开。”
“你爹死了,你如今这是要去哪儿。”
“最后一遍,滚。”
“景成!”
刘鹤年非但没滚,更是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他望着李景成那张俊脸,说起自己父亲的死,淡定自若,宛若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接着,刘鹤年又瞧见他衣角上的血迹,张大了嘴巴,愣怔着呢喃:“景成,你,你,你不会……”
费上不少力气终于让他的手从自己大腿上移开,李景成重新握紧缰绳,倨傲的抬起下巴,露出一抹邪笑。
他的脸上没有愧疚,没有悔恨,也没有慌张,只有得逞后的恣意。
刘鹤年觉得事情在朝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着。
他瞧见李景成策马打他身侧离去,他伸手,想要去抓,但来不及。
家宅内传来仆人们陆续的嚎哭声,没多久宋伯从里面走出,瞧见是他,鞠了一躬。
“老爷方才离世了。刘相爷,您若是得空,可否帮忙来写丧贴。小的这下得去宫里告知太后娘娘。”
“是他杀的吗。”刘鹤年问宋伯。
老人双手交叠,自然而然地摆放于身前,躬着身,一副温顺忠厚的模样。
“少爷交代小的,如若旁人问起,只说老爷因今日一事,愧对百姓愧对朝廷,于家中自尽。”
站在这里放眼望去,院子里好大一片松树林郁郁苍苍,春夏秋冬如何变换,总是常青。
常青的是这片树木,是根植在人内心深处的执念,不是这一条人命。
“知道了,我这就去写,你去通知太后娘娘吧。”刘鹤年卸下背上的包袱,随后走进这座宅子,亲手将门给关上。
与之紧闭不开的,还有李景成面前的这道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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