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雄虫而已。
是一座雕梁画栋的空中楼阁,华美而无根基。
许晨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阳光在门框的缝隙中飘落,印出灰尘飞舞的影子。
许晨的思绪被这声门响打断,他扭头看过去,走进来的是一道修长的身影,青年的体态甚至有几分文弱,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瞳色,一抹碧绿干净透亮,如同上好的祖母绿。
他的声音很衬他的瞳色,清亮欢悦的音色叫许晨想到阳关洒在新发的嫩叶上:“是亚特阁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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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视角这是个嫁入豪门的故事呢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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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许晨已经在这座大理石房子里呆了两三天,人基本上已经认全了,从没看见过他,许晨有些呆愣,实在是眼前的青年长得太过好看,皮肤像奶油一样细腻发白,鼻梁高挺,脸蛋秀气,微笑着看人的模样和他身后的阳光相匹配。
舒尔曼就站在门口等着亚特打量自己,对于他们来说雄虫这样的目光并不十分礼貌,但是舒尔曼不在意,在花园门口碰到父亲,看见父亲那略显僵硬的走路姿势,舒尔曼就知道时机差不多了,雄虫已经发完脾气,自己这个时候出现最好不过。
面对这样热情的招呼,许晨也不好显得太过冷漠。他在这个漂亮青年面前略微有些拘谨地说:“您......您好。我是亚特,您是?”
青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大踏步的走到他旁边坐下,把头凑到他刚刚在的位置:“你在看门廊上的画,叫我看看你在看哪一幅?”精致的侧脸陡然在许晨面前放大,叫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青年转过头来冲他笑,翠绿的眸子配着阳光,一副盛夏景象:“那幅门啊,嘿嘿,真巧,我也很喜欢。”
许晨其实刚刚是在想着自己的事,并没有怎么注意门廊上的画作,此时也只得胡乱应承下来:“啊,是,对。”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对着这张漂亮脸蛋看下去,仓皇得把脸扭正,看向门廊,正对着的是画上面有一扇半开着的门,门后的黑色浓郁的好像要把人吞进去——正是他送给艾德里安的那幅画。
“这幅画是我画的呦,当时画展的负责人告诉我有人买这幅画的时候我很吃惊的,毕竟这幅画的技法还不成熟,内容也不适合拿来做装饰画。”耳边的声音清脆,带着少年的活泼和欢愉,却叫许晨不得不将头转回去“咦?您就是画家舒尔曼吗?”
舒尔曼坐在雄虫身旁,两只手担在沙发的靠背上,一派轻松闲适,点点头:“嗯哼”,随即他站起来,走到许晨的正对面,规规矩矩的行礼,把手伸到许晨面前:“您好,亚特阁下,我叫舒尔曼,是艾德里安的哥哥。”
许晨也站起来,回握住他的手“您好,我是亚特。”那双手实在纤细,可能是常拿画笔的缘故,无端叫许晨想到了鹤。
舒尔曼继续对着他笑:“我今天要去海洋馆写生,阁下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
“哎?”许晨愣了一下,从他几天前进入这栋大理石房子之后他就没有再出去过,管家有的是办法又不伤害他又叫他乖乖听话。他愣住的这一下,舒尔曼已经跑到了二楼敲响管家的房门:“叔叔叔叔,我要和亚特一起去海洋馆,就这么说好了。”
管家刚从房间里出来,舒尔曼已经拉着许晨冲出了屋子,只能听到管家在后面无奈的喊:“少爷!亚特先生目前不能离开这里!哎,慢点!早点回家!”
许晨被拉着跑到花园里,早晨的太阳还没有那么耀眼,有几分温柔的意味,花园被花匠侍弄的很好,无尽夏在盛放,旁边舒尔曼笑得欢畅,不知道是因为马上要去海洋馆还是因为耍弄了一把管家,眼前的景色倒叫许晨心里没那么发堵,他也跟着舒尔曼笑起来。
许晨笑完站直了说:“舒尔曼先生,我可还没有答应和您一起去海洋馆。”舒尔曼夸张地挑挑眉“:什么?你宁愿在石头房子里和管家待在一起都不愿意和中央星的画家一起去海洋馆玩?哇你这种怪人我从没见过。”
许晨眼底的笑意渐渐散去,只剩嘴角还勾着:“管家怕我逃跑,所以在米勒尔醒之前不肯放我出门,您就不怕吗?”舒尔曼眨眨眼睛:“开玩笑,你刚来中央星多久,你知道这里的审查有多严格吗?你的光屏和证件都被扣着,能买到跑出去的票当我们家的雄虫真是屈才,你应该去问问艾德里安特战部还招不招人,到那里比较合适,管家不放你出来无非是不想担着这份责任罢了。又或许......”舒尔曼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说的对,万一你跑了,虽然你肯定跑不出去,但是我还要白白被父亲大人骂上一顿。”说着他又拉住了许晨的手:“我现在就把你送回那座石头房子。”
许晨连忙把他往回拽,声音里打着一层笑做底:“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对海洋馆真的很感兴趣。”
中央星的海洋馆果然气派,整个建筑用透明材料撑起,观光者走在镂空的通道,阳光打下来配着蓝色的海水,好像走在一块宝石的内部,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就在身边游来游去,许晨点点那只曼拉鱼面前的玻璃,呆呆的曼拉鱼被吓了一跳,摆了摆它华丽的花尾巴悠闲而去。
舒尔曼把冰激凌递过去:“我买了香兰草和葛橙味的,你喜欢那种?”
许晨顺手接过了:“香兰草,多谢。”
舒尔曼点点玻璃,指着一个小巧玲珑,颜色艳丽的鱼意示许晨去看:“那是虎鵬鱼,那么小的鱼却有一个听起来这么凌厉的名字,可别被他的样子骗了,他可是稀有的肉食性鱼类,一群虎鵬鱼可以围猎比自己体型大五到十倍的猎物,在同体型的鱼类中间没有对手,不能把他放在小型鱼类的鱼缸里,否则其他鱼类会很快受伤死亡。瞧,他要去咬那条曼拉了。”
好在曼拉鱼虽然拖着一条供人观赏的大尾巴,姿势倒还灵活,几个转弯就把虎鵬甩掉,躲到了海草的掩映中。
“弱肉强食,海族馆里的规则真简单。”舒尔曼歪歪脑袋。
许晨小口咬着香兰草的冰激凌,侧头看了舒尔曼一眼,舒尔曼专注的看着那只虎鵬鱼,侧脸光洁精致,金发散落在耳边,这样漂亮的人轻轻巧巧说出刚刚的话,实在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哎,你看到那只鱼了吗?它叫满天星”舒尔曼指着一条鱼叫许晨看,白色鱼鳞上面散落着黑色斑点,那条鱼实在漂亮,鳞片薄而有光泽,每一次摆尾都好像能在边缘折射出一道荧光:“这条鱼好看是真的好看,笨是真的笨,我叫它笨蛋美人,明明那么大却总被缸里其他鱼类欺负,刚刚的那只虎鵬最喜欢咬他,你看到他尾巴上的缺口了吗?那就是被咬的。这条鱼在这里活不长的,大家都会欺负他。”许晨点点头:“这样的鱼不适合大鱼缸,他适合小鱼缸,有主人精心照料他会好过很多。”舒尔曼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们没在热带鱼区待多久,舒尔曼就拉他:“别看热带鱼了,马上瑶鱼表演快开始了,你肯定没看过。”
他们去的正好,刚刚落座表演就开始了,瑶鱼在饲养员的指令下时而潜入水底时而跃出水面,发出清脆的叫声,带起的水珠闪着光落在观众身上,带着沁人的凉意。有观众带着年幼的小雌虫观赏,孩子靠近水池摸摸瑶鱼额头上的软肉,被瑶鱼恶作剧一样喷一身水。
可是在集体表演的时候,本来五条瑶鱼应该摆成一个胜利的姿势,其中一条瑶鱼出了岔子,似乎不肯听从饲养员的指令,导致最后的亮相并不完整,胜利缺了一角,最后观众谢幕的掌声都有些稀疏。
本来这没有什么,许晨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一些意外的小插曲没有影响表演带给他的惊喜,但是很明显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舒尔曼要去卫生间,许晨稍微等了他一下,故而离场迟了些,然后他看到饲养员在用鞭子责打犯错的瑶鱼。
每一次鞭落,瑶鱼都疼得挺一下身体,有鲜血顺着水池边滑落,将表演池的一角染红。
许晨皱皱眉。
正巧舒尔曼在这时回来:“看什么呢?”他往表演场地瞟了一眼,催促着许晨:“别看了,快走吧,我在餐厅定了位置。”
在往餐厅走的过程中,许晨的眼前总浮现出那一角血染的表演场地:“表演过程出错不是什么大事,瑶鱼本身也是动物,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
舒尔曼大概是没听到,他只扭头催促道:“快点快点,今天游客多,我们去晚了就没有位置了,还要等下一波。”
餐厅在海洋馆的顶层,阳光,纯蓝的建筑,大叶的棕榈树,形形色色的游人,瞬间把人拉回海滩。
餐厅的食物也和海洋馆很搭,可爱的香蕉船,爽口的香叶炖鸡,还有清新的椰子汁。
舒尔曼在对面吃得津津有味,连带着许晨的胃口都好起来。
“舒尔曼,你今天不是来写生的吧?”许晨开口:“你的画板都没有打开过。”
舒尔曼被戳穿了也没什么羞涩的情绪,他依旧笑得阳光灿烂:“呀,你发现了。”
“怎么会想到带我来海洋馆呢?”许晨把服务生端上来的甜品推到他面前。
舒尔曼拿着叉子在甜品的边缘晃悠:“因为最近我在创作有关海洋题材的画,海洋馆我常来,所以就一并带你喽。嘻嘻,和我爸爸相处的感觉不好吧,他简直像是个暴君。”
许晨忍不住笑起来:“哪里有这样说自己父亲的?”
舒尔曼吐吐舌头:“明明就是,我的形容有偏差吗?当时我可以从政,他非不许,只叫我去学画画,说磨磨我的性子,磨到现在,得,我也只能当个画家了。”
许晨真心实意的笑起来,凭着这几天和拉斐尔的相处,他大概能想到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拉斐尔总是能逻辑自洽的逼迫他人,而别人无从反驳。许晨撑着脸想象那幅场面:“我以为他只是对我这样。”
拉斐尔摇摇头:“他对谁都是这样的,固执己见,一定要让旁人按照自己的设想走。”他放下叉子,造型可爱的兔子甜品被他戳的稀烂,然后叹了口气:“不过他总是对的。”
许晨苦笑着偏过头,心里浮现出一丝微妙的感觉,同病相怜。看来他们都是拉斐尔蛮横作风的受害者,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他越发觉得和舒尔曼算是个脾气相合的朋友。
实在是他这些日子过得憋屈,拉斐尔好像不具备感同身受和听人讲话的技能,米勒尔还在床上昏迷不醒,艾德里安对于他们感情背叛的这口气他还没能咽下去,管家和他说话的内容只有毕恭毕敬的敲打。
他今天第一次见舒尔曼,好像酷夏的冰啤酒,冬天屋子里透出的暖风,又好像是逼仄屋子里能通气的孔洞。
在离开时舒尔曼买了两个纪念品,是一个游船样子的钥匙扣,样子精致,舒尔曼随手放进裤子口袋,后来他们去酒吧喝了点酒,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扶着舒尔曼穿过花园时正碰到艾德里安神色匆匆的出来,艾德里安看到他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这么晚不回来,给光屏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你们再不回家我要出去找了。”说着你们再不回家,眼睛却是看着许晨一眼不眨。
舒尔曼撑起朦胧醉眼,掏出光屏看看,啧了一声:“没电了。没听见。”说着又去拍艾德里安的肩膀:“放心我的好弟弟,亚特就交给我吧,弄不丢,嗝。”
许晨不知怎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炫耀的意思,他摇摇头把这种感觉压下来,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呢?而且,一个酒鬼,他知道什么呢?
艾德里安的脸色刷得变得惨白。
他下意识看向许晨,可惜许晨正忙着支撑这个醉鬼,没心思看他。
艾德里安撇开头,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说什么呢?装作识大体顾大局说其实哥哥带你去海洋馆很好,我工作忙没时间陪你?还是照实和亚特说下次我带你去海洋馆,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和我说,我就是请假也会带你去的。
就在他怔愣间,亚特扶着舒尔曼穿过了花园,他已经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亚特已经不想理他了,就算是开口大概也没人愿意听。
许晨把舒尔曼扶到了床上,舒尔曼看着像是酒劲上来,有些神志不清,他叫来佣人简单安顿了一下就回了自己房间。
在换衣服的时候许晨的手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一道血点子,他找了找发现是那个纪念品,游轮的尖角没有做特殊处理,不注意的时候容易划伤人,许晨起身去舒尔曼的房间,想着提醒一下佣人别没有注意这小东西划伤自己,却远远看见佣人已经下楼去了。
收拾醉酒的人这么快?许晨怕佣人偷懒,走到了舒尔曼门前,然后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声音,逻辑严密,声音清楚,哪有半点喝多的样子?
“嗯,安帕。我今天和他去了海洋馆,什么样?温柔多情呗,看见饲养员责打瑶鱼都要伤心几分,真是闲的,没表演好被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那个笨蛋美人你记得不?他说应该被人养起来,谁有那功夫啊?在海洋馆大鱼吃小鱼,被吃掉是多正常的事啊。不过也有好处,这种人有牵绊。”
“没有,肯定没有,他不能跑,今天晚上我故意装醉他也只是把我送回来,要是他有办法跑这是多好的机会,他没有,肯定在中央星没什么根基,也没有靠得住的人,起码现在还没有联系上。”
“哦?打听他?你帮我盯着点,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好,知道,挂了”
然后就是淋浴室哗哗的水声。
许晨马上要去开门的手垂了下来了,这样的聪明,他大概不需要自己提醒他纪念品会划伤手。
许晨想到了那场画展,在所有明亮鲜艳的颜色里,突兀的出现一道黑压压的门。
没关系,他应该感谢舒尔曼,舒尔曼又没有向他要求什么,而且今天确确实实是他最近过得最舒心的一天,没关系,他们还不是朋友,没有单方面的朋友,没关系,他不伤心。
许晨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清晨的无尽夏还在盛放,只是掩映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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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交完这一版论文终于回来了!
让我们看看战况如何,嗯,艾德里安早早拿下了本垒,拉斐尔紧随其后,舒尔曼虽然还没有拿到,但是他出色的茶艺相信会给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让我们看看米勒尔,哦,他还在床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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