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晓得庭庭不在这边常住,那我以后要过来的话,提前给你打电话预约。”
厉海点头,顺势又看了眼腕表,他是真该走了。
任家明笑吟吟继续道:“家母说,厉老爷每年清明这时候都回燕京祭祖,怎么你今年不跟家人一起回去吗?”
厉海听见“回去”两个字再次下意识低头看手腕,不过对任家明真话只露一半:“今年搭飞机,路上少耽搁几天,所以走的晚点。”
他语调轻快,好似说的“晚点”是可以再晚一两天;其实眼下也就只剩不到半小时给他磨蹭。
任少爷笑眯眯附和:“那是不着急,乘飞机有半天时间就到燕京了。”
快倒是快,就是机票贵得要死,一张座票换厉海在巡捕房三年白干;谢天谢地他爸有钱。
所以他家搭飞机一名佣人都不带,可丁可卯的有几个姓厉的,就买几张票。
任家明发觉厉海一分钟看两次手表,不禁莞尔:“厉公子等下要出门?”
“哦,是有点事 要出去一下。”
厉海正琢磨怎么在自己离开之前把任家明唬走。
虽然任家明看起来性格蛮好,而且两家还有点渊源,不会对霍振庭萌生坏心思。
但他直觉上不喜欢这个人,就不想让他跟小傻子独处。
可惜霍振庭傻乎乎不懂配合,听见厉海说“出去一下”,立即悲从中来。
抱着大白猫呜咽落泪:“哈尼要去燕京,哈尼不带庭庭,庭庭不想哈尼走……”
厉海每回撒谎必被揭穿,今天竟然连半个谎都撑不住。
心理阴影简直要盖到脸上来,一时间尴尬得掩起面孔,无语应对任家明。
不过任家明忙着掏手帕帮霍振庭擦眼泪,好像没留意到厉公子因为谎话被拆穿而脸红。
当然是假装没留意到。
任家明轻拍霍振庭肩膀,柔声细语安慰:“庭庭乖哦,庭庭不哭了,厉公子很快就会回来,表哥也会常常来看望庭庭。
或者庭庭跟表哥回家住几天好不好?”
说着微微偏头用眼神征求厉海意见。
_厉海暗道一声:“好家伙!抢人?!”脸色当即从涨红转成铁青,刚想说大可不必!
霍振庭却抢先一步开口:“庭庭哪也不去!庭要留在这里等哈尼,嗝~!哈尼快点回来……嗝!”
他刚给自己灌一肚子汽水,此时窝在沙发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一着急说话,肚子里果味汽泡一个接一个往上顶。
厉二爷老怀大慰,伸手把傻媳妇按怀里帮他拍背,顺便亲脑门:“庭庭乖,老公很快回来,一定很快很快……就回来。”
二人亲昵姿态不容含糊,情侣关系不言而喻。
任家明这下再怎么装糊涂,也讲不出来要带霍振庭回家那种话了。
第229章 :大厉害隔空「摇人」
厉海虽然看着任家明离开霍宅,但仍觉不放心,到机场后借电话打去巡捕房找范筹。
结果巡捕房同事说范筹今天上午请假给他送行,没去上班。
厉海放下电话问父母和大嫂,谁知他家人也各个摇头说没看见小范。
厉海满头雾水,郁闷得直抓脑壳。后来直到下午三点来钟,飞机在济南落地加油,他又跑去打电话才找到自己小跟班。
范筹深感委屈,说自己上午到厉府,在外院看见丁叔,丁叔说厉海送霍振庭回霍宅了。
他赶紧掉头去霍宅,结果到那边又扑了个空,只看见哭哭啼啼的霍振庭。
厉海顿觉心疼:“他还在哭呀?”
范筹叹气:“中午我带庭庭去街上遛了遛,买了块巧力,我走的时候他已经好了。”
厉海稍感安心,同时又略感失落,心说原来我还比不上一块巧克力。
长吁短叹一番后婆婆妈妈追问:“有提醒他刷牙吧?”
“有。”范筹说:“老大,你已经到燕京了吗?”
“没,在济南加油。对了,我找你有事。”
“您说。”
“下午你再去趟霍宅,告诉善良嫂,如果那个任家明再去找庭庭,就说我叫人把庭庭接走了,别给他开门。”
“好。”
厉海把事情交代清楚,心里终于踏实下来,正要挂电话时范筹忽然小声惊呼:“哎呀?”
厉海好奇:“咋啦?”
“等等等……”电话那头传来咔嗒一声,应该是范筹把电话话筒搁在桌上的声音。
隔几秒范筹回来拿起话筒,告诉厉海:“大爷回来了,大爷咋不在家静养?……通知我们五分钟后开会,我先挂了啊。”
厉海一头雾水放下电话,心说他哥受伤到底真假呀?不会是为了留在沪城翻云覆雨装的吧?
厉局长当然没假装负伤,一是医院透视光片不能作假;再者,和亲弟打架落下成并不算什么光彩事件。
带伤上岗实属无奈。
他们先前借盛祺福被杀案扣押其异母二哥盛祺璋,后因真凶温纶吞金自尽,只能提前给「全盛矿业」罹难矿工家属失踪立案。
但实际上,失踪案目前并没有实质性证据指向盛家。
而盛家虽然来沪城没几年,算不上树大根深;不过凭仗家里有矿资本雄厚,搭上青帮人脉后也结识到一些本地权贵。
现在家里摊上这么大事,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
然而本案中厉局长态度坚决,不给盛老爷机会对其「公关」;土财主盛老爷在沪城社交场中,也远非“假洋鬼子”厉老爷的对手。
以致于盛家想行贿寻不到门路,硬磕又磕不动;只能静候时机。
眼前最好的机会,当然是厉局长全家回燕京祭祖探亲。
盛家一早打听出厉老爷买了三号的机票,提前疏通市局稽查科科长;只等厉局长前脚回燕京,他们后脚就来巡捕房突击检查冤假错案。
到时候以证据不足为由,勒令巡捕房放人,就很水到渠成。
天晓得厉家规划三号起程,二号早上厉江在医院查出骨伤,竟然走不成了。
盛家人心想厉江虽然不走,但骨头都折了,想必得躺家静养个百来天。
结果厉局长断的是肋骨,而且只是折出一条裂隙,既不需要手术,也不影响日常出行。
市局稽查科进巡捕房话还没说明白,就被厉局长就带人杀了个回马枪。
大局长一现身就对同僚热情洋溢问好:“哎呦段科长,稀客稀客,来得正好,我这边正有个案子想请各位过来聊聊。”
稽查科长官强撑笑脸:“这么巧?”
厉局长哈哈哂笑:“不算巧,本身就是个挺有争议的案子,人拘在我这好几天了,一直打不开突破口。
案子不能一直拖着,这不我就请专家来了嘛!
中野桑——”
厉江说着侧身做了邀请的手势,将身后中野优泰让到前面来:“今天正式加入我们专案组,协破「全盛矿业」讨薪工人失踪案。”
“哦呵呵……”段科长皮笑肉不笑勉强往上提了提嘴角:“那个案子我也略有耳闻,今天倒不是奔着它来的;不过既然赶上了,愿闻其详。”
厉江故作无知,笑吟吟调侃:“不瞒你说,我手里现在就这个案子有意思,等会儿楼上详细给你们讲讲。”
随后扭头吩咐秘书:“朗明,去通知失踪案所有相关同事,五分钟后三楼开会。”
范筹腋下夹个小本子跟火华哥跑上楼,还没等进会议室就被朗明揪住,让他帮忙去给厉江搬椅子。
范筹答应一声,把手里笔记本交给身旁同事,让对方帮自己占座。
然后小跑几步追上朗明,悄声询问:“大爷咋回事啊?能上班,不能回燕京?回头让老爷知道不得生气?”
他和朗明是“真同僚”,工作上虽然没甚交集,私底下皆以厉府家仆自居,谈闲话也格外随意。
朗明抬手抓脑门:“你不说,我不说,老爷咋会知道?”
范筹耸眉:“我刚才在跟二爷通电话……反正二爷知道了,他说不说……我不知道。”
朗明嘶声吸气,停下脚步,抬脚欲踹范筹屁股:“你嘴咋这么欠?”
范筹赶紧躲开:“哎你啥意思?大爷要报仇可轮不到你动手。”
朗明翻他白眼:“我是替我自己报仇,你老大那一脚,直接把我一个礼拜假期踹飞了。可真够狠的。”
说着拿钥匙打开厉江办公室房门,示意范筹和他搬一张又宽又重的沙发椅。
会议室里都是带靠背的木头凳子,正常人坐久了都累,厉江肋骨有伤撑不了几分钟。
有沙发椅就不一样了,放松腰背斜倚在软皮靠垫上,三两个钟头都不成问题。
前一个钟头钱探长陈述案情,从盛祺福遇害说起,着重讲解凶杀看如何牵扯出人口失踪案。
中间一个钟头中野优泰讲解审讯方案——第一步旁听,观察嫌疑人心理动向;第二步亲自问询,软化嫌疑人心理防线;第三步上测谎仪,测谎分三到五天进行,配合使用「吐真剂」,嫌疑人将无法隐藏任何秘密。
后面一个钟头对失踪案涉案嫌疑人盛祺璋进行会审。
厉局长对待工作,主打就是一雷厉风行;无论对手还是同伙,全都被他搞了个措手不及。
期间稽查科长官多次互睇眼神,试图打断讨论进程,皆被厉局长与东瀛顾问一唱一和挡回去。
市局同僚看中野优泰的眼神简直就像看认贼作父的吕奉先,厌恶鄙夷但无可奈何。
人家可是厅长大人亲自请回来的大专家!
会审盛二公子的时候,厉江宽大沙发椅搬不进审讯室,别人坐木头凳子,他倚墙边给自己“罚站”。
此种盛况导致盛二爷当场慌了神。他原本已经收到口讯,听说他爹输通好关系,一两天内就能把他放出去。
结果不仅没放,本该“出狱”的日子反而迎来一大帮人对自己三堂会审。
稽查科的人没办法当场给盛二爷递消息,盛祺璋当然搞不清楚这些人身份立场。
但他认识厉江,眼见局长在这帮人面前都没有坐下的资格,那对面这些人得是多大的官啊?!
钱探长先对其进行常规问询,仍是老声常谈,盛祺璋勉强克制心慌,坚持一问三不知原则。
接着东瀛顾问出马,可这位专家提问十分古怪,他从姓名、年龄、家庭住址问起,全是档案材料里清楚记录的内容。
接着问学业履历,兴趣喜好,甚至喜欢的颜色。
盛二爷先是不耐烦,接着一头雾水,待中野优泰问到他家里几口人,妻子是否工作、儿女在哪上学的时候,心情逐渐紧张起来。
等盛二爷把身边所有至亲情况交代清楚,中野优泰告诉他,今晚带他去测谎实验室进行测谎审讯。
还解释说:“测谎审讯是一种文明的审讯手段,过程虽然比较漫长,但不会对受审人产生过激伤害。”
然后又问:“盛先生,你有药物过敏史吗?有的话请将过敏成份告诉我。”
盛祺璋没有心理准备,哪里答得上来?
当他领会到“测谎”、“漫长”、“伤害”、“用药”这些关键词,再想起适才谈及的至亲家人,心理防线再难支撑。
还没等用上东瀛专家的“科技狠活”,脸上已褪尽血色,颤微微开口:“我们把人……交给了李贵。”
中野优泰面上显露赞许微笑:“李贵是您的朋友?”
盛祺璋下意识点了一下头,但马上反口否认:“不是,他是劳务中介,帮人在南洋找工作。”
“他住哪里?他的中介公司叫什么名字?”
中野优泰语调很客气,但眼神很锋利,侵略意味十足。
厉江倚墙边无声哂笑,摸出根香烟点燃,惬意吐息;然后径直走到门口,吩咐门外探员,马上去舟溪路,奔富劳务公司,逮捕李贵。
李贵打着劳务公司的幌子,本质上是青帮里一名大混混,肯定没那么好抓,巡捕房这边自然要多安排几名人手去办案。
范筹原本一心盘算准点下班然后去霍宅看庭庭,谁知骤然被拉去跑外勤,心里十分不情愿,可不去又不行。
他还不晓得,未来个把月类似任务行将激增。想准点吃饭都得看运气,哪还有那么多准点下班?
盛祺璋交代的案情明显有所隐瞒,但中野优泰继续紧迫逼问。只说因为他提供有效线索,测谎推迟一晚,改至翌日下午开审。
原则上李贵在翌日下午应已经落网,到时候两个一起审,肯定能审出更多人口倒卖内情。
待盛祺璋被带回拘留房,厉江冲中野优泰扬眉浅笑,语气稍带埋怨:“你怎么不帮我继续审他?我看他知道的不少。”
中野优泰笑容可掬起身抻懒腰:“我担心你站得久了太辛苦。”
语气有点像开玩笑,也的确把周遭几位同僚逗乐。
但眼神里热切情愫一股脑奉送给厉局长。
厉江笑吟吟表情不改,面孔却不由自主转向一侧,实在没办法继续接驳对方暧昧眼神。
中野优泰投过来的目光却愈发炙热。
由于厉局撇开脸不看他,东瀛人眼中的贪婪与占有欲也更加肆无忌惮绽现出来。
且还在心里无声品评,就像评价一道菜:“高贵的血统赋予他真正高贵的清冷感。
这种气质与平民的矜持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的喜欢。”
第230章 :太禁忌了,遭不住啊!
范筹和同事连搜带堵满城追捕名叫李贵的人贩子,忙到晚上十点多仍没猫到人影。
下面的人已经累到摊,火华哥却好似打了鸡血一样,打电话回巡捕房,把值夜班的兄弟叫出来,换一批手下继续顺线索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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