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婢女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到了宋林林,她惊叫出声,抚胸喘息间,横眉欲骂,“你—”
却见婢女的瞳眸缩紧,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犹如见了鬼般。
莫名的寒意顺着脊骨爬了上来,宋林林打了激灵,鬓边的发丝荡起,她动作僵硬地转过脑袋,乱飞的眸子中映出张诡异笑脸,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人。
“啊啊啊啊…”
宋林林尖叫出声,恐慌击上心头,两眼一翻就晕倒在了地上。
婢女见状欲逃跑,祈安横手为刀,用力劈上她的后颈将其给打晕了过去。
谢岑观着眼前的状况,唇角上扬,兴奋极了,问道:“好不好玩?”
祈安点点头,眸中带有宠溺。
*
靠在树干上的宋林林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吓人的笑脸,“啊!”
听她尖叫,含#哥#兒#整#理#谢岑不悦地皱紧眉,“再叫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宋林林瞬时噤了声,眼瞧着周围的人都还晕着,她知道自己已陷入了劣势,立马丢下自尊,跪地求饶。
“我…我错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谢岑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内里却是这样一个人,不对,是恶鬼。
她更没预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这么厉害,能把三个壮汉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晕了。
谢岑挑眉垂下眼睨着她,神色晦暗不明,“我很想放过你,但你运气不好,我今日特别想见血。”
宋林林一愣,望见了他眼中的血色,背脊上的冷汗涔涔,唇瓣抖动,开始冲他磕头道歉。
在砰砰的磕头声和她的道歉声中,谢岑倚在树旁慢悠悠地启了唇,很是漫不经意的话语,却让宋林林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中。
“我这人最是恩怨分明,你用这种恶心的方式对我,那我自然要原原本本的奉还给你。”
谢岑轻声呼唤,“祈安。”
宋林林愣愣地仰脸看他,额上血流如注,侧眼就见那三个昏着的人突然站起了身子,眼神空洞,直冲她而来。
“我给他们用了效用最强的药,不到精尽人亡,他们不会停下,你好好享受吧。”
话罢谢岑便闪开了身子,随后三个男子猛扑向宋林林,她尖叫着向后闪躲,五指抓起地上的东西扔向他们,“别碰我!救命,救命啊!”
宋林林撑身欲跑,冷不防被人抓住了腿,直接拖了回来,接着身子被人按死在地上,再动弹不得。
裂帛声混杂着女子凄惨的叫声响起,转而又被男子粗重的呼吸声所盖过。
谢岑抱手观着眼前的景象,瞳眸浅淡,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祈安走到他跟前,比划一下,‘主子,已经给那个婢女下了幻神散,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嗯。”谢岑的视线落在交媾的几人身上,忽然问道:“他们这样是不是很恶心?”
祈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解其意,‘祈安不懂主子的意思。’
“像野兽一样,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人的身子不过都是白花花的肉,两团横肉交叠在一起会有什么快感吗?”
谢岑说的认真,神色更是难以言喻的漠然,在他眼里,仿佛人生其中之一的乐趣都变为了无意义的交叠行为。
祈安的心一惊,视线凝在谢岑的脸上,快速比划道:‘不是这样的,和相爱的人一起会很快乐,是人生的极乐。’
谢岑似嘲讽般笑出声,“极乐?世上哪有极乐?不过倒是有极痛,痛到极致大抵就会变成极乐。”
祈安无言,看向谢岑的眼底隐隐划过心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影倾斜,有农户进林子准备砍些柴火,却听见些奇怪的声音。
他寻着声音找去,见到三男一女赤身裸体正在做着不堪入目的事情。
农户瞬间愣在了原地,却见那女子缓缓抬手伸向自己,唇角翕动,吐露出两个字:救命。
农户被吓到踉跄转过身往外跑去,待他走后,祈安从树枝上飞身而下,冷冷瞧了眼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宋林林后,抽出了长剑。
“不…要……”
在她惊慌失措的眼神中,祈安刺出长剑贯穿了她的整个心脏,鲜血迸发而出,溅在其余三人的身上。
然而他们却毫无反应,依旧抱着宋林林不肯放。
翌日,宋林林身死的消息轰动了整座晋州城,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的死法。
那农户被吓跑之后,没多久就意识到了不对,赶忙去报了官。
官府的人刚至就被那画面刺激到,呕作一团,饶是他们见惯了命案现场,眼瞧着这般血腥又荒唐的场面还是被恶心到了。
三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浑身是血,动作行径与野兽无异。
而他们身下的女子早已死去多时,双目大睁着,瞳眸涣散,裸露的上身挂着几片残破的衣物,胸前一个血洞,暗红血迹蔓延遍布全身,已凝成了血痂。
周围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围观的人,官府为不影响声誉,遣着人欲将三个男子拉开,不料他们极难拉动,如同着了魔般。
眼见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官差们没了办法只好打晕三名男子,才将他们拉走,也就露出了下面女子的尸首。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女子尖叫出声,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脸色煞白,盯着躺在地上的尸首,而后跌跌撞撞朝其跑过去,哭喊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带刀的官差眼疾手快地将其拦住,不让女子靠近尸首。
女子被他们阻拦,便开始不断挣扎,拍打着官差的手要过去,满眼都是泪。
人群中的议论声纷纷,不知是谁先说出了女子的名字,继而就像热油入锅般,炸了开来。
“这是宋林林吧。”
“是啊,兵部侍郎家的独女,可怜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被人给害死了。”
有人不赞同,“我看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在这光天化日下跟三个男子做这档子事,也不是啥好东西。”
“有道理,很有道理,她一个贵家小姐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就很可疑,看这样子她那婢女都不知道这事,就是偷跑出来寻人偷欢的。”
流言如长了双翅膀般飞遍了晋州城的大小角落,更被人传得越来越离谱,说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不是指责宋林林的。
顾北昀对外面这些事情全然不知情,只是在跟男子谈话时,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
“你很高兴?”顾北昀立在屏风前,声色淡淡。
对面的谢岑略一挑眉,讶于他的敏锐,“谈不上高兴,只是心里的不舒服淡去了些。”
奇怪的人,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
顾北昀懒得理他,不想男子倒是寻起了话头,足见其今日兴致之高。
“昨夜没点香吗?”
听他提起这个顾北昀就来气,他都把香炉给浇了,怎么昨天晚上又梦到了谢岑,这次还更离谱些,画面旖旎叫人无法细细回想。
“没点。”顾北昀凝眉,语气有些冲,质问道:“你这香确定没副作用?”
谢岑沉吟不语,回想了下其他人的反应,才开口,“没有,怎么?”
“没事。”
“你又梦到了什么?”谢岑很想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顾北昀敛眉盯着屏风,语气生冷,“你不觉得你想知道的东西有些多吗?只是交易的关系,劝你别总是想打探我的事情,不然这场交易随时可以终止。”
屋中静默一瞬,过后许久,男子的声音才再度响起,“好…”
第31章 鹬蚌相争
顾北昀微愣,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自己说完话后这人情绪低落了不少。
不待他细思,男人话声复响,“账册放在桌上了,门口有马车,会将你送到将军府附近,到时你自行回去。”
顾北昀神色如常,“好,那我之后怎么同你联系。”
屏风后的谢岑轻点桌上的账册,“要找我时,可以去春晖堂递上消息,写明时间,我会在此处见你。”
这话说得倒是专断,顾北昀还从未受过这种对待,倒像是求着人跟自己见面一般,心中滑过极微妙的感觉,不过他竟也是不抵触这人说的话。
待人走后,顾北昀拿过桌上的账册装入了怀中,出门果见门前停着辆马车,他没说话径直而入。
马车悠悠行驶,他轻掀起车帘,才发现这里就是晋州城内。
及至将军府附近,他没从正门进,悄身翻入了府中,正往自己的院中走时,碰到了惴惴不安的林子期。
“北昀!你终于回来了。”
林子期眼露喜意,快步走过来,拉过顾北昀左看看右看看,细细检查了番。
顾北昀看他关心非常的样子,露出安抚一笑,“出了些事情,不小心耽误了时间,不过账册已经拿到了。”
这等子重要的事情不方便直接说,顾北昀引着林子期一同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书房中,顾北昀甫一落座,抬眼就发现林子期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好似很不高兴。
他苦笑出声,知道林子期还在气他不顾劝阻,执意犯险的事。
顾北昀心中有愧,不由放轻了些语气,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林子期。
“天道苑的手竟伸得这般长吗,连你的过去都挖了出来,他们真的能信任吗?”
顾北昀垂眸,思忖片刻道:“可以,这几日他都没有什么恶意,应是诚心要与我合作。”
“好,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自然也是信你的。”
“嗯。”顾北昀将账册拿出,搁在桌上,翻看起来。
林子期瞧着他专注的样子,眸光流转,伸出手就朝他的手腕而去。
顾北昀留意到,下意识退避了一下,“怎么?”
林子期微微有些愣住,眼睫垂落,手指蜷缩了下,道:“再给你把把脉,看看余毒是不是真的已消,他们的医术我不放心。”
“嗯,跟我说一下多好。”顾北昀边说着话边将手递出,之后单手捻起账册的纸页翻动起来。
林子期搭手而上,轻应了下,一时间屋中安静下来,只余纸页滑过的声音。
良久后,顾北昀突然用力一拍桌子,账册被震起,离开桌面又怦然落下。
“他们可真行啊!这账册上的钱财之多堪比国库,难怪边疆没钱打仗,国库空虚,竟是都让他们给侵吞了。”
林子期撤开手,无奈摇头,“身子确实已无碍了,其实也不意外,他们既敢侵吞军饷,那揽下的钱财自然不会少。”
顾北昀吐出一口粗气,捏紧了账册,“明日我就将这账册呈给圣上。”
“不可。”
顾北昀不解出言,“为何?”
“你刚回来大概还不知道。”林子期蹙紧了眉,正颜厉色,“宋林林死了。”
“怎么回事?”顾北昀面露惊色。
宋林林之死不是小事,毕竟她的父亲位高权重,掌着兵权,能够调动兵力。
林子期将今晨的流言说与了顾北昀,后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起来不像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杀了宋林林。”
“正是,虽传言说得如此真实,但其中不合理之处过多,她应是被人所害,不过眼下最关紧的是宋承之为他爱女之死已心力交瘁,似乎有了解官的想法。”
宋承之作为兵部侍郎,却隶属于丞相苏辰鳞的麾下,若是宋承之归隐回乡,那么就可以除掉苏辰鳞的一大臂膀,重挫他的势力。
顾北昀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账册确实不能交出去,两端都起火,难保苏辰鳞会怀疑,万一他拥兵起势,便会对圣上不利。”
林子期颔首,认同了他这番话,“正是如此,不过我们可以趁此机会,逼着宋承之解官,至于方法,可能会恶劣一些。”
顾北昀心知其意,“恶劣不怕,我知你心中所想,不如就让这把火烧得更烈一些,让苏辰鳞郁火烧心,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将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宋林林死后的第三日,晋州城间的流言愈演愈烈,在顾北昀等人的推动下,最终到达了浪尖。
传言纷纷,说他们是中了邪,为妖鬼所操控才有的如此行径,而宋林林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她献祭给妖鬼的祭品。
城中的贵女因着这些玄乎的流言,不敢再出门,最终这等子的传言也传入了皇帝陈旭的耳朵里。
皇宫内,年轻的帝王靠在圈椅中,静静地合上了奏折,置于紫檀木桌上,玉指在上面轻点,发出叩叩的轻响。
“北昀,这折子你来看看。”
浅浅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来他的心情如何。
立在书桌前的顾北昀低垂着眉眼,恭敬道:“臣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来看看,帮朕出出主意。”
叩动的响声停,陈旭摁住折子移到了顾北昀的面前。
明黄色的奏折映在眼中,忽视不掉,他没再拒绝,抬手拿起了奏折。
在顾北昀阅读的同时,陈旭轻声道:“传言刚流出来的时候,朕就收到了这封奏折,不过朕一直摁下没回复,今日他又递了折子上来。”
“依你看,朕该如何处置。”
顾北昀将奏折放回到桌上,掠向年轻的帝王,他眉宇间存有些许疲态,瞧上去不过跟顾北昀差不多的年纪,但状态却像是个已近迟暮的老人。
分明三年前的时候还不是如今这副样子。
心头涌起淡淡的怜惜,顾北昀开口,偏冷的音色中带了些柔和的色彩,“宋承之既是要辞官,那便允了他,只不过这兵部侍郎的人选还需得好好甄选一番,陛下有想好的人选吗?”
陈旭点头,“朝中朕能用的人不多,你也知道之前提上来的人都叫丞相找着各种由头打了下去,兵部侍郎之职非同小可,所以朕想你来出任这一职,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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