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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古代架空)——文字爱好者3/凌鸾蝶笙

时间:2023-08-24 13:59:44  作者:文字爱好者3/凌鸾蝶笙
  真是傻孩子。往日哪回下山没陪他停步注目,可小翎枫每次瞧见都如同第一次瞧见似的,很是欣喜。
  两人趴在门帘上一动不动地瞧着外头,正巧还有人叫卖小翎枫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小翎枫口水潺潺地盯着那冰糖葫芦似是越走越远,可碍于林则仕在,他不好和王一新胡闹。当爹的还不知儿心思?王一新转身替林则仕按了几肩头,替他揉了揉穴位,终于开口道,“给我几文钱,”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在同德堂尚有工钱未结清。”
  话毕,林则仕微睁双眸,探身对外头仆人叮嘱一两句,与王一新倒是没说借与不借,王一新也不知如何是好。小翎枫眼看着冰糖葫芦渐行渐远,眼里虽有失落丧气,但也没有大闹。
  没过多久,在集市中的马车走得不算快的马车停住,外头喘气未止的仆人掀开门帘,拿回来几叠包装完整的包裹递给林则仕,小翎枫盯着那一大串冰糖葫芦早就移不开眼睛了:“爹,爹,新哥,新哥……好多冰糖葫芦……”
  他圆碌碌的眼睛望着林则仕,王一新也不知林则仕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见林则仕难得地摸了摸小翎枫的小脑袋,“现下不在林府,你不必如此拘礼。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的吃食,过了半日,你该饿了。” 转头又对着王一新,“我差仆人买了些你往日爱吃的烤鸡,你若是饿了,便吃上一两块,若是不饿,便靠着我歇息会儿罢,在路上快马加鞭也需三四日,你大病初愈,应当多些歇息。”
  王一新抓抓头,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倒显得自己不知所措,也不知小柿子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他得再找些话本子看看,如若小柿子真是绝症前兆,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心里想着这般许多,手上却已往那烤鸡动手,往日他最爱吃烤鸡,可近四年来,他不碰荤腥,倒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好似在小茅屋中大病一场,醒来便添了这么个毛病,现下香味扑鼻,让人忍不住大块朵颐。
  小翎枫早已不客气地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嘴里甜甜:,“谢谢爹。”
  想了想将冰糖葫芦伸到林则仕面前:“爹爹,这是爹爹买的,我要与爹爹分享。”
  林则仕咬了一半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果子被一层焦糖裹着,甜味儿还未过,酸味儿在心头,小翎枫将另一半递到王一新嘴里:“新哥,你也吃~”
  王一新心心念念着烧鸡呢,对嘴里的冰糖葫芦随意吃两口便吞下了,撕了一块鸡腿给林则仕:“给你。”
  这一幕何曾熟悉,林则仕愣眼望着王一新,接过油腻腻的鸡腿往嘴里塞了一口,五味杂陈。未曾察觉往日情景重现的王一新掰下另一个鸡腿给小翎枫留着,自己将鸡皮拔了,白花花的鸡肉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
  马车穿过小树林时已近傍晚时分,林则仕准备周到,在马车上备好小床被褥,小翎枫竖着睡得正熟,靠着林则仕肩头的王一新被不断涌上的反胃扰得左右不安,林则仕握紧他的手,他却终究忍不住掀起门帘,小声道:“麻烦停停。”
  只闻他呕吐声不断,林则仕拿着水壶站在一旁,待他消停拔好盖子喂他:“烤鸡固然好吃,也不可多吃。”
  “下次不敢了。”王一新弯腰摆摆手,“但烤鸡是真好吃。”
  林则仕关切道:“歇歇再走,我与你走动走动,马车坐久了腿脚也不灵活。驿站应该就在不远处,待天大黑时赶到便可。”
  王一新拿起水壶猛灌几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自然地牵起林则仕的手:“也好。”心里却想着此处草药不少,看能不能找出那一两味草药,集齐后自己也好安心离去。
  斜阳照映,红霞布天,零星日暮铺下来,投映到地上便如一副如诗画卷。林则仕对着日头背手而立,王一新乖觉站在身旁,他总是困倦,站了一会儿便有些体力不支,他磨磨蹭蹭地找到树干倚着,以为自己做得不动声色,却不知都被林则仕尽收眼底。
  “走吧,翎枫醒来不见你该哭闹了。”林则仕见状叹了口气,大步向前,王一新挪动一步便似无骨支撑,软软地靠在身旁,如何使力都不得当,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再想用力时林则仕已顺势抱起,“你大病初愈,当乏了,回去歇息。”
  王一新也当真乏了软倒在林则仕怀里,直至马车行至驿站都未曾醒来。小翎枫跟着林则仕,王一新被林则仕抱着走入厢房,方才在大堂处便引人侧目,现下男风不盛行,他这般动作必然引起他人关注。虽脸面上过不去,但他依然旁若无人地吩咐掌柜的送一桶热水去厢房。
  仆人将热水倒入木桶后,他用手试试水,接着唤小翎枫过去,小翎枫扭扭捏捏地过去,林则仕替他脱了衣裳,小翎枫踏入水中,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延到腿上,到底是自己儿子,林则仕也心疼,动作也就轻柔了些。
  “你和你爹,这几年,都在哪里?”
  “在一座山上,有好多红艳艳的果子,有好多溪流好多的鱼。”
  “在那里可开心?”
  小翎枫与林则仕熟络起来,拂水到身上搓搓。
  “那里只有新哥与我,新哥闲时便喜欢看些话本子,有时便带我采草药给陆叔叔,我们就能到山下换些平时吃不到的吃食,陆叔叔处总是有些许多糕点,可好吃了,爹爹。”
  “你新哥他总摘草药?”
  “是啊,有时在悬崖边边,好高,我好怕,新哥就让我在一旁等着他”,他缓了口气继续道,“有时要掘好久的土,那可好玩了。但新哥那几日后他都不下山,光看话本子,怎么喊他他都不下山,我也不能下山了。”
  按王一新宠溺翎枫那形态,那必定是他累极了才不下山,林则仕心想。
  林则仕替他换好衣裳,吹熄桐油灯,小翎枫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几回后呼吸声渐趋平稳。
  借着月色瞧着他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不自觉地出声,“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林泽仕自言自语揽着他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第十八章 
  林则仕虽说到江南有要事处理,但一路上却不似赶路的样子,途径伍晴州,突然有人往马车里泼水,马车里头几近都湿透了,吓了马车内的人一大跳,外面的家仆满身湿透地掀起帘子,惊慌道:“老爷,遇袭了!”
  王一新透过家仆掀开帘子的缝隙,外面的人满脸喜悦,穿着艳丽的服饰,左手提着桶,右手拿着勺,眼下明了,他笑道:“哪有拿水做武器的,还有毒不成?这是当地的什么风俗罢。”
  林则仕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路途一路向南,王一新的脸色总算红润些许,见他低头浅笑:“你瞧瞧,他们又不似土匪凶神恶煞,反而眉开眼笑,哪有人袭击得如此轻松的。”
  林则仕点点头,细心地整整王一新湿了大半的衣裳,对家仆说:“先到处无水的地界。”
  兴许是路途的颠簸使小翎枫体力不支,小翎枫正趴在王一新的大腿上,方才水泼进来时,王一新俯身掩护,所幸小翎枫的身上并无湿透,但这时小翎枫也被惊醒,揉揉惺忪睡眼:“新哥,这是怎么了?”
  马车也缓步停下,林则仕边替王一新换衣裳,边答道:“他被水淋湿。”
  小翎枫紧紧抱住王一新,担心道:“新哥……”
  王一新摸摸他的头,知道小翎枫是在担忧他。为了安抚他,掀开帘子指着外面的景象:“看,外面可热闹。”
  到底是孩子心性,小翎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圆碌碌的大眼睛向外看去,惊呼地哇了一声,都是些往日未见过的热闹场景,目不转睛。
  正待王一新疑惑为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柿子何时将替人更衣的行径做得如此熟练时,小柿子已将他的袖子整理好,不动声色道:“既然你们都喜欢,那便在此逗留几日罢。”
  小翎枫惊呼:“真的吗?!”
  林则仕轻微颔首,脸上浮现难得出现的笑意,将小翎枫抱在怀中,指着外面轻声道:“待到了晚间,我们也一同去晚会,届时会更热闹。”
  这几日林则仕对他们亦是极好,小翎枫倒也不抗拒,他只好奇道:“爹,以前我都没见过。新哥新哥,你见过吗?”
  正沉浸在小柿子消逝许久的温柔中,被小翎枫一喊拉回了思绪,偷偷看了眼小柿子,依然笑脸相迎,他松了口气:“没有。”
  小柿子抱着小翎枫,两人一道向着外头,听小柿子一板一眼地说故事。这副在寻常人家再普通不过的画面,在他心里上演了千百回,此时真实上演时,心里亦是颇多感慨。
  他不清楚小柿子带他们来江南是否为心血来潮,但觉着大概上天在眷顾着他,死前有幸能再享有小柿子片刻的温柔,让他将往日的缠绵回味一番,他觉着,即便下一刻上天收了他的性命,要他命丧当场也了无遗憾。
  更重要的是,小柿子目前看来挺疼爱小翎枫,自己也稍稍放下心来,可真正安心离去。
  马车缓缓行至客栈,门口仍是有许多人穿着艳丽,许是节日的浸染,欢声歌舞一片,掌柜早已守在门口,几位小二也一手提桶,一手握勺,象征性地往他们头上洒了几滴后,捧着一杯酒,掌柜客气道:“这几日乃是伍晴州的浴佛节,几位客人远道而来,入门前先喝口酒水,乃是浴佛节的风俗。”
  林则仕抱拳接下一杯一饮而尽,王一新刚用手接过,便被林则仕抢了过去,温声道:“我这位小兄弟身子不大好,我替他饮。”
  言罢,又是一空杯。
  尤记得,自那次事件后,林则仕已很少饮酒。
  小翎枫则趁他们不注意,偷偷从托盘处拿了一杯,想学着父亲一饮而尽,“噗——”,不停地喘着气,“好辣好辣好辣,呸呸呸!”掌柜大吃一惊,“哎哟,这个小娃娃,赶紧的,拿水来拿水来。”
  王一新连忙接过掌柜的水,惊慌道:“狗蛋!”
  “新哥,难受……”委屈的小脸都皱成一团了,紧紧搂着他,王一新连忙问掌柜,“有无陈皮,将其兑水送一杯上来。”
  掌柜连连点头:“有有有,客官您先上楼上厢房,小二稍后送到。”
  林则仕的神情颇为担忧,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再准备药汤浴桶。”
  掌柜连连称是,又问道:“可需传大夫过来瞧瞧?”
  林则仕摆摆手,示意不必,家里的翔枫小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时急得林府上下手忙脚乱,将城中大夫召集,有大夫说可能会导致痴傻,又有大夫说不必担忧,睡一日便好,大家便都等到第二日,见到翔枫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掌柜手脚麻利,立马将陈皮水奉上,又将药汤洗浴用具准备好便退下了。王一新身心都放在小翎枫这儿,一边将陈皮水吹凉些,一边慌忙用手背探小翎枫的额头,酒的后劲可大,小翎枫被喉咙辣得哇哇大哭。
  林则仕接过他手中剩余的陈皮水:“你先去清洗一下,翎枫我来看着。”
  王一新摇摇头:“我要在这里陪着他。”
  林则仕不以为然道:“你在这里又有何用?”
  王一新却不再言语,林则仕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想着自己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好意劝慰道:“翔枫幼时也误食过酒,现在一样生龙活虎,你不要杞人忧天。”
  王一新听得翔枫二字,又听他对小翎枫病情如此轻描淡写,既愤怒又心伤。他大儿子的身子骨从小便被照料得极好,是我们家小狗蛋能比的吗?想得过分了些,心里怨气难泄,眸里尽是苦涩,苦涩中占了大半愤怒,目光也凛冽些许。
  林则仕许久未见过他这般狠厉,只道他大概心里容不下翔枫,见不得他好,于是自己不过好言相劝,也得承受这些许敌意。更何况,当初他给翔枫他娘下了双生蛊,祸不及妻儿,他王一新样样做了个遍,又有何谈资来对他愤怒?他只道自己心里也委屈,便也冷眼相对。
  许久,王一新才败下阵来,叹了口气,瞬时的温柔不过是明日的毒药,小柿子对他永远少不了那揉一揉再打一巴的策略,他只好低眉顺眼,掩饰自己的心伤,双目不离小翎枫。
  眼见着一桶热水将要变冷水,冷战中的两人,终是林则仕先沉不住气,忍无可忍,冷然道:“你要自己去清洗,还是要我吩咐小二来帮你清洗?”
  这话语太过熟悉,王一新微不可测地打了个冷颤,心里却浮现莫名其妙的画面,一个身形与他相似的人,被两个家仆拉着,一碗一碗的饭食灌进他的嘴里。
  “不……不用,我自己来。”
  林则仕这才温柔道:“当心受风寒。”
  王一新只好应了声,头也不回地迈向浴桶,正打算草草清洗一下,却发现林则仕已命人将祛风寒的药物泡在热水里,王一新深知这些药物都对他没用,心里还是感动了一番,快步跑去从背后抱着林则仕,狠狠地呼吸着他的气息,许久未曾言语,直至家仆催促:“老爷,再不洗这水可就真凉了。”
  林则仕挥手示意家仆退下后,打横抱起王一新,缓缓将他身上衣物脱去,触及他的瘦骨嶙峋,于心不忍,于是手上动作再轻了些,缓缓将他抱进水中,仔细将屏风遮挡,轻轻柔柔地吻额头,这才出去。
  王一新心中思绪万千,小柿子近期喜怒无常,令他猝不及防。小柿子也曾温柔待他,但那是在六年前的碧落山,方才听他说起翔枫,难不成又是翔枫生了什么病,需要用小狗蛋的血吗?
  因着吃下碧落果的身体构造已然改变,流淌的血液亦可解毒,三年前用自己的血蒙骗过关,可是现下的身子,怕是取血也困难。万一,小柿子真的要牺牲小狗蛋,去救他那大儿子……
  思及此,犹如血液逆流全身发凉,他连忙将自己擦干,边走边穿好衣裳,急匆匆道:“小柿子。”
  门外敲门声响起,正看顾着小翎枫的林则仕,轻轻略过衣衫不整的王一新,淡然道:“穿好再出来。”
  掌柜顺势推门而入,手上捧着几件颜色艳丽的衣物。
  “林老爷,衣物已给您备好,依照节日习俗,晚上附近有处篝火晚会,全镇的人都会聚集那处,如想趁此热闹可吩咐一声,小二可为你们引路。”
  待林则仕道了声不必,掌柜拱手退出厢房。
  王一新刚想继续方才的话语,小翎枫却仰头挺身吐了一被子的黄色泡沫,他大惊失色,连忙抱住翎枫为其把脉,眸中惊慌难掩,把脉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连忙撑开小翎枫的眼皮子看,这时小翎枫却忽然浑身抽搐,王一新连忙点了他两处穴位,从包裹中拿出两颗丹药,放进小翎枫的嘴巴里,其中一颗还因为紧张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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