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什么关系?不用客气。你到时帮我多揍招摇狗逼几巴掌就行。就为了吸引他给我点这个破痣,老娘,啊不,老子装了十年女装变态,还要演一个见色忘义的小傻哔。我呸,他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能哄得我团团转?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男的,整天邪魅一笑、自以为是霸道总裁的狗逼。”荀子姜抓着旗袍下摆,毫不怜惜地“滋啦”一声,顺着开衩把布料撕开,骂骂咧咧道:“他本体藏在鬼渊里,灵识被削弱得不足一成,只有他完全融入我的肉身并主动出现时,我才能通过镜子用三生目看清他的藏身处。我真是天纵奇才冰雪聪明,十年都没露出破绽,刚才飙戏的那段简直是小金人级别的……“
黎海若马上安抚他:“这次辛苦你了,你立了功,想去东海玩多久都行,我全额报销加全程陪同,你想看老白跳芭蕾舞都没问题。”
“卧槽真的可以吗?”荀子姜眼睛一亮,站起身在黎海若面前毫不避讳地开始换衣服:“跳脱衣舞行不行?”
黎海若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幽幽地拒绝道:“这个不行,只能我看。”
“切,小气。”荀子姜撇嘴,手脚麻利地换上了一身黑色唐装,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正经起来,和之前穿旗袍的妖艳贱货大相径庭:“总算能穿正常的衣服了,那个傻逼招摇君什么毛病,为什么偏偏喜欢男的穿女装?”
黎海若一锤定音:“他心理变态。”
“那是自然。话说这个老变态到底想干什么啊?他在我身上附了十年,开始几年一直半死不活的,后来好不容易能跟我对话了,只让我做了一件事。”
黎海若露出了然的表情:“他是不是让你把一些鳞粉撒在了千重阁?”
“没错。我本来还担心他会让我杀人放火或者给长老投毒呢,结果他只让我在千重阁的角落撒一点鳞粉,我心说这不是让我栽赃吗?但至少暂时不会闹出人命,我就照做了。那鳞粉属于一个蝶族,是顾采衣之前那个学生的同胞兄弟,就是你的老熟人洛从雪。我一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能直接联系你,直到后来,老白出事了……”
“我了解他,他既然发现你在我面前‘败露’了,就必然忍不住要在逃走之前出面撩我一下,结果露出了狐狸尾巴。”黎海若在他眉间虚点一下:“既然他本体藏在平山,那十年前在酒吧勾搭你的,是他本尊吗?”
“这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那人的脸和你给我的画像一模一样,命格也对得上,我当时差点以为他要是你想找的招摇君本人,差一点就动手抓他了。但好在我发现了异常,才忍着没出手。”荀子姜遗憾地长叹道:“我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什么异常?”
“他命格很虚,只能看今世,看不到前尘,也看不到来路,就像……画上的一样。”
黎海若闻言垂下眼,半晌突然抬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
“你的眼睛能看三生,能勘破一切伪装,但有一种你看不出。”
“哪种哪种?”
“蝶族中的凤翼一支,他们擅幻术能易容,而且他们的易容术中有一种是’复刻‘,就是不仅能完全模仿对方的脸,也能把今生的命格复刻下来,连你的三生目也看不出破绽。”
荀子姜闻言一惊:“那帅哥和我谈了一晚上心,到早上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临行前给了我一包鳞粉,还在我脑门上点了一点。”
“没猜错的话,”黎海若缓缓地说:“十年前你遇见的,是洛从雪,或者说是附在洛从雪身上的招摇君。”
荀子姜舌头有点打结,结结巴巴地说:“洛,洛从雪?他不是你的人吗?”
“没错,所以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强行魂魄离体,在被迫休眠之前找到了东堂的人寻求庇护。”
“不对啊,他附在我身上十年,只有近几个月才能勉强操纵我的身体,而且做不了什么大动作,刚才跟你说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荀子姜皱眉沉吟:“怎么可能占着洛从雪的身体又泡吧又撩汉的?”
“我猜和洛从雪的八字命格有关系。”黎海若拖过纸笔:“洛从雪的八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你等着,我算一下。”荀子姜一招手,一本破旧发黄的小册子在他面前自动翻开:“唔……卧槽!”
“?”
“老顾那个叫洛从云的学生当初是我老师亲自算的,百年难遇的天机命,想不到他这个同胞哥哥比他早出生不足半刻,也是天机命,而且时辰比洛从云还正,极品啊!”荀子姜激动道:“我把时辰写出来了,你去找秦风月查查星象,看看能不能对上。”
“……至于这么夸张吗?”
“哎,你懂什么,这种极品命格有缘能见到是很难得的。”荀子姜瞪他一眼:“也就你这种天生地养的神格不看重这些人间琐技,这一行的学问博大精深,连元琛都让我帮他算过姻缘呢。”
黎海若笑笑,不置可否。
“所以那狗逼到底把洛从雪怎么样了?”
“洛从雪的魂魄如今在观星台被好好保护着,肉身下落不明,但应该不在平山,等找到就能清楚了。”
“行了,其他的不想说就不必告诉我了——你们挖出来的东西我看了,当时为了瞒过招摇狗逼,我那番话说得半真半假。”荀子姜正色道:“八字那些是我随口编的,但有一句是真的,他们确实都死在那天,而且……死于神戟寒星,也就是被你家白遊亲手杀的。”
第24章 夕照
荀子姜四仰八叉地躺在他黑檀木大床上,隔着青绿重彩的山水屏风哼哼唧唧地问黎海若:“该问的都问过了,你不去找你男人,还坐在这干嘛?”
“再等等,等他把自己的事做完,自会来找我。”黎海若动手给自己泡第四杯茶:“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这里了,听说观星台夕照崖的落日很有名,正好这次有机会能看到。再说了,你这茶真不错。”
荀子姜悲愤地吼道:“那是我珍藏的老普洱,被招摇君害得十年都没舍得喝一口,你给我省省,别连吃带拿的——白遊!白遊跑哪去了?快来把你这败家媳妇领走!”
这时门外传来白遊戏谑的声音:“谁在叫我?”
荀子姜大叫:“老白你媳妇让你带他去夕照崖!再晚一会就看不到落日了!”
白遊笑眯眯地走进来:“不急不急,还有半个时辰才到落日时分。你们都聊完了?”
“是啊。”荀子姜有气无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身体都被掏空了,海若答应到时让你跳脱衣舞给我看。”
“好说好说。”白遊很自然地坐到了荀子姜之前的位子上,紧挨着黎海若:“唔,这茶好香。”
黎海若冲他亮出杯底,笑道:“你来晚了一步,我喝完了,你错过了口感最好的一泡。”
“不要紧。”白遊微微前倾,嘴唇轻碰一下黎海若的嘴角,声音压得很低:“让我尝尝是什么滋味……”
这时荀子姜骂骂咧咧地拿着一个纸包从屏风后绕出来:“行了,我这还有一饼,你们喜欢就拿去——我操,你俩在我家干嘛呢!”
黎海若双臂环在白遊的肩上,百忙之中抽空瞪了他一眼。
“你大爷的黎海若!有对象了不起啊!”荀子姜把茶饼往桌子上一摔:“老子今晚就接着去夜店,泡十八个大美人回来,到时一起带到东堂去蹭饭。”
“瞧你那点出息,还敢去夜店?上次要不是我替你兜着,你的好大哥元琛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荀子姜出离愤怒:“我冒着生命危险去酒吧是为了谁啊!黎海若你的良心呢?”
白遊贡献出半边肩膀让黎海若倚着,一手捻着他的发梢,另一只手搭在他腰上,身体力行地虐着对面那只喵喵狂吠的单身狗。
“欸,哥哥这不是怕你被骗嘛。”黎海若用诱哄的语气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选妃,男的女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不论是人神妖魔鬼怪,只要你开口,哥哥都帮你找,找一打!哪怕你一晚上睡七个,都能半年不重样。”
听了这话连白遊都露出一点震惊的表情。
荀子姜噎了片刻,幽幽地发问:“我可是被你从小看到大的,在你心里我是有多没节操啊……”
“我的意思是除了老白之外,就算你看上了祁北斓,我都能把你们撮合成。”
白遊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黎海若扭了扭腰,半个后背都靠在他胸口,懒洋洋地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随手扣住他的右手手背,用光滑得连茧子都没有的掌心亲昵地摩挲着。
荀子姜闻言虎躯一震腿一软,颤颤巍巍地扶了一把桌面:“哥!亲哥!您饶了我吧!那姑奶奶连南斗的屁股都敢踢,我哪天招惹了她,她非把我生吃了不可!”
最终,荀子姜以“用艾叶洗澡去晦气”为由,不惜当场宽衣解带,总算把这两位大佬请出了门。
黎海若一手提着茶包,一手被白遊拉着,优哉游哉地顺着大道朝夕照崖走去。路边偶尔碰到几个外勤,看到他们两人时都吓得噤若寒蝉,贴在墙根战战兢兢地逃离现场,看来黎海若当年拆房子的暴行很是深入人心。
等两人到了夕照崖,正是看落日的好时候。
其实两人活了千百年,几乎把天下的奇山秀水看了个遍,像什么东海之滨的日出、昆仑之巅的冰崖,极寒之北的触龙(*),都亲眼见过无数次,因此这小小的一方晚照并不算什么新鲜的景致。
夕照崖边立着一方石壁,据说是之前某一任长老和情人在此处约会时,诗性大发随手写的,没用刻刀,全凭指力在其上洋洋洒洒千字草书,刻痕足有一寸深,可见其功力之高。
但他这字写得实在太草,观星台那几个学究先生研究了小半年,只勉强看懂了一半。并且发现这一半写的都是些秦楼楚馆十八摸之流的废话,便放弃了。
白遊走在黎海若前面,在离石刻三丈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左手无声地搭在了刀柄上。
就见石壁旁,隐约露出一片衣角,样子有些眼熟。
白遊轻轻“啧”了一声,缓缓地说:“我们出来时应该联系一下孔昭的。”
这时石刻后绕出一个男子的身形,背对着空阔天际上如火灼般的夕阳云霞,沉默地看着他们。
此人面貌和洛从云有七八分像,只是气质要沉稳得多,头发略长,穿一身黑衣,手里提着一把流银泛青的长匕首。
“洛从雪……”黎海若叫出这个熟悉的名字:“你把孔昭怎么了?”
洛从雪垂下眼,一言不发。
“你最好是没伤到他。不然我都不会放过你。”黎海若平稳地越过白遊,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一只手背在身后:“我没想到,你真的敢直接混进观星台。”
对方终于开口,声音微哑:“黎先生为何认定我是本尊,而不是占据洛从雪肉身的冒牌货?”
“因为你会用蝶流青。”黎海若目光在他手里的匕首上扫过:“蝶族流青变幻全凭主人心意,只有你会用这样子的长匕首。”
那人继续沉默,眼睛牢牢地盯着黎海若,似乎全身的肌肉都在戒备。
“观星台虽然地广人稀,但你知道为什么说它是天下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吗?”黎海若继续不紧不慢地靠近他,最终停在距他一丈远的地方:“因为这里从上到下每个人,每处房舍,上面都有铭刻,只要是在观星台内动手攻击,护院和长老院就会马上得到消息。但孔昭身上并没有这劳什子,他找到了你,而你就是捡了这么个漏,才把他打晕的吧。”
“不。”洛从雪闭上眼,轻声说:“不是他找到了我,而是我找到了他。”
黎海若愣了一下,白遊却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拔刀出鞘,一言不发地暴起上前直直地砍向洛从雪。
他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这一刀连黎海若都没来得及阻拦,雪亮的刀刃逼成一线银弧,直冲向洛从雪面门。眼看要身首异处,洛从雪不得不抬手,举起蝶流青强行格挡,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冷铁碰撞声,长匕首瞬间破碎成数片,洛从雪踉跄着后退,一手捂住手臂,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白遊冷着脸偏过头,就见孔昭靠在石刻后,头歪在一边,长发凌乱,似乎在昏睡。身上还裹着一件外套。
洛从雪抹掉嘴角的血迹,低声说:“抱歉……”
“你该道歉的是孔昭。”白遊脸色阴沉:“他拿自己的本体德音琴作容器,来保护你的魂魄,你倒好,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行离开德音琴,伤了琴身,导致他的器灵体也受创昏迷,我没冤枉你吧。”
“此事是我鲁莽了,待他醒来我会尽力补偿。”洛从雪低头盯着昏迷的孔昭,神色温柔:“但事出紧急,我必须带他离开,留在东堂的德音琴还要劳烦两位帮忙照看一下……”
话音未落他突然冲着白遊一扬手,蓝灰色的细小粉尘扑面而来。
白遊如果连这点小手段都对付不了,他就白当这么多年北斗了。洛从雪撒这种东西,那必然是知道打不过,想趁机逃跑。因此他不避不闪,只闭上眼,脚尖点地,直接向洛从雪的方向掠去,没拿刀的右手抓向对方的肩膀。
他的体质特殊,天下的最奇绝的毒物迷香都对他没用,更何况是这种区区致幻的蛾子粉?
谁知这时他感觉到肩膀和腰部传来轻柔的束紧感,似乎是水流,力道不重,但白遊知道这是什么,他心思急转,脚步硬生生地顿住,停了半秒,接着马上向后一仰,跳出烟雾的范畴,落回黎海若身前。
洛从雪得了这片刻喘息的余地,不敢浪费,上前飞快地抱起孔昭,把人扛在肩上,接着头也不回地直接跳下了夕照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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