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新绿眼神很快清明,他摇摇头,强作镇定,“没什么,被气到了而已。”
顿了顿,他说:“谢庭寒那人是个疯的,最近他说什么,别信,好吗?”
他这样认真,周寂疆似乎说不好都不行了。
柳新绿察觉周寂疆情绪,低声细语安抚:“我们这么多年,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当然是你。”周寂疆毫不犹豫。一个陪伴多年的挚友跟一个完全忘却的人,怎么看都知道怎么选吧?
“嗯。”柳新绿低眸,避开那浅淡溢满信赖的眸光。
那就足够了。
他愿意当个卑劣的禽兽,瞒着周寂疆一辈子。
然后等他回头,等待那个可能性
——
在此期间。
他只能在送周寂疆去机场那天,盯着那清瘦背影,然后在男人转身那瞬间悄无声息伸手,将东西塞进那截白腻脖颈。
“嘶。”周寂疆瑟缩一瞬,转头,边解开衬衫扣子,边捏出那东西,是冰凉贴,这冰凉贴好像稍微不一样,很厚。
他低头捏着,又笑了,“好冰……你怎么老是搞偷袭?”
烈阳高照,柳新绿扶着行李箱,西装革履,身高腿长,看起来干净利落又阳光帅气。
他在人群里扎眼又夺目,无数人悄悄把视线投去。
可柳新绿只紧紧盯着俊秀男人重获光明一刹那的那精致锁骨,又意味不明道:“可能因为我是禽兽吧。”
“别闹,”周寂疆忍笑,又补充说,“那你也是最好那一只禽兽。”
“嗯,也足够克制,诚实。”禽兽也无法欺骗所爱之人。
“什么?”周寂疆没听清。
“没什么。”柳新绿目光游离在那冰凉贴上,不耐烦道,“你快走吧,等会儿错过飞机我就把你扣下来不让走了。”
话是这样说,周寂疆转身那瞬间却又被拉住了,他转头顺着行李箱杆看去,发现柳新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两大长腿一跨把行李箱一勾。
二十好几的大高个儿,团在弱小无助行李箱上,抬眸,瑞凤眼幽怨看他:“外头找人吗?”
旁边小女生被萌到剁脚,指着他跟闺蜜说:“看看看!年轻小霸总跟男朋友闹脾气呢!”
周寂疆拉着行李箱杆儿,明显感觉阳光下柳新绿白皙脸颊都有点红,这让他想到了水晶皮的饺子。
“我不会在a市谈恋爱,出国也不会。”他无奈道。
“我也没有不让你谈恋爱。”柳新绿明显松了口气,轻松了点,大长腿带着行李箱划船晃啊晃。
“对,是我单纯不想谈恋爱。”
“嗯,”柳新绿满意放过脆弱行李箱,下来,大气挥挥手说,“你走吧。”
周寂疆将信将疑转身,这次倒也没有再被拖住行李箱杆儿了。
他进机场安检,不太习惯回眸望了眼,那西装革履身高腿长的俊朗青年背着身子打电话,皱紧眉头,似乎心情不渝。
“什么?他一个歌手不搞专辑不搞正业,跑去录综艺……”声音隐隐约约。
周寂疆听不见。大概是忙工作吧。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那条路,他心无旁骛转回头,准备前往另一个城市。
只是那片冰凉贴太重,从脖颈掉了下来。
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也随之飘然落地。
周寂疆低眸看到什么,身体战栗。
照片里,仍旧是梦中那昏暗压抑的书房,只是黑色厚重窗帘破天荒拉开了。
春天的宁静夜晚,月光疲倦躲进了黑沉云层里,不愿再睁眼看人。
在那蜿蜒浓密的树影下,便有几颗星星晕晕沉沉夹杂其中,还有……
两个黑发少年,贴在窗边,彼此吸引亲吻。
安检员低头去捡,先是一愣看了看周寂疆又是瞪大了眼。
那一个黑发少年很熟悉,正是那年夏日炎炎,蝉声熙熙攘攘之时,一首《斑斓》就一夜爆红的少年歌手。
而现在,这个少年歌手褪去青涩,已然成长为舞台上当之无愧顶流,在歌坛如星星耀眼,清冷又夺目。
那是颗让人不敢靠近以及遐想的星星。
“……”
周寂疆短暂失神,随即避开安检员探究讶异视线,伸手要接过那张照片。
可是被伸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了。
周寂疆盯着那手翻转又露出掌心刚褪去痂的浅粉色疤痕。
然后耳畔传来低沉沙哑又带着绵绵缱绻的嗓音:“周周。”
周寂疆刹那晃神,他的记忆似乎被这熟悉嗓音拉回到很远很远以前,那个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春天夜晚。
他单膝跪办公桌前,接受那黑发少年倾身一吻,清冷中带着龙舌兰的味道,凉中带苦,清烈灼热。
彼时,躯体上伤口还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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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太忙没时间登号,现在回来了,谢谢宝子们记得我mua!感谢在2022-06-18 23:04:04~2022-06-20 18:0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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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那只是酒后意外一吻。
周寄疆并不觉得那个带着龙舌兰清烈灼热气息的吻,带有多少真情。
可这张照片的存在让他稍稍讶异。
毕竟这张照片的视角一看就是某个狗仔爬上歪脖子树在窗外偷拍。所以几年前谢庭寒去找狗仔拿回偷拍照片还一直保存着?
888系统那句“他爱你”仍然回荡在周寄疆的脑海里,他低眸注视着男人指尖间那张边缘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黑发少年淡漠清冷的眸似被酒意熏红了,无法自持,低头凑近那个单膝跪地的人。
仰头被迫接受亲吻的另一个少年,面容清俊干净,是周寄疆。
——
“周周。”
机场,耳畔熟悉的低沉嗓音连同照片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周寄疆不免想起以前的事情。
其实那时候周寂疆将人推开,谢庭寒始料不及额头磕在窗边红了一块。
他以前鲜少反抗,或者说是拒绝。
可那次,周寄疆抿唇,他眼里有困惑,他不明白谢庭寒为什么折磨他,却还按捺不下靠近。
难道谢庭寒突破主角受人设,对他这个炮灰有了那么一点感觉?
他想开口问,可谢庭寒缓慢支起来身子,脊背挺拔,眸子里酒意消弭,唯有神情风雨欲来。
周寂疆看着他,那句“为什么”卡在了喉咙里没有问出来。
答案已经很清晰了。
谢庭寒面带厌恶擦了擦唇,那厌恶似是难以置信,又似是厌恨到极致。
他说:“认错人了。”
那夜,周寄疆想,遭受庄园书房里那些□□与鞭挞其实也没那么恐怖。
有时候,毁掉一个人的自尊与脊梁,只需要三言两语。
而少年周寂疆的脊梁,以及那深藏在内心深处无法宣泄的依稀爱慕,也确实在那一刻被彻底敲碎了。
从此再无复原可能。
——
似乎难过的事情总是会在人类的记忆里留下深刻而无法泯灭的痕迹,这些痕迹会暂时封存却永远也不会消失。
周寂疆闭了闭眼,消化了这些记忆深处的信息,随即睁眼,看向那个身高腿长又浑身矜贵气儿的俊美男人。
谢庭寒是公众人物,戴了黑色口罩,露出外面肌肤格外苍白细腻,眼神望过来阴郁又带着难解的危险魅力。
旁边路人默默打量着他,有些人则直接认出他但不敢上前。
安检员是后者,他看这颗乐坛星星竟然降临机场还莫名其妙跟一个陌生俊秀男人对峙,一时间愣住不前。
处于上流社会的人,连站在那里就是高不可攀存在。
于是安检员小心朝向那个清俊男人,低低问:“这位先生,你们认识?要不等我给谢先生安检完,一起走?”
“可我并不认识他。”哪知这位看起来格外温和平缓的男人抬起清俊柔和面目,淡淡道。
安检员心想照片上那样亲密了还装不认识呢。
估计这位先生就是那个跟星星官宣恋情结果临阵脱逃的渣男了。
安检员心里想着,眼神也带着谴责。
可周寂疆只淡淡撇了一眼谢庭寒,漠然置之,转身离去。
谢庭寒望着他毫不留恋背影,手紧了紧,几乎将那照片握皱了。
可反应过来,他又骤然松手。
那是他们少年时期唯一被记录的情意……
谢庭寒当时爱意早已在周寂疆多年陪伴下生根发芽,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会买下狗仔这张偷拍照并且保存多年,他只是觉得好玩。
可现在他明白了。
周寂疆却一点儿也不在乎了。
沉默中,安检员也格外奇怪,这位乐坛星星明明在荧幕里都是清冷漠然形象,可他此刻却将照片小心翼翼放入袖中,视若珍宝。
“谢先生,既然他并不珍惜你,那你何必……”安检员生气说着,却被打断了。
“你知道什么?”谢庭寒略微侧头,那眼神极地之寒,让人不敢逼视。
等安检员低下头不敢再说,接着谢庭寒字字句句道:“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好。”
是啊,可是谁能知道呢?
安检员变成石头一样立在那里,看男人提步,追逐着那身影而去。
——
周寂疆从来也不知道主角受谢庭寒竟然能这样招人烦。
上飞机,他发现那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缩在他旁边座位,仍然戴着黑色口罩,抬眼望向他,凤眼微弯,目光如炬。
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喜笑颜开去了头等舱,刚好跟周寂疆擦肩而过,还劝道:“你这男朋友不错了,为了道歉还特意跟我换座位,哎呦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坐过头等舱呢!”
周寂疆顿了顿,轻轻笑了声,却不是对那位中年男人,而是低头俯视那身姿挺拔斐然的俊美男人,他嘴角扯了下,说:“是吗?”
“对啊对啊……”中年男人以为他对自己说话,于是瞥了眼谢庭寒,又按住他肩膀将他直直按在了谢庭寒身侧座位。
力度挺大,周寂疆大病初愈尚虚弱,一时不察半个身子砸进男人清冷带雪山清冽味道的胸膛,一手搭在座位扶手上。
他皱眉要直起身,可背后那只手顺势摁住他腰身,不知碰到哪个敏感部位,一麻,他又掉回了那个怀抱。
中年男人爽朗笑:“两个帅小伙子闹什么矛盾嘛,这不就挺好?”
说完旁边飞机乘客都笑了,开始起哄。
谢庭寒是最不喜欢这种嘈杂又市井气的地方的,可是他口罩外那双狭长凤眼缓慢弯出了一个愉悦弧度。
气氛都到这里,周寂疆再拒绝似乎咄咄逼人又不识抬举,于是他就安静坐在谢庭寒旁边座位,拿出医书来看。
飞机里除了几个人窃窃私语,也就只剩下了书页翻动时的沙沙声。
周寂疆五岁时刚进谢家庄园,喜欢靠近谢庭寒然后说些漫无目的又蠢蠢的废话,后来少年时期会小心翼翼问他最近还好吗?
谢庭寒偶尔高兴了就会回答,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周寂疆自言自语。
而现在,周寂疆失忆后并不喜欢说话,或者说是在谢庭寒面前并不喜欢。
可哪怕这样,谢庭寒小心翼翼捏着他的手指,望着他专注且清俊的眉眼就已经觉得十分满足。
可是时间流逝,这满足中渐渐生出贪欲,周寂疆低头看书时神情专注认真,仿佛与这三千繁华世间抽离,谢庭寒讨厌这种无法参与他灵魂世界的失控感觉。
谢庭寒从来不是善类,他只会掠夺与吞食,他已经克制万分才能不去将失而复得的眼前人直接抱在怀里带回谢家庄园,然后永远囚禁起来让人为他所专属。
“嘶。”周寂疆轻轻吸了口气,手指被攥疼了。
谢庭寒似乎也从失神中回过劲儿来,他低眸,手发抖轻轻揉着他的手指,说:“对不起……”
谢庭寒此人清冷又骄傲,进了娱乐圈也是不改其冷淡与矜贵少爷气,招惹一众对头。
怕是粉丝跟对头瞧见他慌忙道歉都能跌破眼镜。
可重生以来,谢庭寒确实放下骄傲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旁边人看着那清冷冷淡的俊美男人低头道歉都觉得不自然,跟高岭之花坠落神坛似的让人惋惜。
可周寂疆只是站起身,久久看了底下人一眼,说:“你确实应该跟我说对不起。”
这句话让谢庭寒回忆到什么,脊背微微颤抖,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梦魇。
这状态怪异,像是心里落下什么病了,自谢庭寒重生以来很多次这样身体不受控制战栗抽搐,还难以自持自毁倾向。
这样痛苦,谢庭寒望着他的眼神仍缱绻情意涌动,那样汹涌,几近疯狂。
周寂疆却没有再理,他没有犹豫跟前面一个年轻大哥换了座位,然后继续埋头看医书,把身后人完全当成了透明人。
主角受出了心理问题,怎么办?他又不是心理医生。
不过他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想要研究心理学来着……
周寂疆略微出神,又很快清醒了。
学什么心理学呢?他自己不是要去看心理医生吗?
到时候学好心理学,医者自医?
888系统沉默良久,还是没忍住被自家宿主略微脱线的思路给惊到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连看心理医生的费用也省了,太强了吧?
周寂疆:“……其实我觉得系统跟宿主意识互通,真是件侵犯隐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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