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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岸继续问：“虾米雪菜粥？我再摊两个饼，吃吗？”
穆无涯喉结上下滚动，然后回答：“吃……”
沈岸说：“好，晚安。”
沈岸怀里的人开始渐渐放松，他试图卸下厚重、痕迹斑斑的盔甲，然后直视自己的鲜血淋漓的伤口，最后沈岸听见他说：“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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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岸没有食言，第二天起来煮了香气扑鼻的粥，热腾腾的早餐很快就驱散了冬日清晨逼人的寒意。
穆无涯也暂时把昨晚的事情压进了心里，两人边喝着粥边讨论今天要做什么事情。
“去买点日用品？”穆无涯建议。
“好。”沈岸点点头，起身要收拾碗筷，被穆无涯抢先了一步。
沈岸虽然拍完一部戏就沉寂了下来，但还是有人气的，所以出门前戴上了眼镜和口罩，两人挑了一个离家近的商场，出了门以后沈岸拿出手机用软件喊车。
没有车的穆无涯非常不适应：“果然得有辆车比较好。”
沈岸说：“我拿存款给你买一辆？”
穆无涯摇摇头，笑道：“哥，我也是有私人名义投资的项目，只是根本比不上盛世集团而已。”
沈岸点点头，拍拍手里刚才两人列好的清单：“看来穆总不差钱，那我们今天多买点。”
说多买结果真的买了一大堆，装了满满一整个购物车。
穆无涯去了收银台付钱，超市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沈岸看人太多，就先走出来等穆无涯。
沈岸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看穆无涯将购物车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不知说了些什么，穆无涯弯眸笑了起来，礼貌又可亲。
沈岸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忽然一阵锐利的刺疼从沈岸胸口弥漫全身，随即而来是胸闷恶心，沈岸双眼一花，往后退了几步。
一人伸手扶住了沈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沈岸缓了缓，摆摆手道谢：“没事，谢谢。”
那人同样戴着墨镜和口罩，大白天的显得有些突兀，他和沈岸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熟悉。
沈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摘下墨镜，又拉下口罩和自己打了个照面后迅速重新戴上。
薛子季惊诧地说：“沈岸，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沈岸冲他点点头，“你这是……”
薛子季说：“出来买点东西，你也是一个人？要不要找个地方聊聊天？”
沈岸摇摇头：“我等人。”
薛子季说：“噢，话说你最近没拍戏吗？怎么都没听见你的消息了，微博好像也都没更新了。”
自从上次拍完戏后，沈岸就和剧组里大部分人微博互关了。
沈岸模棱两可地回答:“家里出了点事。”
“出了点事？”薛子季喃喃，语气里全是关切，他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沈岸，“你和穆总分了吗？”
沈岸：“……”
沈岸刚要解释，薛子季又说：“怎么回事，就算和穆总分了你也不可能什么资源都没有啊，怎么会没戏拍呢？天娱公司有人给你穿小鞋了？要不要我帮你……啊，穆总。”
沈岸猛地回过身，发现穆无涯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侧，目光在自己和薛子季之间转。
“你在等穆总？”薛子季讪讪，他也不知自己方才胡乱猜测说出的话有没有被穆无涯听到，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匆匆和穆无涯打了声招呼后决定赶紧离开。
沈岸却有话问薛子季，他安抚地拍拍穆无涯，然后几步追上要走的薛子季：“等等。”
“嗯？”薛子季回过头。
沈岸问：“你之前有提醒过我，关于穆总施暴倾向的事，你知道那是穆自不是穆无涯对吧？”
薛子季点点头，他看了眼穆无涯，压低声后确定自己的声音不会被听见：“我当时本也是想借穆无涯的手爬上位，但是后来穆自找到了我，我想你的情况应该差不多，所以……”
“不一样。”沈岸打断他。
薛子季一愣。
沈岸继续说：“谢谢你提醒我，但无涯不是穆自，我和你的情况也不一样。”
薛子季还觉得莫名其妙，沈岸已经轻轻俯身与他道别。
沈岸回到穆无涯身旁，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好，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穆无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流露在脸上，换上笑脸摇摇头，然后拎起刚才买的大包小包：“回去吧哥。”
沈岸点点头，把剩下几袋东西拎起：“无涯，你和薛子季还有穆自之间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六章 爆发
没想到沈岸会问得这么直接，穆无涯顿了顿，然后轻轻开口：“我十二岁那年，因为我母亲对我做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出现了很激烈的争执，但因为都把那呢呢件事当成家事，父亲没有报警，有一天，我母亲想来看我，结果遇上了我后妈，也就是穆自的母亲，两人爆发争吵，最后我母亲失手将我后妈推下了楼。”
丈夫被夺，儿子的抚养权争取不来，嫉妒和崩溃最后酿成了惨剧。
那天起，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穆无涯和穆自都失去了母亲。
穆自把责任全部归咎于穆无涯，他带着憎恨开始捣毁穆无涯一切喜爱的东西。
“之前我怕穆自知道我和哥的事情，于是给了薛子季一些资源，外头很快传起了我和薛子季的事情。”穆无涯说，“果然没多久，穆自就包养了薛子季，想想我也是挺卑鄙的，为了能转移穆自的关注点，所以佯装对薛子季好……可我真的，很怕穆自会找到哥，我……”
“怕什么。”沈岸淡淡道，“找到我，除了认个亲，还能有什么事。”
穆无涯：“……认个亲？”
沈岸点点头：“嗯，他找他哥哥的爱人，不就只能认亲吗？好了，回去吧，这么拎着东西实在有点重。”
两人好不容易将一大堆东西搬回家，沈岸也没歇息，收拾收拾就开始把买来需要的日用品拆开包装放好，他正忙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转过头发现穆无涯正看着自己。
刚才一路穆无涯都没怎么说话，沈岸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问：“怎么了？”
穆无涯恍惚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说完穆无涯上前帮忙，他将新买来的床单被套拆开，丢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倒入洗衣液然后按下按钮。
洗衣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穆无涯将手按在洗衣机的机盖上，渐渐陷入沉思。
之前薛子季和沈岸说了资源的事情……
他现在无法给沈岸任何资源，但是穆自可以，也许沈岸身边还有许许多多能让沈岸成为影帝的人，但这些人里却不包括他……
“别多想，别多想……”穆无涯按着太阳穴深呼吸，他平复下心情，走出卫生间，一眼看见沈岸站在客厅打电话：“嗯，我知道了，那就签吧。”
沈岸正谈着电话，忽然眼前压下一道黑影，他刚要抬头，手腕被人猛地握住，力道极大，疼得沈岸顿时蹙起眉。
穆无涯声音在抖：“谁的电话？！签什么？”
沈岸怔然，然后很快回答道：“程志明的电话，说下个月有个广告片档期，问我拍不怕，我让他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帮我签约。”
穆无涯听完却没有冷静，他质问道：“你不是说要陪我吗？你为什么还要去拍广告？你不陪我了吗？你要走吗？”
沈岸忍住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一步靠近，用没被穆无涯抓住的手揽紧穆无涯：“无涯，你怎么了？你冷静一下，这个广告片是下个月的事情，这十天我会好好陪你的。”
穆无涯突然僵住了，脸色也蓦地苍白，像块沙土上被曝晒了好几天的石头。
沈岸能立刻感觉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慌慌张张地在心里把刚才的话在脑海里重新检查了一遍，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穆无涯触电般松开沈岸的手腕，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哥，疼吗……我……”
“不疼，没事的。”沈岸伸手抱住穆无涯，“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是我太激动了，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哥，对不起……”
沈岸听见穆无涯说。
而在沈岸看不见的地方，穆无涯双手死死地掐成拳，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非常吵人。
那个声音在说。
沈岸只会全心全意陪你十天，十天后他的全部将不止有你，他还会有朋友、有同事、有事业。
他可能会因为其中的一样抛弃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你还总是弄疼弄伤他。
穆无涯，你和你后妈说的一样，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穆无涯低下头，一手绕过沈岸的后背捂住眼睛，他在心里咆哮着闭嘴，然而所有的情绪流于表面后，都被压抑成了攥紧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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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临睡前，沈岸都觉得穆无涯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可他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只得满心惶惶无措。
两人说了晚安后，有些无言地盖被躺下，沈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伸手关了灯。
忽而想起冯医生的建议，沈岸和穆无涯面对面侧躺着，轻轻开口问：“无涯，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治疗了？”
谁知穆无涯竟然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希望我去医院？”
沈岸愣了一下，听见穆无涯继续说：“哥，这十天你就好好陪陪我，不要想着支开我了。”
沈岸：“不……我不是……”
穆无涯伸手揽紧沈岸，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没事，睡吧。”
第二日，一直阴沉沉的天空久违地放晴，沈岸盘算着和穆无涯去逛逛公园，之前两人工作都十分繁忙，几乎没有这种悠闲的时刻。
谁知沈岸在和穆无涯提出自己的想法后，穆无涯却沉默了。
穆无涯抬头看向窗外，暖意融融，正是清晨，薄阳落在枯枝上，不见萧瑟和霜寒。
穆无涯转回头，问：“哥，你爱我吗？”
沈岸一怔，连忙点头。
穆无涯又说：“那我们哪都不去，就待家里好吗？”
沈岸轻啊了一声：“今天天气挺好的，你真的不想……”
穆无涯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沈岸的臂膀，语气又急又快：“你不是说爱我吗？那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待在家里？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一顿质问完，不光是沈岸，连穆无涯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他深呼吸几下克制住自己，然后慢慢松开沈岸：“对……对不起哥，我……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穆无涯转身就冲进了卫生间，他额头全是冷汗，哆哆嗦嗦地伸手翻着洗手台，很快找到一块刀片。
他捏紧刀片就要往手上划，忽然被人一把打掉。
穆无涯抬起头，看见沈岸脸色煞白地站在他面前。
作者有话说
微博 1111的码字机
第五十七章 病态
穆无涯颓然地低下头，也不做解释，伸出还在颤抖的手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刀片，沈岸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拽向自己：“你答应过我不再自残的！”
“哥……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穆无涯垂头。
沈岸急急地说：“不用克制啊！”
穆无涯吸气吐气，吸气再吐气，蓦地站起身，一把拉起沈岸，将他拽进房间，一把将沈岸推在衣柜上，身体紧紧地压着他，密不透风，穆无涯的眼神凶狠，说出的话再不压抑情绪，略带崩溃地喊：“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把你关起来啊！！！我会伤害到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歇斯底里的情绪爆发，穆无涯猛地打开衣柜门，就把沈岸往里推，沈岸几步踉跄，头磕在衣柜上，穆无涯彻底失控：“我就是个废物，我后妈说得一点没错，我身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我是个扫把星，我还会伤害到别人，我就是个……”
“无涯！”沈岸不顾额头上的疼痛，连忙伸手搂紧他，大声喊着打断他自暴自弃的话语，“不是的，你听我说，听我说好吗？”
沈岸不停说着安抚的话，穆无涯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他抱住头痛苦地慢慢蹲下身。
沈岸抱紧他，轻声说：“无涯，你希望我待在柜子里吗？是吗？我听你的，我进去，我陪着你，哪里都不去，好不好？”
穆无涯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眶慢慢红了，他抓紧沈岸的手，哑着嗓子说：“哥，你别进衣柜里，你就待在这个房间别出去就好。”
沈岸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穆无涯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哥，你不应该答应我，你这样会让我产生妄想，我和你这样的相处方式也是不对的。”
沈岸捧住穆无涯的脸，轻轻地吻他：“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慢慢适应，慢慢改变。”
穆无涯抓着沈岸的手腕，说：“哥，你在房间里呆着好吗？我出去冷静一下。”
沈岸点点头。
穆无涯起身离开房间，走出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然后在外面上了锁。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沙发旁的落日余晖在慢慢移动，让穆无涯想起小时候从衣柜里看不清外头的场景，那时候的小穆无涯日复一日地看着那慢慢移动最后消失的黄昏落阳，最后夜幕笼罩，暗示着他又被关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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