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伥鬼(玄幻灵异)——银渔

时间:2023-08-27 09:55:18  作者:银渔
  南离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雄狼为了妻儿能吃饱,铤而走险去山脚偷羊,被左相所杀。雌狼被左相剥皮炼成妖傀,手足同胞被活活虐杀,只有它,被温暖的手捧了起来。
  冰冷的镜子并没有人的情感,继续放映着之后的画面。雪白的狼崽和兄弟姐妹蜷缩在母亲腹下,除了吃奶便是呼呼大睡。
  幼狼渐渐学会了爬,它挥舞着短短的四肢,奋力向透过眼皮的亮光爬去。这天,雌狼在枕着爪子打盹。它又咿咿呀呀向洞口爬去。
  忽然,一团黯淡的金红光球从洞外疾驰飞来,落在浑然无知的幼狼面前。
  南离:“!”
  这是什么?他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转瞬景物变幻,天旋地转间,他被牵扯拖入镜中,灼热的剧痛如熔炉一般烤着四肢百骸,狼不由得嘶叫出声。
  这并不是镜子主导的回溯,而像是……他被什么强行牵扯而来。
  他现在……似乎在幼狼的识海?
  识海位于额间,是神魂栖息之地,也是他们最脆弱的地方。几乎没有修士会让他人进识海——除了他和逄风。
  南离举目四顾——幼狼的识海中还很窄小,是一处冰蓝的空间。而这空间已有三分之二变成金红之色。它的灵魂此时蜷缩在空间一角,瑟瑟发着抖。金红的光球在识海中跳动着,侵蚀着幼狼脆弱的识海。
  镜子冷不丁开口:“那是烛照。”
  不必他开口,南离也清楚这是烛照。
  烛照上神在幽荧的记忆里出现过,但因为他折了狼的尾巴,幽荧极度厌恶他。很少与他面见,若是见到,也必是阴阳怪气一顿讥讽。
  而烛照本人倒是说不上好坏——他并不像幽荧那般无私仁爱。他同样是妖神,却不满于这职位,甚至看不起妖族,他在羲和宫塞满了妖族美人。但他也并非恶神——太阳的东升西落,烛照从未怠慢。
  鸿鹄君在东荒被人暗算,魂躯分离。烛照的神位也掉落了出来。烛照那缕的残魂即将消散,他想活下来,并不甘心。残魂徘徊数日,终于寻到一个能夺舍的身躯。
  那是一条雪白的幼狼,玄冰小狼是幽荧亲手雕刻而出,又佐以神血洗练,躯体强悍,足以承受烛照的神魂。
  烛照满心怨恨想,待他夺舍了这条畜生的躯体,便能回天界,继续当他的太阳真君。
  他愤恨想,可恨的幽荧,竟然敢拒绝他,甚至毁了他的神器,不就是一头畜生,他是日君,用这下贱妖族的躯体是它的荣幸!
  他已经侵蚀了这条幼狼一大半的识海,几乎就要成功了。而随着“咔嚓”一声,幼狼脖颈上黯淡的海蓝琉璃终于碎裂。
  并不属于该时空的灵魂被呼唤之此,他的神魂强大,竟与烛照分庭抗礼。
  幽荧曾看到天狼灭绝之象,那滴泪水同样蕴含着时空之力。神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只为保护这条狼。
  烛照怒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此?我是太阳真君,这具躯体让与我,待我回羲和宫,封你为神!”
  南离目光沉沉,注视着他。
  他说:“我终于明白了。”
  被映成金红之色的识海慢慢回缩,烛照惊骇难定——他是始神,夺舍一头幼兽理应轻而易举,可此时,他竟感觉他要被反过来吞噬!
  他失策了,夺舍能否成功与神力无关,它取决于意志的强度。而他的意志,此刻竟然输给了一头不知从何而来的妖!
  到底为什么!
  南离说:“几千年前,你用太阳真火在望舒宫烧死了一群仙侍,烧毁一池昙花。”
  烛照怒吼:“那是天道要我做的!”
  那些仙侍在他眼中并不算是人,而他怎能记得自己踩死了几只爬虫?
  南离轻轻摇了摇头:“放弃罢,论意志,你是比不过我的。”
  金红的火光映照在他碧绿的眼中,显出某种鲜明的神采:“我曾思考过无数种让他回来的方法,可在时空的迷途中,我一次又一次痛苦地意识到,让他回来是不可能的。而你,却是最好的解法。”
  金红火光倒卷,南离道:“我要取代你,成为新的烛照。”
  烛照察觉到危险,正欲孤注一掷,逃出幼狼的识海,某种金白火焰却将他团团包围。原本唾手可得的幼狼躯体化作一道囚笼,将烛照禁锢其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噬。
  南离神情坚毅却温柔:“我会将自己同样填入太阳阵眼……待到灵气充裕,我会与幽荧一同从日月中降生,再一同死去,就这样永生永世陪着他。”
  烛照尖锐地叫:“你凭什么——”
  他说:“凭我爱他的意志胜过一切。”
  “噗嗤”一声,烛照的残魂被彻底吞噬,金红的火焰席卷幼狼全身,被它全盘吸收。吞噬了烛照力量的幼狼不再是曾经的冰兽,它蜕变成了一头火兽。
  倏忽间,一株昙花在幼狼的识海绽放,只那么一眼,火兽的火种就此形成,那火焰外层灿白,内层鎏金,宛如昙花。
 
 
第228章 他的一生
  南离的神魂飘飘荡荡,离开幼狼的躯体。身旁的镜子道:“如今你是烛照了。”
  南离点了点头。先前他不晓因果,体内烛照的力量始终无法完全发挥,如今彻底吞噬了烛照残魂,他终于成了真真正正的烛照。
  镜子:“你很走运。吞噬烛照不只是吞噬他的力量,为了避免天道察觉,你同时也取代了烛照在时空中的位置。”
  “不只是现在,从久远之前,你就是烛照。有人为你准备好了你身为烛照的故事,因此你才能完全取代他。”
  南离思索:“那个太阳与月亮的故事?”
  镜子:“没错,不过你不会不甘心么?明明太阳导致的生灵涂炭都不是你做的,却归于你头上。”
  它冷漠无情道:“你知道,幽荧也最厌恶为一己之私让黎民苍生受苦厄之神。如今时间更改,命运交替,他或许不会记得自己曾经雕出了一头小冰狼。”
  “他会记得的,”南离说,“而且,就算他不记得这些,也不会耽误他爱我。”
  狼于凡间浑浑噩噩上千年,唯有这一世开情窍,明爱恨,通七情。他相信幽荧也是一样。他步下神座,成为他的逄风。
  镜子:“我不懂你们,太复杂了。”
  南离笑笑,沿着溪水向前走去。溪水蜿蜒曲折,它汇入一条奔流的小川,又融入雎河。河畔渔女亮开嗓子,嘹亮地唱了起来。
  南离继续沿着奔涌的河流向前,走到海边。海浪温顺,舔舐着新生日君的衣摆。密布螺纹的号角出现在南离腰间,万兽退角承认了他,成为了他的神器。
  南离用指腹抚摸着号角上的纤细指痕。号角有些委屈,蹭了蹭他的手。
  远处岚雾氤氲,渐渐显出了一座山岳,山岳浮在水中,随着水波晃动而起伏。南离走上前,竟是一条濒死巨鱼。
  巨鱼的额顶被掏了个血洞,伤口淌着腥臭乌黑的脓水,奄奄一息,已是进气无多了。
  南离手持镜子,向垂死的巨鱼走去:“看样子,我们也要分开了。”
  镜子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巨鱼的头颅,修补上巨鱼断裂的颅骨。南离驱动太阳灵力,将巨鱼送回了汪洋大海之中。
  濒死巨鱼睁开眼,饱含感激的眼中倒映出南离的脸。它长鸣一声,钻入海中。
  南离两手空空,忽然苦笑。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失去镜子的他,再也不能干涉时空,只能像个幽魂,待在虚无里。
  幽荧、鸿鹄君、青女、烛照、云长老……他的因果都还清了。南离本以为能改变些什么,却发觉一切早就已然注定。
  他说:“我果然,还是想与他告别。”
  话一出口,南离才发觉,镜子已经不在了。这时他才察觉,自己其实很思念镜子。时空的旅途中,唯有镜子与他作伴。
  他无处可去,只得又向岩洞走去。
  时光如一条河流,溪水成川,川而汇江,江河入海,这规则本不应逆。而南离却慢慢地从大海走回江河,又沿着小溪溯流而上。
  恰似时光倒流。
  狼回到了小小的岩洞,远远地注视着那一线透过洞口的天光。
  南离望见幼时的自己,在洞穴中母亲腹下,无忧无虑地和兄弟姐妹嬉笑打闹。
  他转过身,去了长夜东宫。
  东宫,年幼的小白狼翘着两条尾巴,龇着牙向眼前的少年冲去,却被一只手撂倒,只得肚皮朝上地乱扑腾。
  南离笑了,笑着笑着,却流下泪水来。
  他望见江小将军,他一脸嫌弃对逄风说:“殿下,你为何养这条白眼狗?”
  小白狼耀武扬威地撕扯着逄风的衣摆,被逄风提着后颈捉起来,打了几下。
  他看到了夜深的长夜宫里,逄风将手腕割开,将血滴入狼的羊乳中。幼狼刚夺去小垫,兴奋地用乳牙撕扯着,尾巴晃个不停。
  南离立在虚无之中,静静地望着,想着。
  白狼第一次唤出火焰,得意洋洋地找长夜太子试个厉害,却被毒打到站不起身。
  白狼第一次被套上鞍,如烈马般高高跳起,却被脊背的人轻巧制服。
  白狼叼着一根火红的珊瑚,一脸不情不愿地献到逄风身畔。
  雌狼的妖傀在逄风一剑下化作灰烬,悲愤的白狼眼中流下血泪。
  白狼试图将脊背上的人拖下来咬住咽喉,却被一只手打得呜呜求饶。
  草木在南离行过的地方开始生长,东荒的生灵最先承认了日君的身份,神格彻底融合。没有镜子,他无法干涉时空,南离只能看着逄风的手臂渐渐覆盖上密密麻麻的疤痕。
  然后到了天折那一日。
  逄风最后一次抚摸过白狼的皮毛,他说:“……啊,弄脏你了。”
  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在向它告别?
  南离随着发狂的白狼一同奔过汹涌的汪洋。白狼昏死在海滩上,身披罗绮的青衣鸾鸟惊呼道:“银翎,快过来!这里有只妖!”
  他望见师兄师姐将白狼拖回族中,青鸿为这头多疑的野兽伤透了脑筋,望见他为了治自己的心魔,跪在师尊洞府前求了三天三夜,重明君也没有松口。
  最后云长老说:“收下他罢。”
  南离望见师门三人于月下饮酒,青鸿忽然说:“最近救回来的妖越来越多,不如我们三人成立个有教无类、尽收妖族的宗门如何?”
  彼时意气风发的翟禾君有些喝醉了:“焆都自比白玉京,我不想屈居其下,就叫九阙如何?”
  银翎给了他一拳:“青鸿,别太自满!”
  南离却道:“这名字好,我喜欢!”
  他望见自己被师兄师姐护在羽翼之下的两百年,明明无忧无虑,他却饱受心魔所扰,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逄风。
  他悄悄地在郁木境藏起一个秘密,一砖一瓦地,重新筑起昔日的东宫。
  随后九阙建立,弟子熙熙攘攘。
  他看到山门徘徊的云长老,一把拉住自己:“嗨,南师侄,老夫第一天见你,就觉得与你有缘,不如让老夫给你算一卦?”
  太阳的光芒落在南离身上,光线为他织成一件金袍。日君如一缕幽魂般立在时间里,注视着曾经的自己。
  狼望见逄风,他艰难地从乱葬岗站起身,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总想着寻他的小狗。
  原来,逄风是这般到他身畔的。
  他望见自己紧紧攥住了逄风的手腕,望见逄风答出那两个字:“林逢。”
  逄风埋在他的脖颈,吸他的阳气,南离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南离沉默不语,他沿着叮咚的溪水走下,一步迈入干瘪的蜂巢之中。
  槐安幻境里,他与公子林逢相依为命。南离第一次凝出焰花,别在逄风发间。
  幻境破碎,记忆恢复,两人心头苦涩难耐,逄风生分地唤他丹景君。那时他想,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他遇到得如此晚?
  可他早就遇见他了。
  他看到自己笨拙地向林逢吐露心迹,却被拒绝,化作白狼头也不回地逃离郁木境。
  他看到逄风主动将脖颈送进心魔发作的白狼口中,却被师尊救下,看到他脚腕闪烁的火红珊瑚珠。
  南离的手径直穿过了那串闪烁的珊瑚珠。
  焆都,狼与逄风一同坠落。南离看见自己拥着逄风冰冷的躯体,发狂地撕咬着血肉模糊的手腕,绝望地用唇渡他鲜血。
  逄风最终答应了他,狼却没有看清他眼中的苦涩。烛照的左眼已经完全化作日轮,日轮中映出自己放过的那一场烟火,映出逄风扇自己唤回神智的那一巴掌。
  始龀幻狱,清秀的孩童教会了幼狼别离。
  骨枯幻狱,逄风平静地对自己说:“什么都没有。”
  南离听见他所不知的,逄风和蜃仙人的对话:“因为它爱你……”
  溪水汇入河川,南离步过自己最轻松自在的一年。师兄、师姐都还在,林逢陪着他,担待着他。那是他不经世事的最后一年。
  可少不经事,或许才是最快乐的。
  日君走到沛城,走到登云试。逄风白衣蹁跹,八剑唤北斗,斩陨星。
  他说:“南离,你不会死。”
  可等待他的却是以命护住的至亲至爱的囚禁与折磨。但即便如此,逄风也不曾怨过。
  南离望见那场月下酌,逄风说:“若是不喜欢,怎能默许他在魂魄打上烙印?”
  霜鸮夜哭,雪夜融魂Hela。
  他亲手杀死了挚爱之人,逄风却主动与他结发,他眼底笑意温柔:“……你永远是我的小狗,也是我的夫君。”
  南离走过自己失去逄风的心死的二十年。
  他褪去青涩,担起阁主的重任,却始终将逄风的灵位放在心口。
  狼还记得当初寻回逄风的狂喜与愧疚,冷寂的村落,漏风的茅屋,他与五感不全、记忆丧失的逄风紧紧相拥。
  他们一同度过心意相通的第一个除夕,南离与逄风交换了彼此的神魂。
  月夜,逄风在他面前第一次披上华美的羽衣。那时南离还不知道,披上羽衣,他便不再是他的逄风,而是为天地殉身的幽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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