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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阑(古代架空)——莫堪寻

时间:2023-08-27 10:19:27  作者:莫堪寻
  源尚安看他穿得有些单薄,不知是因为悲痛欲绝,还是因为秋风萧瑟,他身上从方才起便一直在轻微颤抖。源尚安起身就要给源素臣再拿一件厚衣裳来,源素臣却误以为他是要离开自己,当即上去握紧了源尚安的手,低声道:“别走、你别走……”
  源尚安拍了拍源素臣的手腕,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道:“天冷,我去给你拿件衣裳披着,我不走,我给你拿件衣裳就回来。”
  源素臣这才慢慢松开了源尚安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源尚安拿了衣裳,叫温云翘上前,道:“这费崇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卖师渡影?其中必然有蹊跷,还有源晚临的事,跟他多半也有关系。你需要仔细查查,不要打草惊蛇。”
  温云翘应了一声是,又道:“那郦先生的事情怎么办?”
  “一定要找人陪着,”源尚安道,“萧宝夤虽然目光短浅,反复无常,可又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朝廷派人是为了监视试探自己?他多半已经准备要对郦先生不利,你赶紧挑几个武力高强的人,随在他身后。”
  目送着温云翘远去之后,源尚安不知为何,莫名心生起了一种不安。
  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好似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推着他奔赴着远方灰暗的宿命。
  ——————
  “哎,故卿啊,原来你在这里,”叶苏连忙绕到源尚安面前,“皇上为着前线的事情,已经愁了许久了——你不是抚军将军吗?可有什么主意。”
  源尚安下意识地想到萧宝夤,以为后者按捺不住,已经起兵造反了,于是便问:“怎么,可是齐王的事情?”
  “哎呀,不是他不是他,”叶苏急道,“皇上发愁的是另外一件事。北部的反贼头子葛荣,吞并了一部分零散的乱军之后,实力大增,已经侵占了沧州一带,所到之处犹如土匪过境,民众苦不堪言。皇上原本派了章武王和广阳王两位王爷领兵前往,可谁知、可谁知竟然全都被葛荣所杀。”
  “……什么?”源尚安听到此处,不免震惊,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竟有如此本事?”
  “现在呢,”源尚安反抓住叶苏的衣袖,轻轻咳了一阵,“葛荣现在是什么动静?”
  “据报是打算继续攻下殷州,而且……”叶苏长叹一声,满面悲戚,“而且殷州刺史那边,也快顶不住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叶苏又道,“现在有不少人私下议论,说葛荣此人连战连捷,只怕要取大魏而代之呢。”
  “葛荣屠戮无辜,戕害百姓,怎能为一国天子?”源尚安道,“我不信这悠悠苍天竟会如此不开眼,让这样一个人最终得逞。”
  “哎,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啊,”叶苏几近捶胸跌足,“故卿,我虽不是将军,却也知道此人不除,大魏势必岌岌可危啊。”
  “皇上挑选旁人领兵前往了吗?”源尚安问。
  “皇上也想挑,可、可也得有人让皇上去挑才成吧,”叶苏又急又气,这番怒火并不是对着源尚安,而是对着当前无可奈何的乱局,“大魏人才凋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少忠臣良将,也都、也都在折在陈庆之北伐上了。”
  他说的不假,这两年去了太多的人,他和源素臣身边能信任的,大多是些从事密报工作的探子,真正能担任将帅大任的少之又少。
  若是乔沐苏和师渡影还在,拿下葛荣根本不是问题。
  叶苏以为源尚安在考虑人选,于是自己也补充道:“故卿,皇上的意思就是……你毕竟统军多年,经验丰富,皇上想问问你,如此关头,还有何人可用?”
  “……若无人请缨,”源尚安坚决道,“那便由我来为国分忧。”
  ——————
  话虽如此,可源尚安的身体情况沈静渊又不是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也不会叫一个病人去外面带病打仗。当然,能有这份决心,就已经足够安慰沈静渊了,他下旨派了宫里最好的御医,又带了几大箱的药材,送进了源尚安的病梅馆。
  源素臣单独把御医叫了出去,严肃道:“你们不要跟我说那些场面话客套话,就明明白白地说,他的身子到底怎么样才能好?”
  几名御医面面相觑,刚在喉咙里打转的安慰话语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尴尬的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御医站了出来,道:“丞相大人恕罪,湘君大人的身子,只怕是、只怕是药石无医啊。如今用着些药,也不过是延缓些许时日罢了。”
  说罢他就愧疚地低下了头,以为源素臣会将他斥责一通,没想到源素臣听罢倒是分外平静,好似早就知道一切情况了。他道:“你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那就不妨再直白一些,告诉他最多还剩多少时日。”
  “这、这在下拿不准,”御医小心翼翼道,“但、但应该最多也就三四年……”
  这一次源素臣没有说“知道了”,也没有让他再说下去,源素臣凝视着地面良久,才自言自语一般道:“这世上可有长生之法?”
  他从不信神鬼之说,对于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和道貌岸然的和尚也一向反感至极。
  若非已知走投无路、药石无医,他绝不会求助于虚无缥缈的神佛。
  “这……”面前的御医们又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好了,作为医者,他们向来是对修道炼丹这种东西半信半疑的,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既没有办法证实,也没有办法证伪,信与不信,全在个人。
  最终还是那个大胆的御医绕开了源素臣的发问,直接道:“若大人有意寻求炼丹之法,在下倒是可以为大人寻觅道者。”
  源素臣垂下眼眸,道:“试试吧。”
  试试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过了一阵,源素臣看着御医奉上的丹药,面露怀疑:“这东西当真有用么?”
  御医道:“您若是担心,不如找几个死囚来试试药。”
  源素臣思前想后,道:“此事不妥。”
  御医以为这是他看不上丹药的意思,正打算准备说辞打圆场,不料源素臣又伸手道:“把药拿来。”
  “……是。”
  源素臣端详着匣子里的那枚红色丹丸良久,忽地道:“自古以来求长生者不乏先例,可有人真正长生不老过?始皇东渡求药,却还是病死巡游途中,不得已用鲍鱼掩盖尸臭。”
  “呃,这……”御医道,“大人,古有仙人彭祖,长寿如松柏,历夏而至殷商末。”
  源素臣没有问他这些神话传闻是真是假,而是伸手拈起了那枚丹药。他的喉结动了动,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而后一把拿过水袋,将丹药吞入口中,仰头和水咽了下去。
  他吞咽的动作太过猛烈,以至于连连咳了一阵,御医没想到源素臣直接拿自己给源尚安试药,见状方寸大乱,道:“大人,大人您怎么样了?”
  源素臣摇手表示不妨事,他拍了拍胸口,也没尝出来这丹药有什么特别之处,追问道:“这东西当真有用么?”
  “这……”御医含糊其辞,“只能说,也要看造化。”
  源素臣赏了他一个冷眼:“告诉那个道长,叫他小心点自己的脑袋。”
  “……我兄长呢,”源尚安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怎么还不来?”
  “或许是有点事吧,说不定马上回来呢,”秋筠替源尚安梳着鬓发,“大人啊,要我说,您见他还需要特意梳妆打扮吗?”
  源尚安没有回答她,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他只是怔怔看着铜镜中倒映着的自己:苍白、憔悴而又疲倦不堪,两颊瘦削,全是下世的光景。
  他抬手,镜子里的倒影也跟着他一同抬手,抚上脸颊。
  “秋筠啊,我才、我今年才不过三十七,”源尚安摸着脸庞的轮廓,感慨万千,“我还不到四十岁……居然就像迟暮之人一般,如此憔悴。”
  秋筠被他说得快要哭了:“大人……”
  外头传来了源素臣的声音,他才从御医那里拿来了寄托着最后一丝希望与幻想的丹药,他急匆匆地跑来,却被源尚安叫住了。
  他说:“你等一等,等一等再见我。”
  源素臣知道源尚安在整理容仪,他道:“在意这个做什么?”
  “……你别进来,”源尚安给自己戴上了簪子,五指颤动不已,“你见了会难受的。而且……而且我病了这么久,日日都是这般无精打采的模样,就让我体面一回吧。”
  “……”
  源素臣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外头驻足等待。
  秋筠替源尚安梳妆整齐,这才扶着他做到了榻上,离去之前道:“左使大人,请进吧。”
  源尚安抬头就望见源素臣捧了一个装着丹药的匣子,他似乎还在暗自琢磨到底要怎么跟源尚安解释这件事,因此开口之际难免有些条理不清。
  “这个、这个是御医给我的东西,说或许能有些用处,”源素臣道,“你想用就用一些,可是不能吃多了,每日最多一枚——这是丹药。”
  源尚安哑然失笑:“你不是向来都对此道不屑一顾的吗?”
  源素臣稍稍镇静了几分,他道:“他们劝我找个死囚来试试药,可我觉得这样做总归有些不厚道,所以叫停了。我试吃了一颗,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源尚安叹道:“人命本有定数,你又何苦如此。”
 
 
第193章 雪无声
  “你从前不说这样丧气的话,”源素臣道,“别这样想,昔年魏武帝有言,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可见有些事情天说了不算,还得靠自己。”
  源尚安知道这都是宽慰他的话,又道:“我心里明白的。陛下这几日可有单独召见过你?”
  “有是有,可为的不是葛荣的事情,”源素臣道,“陛下找我,是想让我对付萧宝夤。”
  “这也正常,”源尚安道,“意料之中的事。比起葛荣,萧宝夤最起码有个亲王的名号在,容易收买人心,吸引投奔,在皇上看来威胁只怕比葛荣还要大。”
  源素臣道:“已经定好日子了。”
  源尚安了然,道:“所以你其实是来同我道别的,对吗?”
  源素臣不想承认,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转过身去,强迫自己不去面对源尚安。
  “你是手握重权,威震天下的丞相大人啊,”源尚安笑着道,“还怕区区一个萧宝夤吗?他志大才疏,又喜欢左右摇摆,能力配不上野心,哪里是你的对手?”
  源素臣牵起源尚安的手,道:“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替你料理洛阳,等你回来,”源尚安拍了拍源素臣的手背,“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不知道要照顾好自己吗?”
  “你何时知道过照顾好自己,总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源素臣道,“你明知道你已经把我这个人的三魂七魄、五脏六腑统统拿去了,你却还要这样折腾自己。我每一次看到你,都叫我忘记了我原本的责任。”
  源尚安轻声道:“那可叫我如何是好。”
  源素臣捧着源尚安的脸,道:“好好的,等我回来。”
  源尚安覆上源素臣的手腕,闭上了眼睛,似有无限眷恋,他柔声道:“若是这天下太平就好了……”
  要是天下太平就好了。他们不必同人勾心斗角,不必战战兢兢地活着,也不必时时刻刻面临着危机与离别。
  这是生而为人的无奈,也是身逢乱世的无奈。
  他们生不逢时,一切似乎在最开始就注定好了结局。
  ——————
  正光十二年正月初七,南宫显阳殿。
  朝会气氛凝重,仿佛殿内的空气都能结冰一般,从皇帝沈静渊到文武百官,几乎个个都是愁云满面,眉头不展,只留留下一片难堪的死寂。
  就在方才,葛荣大军攻陷殷州并杀死殷州刺史的消息已经传来,现在这支几乎从未遇见敌手的叛军,又把目光放在了河北的冀州一带。
  半年、三个月、一个月或是几天?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冀州能够在铁骑的蹂躏下坚持多久。
  正月新年刚过,原本应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可收到战报之后的所有人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众位爱卿,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沈静渊扶着额头,看着阶梯下鸦雀无声的百官,心里的负担又重了一分,“难不成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大魏亡国不成?”
  侍中、尚书令、城阳王沈知隐小心翼翼地抬眼端详着沈静渊愁云密布的神情,试图说些什么——可他张了好几次嘴,却都像是哑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静渊又是一声苦笑:“难道要朕带着你们,开门迎敌,跪地求饶不成?”
  这话一出,底下才稀稀落落地有了一点回音。言枫华慌忙出列,跪下道:“陛下乃是天子,开门受降是奇耻大辱,臣等就算是抛却身家性命,也绝不能让陛下蒙此大难。”
  这话说得好听是好听,可没什么大用处,言枫华又不是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将军,一副口舌可无法说服葛荣束手就擒。
  沈容惜不在了之后,沈知隐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宗室里的第一人。他见言枫华已然表态,自己也随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微臣无能,令陛下受惊,罪该万死。”
  他这一声喊出来,不少人也像是被沈知隐醍醐灌顶了一样,齐刷刷地跟着在沈静渊面前扣头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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