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恰当好处,既没有得罪王爷们,也没有阻碍源素臣的意思,更没有半分说沈静渊不好。在场自然没有了反对的声音,沈静渊也点了头:“”那便宽限几日。
源素臣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话,不料沈静渊却抬手示意他不必出面,而是道:“来人,宣主簿言枫华上前。”
源素臣和源尚安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沈静渊这是什么棋。这其中源尚安更为不可思议:他记得言枫华,当年那个欲投在他门下、却被他婉言拒绝的“未过门学生”。
沈静渊道:“言榶,你不要怕,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今日朕在这里为你做主,没有人敢为难你什么。”
“回皇上的话,”言枫华道,“微臣……微臣要参的人……正是宣太傅。”
“休要胡言!”宣槐序道,“言枫华,你莫要忘了,你自幼丧父,这些年来我看在宣、言两家往日的关系上,对你多有照拂,你今日怎么能血口喷人!”
“太傅,”言枫华朝他拜了一拜,“朝堂之上,只说大义,不讲私情。”
“哈哈哈哈,好,”宣槐序抚掌大笑道,“好一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昔日是我错看了你!”
沈静渊不看宣槐序,而是道:“言枫华,你继续说。”
言枫华说到这里,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潸然泪下,他道:“太傅,您不该走这条错路,微臣一直敬您是长辈,以侍奉父亲的礼节侍奉您,可是……可是您怎么能做出来煽动陛下的骨肉血亲,为难陛下的事!”
他话已至此,源尚安努力梳理着事情可能的脉络……宫门跪请,是宣槐序给这些王爷出的主意,为的是阻挠新政?
他不了解言枫华,仅仅一面之缘,他还没有神到能看出来为人的地步。所以源尚安不知道如今这个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而选择了揭发。
……因为怕被牵连?因为胆子小不敢闹大?
源尚安尽力寻找着可能的答案,言枫华又说了几句,可还是刚才的那个意思。末了,源尚安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了沈静渊的声音:“宣槐序,朕看你这个太傅之位,也不必再坐了。”
沈静渊免去了宣槐序的官职,勒令他回家养老,同时又升了言枫华的职位,调他前去中书省。
云千叠陪着源尚安出宫的时候,源尚安还在琢磨今日的变故,全然没注意道小道旁等候多时的言枫华。
“先生请留步,”言枫华趋步上前,“学生言榶,愿拜先生为师。”
第52章 小剧场:长夜将阑众人遇上流行梗
1.
宇文瑄(单膝跪地,右手抚着胸口):府君,你!是!我!的!神!
源尚安:……⚆_⚆
2.源大将军怒斥大魏
“大魏的这场耻辱性大败,已经成为了这两天朝堂上最大的话题,让我们来看看前夏州太守源尚安对此的点评,一向神机妙算的源大将军直言道,大魏这样子输,只怕是连面子都不要了。”
源尚安:你说大魏一届一届,换了多少丞相了?改过不啦,换汤不换药啊。人家源素臣也有理由说的,我带的是什么队,我带的是幽界铁骑,你这批人是什么人啊,你叫我带?你宗楚宁什么的都在当丞相,他能当吗?当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再下去要输柔然了,输完柔然输南梁,接下来没人可输了。(从另一方面来说,大魏是备战最早的……)哦哟,谢天谢地了。我已经说了,像这样的战争你本身没有打好基础,你能保证在533年或者534年这样关键性的战役他能赢啊?我劝你们,务实一点,把治国的这个理念先搞懂,费潇太守当的蛮好的,你让他带兵干什么?你在北边输个6:0(指六镇起义),你倒告诉我,怎么解释呢?脸,脸都不要了。
3.源·马保国·素臣
源素臣:大家好啊,我是幽界左使、大魏丞相源素臣,刚才有个朋友问我,左使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我一看,原来是昨天,有两个年轻人,二十多岁,他们说,皇后在宫中生下了一名小皇子,左使大人您能不能进宫,去看看这个小外孙,我说可以。我说你们不要搞一些小动作,那对我不管用,他不服气,我说陛下,你派两个人来打我一个人,他打不动。他说你这也没用,我说我这有用,这是兵法,传统兵法是讲究灵活的,四两拨千斤。数十万的南朝大军,来打我一个人的军队,他打不过。他非和我试试,我说可以。我一说啪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很快啊!然后上来就是 一帮死士一堆弓弩。我全部防出去了啊。防出去以后,自然是传统君臣礼节以点到为止,我剑放在了鼻子上,没打他。我笑一下,准备收剑,因为这时间按传统功夫的点到为止,他已经输了。如果我这一剑发力,一剑就把他鼻子给捅穿了,放在鼻子上没有打他,他也承认 我先打到他面部。啊!我收剑的时间不打了,他突然袭击,左刺拳,来打我脸,啊。我大意了啊,没有闪。唉...他的剑给我胸口啊, 蹭了一下,但没关系啊,他也说,啊他截图也说了,两分多钟以后当时流血了,捂着胸口,我说停停。然后两分钟以后,额两分多钟以后,唉..就好了。我说小伙子你不讲武德,你不懂。(他说) 左使大人,对不起,我不懂规矩,我是乱打的,他说他是乱打的。他可不是乱打的啊,一帮死士埋伏着,手里都拿着弓箭,还给了我一杯毒酒,训练有素,后来他说他预谋已久,看来是有备而来,年轻人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同志,这好吗,这不好。我劝这两位年轻人耗子尾汁,好好反思,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聪明啊,小聪明,武林要以和为贵,要讲武德。不要搞内斗,谢谢朋友们。
第53章 山雨
“这……”源尚安道,“言公子,我并无收徒之意……”
言枫华以为源尚安还是介意他世家公子的出身和叛将之后的身份,连忙道:“大人误会了,我虽然顶着言这个姓,却无意帮扶世家之人。”
“我的父亲想必大人也有所耳闻,延昌年间奉命镇守梁州,却公然投敌,令家族蒙羞,最后坐罪处死。但我同他之间并无太深的情谊,我也不怕在大人面前自揭老底,家母从前只是个舞妓,我父亲他过着过着就忘了,”言枫华说到这里,竟是哽咽了一声,险些说不下去,“大人,我不喜欢世家之人,如果能选,我宁可做一个寻常百姓。”
“我这样做,为的就是弃暗投明,”言枫华诚心诚意道,“湘君大人,可否给在下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言公子,”源尚安把言枫华拉到一侧,柔声道,“不是我执意不肯收你为徒,也不是对你怀有偏见。而是这个节骨眼上,我这样做难免会让你饱受非议。你能洁身自好,主动与宵小之辈划清界限,自然是好。可是旁人又不知道你与这些人的恩恩怨怨,你的这些举动,在他们眼里无异于卖主求荣。这时候我若是接纳了你,收你做我的学生,那么事情一旦传开,请问言公子,今日之事,究竟是你背主忘恩,还是我蓄意指使呢?”
“这……湘君大人想得深远,”言枫华低头道,“晚辈惭愧。”
“哎,没什么惭愧不惭愧的,”源尚安道,“言公子,不如这样吧,你若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出手相助,就尽管来府上找我。我能帮则帮,你看这样如何?”
言枫华道了谢,又问道:“只是晚辈有一事不解,湘君大人才高八斗,为何却执意不愿收徒教学?大人之才学,若是后继无人,岂不可惜?”
“个人选择罢了,人各有志,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源尚安笑道,“说起来,你若是真的有心拜师学艺,我倒是推荐你去眠山,找我师兄谢子婴去。他能文能武,又潜心教导,你在他那儿必然能学到更多。”
“这……”言枫华有些犹疑,“我与谢先生素昧平生,只怕不便去叨扰。”
“说来也是,洛阳距离眠山山高路远,来回一趟多有不便,”源尚安朗声笑道,“而且我看言公子是志在千里的人,恐怕也不会甘心一辈子隐居山林,默默无闻吧。”
“大人,”云千叠瞧了瞧天色,见方才的日头已经被乌云遮住,赶紧提醒道,“大人,待会儿只怕要落雨了,您和言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好,”源尚安道,“言公子,那我先告辞了。”
直到言枫华的身影消失不见,云千叠才低声道:“大人,可需要我派点人手去盯着他?”
源尚安细思了一阵,道:“还是不要了吧,眼下这个关口敏感得很,你派人盯着别人,别人自然也会盯着你。这个时候同他有联系,反而有些解释不清。”
“这样吧,”源尚安道,“你多多留意他的动向,暂时不要派人,有什么新消息及时跟我汇报。”
“是。”
源尚安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已经没了方才的笑颜,他摇头叹息道:“要变天了啊。”
“大人,”云千叠道,“如今宗家已灭,温氏已倒,您和左使大人早已无心腹大患,为何还要愁眉不展?”
源尚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望着云千叠,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收徒弟吗?”
“……为什么?”
源尚安在这朱墙中慢慢前行,那背影落在云千叠眼里竟有几分落寞,他走了几步,才喃喃道:“朋党、朋党。”
“我朝秉承曹魏旧制,以九品中正选拔官吏并加以考核,这也就导致历来以师徒之名行贿受贿,苟且之事可谓多矣,”源尚安道,“我不想收徒弟,为的就是不给后来之人一个捷径。我不是岳先生那样的人,他早已辞官,当然可以放心大胆地收徒教导,我仍然有官职在身,这就是一个累赘。你说那些拜我为师的人,有多少是真的为了求学,而不是贪图我的名声、以求升迁呢?”
“所以大人您才……”
“所以我才干脆一视同仁,”源尚安道,“一概不收。”
“但我只能管得住我自己,我管不了别人,”源尚安继续道,“世家历经百年,根深蒂固屹立不倒的原因里,有一条恰恰就是在这收学生一事上。收学生是假,借机敛财结为朋党是真。当年那些志存高远的少年们,有几个能禁得住这荣华富贵的浸淫,以及这功名利禄的诱惑的呢?大多数到了最后,早就负了自己当初的鸿鹄之志了。”
他说到此处,抬首望见晦暗不明的天空,今愁古恨的叠加,一时间令他百感交集。源尚安看着仍是少年模样的侍从,忽地道:“云千叠,儒冠多误身啊。”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宇文瑄顾不得脸上的伤还没好,连忙赶来报信,“大人,出事了,赶快回府吧。临淮王……临淮王在司州,上吊自尽了。”
“什么?”
“前些日子,临淮王因为儿孙靠着做假账,骗了太多国库的银子,自己又还不出来,所以、所以……”宇文瑄气喘吁吁道,“大人,眼下都在说是源晚临源大人逼死了他,清流们的奏疏已经堆到了左使大人那里了。”
怪不得方才这些跪请的王爷里少了一人!
源尚安还以为是临淮王不愿同流合污,所以没来,哪里想到原来人已经出了事!
“走!”源尚安毫不犹豫,“赶快回去!”
一日前。
源晚临看着垂垂老矣的临淮王,神色间却没有一分宽容的意思。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源晚临道,“这一点,王爷难道不知道吗?”
临淮王低头不言,良久才道:“大人,可我……可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银两啊。五十万两,还是七天之内,我就是把王府当了,也没有那么快能把银子弄出来啊。”
“怎么还,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只认账不认人,”源晚临道,“你管不住自己的儿孙,我没有道理替你管教。你们这些年靠着兴修佛寺,虚报数目,从国库里套了不少银子出来。眼下只是要你们还回去,还不追究你们的罪过,怎么,就已经要开始不认账了吗?”
“大人,”临淮王几近要哭出声来,“大人,您这是把我朝绝路上逼啊。”
“先起来,起来,”源晚临扶着临淮王坐到了一边,“我知道王爷有难处,可是王爷怎么就不想想朝廷的难处?国库空虚太久,连边陲军士的粮饷都快要发不出去了,再这样下去,重演延昌年间种种乱局,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再说了,我若是为了王爷一个人网开一面,那其余之人要怎么想?那皇上的威严又在何处?”源晚临道,“我可以体谅王爷,那么王爷能不能体谅体谅朝廷呢?”
临淮王知道无望,不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源晚临劝了几句,找来王府的家仆道:“回去之后好好照看你们王爷。”
然而源晚临第二日凌晨,就收到了临淮王自尽的消息。
灵堂里里外外挤满了人,真情假意的哭声混在一起,源晚临到时,众人好像心有灵犀一般,目光里全是憎恨嫌弃。
“源大人,您怎么也来了?”几日前被源晚临教训过的贺季常率先发难,“恕贺某直言,您有什么脸面,来给临淮王吊丧啊?”
“厚颜无耻!”又一人跟着骂道,“源晚临,你敢逼死皇室宗亲!你好大的胆子!”
源晚临阴沉着脸,一个人默默扛着众人的唾骂和目光,竭力地忍耐着。慕容楚嫣在这时快步走来,她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源晚临跟前,面无惧色道:“逼死皇室宗亲,诸位大人真是信口开河!讲话也要有个真凭实据!临淮王为何走投无路,还不是因为家里那些个败家子,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却让他一个做父亲的来还债。这些事儿你们不知道吗?你们心里清楚得很!却要把罪责推到他身上,你们这是血口喷人!”
“哪里来的小妮子?”有人上前指指点点,“三言两语,也敢颠倒黑白!”
“女人家一个个就是长舌妇,”又一人道,“最爱搬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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