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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阑(古代架空)——莫堪寻

时间:2023-08-27 10:19:27  作者:莫堪寻
  源晚临无言垂首,知道这件事难办。
  信上说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源素臣当年同郁久闾莫如归生下的大女儿源若昔。
  源晚临之前也有听说,源素臣两个女儿的性格可谓是天差地别。小女儿源若樱英姿飒爽,也最像源素臣自己,而大女儿源若昔却因为母亲的死,一直和父亲心存芥蒂。
  这事还是源尚安告诉他的。
  源尚安作为叔父,夹在两人之间,一直都是两头劝,然而源素臣自己就是出了名的倔强,莫如归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宁折不弯。源若昔也不知道究竟是像了谁,脾气执拗得很。
  这一切的开始,是因为源若昔无意之中得知了母亲死亡的真相——她并非是父亲一直以来宣称的那样,身患重病不治身亡,而是死于自杀。甚至几乎是当着源素臣的面,把刀刃捅向了自己的心口。
  “你为什么不救救她……为什么?”源若昔抓着源素臣的衣襟,眼泪顺着眼角滴落,“或者去叫人来……去找个大夫……父亲,我不明白……那是你的夫人,那是我的母亲,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若昔,”源素臣抓住源若昔颤抖不停的双手,沉重道,“我……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源若昔泣涕如雨,“父亲,你明明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还要费尽心思去编织一个谎言……”
  源素臣拉住源若昔的手,道:“你还小,我没有一直瞒着你的意思,我本想等你长大成人了,再慢慢告诉你真相。”
  “……再说了,”源素臣的语气从未如此无力过,“我那时候还能说什么?把一切公之于众,只会自吞恶果,我只能这么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料源若昔听了这番苍白无力的解释之后,居然含着热泪,绝望地大笑起来,“说到底,父亲,任何人在您心中,都比不过您的宏图伟业,我说的对吗?您为了这所谓的大业,谁都可以牺牲,谁都可以不管不顾,哪怕对方是您的至亲至爱……是吗?”
  “……源若昔!”这话不知为何,像是利刺扎进了源素臣的心脏,戳得他心头一紧,“你不要胡说八道!”
  他急于找一个“罪魁祸首”,一个给女儿灌输了这些理念的始作俑者,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一个他一直忽视的幕后黑手。他不相信,也不理解,为什么源若昔会冲他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源素臣急切地抓住源若昔的双臂,目光如炬:“你这些话都是谁教的?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源若昔低着头,泪水在衣领上晕染开来:“父亲,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您还是不肯承认您有过错误吗?”
  “……这个家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毫无温情支离破碎,”源若昔刹那间嘶哑地喊了起来,“难道不就是因为您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独断专行,不就是因为您心里只有那个什么天下大业——”
  啪!
  源若昔话音未落,源素臣骤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源若昔吃痛之下一个不稳栽倒在地,本能地捂住左脸,而后看都不看源素臣,也不要他伸出来的手,头也不回地大哭着跑开了。
  源尚安听到动静,在来路上便看到了痛哭失声的源若昔,他心知出了事情,立马挡在她身前,柔声道:“若昔、若昔?怎么了?”
  源若昔什么也不愿意跟源尚安说,一把推开他,自顾自地跑开了。
  “若昔、哎、若昔!”源尚安见阻拦不了,又知道此事多半因源素臣而起,他还得先问问兄长。于是立刻冲着侍女们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大小姐拦下来!这么晚了还能让她一个人出去?”
  侍女们纷纷追去,源尚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到了源素臣房内。
  源素臣像尊雕像一样定在原地,动也不动,源尚安关了门,怕冷风吹在他身上要受凉,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轻声道:“兄长、兄长?怎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
  “兄长……兄长?”
  源素臣还没说话,底下人哆哆嗦嗦地来报:“左使大人……不好了,小姐说、说她要要要离家出走……谁敢劝她回来她就直接自杀……大大大人……小的们实在不敢……”
  源尚安立刻道:“糊涂!就不能多派几个人拦住她吗?”
  “让她走,”源素臣道,“她不是要离家出走吗?那好,好得很!你去转告她,她要是真有本事,那就永远也别回来!”
  “兄长!”源尚安是真的急了,“小孩子不懂事闹脾气,你也不懂事吗?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外头,万一出事怎么办?”
  “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才需要吃点亏长长记性!”源素臣罕见地冲着源尚安发了火,他指着仆从道,“你,你去告诉她,现在就去。就说是我的话,她有本事离开源家,有本事就别回来!她不是不认我这个父亲吗?那好,我也没有这么个女儿!”
  “大大大人……”仆从汗毛倒竖,“大人冷静、冷静啊……”
  “源素臣!”源尚安忍无可忍,也提高了声音,“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像什么样子?!若昔是你的亲骨肉,你再气,骂她几句,哪怕打她罚她都行,什么叫没有这么个女儿?!”
  随即他又对着仆从道:“这里暂且没有你什么事,先下去吧。”
  “是……”那仆从如蒙大赦,立刻跑开了。
  许是方才发泄一通,又听了源尚安的话,仆从走后的源素臣神色恢复了不少,他一手扶着桌沿,缓缓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来一瓶药膏:“……你把这个给她。让她搽一下脸。”
  那瓶子还带着他的体温,源尚安没有去接,而是道:“到底怎么了?”
  “……她跟她娘亲一样,是个傻姑娘罢了,”源素臣声音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她要走,就随她去吧,我看她留在这里,倒像是一种折磨。”
  “你这是何苦呢?”源尚安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会在面对源素臣的时候忍不住心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尚安……”源素臣道,“你告诉我,或者教教我,应该如何去疼爱一个人呢?”
  源尚安心如刀绞,那一瞬莫名读透了来自兄长的迷茫和无奈,他有那么一下,几乎看见他在微不可见地颤抖着,不知是否是因为带着凉意的夜风。他又怀疑是眼睛欺骗了自己,时代的巨人也会有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吗?
  他甚少感受过浓烈鲜明的爱意,在大多数孩子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得不一个人前去洛阳,自己探索在乱世狼烟、勾心斗角里活命的办法。这个人经行之处,从来都是被没由来的孤独感所席卷包围着的。他与世间的苦痛周旋已久,早就遗忘了爱的本能,甚至连自如自在地表达情绪都不会了。
  因为在旁人看来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表露心迹的话,对于年少的源素臣来说,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是权贵眼里能将之满门抄斩的把柄。他唯有谨言慎行这一个选择。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越是心潮起伏,越是大悲大喜,面上反而越是冷漠疏离,像是对这人间万般烟火都不屑一顾。
  乱世选了他,无数的亡灵和血手将他推向了神坛,日复一日,也终于磨尽了他原本鲜明的血肉,消散了从前常人的心绪。因为人们眼里的神明,不该有面目,也不该有情绪。
  翌日源尚安找到了源若昔,在听了她那一番堪称离经叛道的豪言壮语之后,劝道:“若昔,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你的父亲。”
  “父亲……是啊,父亲……”源若昔的嘴角略过一丝嘲讽的笑,只是不知这抹讽刺冲着谁去,“亲手毁掉了这个家,一心为天下的父亲……”
  “若昔,尽管他的追求很少有人理解,但他还是很疼爱你的,”源尚安把昨晚上的药膏递到了源若昔手里,“你这样,伤了自己也伤了他的心。”
  说罢,源尚安将手轻轻放上了侄女的肩头。
  “……不过,你若是执意要走,我也不便强留,”源尚安道,“但是若昔,源家的门会始终向你敞开,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源若昔没有答应留下,却接过了药瓶,待她远去之后,源素臣才从树林的阴翳里缓步走出。
  “执拗的傻孩子,”光影在源素臣的眉间错落,“跟她阿娘一样……”
  “也许,她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源尚安转身看向源素臣道,“无论怎么说,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路要走,我们也代替不了他们。”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源尚安道,“你放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若昔,不会叫她真的出事。”
  源素臣望着他,目光有些异样。
  源尚安是他缺失的感情和无法表达的心绪。或许也是一面镜子,让他得以看清自己。
  然而随着源尚安出使柔然,从前藏在暗中的种种问题也浮上水面。源素臣给源晚临和师渡影看的密信里,赫然写着“源若昔同法云寺僧侣了凡过从甚密,似有私情,为此反对禁佛新令”的字眼。
 
 
第70章 念卿
  源晚临和师渡影对视一眼,都知道源素臣越是沉默,说明事态越是严重。
  师渡影先打破了这压抑的沉寂:“大人,我觉得这事很蹊跷。若昔她并不是笃信佛教的人。为何会跟佛寺有所牵连?”
  “闻轩邈没有那个胆子伪造情报,”源晚临道,“他多半是瞧出来了一些端倪。否则不会上报。”
  源素臣道:“你们看,此事应该怎么办?”
  源晚临合上密信,整整截截道:“此人可杀。”
  “……叔夜,你很少动杀心,”源素臣挑眉道,“你当真这样想?”
  “身为僧侣,公然触犯佛门禁令,又私自勾搭良家妇女,”源晚临道,“不杀,不足以正风气。”
  “左使大人,佛门看似清静之地,内里其实早就污秽不堪,名为不问世事,实则藏污纳垢,”源晚临又道,“说来惭愧,我昔年落拓于市井之间时,也曾去过寺院求助僧侣住持帮忙,做过几个月的扫地童子,因而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看的太多了。”
  “不少僧侣其实都是触犯刑律的罪犯,或是企图逃避徭役、白吃干饭的青年男子,他们哪里懂什么佛法,不过是瞅准了寺院里能占便宜,还不用交税干活,”源晚临摇了摇头道,“我亲眼所见,景乐寺从前的住持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同尼姑庵里不少人通奸——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尚未及笄、被家人抛弃的小女孩,我那时因为想去阻止,而被他赶出了门。”
  “大人,”源晚临单膝跪地,侃然正色道,“我知道您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事不方便亲力亲为,所以我愿为大人分忧解难。佛教一事若是放任自流,来日势必要酿成大祸。眼下之法,唯有刮骨疗毒。”
  源素臣不置可否:“你想怎么做?”
  “既然要明正典刑,威慑不法之徒,那就不能是暗杀刺杀,需要将人拿到廷尉府来,详细审问,”源晚临道,“但是此事不宜外扬,所以下官认为,先将大小姐找到并带回来,至于僧侣了凡,审问时应该换一个罪名,他既然品行不端,那在其余方面,按理说只怕也不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源素臣哪里听不出来,这是要给了凡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的意思?但他没有办法,那是他的女儿,他无法当着天下人的面,公布源若昔和僧侣疑似通奸的消息,这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可莫须有就是冤枉,就是冤假错案。
  源素臣要是真的用了一个虚构的罪名,屈打成招,那无异于带头破坏大魏律法。一国丞相尚且如此,又如何要求其余之人遵纪守法?
  源素臣十指交叠,双肩不知为何抖动着,他哑着嗓子道:“……直接杀……派人去,这人不必留了。”
  他拇指撑着眉心,疲惫感和无力感顷刻间将他包围,连呼吸都变的沉重不堪:“源若昔……”
  源素臣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眼也不知何时早就合了起来,以至于师渡影和源晚临都没听清那句“源若昔”之后跟着的是什么。师渡影忙道:“大人有何吩咐?”
  “……师渡影……”源素臣嘴唇翕动,明显是还想交代什么,然而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直接向着桌案倒去。
  “大人!”
  源晚临和师渡影同时惊呼,师渡影率先上去,探到源素臣滚烫的额头。
  源晚临也摸到了源素臣发烫的额头,他高声道:“来人!快来人!叫大夫来!”
  冰凉的毛巾被放在了源素臣的额头上,他半睁着眼,意识一片混沌,视线也时明时暗,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大夫身上的草药味,以及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大夫的嘱托源素臣听得不大真切,只是模模糊糊闻得几句“底子好”“不要紧”“但是要注意休息”的客套话。一阵脚步声过后,大夫离开这里,随着仆人一块去拿药煎药去了。
  房间内只剩师渡影和源晚临留下来陪他。源晚临或许是从前给人打杂干活惯了,这时候反应快得很,给源素臣身后垫了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些。
  源素臣那目光总算失去了平日里让人敬畏三分、避而远之的威慑力,他望了一圈,才想起来此刻源尚安远在柔然。
  ……原来生命里突然少了这个人,竟是如此寂寥无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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