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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鱼人以猎物的身份回归，却是心甘情愿的祭品以赤诚的心态奉献自己的灵魂与肉。
人鱼的尾巴拖着船底，诺曼号再一次启程，他们遨游在浮冰群里，听人鱼讲述童年与伙伴。
船停了下来，前面是一个冰洞。
“这是我做的标记。”他挺起胸膛，把两个小红点抬出了水面，马上又害羞地下潜，只露出一个头。
“最佳观赏点。”他补充，接着双手扶着船边，似乎在静心等待。
等待不论何时何刻，为了何，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然而在心灵相通的人们面前，时间的流逝都消失了，更何况微不足道，正在消减的痛苦。
许是上天也不愿难得远道而来的贵宾失望而归，气温开始逐渐下降。小镇已然进入极昼的轮回，在大雾的这一边，极夜仿佛从未离去，它的刺骨从水中蔓延到风里，从人鱼的尾巴过到人类的耳垂。
墨蓝色，原本看不清的天空开始变成粉红色，暗沉的粉色让人联想到毛绒帽。与极光不同，光柱一束一束出现在天空中，更加透明与有力量，似乎在相应谁的召唤。
“不要许愿。”诺曼轻声低语，将皮手套脱下。寒风立马给了他教训与代价，顷刻间手背变得通红。他仍旧将手覆盖到了船边的那双小手上，尚未干透的水滴夹在手掌中间，被抹匀在每个角落。
通天的光塔屹立在视线所能望见的地方，垂直于海平面，雪面，遥远的地平线。上百道竖线密密麻麻铺开，几乎填充了天地，反射了冰洋里万个雪晶。
两人的手掌交握在一起，渐渐攥紧。
他是天真不谙世事的，然而又带有种入世的偏执。世人皆道小鸟小鸡有第一眼情人，却从未听说过寒风刺骨的这儿也有一眼万年的终身负责。
嘘，网动了——谁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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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文的契机是做了去北欧的攻略，实在太过兴奋。终于终于，在出发之前完成了它！
感谢一路评论点赞的伙伴，还有在遥远的未来费了时间读到这的新朋友。
如果北欧之行顺利，我也能见到美丽极光，我已想好愿望：愿每个笔下的世界，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璀璨发生。
：）
第16章 番外：最短咒语
幼崽的诞生总是被祝福的，它们被寄予着自身无法完成的梦想与使命，象征着希望——即使结局并不一定如意，反而带来无穷的烦恼。
莱因老板家结婚后就搬离小镇的女儿，带着新生的孙女回来了。糯糯的婴儿闭上眼睛，短短的手指放在嘴里一嘬一嘬，似在品尝什么能让人幸福的魔法便当。
人鱼一向子孙稀少，子嗣缘弱。和鱼一样，成千上万的鱼卵随着海浪漂走，它们只负责赠送机会，不负责将机会转化为机遇。
因此来买卖交易的贝得咔一看到小孩，整个人就化身为了好奇宝宝。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久没有出现的形态了。在自身性格造就下，人际交往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现在他的人族语言可以自豪地说——比诺曼还要熟练精通不少。
后者现在已经几乎是甩手掌柜了，地位低一点就是一个保镖，只负责陪伴贝得咔从小木屋走到小镇，接着问好后便沉默不语，开启唇舌对他来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煎熬。
莱因老板大方地把熟睡的小家伙塞到贝得咔怀里，人鱼也顺手接过。双方都大大咧咧，看得旁人倒是有些心惊胆战，生怕瘦小的胳膊接不住胖乎乎的团子。
“维尔塔宁，这是贝得咔哥哥哟～”莱因老板笑眯眯地用沙棒槌逗小孩，可惜他的孙女并不领情，因着被吵醒香飘飘的美梦，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贝得咔眼珠一转，却似发现了新大陆，将婴儿塞到诺曼怀里，硬邦邦的肌肉在此刻成为了绝佳婴儿床。
原始人可没人鱼那么心眼大，他从未触碰过如此柔软、脆弱的生命体，一时之间僵硬地像个木头人，一动不敢动，双手维持着交叉抱胸的动作。
贝得咔一溜烟跑到莱因老板身边：“她叫维尔塔宁？”
莱因老板哈哈几声，善意嘲笑诺曼狼狈的模样，这样让他有了更多人气。说来也好笑，认识小鱼之后，反倒是这个原来的“人”变得越来越像人。
“对啊。”莱因老板自豪极了，“我取的名字。是小溪的意思呢，希望她以后可以清澈单纯，远离阴暗。”
“哦～”贝得咔似懂非懂，“每个名字都有含义吗？”他还以为全世界的名字都是成长到一定岁数，遇到“主人”才会被赋予，而这代号的具体内容，都依主人喜好。
“肯定是的呀。”莱因老板慈祥地点头，双眼望向斜前方，回忆起了不少有趣的事，“比如诺曼。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呢，这餐馆也还由我爸爸经营。他十岁以前的生日都是在这家餐厅办的呢！”
“十岁以后呢？”
“这小子就死活不肯再来餐厅吃饭了，说来也好久了。就这么定了！诺曼，今晚你得赏个面子，陪维尔塔宁吃饭，毕竟你们相处的这么融洽……”
每个人对于融洽的理解是有偏差的，至少诺曼不理解他仍僵直的身子是如何被理解为和谐的。
易碎品可真麻烦。
他喃喃。
也不怪他会喜欢人鱼，一开始捕到以后，放在室外大坑里养几天也不会生病，在室内暖炉旁边烤也不会不适。想当捕鱼人的宠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莱因老板行动力极强，说着就要往后厨走去，大展身手。亮晶晶眼眸的小人鱼急忙拉住他，意思他还没有讲完：“那诺曼是什么意思呢？”
“是我们呀。”莱因老板眨眨眼，“生活在这片雪地上，与冰雪打交道的维京海盗们，我们的别称就是诺曼。”
诺曼是千万个迁徙到环境艰苦的半岛上的海盗们的缩影，他们英勇善战，不受拘束，绝不轻易低下自己的头颅，在与大自然的长期搏斗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方式。
贝得咔的心神不宁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即使所有参加派对的人都很投入，开始饭后甜点，他也没有奔向平时自己最爱的树莓汁，反而绞尽脑汁在钻研难题的样子。
“怎么了？”诺曼低头问他。别人发现不了人鱼的不对，他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一个合格的饲养者将背负起责任，倾注满腔爱意。
贝得咔犹豫片刻——他几乎从不这样，娇惯的性子让他很少做事瞻前顾后，如今却是扭捏了起来。要凑的很近才能听到他嘴里的问题：
“那贝得咔是什么意思呢？”
诺曼的耳朵尖尖轻微动了一下，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平日里结起冰霜的胡子下头，藏了一张微微黝红的脸，今天的伏特加有些烈了。
贝得咔刚泄了气，成了一只小气球，就听见隔壁莱因老板的亲戚在那聊天。他的语言水平已经可以支撑他完整理解，甚至完成一些不经意的偷听。
”你们家新买的’贝得咔’怎么样啊？”
“还不错吧，就是因为后换的，和浴室尺寸不是很相配，空了一大截。”
“换家具总是麻烦的，不如直接改成桑拿房呢！”
听到这，贝得咔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抓到了什么，转头怒目瞪向男子。
别人的名字都浓缩了那么多爱意，怎么到自己这，到自己这就成了一样器物？！
他的腮帮子几乎是立马鼓了起来，悄悄扭转身子，用屁股朝向毫无文采的男人。
诺曼瞧这幅模样，也知道事情“败露”了，但你又能从一个话都说不清的原始人那里奢求什么呢？
他只能低声下气地问道：“换……换一个吗？”
其实也不是很有必要，毕竟朝夕相处间，喊名字的机会很少。他们已经快要培养出用眼神交流的完全默契来，名字只有到了小镇上才有一些用武之地。
主人大度，小鱼却又开始纠结了。名字和真正的家具可不一样，用的时间越久，越有感情，越不能丢。
在奇怪的地方，他的仪式感在内心的冰洞里填充得满满的。
第一个拥有的名字；第一个遇见的人类；第一份收到的礼物……
贝得咔的嘴巴抿了起来。
但诺曼知道，那是他消气的标志。尽管不知道小鱼的内心活动，结果大于一切。他们开始享受冰冷寒夜里友人免费的伏特加与树莓果汁。
回家路上，小手被包裹在大手里面。语言一级小能手在肢体运用方面还需要继续努力，但他知道，旁边有这大个子的地方，他永远不会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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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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