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月把兀自有点蒙的少年推进副驾驶,朝黑西装美青年道:“把小主人送回家。”
洛听潺终于回过神来,不去吐槽什么主人小主人这种羞耻的称呼,扒住濯月要抽回的手:“……等等。”
濯月就没动:“不是急着回去吗?我让人送你。”
虽然但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这男朋友进化得也太快了吧?
就是进化这方向,有些奇奇怪怪的。
豪车司机,鲜花美人,视觉享受是真的好,但这年头,谁还这么干啊,又不是拍电视剧。
而他,扮演的就是那位被男主角一掷千金,小心呵护的小娇妻。
“呵,女人,给本总裁乖乖回家等着!”
扫一圈周围,果然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视线,洛听潺压下心里的羞耻感,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霸总台词,低咳一声:“有时候,适当的低调有益于身体健康。”
他瞄了眼黑西装美青年胸口处别着的红玫瑰,委婉道:“可以稍微不那么正式,太引人注目了。”
濯月看了眼黑西装美青年,对方低下了头,指尖颤抖。
洛听潺不知怎么的,就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股子沮丧和畏惧来。
……算了,也是男朋友的一片心意,别搞得男朋友不高兴,最后还要下属挨骂。
“要是实在喜欢,其实也没什么。”他拉了拉男人的手,哄道,“别人的眼光不重要,你最重要。”
男人似乎被取悦了,冰冷的视线稍微温和了些,“嗯,它们有些笨,你多担待些。回去我让它们多吃点,下次就聪明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容?
洛听潺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淡定,男朋友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好男人应该学会包容。
他委婉道:“其实也不用,都是成年人了,保持特色也挺好。”
什么多吃点变聪明之类的古板大家长行为,就还是不要了吧。
他可知道,濯月是个说一不二的较真性子,这多吃点的度在哪里,不好说,搞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那黑西装美青年也不像是会反抗的模样。
听到少年为自己说话,一旁默默站着的美青年黑眼珠子转动着,偷偷瞄了一眼。
小主人真可爱,嘻嘻~
濯月思考片刻,似乎在斟酌是男朋友的喜好重要,还是男朋友的意愿重要,最后做出了选择:“嗯,听你的。”
又道:“房子还没收拾好,下次请你去做客。”
洛听潺惊讶:“你要留在A市吗?”
濯月:“嗯,有长久定居的打算。”
他的目光凝在少年身上,低声道:“男朋友在A市,受不住异地恋。”
洛听潺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揉了下,手上的动作从简单拉着变成掌心贴合再到十指相扣,轻轻的拉拽力道牵引着男人,他对濯月说:“男朋友,你过来。”
濯月眼睫颤了颤,顺从地俯身,视野中坐在副驾驶的少年跪坐起来,一下子凑近,恬淡干净的气息弥漫贴近:“我也受不住。”
“欢迎来到A市。”
低若呢喃的话语声中,微燥的唇轻轻擦过耳郭,像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转瞬间少年已经退开,脸上拢着艳霞似的红,那双明澈的眼里却含着笑,用强撑出的淡定说:“男朋友做的很好,这是奖励。”
“男朋友,再见。”
濯月垂眸遮掩了变得猩红的瞳孔,以免吓到甜美的男朋友:“再见。”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黑西装美青年察觉到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僵滞地在眼眶中从左移到右,战战兢兢发动车子,直到开出好几里,僵硬的身体才松弛下来。
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又愉悦起来。
开车车送可爱的小主人回家,嘻嘻~
*
奖励么?
男人站在原地,幽深的瞳孔深处映出逐渐远去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迈巴赫。
亲爱的殿下,我会达成你的所有愿望,代价是,你要给我更多更多这样的奖励。
怪物从不接受欠账。
洛听潺对暗处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知。
第18章 别怕
深夜,万物都陷入沉睡。
光线晦昧的房间里,微风拂动窗帘,床上的少年似乎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手指紧紧抓握住床单,身体挣动着,急促喘息。
眼皮下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似乎下一秒就会醒来,却始终没有睁开。
一缕冰凉月光从高空洒下穿过窗纱淌进地面床上,寂静无声。
不知何时,房间里多出一个男人,光线似乎变得更加晦昧昏暗,连月光都黯淡几分。
浓稠的黑暗里,什么在无声而剧烈地涌动着,像是遇上天敌恐惧溃散的逃兵。
男人背窗坐在床边,脸和身体都匿在昏暗中,模糊看不清表情。
冰凉的手指抚上少年褶皱的眉头,缓缓摩挲。下一刻,一缕粘稠黑雾从少年眉间抽出,捏在男人指尖。
黑雾剧烈扭动着,似乎想要逃脱眼前这个可怕怪物的掌控,男人手指收紧,甚至没用什么力道,一声常人无法听到的尖利嘶鸣,黑雾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涌动的黑暗凝固了一瞬,又悄无声息开始缓缓运转攀爬。
男人拂过衣袖,像是掸落一粒不讨喜的尘埃,自始至终不曾投过一缕视线。
指尖重新落在少年脸上,在紧闭而不安转动的眼皮上方摩挲,拂过翕动的鼻翼,泌着细汗的脸颊,抿紧红热的嘴唇,绷直的颈项……
那只手顺着肩胛往下,沿着胳膊小臂,落在少年握紧的手背,似是安抚地揉弄抚摸,嗓音低缓轻柔:“别怕。”
下一刻,男人倾身,额头与少年相贴,长发散满枕头床上,搭在少年手背上的手将少年的手腕翻转,打开,插进去,十指紧握。
男人闭上眼,像是沉入一场梦中。
少年紧绷的眉眼逐渐松缓。
*
洛听潺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提着一盏灯笼,落在一条狭窄幽长的小径,四周一片黑暗,只有灯笼里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向后不问来路,向前不知归路,他禹禹独行,艰难行走在这片粘稠黑暗中。
黑暗将他包围,将他笼罩,似乎有什么在耳边絮絮低语着,让他放弃,诱他沉沦。
他额头渗出汗,挣扎着前行,黑暗愈发密不透风,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他始终无法醒来。
不知何时开始落雪,一片两片,纷纷扬扬,无数片,漆黑的世界有了第三种色彩,一点一点将黑暗融化吞噬。
洛听潺伸出手,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微微的凉,很快融化,化作一缕水痕,温顺地淌在指间。
他攥紧掌心,像是在挽留那一瞬间微凉的触感,顺着小径往前,走到尽头,一片冰雪砌成的澄明中站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察觉到动静,缓缓回头。
洛听潺猛的睁开眼,窗外天光明亮,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揉揉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个梦,梦的前半段似乎不太好,后面却像是陷入了柔软的羽绒被里,奇异地舒适。
闭着眼睛试图回忆,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个梦而已,洛听潺没怎么放在心上,今天他还有很多事情。
*
晚上7:00,参加晚宴的客人陆续抵达,一辆辆豪车停驶入深澜华庭,在洛宅前停下。
洛听潺一身剪裁妥帖的白西装,贴合的西服勾勒出少年人纤细柔韧的腰肢曲线,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双腿笔直修长,温和雅致的面容上勾着浅浅的笑,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优雅,温柔又高贵。
洛母看着面前光华内蕴的小儿子,微微红了眼眶:“我的蝉蝉长大了呀。”
洛听潺上前拥住年过半百仍旧美丽优雅的女人,轻轻拍打她的肩背:“妈妈,我长得再大也永远是您的儿子。”
洛母破涕为笑,点点小儿子的额头:“就你嘴甜。”
*
典雅的音乐流淌在整个大厅,华丽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举杯换盏。
夜渐渐深了。
洛听潺跟着洛父洛母穿梭在人群中,叔叔阿姨地叫人,笑得脸都要僵了,好不容易走完一道流程,他扯了扯领带,想着找个地方喘口气。
左右看一圈,穿过左边开的小侧门,站在走廊里,不远处就是花园。
轻柔的夜风拂过,洛听潺被酒精熏得烫热的脸颊
稍微冷却,微醺中清醒了几分。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男朋友发来的x信。
【蝉蝉。】
洛听潺心中一喜,他亲自写了请柬给濯月,晚宴上却一直没看到人,还以为是有事耽搁了,不免有些遗憾。
这时对方发来消息,洛听潺不由升起了几分期待,他精神一振,忙发消息问。
【你在哪?】
【蝉蝉,你回头。】
第19章 骷髅捧花
两个字映入眼中的那一瞬,洛听潺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下意识回头。
灯光阑珊中,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马尾高束,宽肩窄腰大长腿,站在丛丛林荫百花中。
脚下踩着拉长的灌木阴影,美得不似真人的脸和眼,望过来时,漫天星光都是他的陪衬。
这是第一次濯月在他面前穿正装,依旧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
洛听潺的眼睛很亮,快速跑到濯月面前,仰着头看他,语气很惊喜,撒娇似地埋怨:“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待在这儿,不怕蚊子咬啊?”
濯月站着没动,直接伸手牵住他的手到唇边,低头在手背印下一吻,冰冷的触感让洛听生理性地瑟缩了下,却被不容置疑的力道固定在原地。
今晚的男人似乎变得格外有倾略性,他目光注视着少年的眼睛,漆黑透不进一丝光亮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在燃烧:“因为今天是很正式的场合,见男朋友之前需要做些准备。”
洛听潺的视线从濯月绯色的唇,移到自己被印下亲吻的手背,眼睛轻轻眨了下,一颗心跳得没有规律,语气也轻柔地不像话,像是哄骗小朋友:“那你都做了哪些准备啊,男朋友可以知道吗?”
濯月微微俯身,一下子距离拉得好近,洛听潺被笼罩在男人微凉的气息中,两个人几乎呼吸相融。
洛听潺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大概是身体里的酒精终于开始发酵,醺得他脑子里混混沌沌,只隐约看到濯月手指似乎从衣襟里取出了什么。
“蝉蝉,生辰快乐。”
在耳边响起的一声低语,下一刻,胸口处传来一股微弱的力道。
“这是礼物。”
洛听潺出走的理智被“礼物”这两个字拉了些许回来,他用手撑了下过于靠近的男人,对方也没有抵抗,顺从地退开了些。
洛听潺垂眼打量这份别在胸口的礼物,一个普通胸针大小的银灰色小骷髅人,手心捧着一朵浅紫色小花,似乎是……鸢尾?
他问濯月,男人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约摸是吧。”
洛听潺:“?”
什么叫约摸是吧?
算了,什么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男朋友送的第一件礼物。
而且,骷髅捧花,某种程度上还挺浪漫的。颜值也不算低,小骷髅人只有指旦大小,还是很高级的银灰色,双手捧花的模样,酷拽中带着萌。
洛听潺将小骷髅人取下来放在手心,轻轻拨了下:“这个玩偶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他觉得濯月不会随便送这么一个小玩偶。
不过……
是错觉吗?刚刚好像手心被什么轻轻挠了下。
濯月瞥了眼少年掌心关节扭动的小骷髅:“我的半身。”
洛听似懂非懂:“半身?”
濯月指尖捻动手腕上的红绳,解释:“它于我,就如这只玉蝉于你。”
洛听潺若有所思,他打小就随身佩戴这只玉蝉,据说他出生时含蝉而生,所以取名为蝉,又因算命先生说他命里缺水,便用了谐音字,潺。
那只蝉就是这只玉蝉,他是当故事听的。
就像父母说,你是我从垃圾桶捡来的,谁会真的信啊。
在他看来,这只玉蝉代表的是长辈对他的祝福和期许,更何况,从有记忆起,玉蝉就陪在他身边,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送给濯月,代表的是自己心意,要按古时的说法,这种程度的赠礼……
洛听潺后知后觉,心头涌上欢喜:“所以,这算是定情信物?”
濯月垂眸,浓密的眼睫颤着:“嗯。”
*
洛听潺拉着濯月进了大厅,目光搜寻一圈,往一处角落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肖二弹跳起来:“我说你跑去哪儿了?原来是去……”
他看两眼少年身旁美得不似真人的男人,轻啧了声。
洛听潺踢他一脚:“少不正经。我哥叫我过去呢,你帮我顾着些。”
肖二笑嘻嘻:“保准不让你家小美人给人欺负了!”
洛听潺又轻声细语叮嘱了濯月几句,那柔情蜜意的模样看得肖二一阵牙疼,装模作样地用手扇了扇:“哎哟,这恋爱的酸臭味熏得我都快喘不过气儿了。”
洛听潺听笑了:“有本事你也谈一个。”
说起这,肖二来了精神:“谁说不是呢!我女神终于答应和我面基了!”
洛听潺看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儿,摇摇头,摆手:“走了,人可交你了。”
等人走远了,肖二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大美人,抓抓脸:“濯月是吧,过来坐,千万别客气,当自己家里就成。”
濯月就过去坐下了。
肖二哎哟一声,心说还挺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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