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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见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看，开始后悔自己开门的举措。
季霖抢在他再次关门前开口：“你外套昨天落在酒店了。”
说完还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口袋。
程沅看了一眼，确实是他昨天落下的衣服。
“你昨天走太急了，我拿上外套追出去找你的时候已经没影了，不是故意拿走的。”
程沅紧蹙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总觉得季霖话里有话。
果然，下一秒季霖就说：“程沅，你急什么？”
急什么？当然是急着躲洪水了。程沅在心里腹诽着，却面不改色地接过口袋，并不打算接季霖的话。
“没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程沅说的应该只是一句客套话。因为话音刚落，季霖还没回答，程沅就握住门把手用力把门往外推。
在门即将关上的前一秒，季霖竟然直接伸手拦住了门框，程沅心头一跳，拧着眉硬是止住了关门的动作。
就凭着他方才推门的力度，门如果砸到季霖手上必然是会受伤。
程沅心头火起，也不顾是否失态，呵道：“你他妈疯了！？”
季霖却毫不在意似的，他透过门打开的空间朝屋里望去，门口没有多余的拖鞋，茶几上只放了一个杯子，怎么看都像是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季霖问道：“你一个人住？”
“对。”程沅忍着怒火回答他，怕他下一秒又发什么疯。
“没和你男朋友一起住？”
似乎是忘了自己昨天撒过的谎，此刻季霖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关你什么事？”
季霖撇撇嘴：“随口一问。”
此时程沅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应该是许应打来的，他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时钟，快九点了。
季霖也注意到了时间，说：“上班吗？我送你。”
“不劳季总费心，我有人接。”
“我说过了程沅，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季霖声音沉了下来，他似乎格外介意程沅用这种疏离的态度和他说话。
可以是愤怒的，怨恨的，但绝不能是这种漠然的，会让他感到恐慌。
“那我也说过了，别再来烦我。”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峙着，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季霖妥协，他耸耸肩：“好吧，那你送送我吧，我今天正好要去你们公司。”
程沅想说你自己没手没脚不能过去吗？可他看着季霖像堵墙似的站在他门口，知道自己哪怕拒绝他他也会跟上来，脚长着他身上，程沅又不能给他打断了，阻止不了他。
只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于是他没说话，门开着，自己回屋收拾去了。
俩人一起下楼时，许应早站在车前张望了，他挥手亲切地叫了声：“程哥，这里！”
再看到季霖时，许应表情有些错愕，讪讪放下了手，转而恭敬喊道：“程总早，季总早。”
可季霖注意到他的眼神一直盯着程沅在看，似乎在询问程沅，这人怎么会和你一起下来？
季霖打量着他，敏锐地察觉到他和程沅的关系应该不止是简单的助理，什么助理会大清早来接老板上班？又不是司机。
程沅自动忽视了许应投来的疑惑目光，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一路上三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好在还有车内广播，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
到了停车场后，程沅却迟迟不动，他看着窗外，突然说了一句：“许应，你先上去。”
许应不敢有什么异议，欲言又止地看了程沅两眼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
季霖一直盯着许应的身影，等彻底消失不见后，他才琢磨着开口：“你喜欢……”
但程沅并没有让他说完完整的一句话，他直接欺身上前单手掐住了季霖的脖子，把他还没说完的话掐灭在喉咙间。
“季霖，以后别他妈出现在我面前，五年前你没回来找过我，五年后你也别来找我。”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季霖第一次看到程沅这么外露的情绪，可他却觉得心安，因为熟悉。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来过？”季霖反问他。
程沅嗤笑道：“你别想编什么话来骗我，我……”
话到嘴边程沅才知道自己上了套，他怎么能这么确定季霖没回来过呢？除非——
“程沅，你在打探我的消息。”
“滚。”
程沅把手松开，回到后座的位置上，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
季霖当然不会走，猜对了程沅的心思，他心里要好受了许多，至少程沅也不是对他全无感情。
“程沅，别总是这么抗拒我。”
程沅却像是没法再忍耐自己的情绪，他一把拽过季霖的衣领，这么多天维持的淡然与冷静全部坍塌，他又成了五年前那个痛苦又卑微的程沅。
他眼睛被火烧得通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是！我他妈这五年来是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我找了人盯着你的行程，让一有回国的消息就告诉我。可是季霖，我一直没有得到过你的消息，这五年你从来没有回来过！”程沅吸了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你现在知道了，你想证明什么吗？证明我多愚蠢，我多天真，我多可笑！我抗拒你？
是你从来就没给我接近的机会，别他妈在这儿假惺惺地扮演深情戏码了，我犯过蠢了，不想再犯了！”
季霖盯着他的眼睛，清清楚楚看到了里面隐藏不住的破碎目光，像支离破碎的天空，清亮却四分五裂，他忍住心痛说道：
“我不想找这么多借口，这五年里我确实没回来过。但是我今天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就不能否认我当初说的会回来是假的。程沅，昨天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他看见程沅的眼里闪过一瞬错愕，“哪怕你说你有男朋友了，我还是喜欢你。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季霖顺着程沅的力道向前，他离程沅只有不过一个鼻尖的距离，车内狭小的氛围里布满了躁动的气息，季霖轻声问他：“试试吗？”
试什么？程沅没反应过来季霖的意思，可下一秒他就知道了，那张让他无数次心动的脸凑了下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鼻尖，萦绕着淡雅的清香。
他有霎那间的迟疑，可在季霖温热的唇覆上来的那刻，程沅还是推开了他，他满目讥讽：“季霖，你还有这种癖好？”
季霖无所谓地笑笑，他当然没忘，程沅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没做过有失人伦道德的事。
季霖想，他的自尊、骄傲和骨气，大概全丧失在了此刻，可他如今还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是你就没关系”
程沅被他的话逗笑了，他在狭窄的车内低声笑着，握成拳的手却一直在发抖。
“喜欢我？是我就可以？”
季霖并没有给他回答，程沅也不需要了，他装作普度众生的神，轻描淡写地说：“那我给你个机会。”
在季霖还在琢磨这句话的空隙，程沅扣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快，三秒后程沅就放开了他。
抵着他的额头，季霖问他：“什么机会？”
“做我情人的机会。”
是见不得光、不被承认、不被祝福的关系。
季霖深沉地注视着他，眼睛把他的五官都走过一遍，程沅讥笑道：“怎么？不愿意？”
就在程沅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季霖又重新吻了下来。
他们碾摩撕咬，彼此间很快就适应了对方的节奏，熟悉的气味正在慢慢升腾，隔着五年的时光终于又交融在一起，季霖占据着他的每一寸领土，在里面攻城略地。
直到程沅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要消耗殆尽，季霖才喘着气将他放开，他用食指一寸一寸摩挲着程沅湿热的唇瓣，笑着说：“愿意。”
第五十二章 痕迹
【你还是爱过我的吧？】
程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还有季霖，他是有病吗？折腾这几年下来就是为了从情侣转情人是吧？
底线在哪里？道德在哪里？三观在哪里？
越想越不爽，正好手里的这份计划书又被下面的人做的乱七八糟，程沅干脆挥手摔在了办公桌上，把正好敲门进来的秘书吓了一跳。
程沅收起了满脸的暴躁，问道：“有事？”
秘书敏锐地察觉到程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小心地翼翼说：“程总，蜂鸟的季总刚刚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一听到季霖的名字，程沅的脸色更差了，他想让秘书直接拿去扔了，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知道了，放着吧。”
秘书松了口气，她一直觉得程总不太喜欢蜂鸟科技的这个季总。所以每次一有关他的事，秘书处的人都不愿意接手，她刚进公司，就全都交给她。
不过今天看来，程总好像也没那么厌烦季总嘛，至少没让她把东西直接扔了。想是这么想，但她连忙把东西放下，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秘书走后，程沅又拿起桌上的计划书，想刻意忽视掉刚刚送来的袋子。
可那东西实在太晃眼，程沅不管坐在哪个角度，余光总能瞟到它的存在。
实在影响工作效率。
程沅瞟了眼门，确认关好了，他才装作不经意地拿起袋子。里面是一个像食盒一样的玩意儿，包装得精美又小巧。
程沅打开了它，果然是各类糕点，没猜错的话是隔壁酒店的。
盒子里侧还贴了个便利贴，程沅扯了下来，上面工整地写着：记得把早饭吃了，冷了的话热一下再吃。
程沅嘁了一声，随手把便利贴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一把盖上了食盒放在一边。
无聊，谁他妈要吃他买的东西。
十分钟后，程沅拨通了内线秘书处的电话，响铃两声后很快被人接起，那头的女声询问他有什么指示。
程沅面不改色地说：“帮我热下早饭。”
“……”接电话的秘书表情有瞬间的凝固。但她还是秉承着专业的态度应了下来。
等秘书来办公室拿走那盒糕点后，程沅又瞟向了脚边的垃圾桶，然后看似随意地将方才扔掉的纸团又捡了起来。
他将纸团重新理平，脑海里过了道闪电，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再做什么神经病的行为，紧皱着眉又把纸团扔了回去。
靠，他有病吧？
恰好这时秘书也拿着热好的糕点回来了，正要给他放桌上，程沅看着计划书，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你们有谁没吃早饭的吗？拿去吃了吧。”
“啊？”
程沅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看你们今天来得早，怕没来得及吃早饭。”
“那谢谢程总。”秘书又拿着食盒一头雾水地回去了。
程沅一头倒在了靠背上，用计划书遮住脸，为他方才的一系列行为感到羞耻。不能这样下去，他得找个机会踹了季霖才行。
今天下班后，他果不其然在停车场看到了等着他的季霖，他靠在柱子上正闭目想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后才睁开了眼。
“送你回家？”季霖的语气难得柔和。
程沅没拒绝他，但依旧径直走向了自己车的——副驾驶。
季霖了然，将车钥匙放进了兜里，上了程沅的车。
一路上程沅都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开到快一半的时候季霖突然问他：“你晚饭一般吃什么？外卖？”
“有阿姨来做。”
季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天要我上去给你做吗？我厨艺应该还没退步。”
程沅这会儿才把目光从窗外挪开，不动声色地说：“不用，我今天不在家吃。”
“有应酬？”
“不，”程沅停了几秒，“男朋友回来，我去接他。”
刚好到一个红灯路口，季霖猛地踩下刹车，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沅：“程沅，你真有男朋友？”
“不然你以为我骗你？”
季霖哂笑：“你还真是知道怎么报复我。”
身后的车朝他们按起了喇叭，提示已经绿灯，季霖偏过头重新正视着眼前的路。
程沅报了个地名，走之前还大方地将车钥匙也一并给了季霖，让他随便开。
季霖无奈接过，这算什么，金主的馈赠？
程沅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仿佛真是一个对情人大方的合格金主。
他今天确实有一个临时应酬，意向合作公司的老板下班前和他约了饭，说是把年前的项目再和他谈谈。
于是他想顺便激一下季霖。如果他能顺着自己的话结束这段关系那是再好不过的。可他没想到季霖什么也没说，还接过了他的钥匙。
程沅心里并不好受，酸胀得让他如若针扎。
季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在羞辱他吗？为什么不反抗？就为了和他在一起连尊严也不要了？就这么想和他在一起吗？
季霖根本他妈就不该是这样的。
程沅气不打一处来，整顿饭吃得都没什么好脸色，偏偏这人还像没眼力见一样，一个合作项目能跟他从七点谈到快十一点。
要不是最后那人老婆来电话催他回家，程沅看他那滔滔不绝的架势，谈个通宵也不是没可能。
好不容易送走了人，程沅也懒得再叫司机，随便打了个车回家。
谈那么久不可能不喝酒，程沅酒量向来不好。虽说这几年也练出来了不少，但遇到这种没带助理又喝得久的情况，他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不过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司机大概是怕他吐在车上，一路上开得飞快，半小时的路程，二十分钟不到就把他送回了。
程沅下车后走得很慢，任由冷风吹散着他身上的醉意，可惜隆冬天的晚风也不是虚的，没多久程沅就受不了这刺骨寒意了，吹得他骨头都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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